燒焦的大腿連夜做了超級加急的dna測試，結(jié)果與郭笑笑不匹配。

        結(jié)果出來，尋找的人也更有干勁了，醫(yī)院的蕭云杰也松了口氣,，身體素質(zhì)極好的燕破岳已經(jīng)可以坐起來了。

        秦峰忙著陣前指揮，和m國聯(lián)合打擊米婭帶領的販毒隊伍還需繼續(xù)，兩國政府的共同目標是在他們發(fā)展壯大之前就掐滅他們。

        呂屠倒是又來了一趟醫(yī)院，還帶來了一個意料之中的人。

        艾千雪。

        “艾參謀，快來坐。我去給你們洗點水果。”蕭云杰很識趣，艾千雪和燕破岳那點彎彎繞他也知道，便把時間留給了他們兩人。

        “又受傷了。”

        艾千雪仔細打量著燕破岳，想要尋找出些許不同。她面前的少年目光堅定，除卻因為臉上因失血有些發(fā)白，與兩年前特種兵大賽前并沒有太大變化。特種兵大賽之后，她轉(zhuǎn)去讀博，笑破天三人也都順利通過了指揮官的培訓。這兩年來，他們既作為‘老炮’訓練菜鳥，也參與了幾次邊境任務。

        “還好。”

        “我聽說……郭笑笑還沒……”

        “她不會有事。”

        一時間艾千雪也不知道如何開口。她想了想，又開口道：“再過兩個月，我就博士畢業(yè)了。”

        “嗯，恭喜。”

        “不問我去哪兒嗎？”

        “……抱歉。”燕破岳腦子里一團漿糊，完全沒去想這些問題。

        “我打了申請報告，來獵豹當講師。”

        “嗯。”

        “燕破岳，你振作點。”艾千雪皺眉看著面前死氣沉沉的燕破岳。她極度不適應燕破岳現(xiàn)在的樣子。

        “你不該是這樣。”沮喪的毫無生氣。

        “我該是什么樣？”燕破岳輕聲說著，垂眸看著自己的手。

        他痛恨現(xiàn)在的自己，什么也做不到。他胸口仿佛有一團火在燒，燒的他思緒一路倒退到上一個他崩潰的夜晚，那時他還可以圍著操場無盡的去奔跑。

        “燕破岳！跑步的時候氣息最重要！你現(xiàn)在氣息全亂，還拼什么命！”

        “我現(xiàn)在休假！愿意干什么就干什么！”

        “對對對！你是休假了，我訓練了一天，白天還把膝蓋韌帶拉傷了，你要愿意的話，我就一直陪你跑下去！”

        現(xiàn)在呢，那個說只要他愿意，就一直陪他跑下去的人呢？

        燕破岳的心里仿佛被挖了一個空洞，盈盈繞繞的疼痛，‘失去被死還難受’的情緒如濃霧籠罩一般，艾千雪要他振作，他當然要振作，他怎么能不振作，他要怎么去振作，才能驅(qū)散他心里的陰霾。

        “燕破岳，我能理解你的感受。”

        “你理解不了。”燕破岳終于抬起眼看著艾千雪了，他平平靜靜的說著這話，讓艾千雪心里也不舒服了。對于艾千雪來說，她確實很難感同身受，她只是見多了那些因為失去戰(zhàn)友而飽受ptsd折磨的人。

        呂小天犧牲的時候，燕破岳眼睜睜看著呂小天抱著□□跑去了安全樓梯，他渾身癱軟使不上勁，好幾個夜不能寐的晚上，任憑懊悔自責的情緒將他淹沒，第一次意識到了失去。他曾經(jīng)以為的痛是朝夕相處的戰(zhàn)友退伍離開之痛，然而，因為保護而犧牲的痛，活下來的人最痛苦。

        那一刻他理解了白龍和曹奔，向飛走了那么久兩人還走不出心結(jié)，而他呢？他覺得自己像泡在了一壇名為痛苦的鹽水里，任憑這痛腌透了自己，恨自己的無能為力，恨自己的弱小，恨自己不能保護隊友，更恨死去的人徒留他一人泡在這痛苦之中。

        燕破岳又想起郭笑笑在操場上忍著痛跟他跑步的時候，那時他聽到她說韌帶拉傷就停了下來，看著一瘸一拐的坐在臺階上，韌帶拉傷的右腿伸得直直的模樣。

        她似乎總是這樣，用她的方式去陪伴他。

        “冷冰犧牲后，我嘗試過很多種方法忘記。那種痛苦，就感覺整個身體深陷泥潭，周圍一片漆黑，越是掙扎就越透不過去。那種感覺根本就無法向旁人傾訴。可說出來，只覺得更無力。”

        “后來呢？怎么出來的。”

        “不需要走出來，因為她一直都在。不準我哭，不讓我輸，總希望我笑。”郭笑笑其實笑起來很好看，也很溫暖。

        燕破岳已經(jīng)不想繼續(xù)回想下去了，心里鈍鈍的痛了起來。

        “是她推開了我。”沉默了一會兒，燕破岳主動開口了：“兩年前跟紅蝎戰(zhàn)斗的時候，我們也遭到了他們的炮火覆蓋。當時我們并不知道他們有最先進的單兵雷達系統(tǒng)。”

        “岳空犧牲了，他保護了笑笑。”

        “這么多次任務下來，她一直在守護我們小組的成員。”

        “她已經(jīng)是牧羊犬了，岳空犧牲，她又成了孤狼。”

        活著的人真疼啊，疼的他感覺不如死了。

        “燕破岳，即便郭笑笑不回來，你也應當繼續(xù)前行。”艾千雪看著雙手抱頭沉浸在巨大痛苦之中的年輕軍人，宛若嘆息一般的說道：“離開的人會希望活著的人將他們的意志傳承下去。”

        “我不會停下前進的腳步。”燕破岳目光堅定，看著面前的白墻，目光仿佛能穿透至那片遙遠的山林之間，“我只是需要一點時間。”

        艾千雪一時也不知該說什么。這幾年間，除了信仰不曾改變，時光亦在燕破岳身上雕琢著，讓他更加成熟，更加穩(wěn)重，也能直面自己的內(nèi)心，真正的強大起來。

        “希望下次見面的時候，你能一如往常。”

        艾千雪走了。

        燕破岳如泄了氣般躺在床上閉著眼睛，他不敢去想，怕去想，他不知道是自己真切看到或是受傷后虛幻的想象，郭笑笑推開他的時候，一顆炮彈下落的軌跡終點……

        他猛地錘了自己腦袋一下，讓這該死的念頭滾出自己的腦海。

        “在我看來，我們每一位犧牲的戰(zhàn)友，都沒有真正的離開過。時間久了你會發(fā)現(xiàn)，他們的習慣會成為你的習慣。無論是在戰(zhàn)場上還是在訓練場上，你總能看到他們的影子。”

        郭笑笑的聲音在腦海里回蕩著，燕破岳腦中如走馬燈一般回放著過往一起訓練學習的點滴片段。

        見艾千雪走了，一直守在走廊里的蕭云杰又回了病房，看燕破岳閉目躺著，正打算悄悄離開時，燕破岳叫住了他。

        “幫我買瓶可樂吧。”

        “哎，好嘞。”蕭云杰愣了一下，很快就拿回了可樂，很貼心的把瓶蓋擰開了，一如那個夜晚她把擰開的水壺遞給了他。

        他喝了一大口。

        “可樂，壺里放久了，沒氣了。冷冰原來最愛喝可樂。”

        冷冰的習慣變成了郭笑笑的習慣。而燕破岳，也習慣從郭笑笑那里時不時的打劫一兩口可樂。作為回報，他也會把自己水壺的水分給郭笑笑。

        總喝可樂也會影響健康。

        “嗝——”這回可樂氣兒倒是挺足，也比不上郭笑笑水壺里那沒氣兒的可樂好喝。

        “燕子，艾參謀都跟你說啥了？”蕭云杰問。

        “沒說什么。”

        “嘖，還有小秘密了。”

        對啊，是秘密啊。燕破岳心里回答了蕭云杰。

        喝了一壺可樂，自然是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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