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留下必要的人放哨警戒,其余的大部人已經(jīng)就著幽幽篝火進入了夢鄉(xiāng),多一點休息就多恢復一分體力,突圍就多一份希望。任杰雖然說的輕松,可他知道,真要突出重圍只怕不那么樂觀。

就算能夠突出重圍,也還要有足夠的體力跑路,才可能擺脫官軍的圍追堵截。

關冒雨和張衛(wèi)，老邁，吳猛，林森也是睡意全無,跟著任杰站在一處凸出的山崖上,俯瞰山下官軍的動靜,幾人雖然鼻息相聞,卻幾乎睜眼不見,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候。對面山頭上,燃起的火光仍未熄滅，，，,任杰的眸子里有幽芒一掠而過,沉聲道:“計劃有變,不能等到天亮再突圍了,立刻把弟兄們叫醒,馬上下山!”

張衛(wèi)愕然問道:“怎么了?”

任杰伸手一指對面山上的火光,沉聲道:“官軍的統(tǒng)帥是個非常厲害的角色,你們看,對面山上布有官軍的眼線,一旦天色大亮,山上的官軍眼線就能把我們的一舉一動盡收眼底,一旦我們有所行動,就能立刻把我們的動向報告給山下的官軍,山下官軍就能集中兵力提前做好迎擊準備。”

林森失聲道:“這下可糟了。”

任杰凝聲道:“現(xiàn)在正是天色最暗的時候,也是官軍最疲勞的時候,我們可以不打火把,趁天色尚黑下山突圍!”

關冒雨道:“山路崎嶇險峻,如果不打火把很容易墮落山澗受傷。”

任杰道:“顧不上這些了,可告訴弟兄們手挽手下山,避免失足。”

關冒雨凜然道:“義天,這伙官軍可不是一般的狡猾,我們從宛城一路南逃,可沒少吃他們的虧,山下會不會有埋伏?一旦突圍失敗陷入重圍,那可就全完了。”

“不會!”任杰斷然道,“官軍一定認為我們要在天亮后才會下山突圍!”

關冒雨凜然道:“義天如此肯定?”

“肯定!”

“為什么?”

任杰眸子里露出狼一樣的眼神:“因為官軍還不知道我的厲害!”

任杰不容置疑的語氣里透著強大的自信,令關冒雨和張衛(wèi)聞之心胸激蕩,任何困難到了任杰那里似乎都能迎刃而解,再兇險的局勢,只要有任杰在,就仍有絕處逢生的希望。正是從這一刻開始,任杰在關冒雨和張衛(wèi)心中樹立起絕對的威信。患難之間早就超過了當初的劉翰，他們完全是為了生存而戰(zhàn)！

任杰當真如此自信嗎?當然不是!這廝不過是在冒險,是在賭博罷了。任杰始終篤信一條真理,生逢亂世,人生就是賭博,賭輸了,反正賤命一條,無所謂,賭贏了,就贏得一切,僅此而已。

……

山下官軍大營,各路義勇兵首領和秦頡也是一夜未眠。

精山雖然山勢險峻,方圓卻不過十數(shù)里,是座孤峰。秦頡麾下各路義勇兵加在一起不過3000余人,全面圍山固然兵力不足,但把守各處路口要隘卻是綽綽有余。更何況,秦頡篤定山上黃巾已經(jīng)成驚弓之鳥,天亮之前是絕不敢貿然下山突圍的。

待天亮后朱茂大軍一到,剿滅這伙劉翰殘兵就只是時間問題了。

營帳里,鄒靖向秦頡拱了拱手,提議道:“大人,是不是派出幾撥哨探,偷偷潛上山去刺探賊寇虛實?”

“不必多此一舉,我料賊寇已成驚弓之鳥,必不敢輕舉妄動。諸位可安排軍馬,細心把守各處路口,不讓走脫一名賊寇便是,屆時本官自會向朱將軍替各位請功。”

秦頡擺了擺手,自信滿滿地捋了捋頷下飄逸的柳須,這廝有些被昨夜的勝利沖昏了頭腦,秦頡本是一介書生,飽讀詩書,向來自比管、樂,自視甚高,昨夜一番設計,一切果然如他所料,陷黃巾于精山絕地,各路義勇兵將領對他早已佩服得五體投地,秦頡心中自然也是甚為得意。

被秦頡這么一說,鄒靖也覺的自己的擔心是多此一舉，而這些人同劉翰以前跟隨鄒靖作戰(zhàn)，所以鄒靖深知關冒雨，想飛的兇猛！,山上的人不知道山下官軍虛實,如何敢趁夜下山突圍?退一步講,就算官軍下山突圍,總不能盲人瞎馬滾下山吧?只要他們打起火把,崤山上的文聘就能發(fā)現(xiàn)動靜,自然報于大營知曉,大軍便可以從容布置準備,是以,精山上的殘兵可以說是身陷絕境、插翅難飛了。

……

精山頂上,又有幾堆篝火燃了起來,任杰讓一些兄弟割來干草扎成草人,再披上他們的衣服,或坐或躺,圍于火堆周圍,對面崤山上的文聘遠遠望去,仿佛黃巾賊仍在山頂未動,便定時向山下大營發(fā)出信號,表示一切無恙。

精山山腰,夜色如墨。任杰，張衛(wèi)當先,關冒雨，老邁斷后,，林森和吳猛在中間，1000余名殘兵手挽手就像一串蚱蜢,艱難地摸著石頭下山,期間偶有失足,也被左右拉住,不致墮入山澗。

將及下到山腳,前方路口有一伙官軍圍坐在篝火旁,擋住了去路。這伙官兵互相靠在一起,圍著火堆取暖,看似已經(jīng)入睡,卻衣不解帶,刀不離手,一旦稍有風吹草動,就能立刻起身應戰(zhàn)。

看來是支訓練有素的精兵啊,任杰的眉頭頃刻蹙緊,似乎賭運不佳啊。

這伙官軍雖然只有五個人,很容易消滅,卻很難不驚動百步開外的另外一伙官軍,一旦驚動了那伙官軍,約模千步開外就是官軍大營,如果大營里的官軍也像這些家伙這樣警覺,大隊官軍在很短的時間里就能殺到,屆時就將陷入苦戰(zhàn)。

任杰可不敢率領這群殘兵去和官軍硬拼,那跟自殺基本沒啥區(qū)別。

任杰選擇突圍的方向是精山北麓,這里是黃忠的防區(qū)。黃忠武藝高強、箭術更是超凡入圣,并且熟讀兵書,精通兵法,頗有大將潛質!唯一的缺點也許就是沒怎么帶過兵,臨陣經(jīng)驗稍嫌不足,不過圍山的兵力調配還是稱得上無懈可擊,令任杰這小菜鳥一籌莫展。

怎么辦?眼看天就快亮了,一旦東方發(fā)白,已經(jīng)下到山腳的所有人就很難再隱匿形跡了,必須立刻沖出包圍,不能再猶了。

娘的,死就死吧,拼了!

深深地吸了口冰冷的空氣,任杰咬了咬牙站起身來,黑暗中倏然響起他凄厲的大吼:“弟兄們,不要和官兵纏斗,撒開你們的腿丫子,跟著我往北……跑哇!”

話音方落,任杰第一個竄了出去,千余兄弟如影隨行,緊緊相隨,潮水般漫卷過那五名官軍把守的山口,可憐那五名官軍甚至還沒來得及抵抗,就已經(jīng)被關冒雨連發(fā)三箭射殺,其中一箭連透三人!

但是,一百步外的那伙官軍還是不可避免地被驚動了,他們凄厲地高喊起來,很快,千步開外的官軍大營就有了動靜,悠長綿遠的牛角號開始響起,緊接著,激昂的鼓聲也咚咚咚咚地敲響了。

這時候,黎明的第一縷曙光恰好穿破黑暗的籠罩,灑落在精山北麓,皚皚雪面上,一波黃色的怒濤正向著背方?jīng)坝慷�去�?br />
……

秦頡大營。

陡聞鼓聲,眾人皆吃了一驚,秦頡更是厲聲喝問:“何處鼓聲?”

黃忠側耳聆聽片刻,臉色大變道:“大人不好,黃巾賊寇正從末將防區(qū)突圍!”

“這不可能!”秦頡大驚失色道,“黃巾賊寇如若突圍,崤山上的文聘必有消息傳來。”

蔡瑁神色一動,說道:“會不會是軍卒醉酒鬧事?”

黃忠臉色一冷,應道:“營中清苦,素來無酒,何以醉酒?”

蔡瑁神色一僵,訕訕地別開臉去。

黃忠向秦頡一拱手,沉聲道:“秦大人,末將這便返回營中查個究竟。”

秦頡揮了揮手,說道:“快去,若果是黃巾賊寇突圍,本官當親提大軍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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