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然自己有專門的司機，李叔給他配備的。

        一出聞然別苑，一輛低調的黑色邁巴赫穩穩停在他身前，司機是位年輕的小伙，連忙下來拉開后車門，夸張地做了個‘請’的姿勢：“紀總，請進。”

        “帶我去最近的手機配件店。”他要買幾百根數據線，在房子的每一處都撒滿數據線，來彌補這一夜沒有手機的痛苦。

        到現在手機都還不能開機。

        外形和尋常車沒什么兩樣，一進門鋼琴木的車門，摸著舒適光滑，一座一小電視，手邊還有一平板。

        躺位置上能直接伸腿睡覺。

        四周藍色的氛圍燈點亮，與外界隔離。

        有些按鈕他不敢碰，怕按壞。

        “好的，紀總。”

        紀然保持著謹慎端莊，眼睛不亂瞄，盯著司機后腦勺想了一會兒，“你叫許尋。”

        “是喲，沒想到紀總還能記住我的名字。”許尋笑著說。

        不愧是小說看了幾遍的人，能把人對上號，紀然有點小得意。

        不過又和小說里描述不一樣，小說寫紀然的司機許尋詭計多端，長著一副漢奸樣兒，是紀然忠實的狗腿子，一起密謀騙霸總的錢財。

        他倒覺得人許尋根正苗紅一大好青年，面善心好。

        “你今年多大呀？”

        “紀總，我剛大學畢業。”許尋規規矩矩地回答。

        “那我叫你哥？”

        許尋方向盤差點從手里跑脫了，“紀…紀總？”

        “許哥？”

        “……萬萬使不得啊，紀總，你身份最貴，是我的老板。”許尋腿發軟。

        “沒事，你叫你的，我叫我的。”紀然不過多糾結稱呼，又聊到別的地方。

        許尋發現紀然并非聞家人說的那樣十惡不赦，相處起來一點距離感沒有，不端有錢人的架子，漸漸地，也卸下拘謹，愉快地聊天。

        “我爸是聞爺手下的，他讓我跟著小聞總，但聞總吧，已經一個月不用車了，我閑著也是閑著，就每天買買食材啊。”

        “你985高校畢業，為什么不選擇自己喜歡的職業，要來當司機啊？”他不懂。

        “因為我爸唄，他希望我歷練下再去接他的班。老罵我愣頭青，沒見識。我沒有紀總的天資聰穎，只得笨鳥先飛。”

        按照小說里的描述，自己都沒參加高考，非要煞費苦心地和聞逆結婚，而聞逆聰明絕頂，小學連跳兩級，初中跳一級，高二又提前參加高考，大學畢業才成年，一畢業就接班千聞一把手，但畢竟初生牛犢沒經驗，栽了一跟頭，自己才有機可乘。

        紀然心里有些許自卑，“許哥，我麻煩你一件事好嗎？”

        “紀總你說，都是我該做的，不要說什么麻不麻煩。”許尋聽到‘許哥’這稱呼，神經作跳。

        “幫我看看附近哪所中學比較好。”

        “我有一個朋友的孩子要上高中了，讓我選選。”紀然撒謊的時候，耳根子就會變紅，此刻已經緋紅一片了。

        “聞總家不是投資了好幾家私立中學嗎，而且這近年升學率都還蠻高。可以考慮考慮。”

        那還是算了，紀然打心底還是想完成自己的學業，重讀高三，穿書里的世界大致和自己生活的世界相差無幾，不過是這里有豪橫的霸總和狗血的故事。

        買完數據線和充電寶，他按照霸總給的地址接助理上班。

        段昭意昨半夜接到老板的消息，說給他配了個司機，今早就來上任。

        他真懷疑自家老板是不是換了個頭，怎么會如此體貼下屬，還突然上進努力，這是要沖世界首富嗎？

        站在樓下左等右等，還不見人來，他自己有車，但有免費的這便宜不占是傻子。

        他給老板發信息，問車牌號，電話。

        紀然也發信息給聞逆要助理電話，他快到小區門口了，還不知道是小區哪個門，助理人什么樣。

        但聞逆自己還在噗嗤噗嗤騎著單車，沒有時間看手機。

        “是前面拎公文包的人嗎，紀總？”

        紀然搖下車窗，望見花壇前站著一相貌冷艷卓絕的男人，渾身散發著社會精英的氣息，他篤定就是霸總的助理，氣質清冷，抿不出一點微笑。

        小說里也是這樣描述的，他沒仔細看次要人物，囫圇一遍，印象最深便是相貌的描寫。

        小說里果然個個都是大帥哥，就沒一個丑的。

        “就是他了。”

        段昭意對停在自己身前這輛百萬級別的豪車，感到一絲疑惑，但更多的是不耐煩，難道沒看見這站著一個人，擋視線了。

        他往右邊挪了幾步。

        “聞總的助理？”紀然下車，禮貌地詢問。

        “嗯。你是？”段昭意絕非那種趨炎附勢之徒，豪車下來的人又如何，能給他錢嗎，給他發工資嗎？

        紀然全身感覺到一股冷意，怎么這本小說里的人都不好相處。

        段昭意的冰冷淡漠和霸總的高冷傲慢，形成一個系列，都一樣讓他營生害怕恐懼。

        “我，我是來接你上班的。”

        “……”

        段昭意意味深長地瞄了一眼車，默默上了后座。

        許尋透過后視鏡瞥到后座兩位正襟危坐，不茍言笑。

        氣氛降到冰點，沒有人說話，只有車子行駛的聲音。

        紀然握著手機，不敢亂動，車內空氣似乎都少了許多，心悶悶的。

        右邊傳來一陣異動，他微微側頭帶余光瞟去，段昭意不知按了什么按鈕，中間彈出一個折疊桌子，他從包里拿出筆記本放著。

        然后把手機扔在旁邊一個巴掌大的凹槽里。

        紀然眼睜睜看著手機屏幕顯示出了充電的狀態。

        也就是說這是個無線充的地方，所以他剛剛為什么要去買充電寶。

        他悄悄將還連著充電寶的手機放左邊藏起來。

        “帥哥，放純音樂。”段昭意想試試這邁巴赫頂級配置柏林音響。

        “好嘞。”許尋激動地放出早就準備好的柏林音樂，他沒事的時候就愛待在車里，聽著音樂，氛圍燈一亮，簡直絕了，完全沉浸式體驗。

        紀然如坐針氈，顯得格格不入，手機響動了一下，他連忙點開。

        霸總發來一串電話號碼，「不要遲到，不然中午別想吃飯。」

        紀然反正沒事，霸總也不會隔著電話打他，「你助理姓什么？」

        霸總：「這不是你該問的。」

        「你不要把我當奴役使喚，我們是平等的地位。」

        霸總：「？」

        “你叫什么？”耳邊傳來沒有溫度的聲音。

        段昭然從看到紀然開始就覺得非常眼熟，似乎在哪兒見過，但就是想不起來，他一定是見過，究竟是在哪兒呢？

        紀然手一哆嗦，忙按熄了屏幕，乖巧地回答長輩的話：“我叫紀然，叔叔你呢？”

        許尋：紀總什么眼神？人這么年輕叫叔叔？這不叫聲大哥。

        段昭意臉瞬間黑了下來，“叔叔？”

        紀然立馬改口：“不是，不是，你長得很像我一位叔叔，一見如故，特別親切。”

        段昭意仔細想了想公司里沒有一位叫紀然的員工，這個名字也格外的熟悉，似乎在哪聽過。

        “新員工？”

        紀然說：“算是，我今天第一天去公司。”

        “哦，那到底是他接我，還是你？”段昭意抬手指了指許尋。

        許尋沒見過段昭意，根據判斷，紀總都這么畢恭畢敬，那應該是個大人物，沒敢插嘴。

        紀然回：“我。聞……總叫我來接你。”

        “所以？”段昭意眼睛冷冰冰地看著一臉畏懼的紀然，像極了在公司員工見到他時的樣子。

        在千聞，大家最怕的不是聞逆，畢竟沒有直接對接工作，見不到次幾面，而段昭意上傳下達，常年頂著一張冰山臉在公司叱咤風云，行事雷厲風行，被戲稱為黑面魔鬼。

        紀然未出過社會，自然而然地敬畏。

        “他是我的司機，接我上班，我是來接你上班。”

        段昭意皺起了眉頭，細細回味這段繞詞，“所以你存在的意義在哪？”

        他存在的意義？紀然手捏出汗來，緊張極了，這比霸總還難相處，像審犯人，還要答辯？

        “我，我要上班，我以后都來接你啊這是我的工作，但我不會開車。”

        “……”段昭意徹底被眼前這個人弄無語了。

        他拿出手機，直接給聞逆打了電話過去。

        當著幾人的面。

        “老板，你到底派了幾個人來接我上班？”

        聞逆正在進電梯，“一個人。”

        “是不是姓紀？”

        聞逆說：“對，就他，別客氣，他以后就是你小弟，想怎么使喚就怎么使喚。我進電梯了，掛了。”

        段昭意掛掉電話，又打量了一番紀然，冷聲道：“我不需要廢物，那是沒有價值的存在。”

        許尋聽不下去了，在a市，怎么還會有敢對紀總如此囂張的人，聞家都不敢啊。

        “這位先生你這么說，不怕聞總怪罪？他可是聞總的人。”

        段昭意冷哼：“巧了，我也是聞總的人。”

        紀然：“……”難怪啊，是聞逆的情人，聞逆這個狗東西，往家里帶回一個已經忍了，竟然還讓他接外邊情人上班，這是什么絕世大渣男啊！他怎么可以當男主，以前的小說不需要三觀嗎！！

        許尋看到紀然慘白受傷的表情，知道自己說錯話了，愧疚極了。

        “既然聞總讓你跟著我，就做好心理準備，我不是什么好人。”段昭意言簡意賅地表明自己的態度。

        紀然氣得臉色煞白，“我不。”

        “什么？”段昭意微微偏頭盯著。他看見紀然胸膛劇烈起伏，表情也變了，自己是否太過嚴厲無情了，這孩子看起來像剛畢業，略帶稚嫩青澀，說話沒什么城府。

        韓信受胯/下之辱后統帥百萬大軍，越王勾踐臥薪嘗膽得報國仇家恨，司馬遷受宮刑而著千古一絕《史記》，小不忍則亂大謀，大丈夫要能屈能伸，才是大智慧。

        忍，忍字頭上一把刀。

        “我不是聞總的人，以后我都聽你的。”

        許尋瞳孔式震驚：紀總在說什么話啊！是他幻聽了嗎。

        段昭意將頭扭到一邊，不再說什么了，再說怕嚇壞這個小朋友。

        “那個……”紀然聲音由弱漸變強，“我怎么稱呼您？”

        “我姓段，段昭意。”

        “段總。”紀然小心翼翼地開口，男人對這種稱呼應該沒什么抵抗力，他自己被叫紀總的時候，別提多開心了，虛榮心爆滿。

        “挺會的呀，小朋友。”段昭意嘴邊露出一抹不可多見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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