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小白兔與大灰狼?
眼前是一片黑暗,而我的雙腿卻在向前邁動。
身體依然輕如羽毛,我努力睜大眼睛,試圖分辨出黑暗中的事物,如果它們存在的話。
忽然,一道暗黃色的光團(tuán)在遠(yuǎn)處轟然炸開,我本能地想要閉眼睛,卻發(fā)現(xiàn)意料中的刺痛并未降臨,那團(tuán)光一絲一縷地擴(kuò)散開來,柔和得如同耳語。
緊接著,面前鋪展開一幅場景。那是一間病房,一個十二三歲的女孩正靠在床板上,腦袋上纏了一圈紗布,手里握著一只冒熱氣的搪瓷杯子。
她垂著眼眸,盯著裊裊的熱氣,陷入思考,或者說放空。
女孩的樣貌模糊不清,可我的心臟卻在她出現(xiàn)后,開始了有節(jié)奏的躍動,像是某種共鳴。
一個身材窈窕,穿著白大褂的女人背對著我朝女孩的床走來。她的發(fā)色與女孩相同,皮膚也是一樣的白皙。
一直雕塑般凝固的女孩忽然抬起頭來,露出了受驚小兔一樣的神情。
“媽媽,讓我離開這里吧。”她的聲音帶著輕輕的嗚咽,叫人聽著心里發(fā)酸,“我快受不了了……”
“不行啊,綾子,好不容易才獲得資助,媽媽一定會努力研究出治療你的方法。相信媽媽。”
“不,媽媽,我沒有病。讓我回家吧,我再也不胡說八道了,我什么也看不見,那些都是我胡說的,嗚嗚嗚,讓我回家吧,媽媽,我特別不喜歡這里……”女孩哭了起來。
媽媽溫柔地?fù)崦畠旱念^,長發(fā)滑落遮住臉頰,看不清容貌和表情:
“不,你沒有胡說,媽媽知道的,因為姥姥也和你一樣,所以她這一生特別不幸福,媽媽不希望你重蹈她的覆轍。現(xiàn)在研究進(jìn)行得很順利,再接受幾次手術(shù),你就能和其他孩子一樣正常了。”
女孩紅腫著眼睛,拼命搖著頭:“不不,我不要再在腦袋上開洞了,好疼啊,求求你了,媽媽!我好疼——”
被喚作媽媽的女人撫摸女兒的手,頓了一下,接著高高抬起,用力向下一扇。
“啪!”
帶著嗡嗡回響的一擊,讓女孩整個身子都側(cè)歪著倒在一旁,瑟縮成小小的一團(tuán),一個即將沖出口的哽咽被硬生生壓了下去。
女人站了起來,背影冷酷。
“你這個沒用的小廢物,和那個男人一樣窩囊軟弱!當(dāng)初我為什么要因為你這么個東西犧牲青春和深造的機(jī)會?一看見你就來氣,你存在的價值就是給我當(dāng)實驗品,誰讓你毀了我的人生!”
女人似乎說到了氣頭上,又上去補了幾巴掌,女孩怯懦懦地不敢吭聲,抱著自己的身體承受母親的怒火。
這樣熟練的防御性姿態(tài),不知道進(jìn)行了多少次。
我心中涌起一股怒火,攥緊了拳頭,拔腿沖了上去。
我想掄拳揍那個不要臉的女人一頓,難道你的孩子就愿意被你帶到這個世界嗎?可是當(dāng)我自認(rèn)為邁進(jìn)房間時,場景卻倏然變幻了,好似電影中的專場。
我停住腳步,因為眼前出現(xiàn)了一個讓我十分不自在的人。
是我在原先世界的領(lǐng)導(dǎo)。她帶著一副黑框眼鏡,鼻梁很高,有點混血兒的模樣,不茍言笑,看人從來都是從下向上,帶著鄙視似的。
我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一步。
真的十分不擅長應(yīng)付這個三十五六歲的女人。她漂亮,身材好,單身有錢,業(yè)務(wù)能力強(qiáng),對下屬要求十分嚴(yán)苛。
可我偏偏又是個做事不肯拼全力的類型,我能把分內(nèi)的事做好,但多加一點,馬上就亂了手腳。像我這樣的人,在柯南世界里的最佳對照組,就是安室透。
她拿著一份報表,從辦公桌后站起來,憤憤地繞到我面前,將報表摔到我身上。
“怎么搞的!現(xiàn)金流居然填錯了,害我被集團(tuán)資金部數(shù)落了一通!”
這是我剛?cè)肼毮悄攴傅腻e誤,連被批的情形都一模一樣,果然我是在做夢吧。
“xxx,”她怒視著我,“再犯一次錯誤,你就回家吧!”
誒,她前面說的三個字是什么?我懵懂地瞪大了眼睛,發(fā)現(xiàn)那三個字聽見了卻無法進(jìn)入腦中,而它們應(yīng)該是我的名字。
啊咧,我叫什么名字來著?
腦子里傳來一陣劇痛,我抱著頭痛苦地蹲下來,眼前重新歸于黑暗。
我再度失去了意識,懸浮于一片墨色之中。不知過了多久,耳邊隱隱傳來陌生的語言。
“——思密達(dá)”的后綴反復(fù)出現(xiàn)。嗯,是韓劇啊。
誰在看韓劇呢?男女主角似乎在生離死別,好無聊,都什么年代了,還有人看這種古早劇——
誒,對話雖然聽不懂,可莫名熟悉。好像是我之前買的dvd,《來自xx的你》……
這樣閉著眼睛聽如此煽情的對話好羞恥,原來小丑竟是我自己——
可是,我不是暈倒了嗎,這會兒耳邊怎么會響起韓劇的聲音呢?
身下是熟悉的柔軟床墊,鼻尖繚繞著薰衣草洗滌液的味道,我緩緩張開眼睛,看見了每天都會打照面的天花板。
原來我在家里呀。
余光瞥見了諸伏景光的身影,他搬來了廚房的椅子,坐在床尾和窗臺之間,手里捧著一本雜志安靜地閱讀著。
韓劇的聲音,是從客廳電視機(jī)里傳出來的。男女主正聲嘶力竭地互飆“思密達(dá)”,我動了動身體,景光立刻抬起頭。
“你醒了。”他露出笑意,從椅子上起來,坐到床邊。
他的湊近讓我有些不好意思,我把下巴埋在被里,傻乎乎地笑了一下。
“那個,電視劇——”我指了指客廳,“是你放的嗎?”
“哦,是我。那張光盤被磨損的挺嚴(yán)重,想來一定是你經(jīng)常看而且特別喜歡的,就放著當(dāng)背景音了。”
他回答道,笑得如沐春風(fēng),可我卻因為遭到了“公開處刑”而滿臉通紅。
“你們女生還真是喜歡韓劇。”他很沒有必要地補充了一句,我的耳朵更紅了。
我本來就是個偏內(nèi)向的人,不太愿意被窺探到心底的小秘密,這也是我為什么有點怕安室透的原因。他看我的眼神,總透露著一種似乎發(fā)覺了什么的意思,讓我十分不自在。
我蠕動著坐起來,摸著還有些暈暈的腦袋,肚子忽然發(fā)出咕咕的叫聲。
真丟人。
“正好。”景光嘟囔了一句,起身走出臥室,不一會兒端了一碗粥回來。
“早就準(zhǔn)備好了。”他將粥遞給我,在交互間,我的小拇指尖觸到了他的骨節(jié),我這才驀然想起,我們可以觸碰到彼此了。
難道是因為任務(wù)成功的緣故?
一串電流后知后覺地從指間蔓延全身,我紅著臉埋下頭,用勺子舀起粥,一口口地喝著,借以掩飾面色上的不自在。
他狀似無所察覺地坐在一旁,看我喝粥,不知為何,撲哧笑出了聲。
我趕緊把嘴里的粥咽下去,不解地望向他。
他笑得肩膀微顫。
“你喝粥的樣子,特別像小兔子。”
我仿佛想象到了自己方才在他眼里的形象,又乖又慫,還支棱出兩只長長的耳朵。
我撇撇嘴,繼續(xù)埋頭喝粥。哼,一個兩個都小瞧我,兔子什么的,我一點都不喜歡,什么時候才能被被人當(dāng)成那種厲害角色呢?
之前在伊達(dá)警官面前,還被彈了腦瓜蹦,果然也被當(dāng)成柔弱的孩子看了。
我用力吞下一口粥,覺得自己要有所改變了。
可是這粥好香啊。南瓜和紅薯煮的恰到好處,香甜的氣味繚繞在舌尖,跟稀軟的白米一齊融化在喉嚨深處。
看在這粥的面子上,我決定暫且還是維持現(xiàn)狀吧。
“哦,對啦,你現(xiàn)在身體有什么異樣嗎?”我忽然想起這個關(guān)鍵問題,“因為我們能互相觸碰到彼此,這是個很重大的變化。”
景光點了點頭,輕描淡寫道:“我有了心跳。”
“真的嗎?”我感到一陣欣喜。之前的他就像是一個幽靈,可現(xiàn)在不僅有了實體,也有了心跳,那豈不是——
更趨近于復(fù)活了?
“真的嗎?你該不會在逗我吧?”聯(lián)想到他剛剛的揶揄,我多了一絲警惕。
他用拳頭抵著下唇,低低笑了兩聲,然后站起,朝我俯過身來。
他緩慢逼近的氣息讓我有些局促,我頓時連呼吸都忘了。
他保持著溫雅的微笑,輕輕抓住我的右手,按在了他的左胸口上。
撲通,撲通……
強(qiáng)而有力的心跳,仿佛鼓點,震蕩著我的手心。
我被他的突然舉動嚇了一跳,半天沒緩過勁兒來,手仍然貼著他的胸口,脈搏突突狂跳。
“其實,發(fā)生在我尸體上的觸摸,我都能感知得到。”他忽然悠悠說了一句,眼睛微微瞇起,帶著一絲腹黑的笑意。
我愣愣地望著他,半天才明白其中的含義,臉霎時成了沸騰的熱水壺,往外噴吐著熱蒸汽。
原來那天晚上我偷偷摸他胸肌的事,他早就知道了——
嗚嗚嗚,好想化身為鴕鳥,把腦袋埋進(jìn)地底下…
他還是那樣笑著。我真不明白,一個人的笑,怎么可以做到既溫潤又腹黑?
那一刻,我仿佛也看見了他身后支棱出來的一條,硬邦邦的狼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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