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好奇心害死貓
我呆呆地望著離我咫尺之遙,僅隔了一道玻璃窗的尸體,舉著杯子的手僵在下巴前,直到胳膊肘發酸,才恢復意識,放下果汁。
身體雖然石化,腦子反倒轉得飛快,我甚至腦補出了安室透殺掉他的整個過程,心里一陣陣發毛。
忽然我意識到一個奇怪的現象,為什么我這么堅定認為安室透是壞人呢?僅僅因為他的眼神和某些表情?
雖說女人是喜歡先入為主的感性動物,可我從小一直秉承不要僅從外表判斷人心的觀念,而安室透又有原著的正面光環加持,在這么多buff下,我還本能地將他歸為邪惡一方,有點說不通。
難道說,是緋色綾子的潛意識在影響我?
我從座位站起來,趴到玻璃上向外張望。店里為數不多的其他客人也跑過來圍觀,發出此起彼伏的驚嘆聲,外面的尸體旁開始聚集人群。
有人在拍照,有人在發郵件,手指上下翻飛,有人掏出手機貼在耳邊,他們的神情一半驚恐一半興奮,不知道這其中有沒有報警的。
我盯著他的尸體,覺得哪里不對勁。
他的手提包不見了。
在影城門口,他手里分明提著一只方方正正的黑色皮包,抓得很緊,好像是什么重要物品。
可是包呢?如果是墜樓,包應該也掉落在附近吧。
不到十分鐘,警察來了。居然是略顯青澀的高木涉。
目擊者不止我一個人,他也沒有要錄我口供的意思,可我實在有些在意,便悄悄湊過去,跟他說了我的發現。
他很認真地記錄著,還問我是不是一個人,大概是想確認目擊證詞的準確性,我想了想:“嗯,我是自己來的,不知道有沒有其他人也注意到。”不能打草驚蛇。
他點點頭,還想問些什么,另一位我不認識的小警察領著兩個穿商場工作服的女人快步走了過來。
“她們說這人是自殺。”小警察焦急地匯報道,并朝兩位女士使了個眼色。
我稍稍退后,屏住呼吸豎起耳朵,仔細聽她們一人一句、情緒激動的證詞。
“因為衣服很特別,走路姿勢也怪異,所以從他經過我家店鋪門口就一直注意著,我看見他走到一塊敞開的窗戶前,停頓了幾秒種后,便跳了下去。”胖一點的女人語速極快地說,還有點驚魂未定的樣子,“所以我嚇得趕緊報了警。”
說罷,朝瘦高點的女人看了一眼,后者連連點頭:“對對,他跳下去的那扇窗戶,正好是我家對面,我看得比她還清楚,太可怕了。”
高木將這些也一一記下,又問了些常規問題,通過她們的回答,我知道男人是從十樓墜落的,而十樓恰好有那么一扇全敞開的窗戶。
“看來確實是自殺呢。”高木摸著下巴對同事說,有點想要結案的意思。
我急忙上前一步,對兩位證人道:“那個,他經過你們的時候,手里有包嗎?”
兩人俱是一愣,都很干脆地搖搖頭,胖女人道:“兩手空空,而且說來奇怪,他一直緊攥著拳頭,嘴巴也緊緊抿著,剛才我不是說他走路姿勢很怪么,就像是全身都緊繃著似的。”
“他在窗戶口站定的時候,腿肚子在哆嗦。”離得較近瘦女人補充道,“以至于我一度懷疑他是不是因為沒站穩跌了下去……”
我越聽越迷惑,怎么看著像是被逼著跳樓的呢?全身緊繃是因為要克制恐懼吧。還有他手中的包呢?被兇手拿走了?
高木讓同事把兩位目擊者送回去,對著記錄本思考了一會兒,最終決定先回警視廳,調查死者身份后再下定論。
但我感覺,這個案子最終會以自殺了結。因為他確實是憑自己的意志跳下去的,沒人拿槍或者刀在后面逼著。
我不動聲色地悄悄退出警戒線附近,從側門再一次進入商場。
腦子嗡嗡響,我像是被劈成了兩半,一半還沉浸在對事件的思考里,另一半在執行今天的其他任務:買衣服。
最終挑了一件低調的駝色呢絨大衣,我神情麻木地試穿了一次就拍板付了款,視周圍更多顏色靚麗的款式于不顧,猶如完成游戲任務般,拎著購物袋毫無留戀地就離開了。
安室透的身影和事件不斷交織又分離,他到底有沒有參與其中呢?
來到賣手機的柜臺時,才稍稍收拾了心緒。我要給景光買一部手機,也方便聯系。或許他刷刷手機就不會時不時地emo了。
最終我挑了在男性中人氣頗高的一款,價格不是問題,金屬灰的顏色,磨砂的觸感,十分大氣上檔次,將銀行卡插進pos機從上往下一劃的那一瞬,我體會到了一種類似于富婆包養小白臉的快感。
任務都完成了,我不打算再糾結這個事件了。就算真的和安室透有關,我更應該早早收手,不要讓自己在危險的泥沼中越陷越深。
然而,就在下決心的這一刻,有一抹金色在眼角的余光里晃動了一下。
我宛如被人在頭上猛敲了一記,急忙轉身搜尋,最終在電梯口看見了他。
他的手里,赫然提著那只包。
電梯門打開,他抬腳邁了進去。在他即將轉過身的時候,我嚇得立刻躲在一只熊貓玩偶后面,直到電梯門閉合,才小心翼翼探出頭來。
我快步跑到電梯口,看見操作盤上的數字一路暢通地跳動,直到負二層。
是停車場。他去了停車場。
鬼使神差地,我按了向下的按鈕。電梯很快升了上來,這表明樓下根本沒什么人,以往從停車場上來的電梯都要停停靠靠好久。
電梯門徐徐打開,猶如地獄之門,引誘著我進入。
雙腳先于意識,一步踏了進去。電梯下行,我的心臟和梯廂一樣又顫又晃,每一秒都比前一秒后悔自己的莽撞。
真希望中途有人能夠截停,我一定會第一時間奪門而逃。可內心深處仍然隱隱渴望知道真相,我被這兩種心情左右撕扯,直到電梯在負二層穩穩停住,并緩慢打開。
我深深吸了一口氣,咬著牙跳出來,電梯門迫不及待似的合上,然后,呼呼地往上升,就好像故意不給我反悔的機會。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停車場里異常陰冷,一排排車整整齊齊地靜默著,散發出金屬特有的冰冷。
我打了個哆嗦,努力克制住不斷慫恿退縮的念頭,朝前邁步。
他就在斜前方的角落里,半靠半坐在那輛白色馬自達的引擎蓋上,低頭專注地看著什么。
我屏住呼吸,躡手躡腳,緩慢靠近。
在離他五米左右時,手上的購物袋不小心刮到一輛車,鳴笛聲驟起,嚇得我心臟差點從喉嚨里飛出來。
而安室透,連頭都沒有抬,依舊低頭擺弄著手里的東西——一臺黑色的筆記本電腦。
我這才意識到,他其實早就知道我在靠近,只不過懶得抬頭。
因為我很弱,弱到對他一點威脅都沒有,還不如腳下的一只蟑螂。
這樣想開了,反而沒那么緊張局促了。我調整呼吸,盡量面色如常地走向他,裝作是偶然路過的樣子。
至于沒有車的人為什么會來到停車場,理由多種多樣,反正他也都不會信。
走近才看到,他帶了一只灰黑色皮手套,比較薄的那種,十根手指在鍵盤上快速移動,拋卻偏見不談,我還是很佩服戴手套還能準確敲字的人。
我輕輕咳了一聲。
他還是沒有抬頭,只把眼睛向上挑了一下,很快又垂下目光,專注于顯示屏,手指至始至終都沒有停下來,即便是被我打斷的這會兒也保持著連貫。
以前有研究表明,能在分神情況下還做到這一點的,要么特別聰明,要么專注力極高。
我覺得他兩者兼有。
不得不承認,他認真的樣子很有魅力,也很——冷酷,像是一臺暫時關閉了感情的機器,讓我一下子忘記了他笑的模樣。
不過我的處境就很尷尬了。
我撇撇嘴,趁他低頭的機會,連忙往他身后看,試圖發現那只手提包。
目光所及的范圍內沒有,我嘗試著朝駕駛席后排張望。
不行,看不清。必須得再往前走兩步——
“你這輛車挺不錯的呀。”夸男人就要從他的車開始,“外形很帥嘛。”
一邊說,一邊裝作欣賞他的車,若無其事地往前走,手指摩挲著車面。
只要繞過他一丁點,就能看見后座里的內容了——
然而我忘記了,他就是玩這一套的行家,我的行為無異于班門弄斧,關公面前耍大刀。
當我與靠坐在引擎蓋上的他錯身而過時,手腕驀地被抓住。
我渾身都僵了,凝固在原地。
他終于抬起了頭,側過臉來,看著我,一字一句地說:“不許過去。”
手上不斷收緊的力度,以及語氣中赤裸裸的威脅意味告訴我,他沒有開玩笑。
他的目光落在我的側臉上,冰箭一樣銳利而充滿寒意,我感到牙齒不受控制地微微打顫,瞬間有點理解了那個男人為何會跳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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