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恐怖畫廊(8)
楚無愣了一瞬,淡淡道:“這是郎舒齊的仿品。”
容予眼中的光彩黯淡下去一點,失望道:“郎先生的模仿技法很是高超!
他很快就從那幅畫前離開,仿佛當真只是失望于沒有見到傳世之作的真跡。
這幅畫后面必有一間密室,可惜眼下并非探查的好時機。
容予停在了另一面墻前。
這面墻被改造成一面巨大的陳列柜,琳瑯滿目地擺放了很多藏品,分明是西歐中世紀的常見元素,卻顯出一種詭異的陰森壓抑,人像的表情痛苦而扭曲,浮雕的風格粗獷而陰沉。
最吸引容予的,是一幅關于教堂的油畫。
尖頂上沒有十字架。
郎舒齊的收藏室空間極大,藏品種類也很豐富,但容予自信看得很是仔細,應當沒有漏掉什么細節,但卻沒有找到金絲眼鏡遺失的眼睛。
難不成是在畫后的密室里?
但容予轉念一想,又覺得油畫后的密室只怕收藏著郎舒齊真正的“至寶”,如郎舒齊這樣苛求藝術與美的殺人魔,真的會將金絲眼鏡的雙眼這等毫無美感的東西視作最珍貴的藏品嗎?
想要弄清這一點,必然要到密室里一探究竟,原本他一人獨居,倒還方便晚上出門查探,眼下多了個楚無,自然沒有那么方便。
容予看完收藏室后時間已剩不多,于是他決定在畫廊內隨意轉轉,確定一下大門的所在,并且找找昨天那兩個詭異的侍者。
楚無依舊不遠不近地跟在后面。
他身為游戲主神,感知領域遍布所有地界,其實留在房中亦能監視容予,但到底不如跟在他身后,還能無形地給容予一些壓迫。
他雖冷情冷性,但也不曾錯過每當自己氣勢全開時,容予下意識流露出的一點呆滯。
如今他跟在容予身后,容予既不能多做什么,也遲早會露出破綻。
容予很快到了來時的門廳。
這是一處哥特風的走廊,兩側是關得密不透風的花窗玻璃,其上畫著面容扭曲的人影,并不能透出半點的光。
窗子并未上鎖,容予猶豫了片刻,自恃自己也是個超自然現象,上前一步,指尖已然落在了窗戶的把手上。
在他身后,楚無瞳孔驟然一縮,而后唇邊罕見地浮起一絲古怪的笑。
就是郎舒齊給他開后門又如何?
該撞鬼總是要撞鬼的。
窗戶似乎有些生銹,甚至還積了一層薄薄的灰,好像很久都沒有人打理過,推開的時候很是費勁,發出“吱呀”的一聲悶響。
撞入眼簾的,是一望無際的黑。
緊接著,刺耳的尖嘯便在容予腦海中響起,仿佛有無窮無盡的鬼魂叫囂著要吞噬他的靈魂。
陰風從窗外吹了進來,卷起了容予披散在肩頭的長發。
容予并非人類,本是寒暑不侵,但這道陰風卻叫他后背猛地一涼,似有冰冷油膩的蛇鉆入他寬松的下擺,貼合著他的肌膚逡巡向上地爬行——
容予很快意識到,那日郎舒齊來“看望”自己時周身纏繞的陰風,與之相比根本不算什么。
魅魔的身體對觸覺極為敏感,那游走的冷意在他的身上來回摩挲,不帶一絲溫柔,簡直要將他的衣衫扯碎,在他的肌膚上留下道道血痕,直至深入他的骨髓。
容予的呼吸漸漸急促,但涌入他的肺腑的空氣卻逐漸稀薄。
明明沒有實體的接觸,卻給容予帶來了難以言說的痛楚。
好像有無數冤魂隱藏在黑暗中,毫不掩飾自己的貪欲,要將容予作為下一個美味的血食,要在他的身體上,打下永不磨滅的屈辱的印記。
窒息的感覺很快將他席卷,容予的大腦開始麻木。
極致的痛楚,也意味著極致的歡愉。
容予的喉結下意識地動了動,面上泛起熱燙的潮紅,幾乎就要溺死在這樣可怖而又刺激的快感之下。
在一片死寂的黑中,容予看見了一雙血紅的眼睛,黑洞洞的瞳仁鑲嵌在正中央,映出了他在陰風之下飄起的長發。
那雙眼帶著瘋狂而病態的迷戀神色,一眨不眨地直視著他。
那眼神里,有嗜血的欲望。
鉆心的痛楚刺激著容予的腦海,卻讓他突然清醒過來——
饒是那雙眼睛已布滿血絲,幾乎看不清原來的形狀,但容予猛然發現,那是一雙熟悉的眼。
它屬于金絲眼鏡。
又是“吱呀”一聲,窗子終于被容予顫抖的指尖關上。
容予緩緩轉過了身,這才意識到楚無仍舊跟在自己身后,甚至可能目睹了自己方才的樣子。
一向只有別人因為他陷入欲望的泥淖的時候,如今卻是叫他人看去了自己動情的姿態。
容予略略有些懊惱。
容予的心口仍在微微起伏,那窗子后面的冤魂濃度,高到即便是他也難以抵擋,若是普通人貿然開了,恐怕就當真要將自己的靈魂都丟失在鬼魂的尖嘯中。
難怪窗子沒有上鎖。
容予毫不懷疑,窗外就是地獄。
因而才能滿溢那般濃厚的惡意。
楚無的冰冷的目光落在容予泛著一層水霧的雙眼之間,那雙殷紅的眸子難得地顯出幾分脆弱而非是魅來。
青年緩緩閉上了眼。
再睜眼時,那里頭的水意已然完全散去。
楚無就聽容予一字一頓,意味深長地問道:“不知楚先生是個什么?”
楚無不著痕跡地瞥了一眼手中的資料冊,就見容予的弱點,居然從“?”變成了“怕一些不可描述的東西”。
……是瘋狂地渴求一些不可描述的東西還差不多。
楚無淡淡道:“我沒有義務回答你,你要是夠聰明的話,將來會知道的!
容予穿過走廊,站在了大門前面。
門上有一個銅制的鎖孔,看起來必須要用鑰匙能才打開。
容予遲疑了一瞬,將長發撩到耳后,側身貼在了門上。
他的五感遠比一般人要敏銳,但也不能聽到一點聲音。
不過即便如此,也不能掉以輕心,誰知道這個惡意滿滿的游戲,會不會做出開了門以后反而進入另一重陷阱的喪心病狂的事來。
容予沒有在門前停留多久,在將那鎖對應的鑰匙的形狀記清楚后,便離開了門廳。
容予在畫廊里走了兩圈,卻沒有找到一個看起來像傭人房的地方,也不曾見過那兩個古怪的侍者,這讓容予有種他們只出現在飯點的錯覺。
這畢竟只是第二天,很多線索可能還沒有浮出水面,容予倒也不急,看著時間差不多就前往了餐廳。
這回,在楚無的“強烈要求”之下,容予坐在了離郎舒齊最遠的椅子上。
容予頗感無語,便將注意力集中在了那兩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侍者身上。
借著其中一人在容予身邊上菜的檔口,容予的指尖不動聲色地擦過了對方裸露在外的皮膚。
他們的皮膚分明泛著詭異的青白,如同噬人的鬼魅,但身體竟然是溫熱的。
容予先前還因他們的木然覺得這是一群傀儡,但眼下看來好像又不是這樣。
這兩個侍者依舊是那副無動于衷的神色,眼睛幾乎瞇成一條縫,視線規矩而安分地聚焦于最前方。
容予忽然有種奇怪的猜測。
他們這個樣子,怎么像是……
困的?
下午他在畫廊里打轉的時候,沒有見到他們的蹤影。好歹是兩個這么大的人,難不成還能憑空出現嗎?
整個畫廊他都走過一遍,除了主人家的臥室出于禮節他不曾進去過,但總不可能這兩個侍者和郎舒齊住在一起。
容予暫且將疑問按捺下去。
“明天上午九點,大家就在門廳見吧,我帶著大家從頭開始講講墻上的畫,”郎舒齊宣布道,“大家不要遲到了,現在可以回去休息了。”
說完,他就第一個離開了餐廳。
副本雖然對玩家惡意滿滿,但受法則約束,到底還是要給玩家留下一絲余地。顯然,郎舒齊的離開就是為了讓玩家們能夠進行一番交流。
但楚無卻巋然不動。
這點法則還影響不了他。
西裝男的室友昨夜慘死,房間便空出一個位置,此刻他將目光投向了容予,但礙于楚無尚在桌上而不敢直說。
容予試探地開口道:“楚先生,要不您先回去洗漱,免得晚上弄到太晚。”
他本來也沒報什么期望,不料楚無竟真的站起身來,冰冷的目光落在他身上,頓了一頓,對他道:“早點回來。”
容予“噗”地笑出聲來,散亂的銀發隨他肩頭顫抖的幅度輕輕飄動,眼里好像含了一汪水。
西裝男喉頭發澀,眼里卻漸漸涌起一抹狂熱。
他的語氣小心翼翼到近乎虔誠:“阿予,我、我可以這么叫你嗎?”
在容予鼓勵的笑意之下,他大著膽子請求:“你、你要不要搬過來和我一起?那個楚、楚先生,一看就不好惹!
容予抿了抿唇,狀似遺憾道:“恐怕不行,你也聽見了,剛剛楚先生說了什么!
他說,早點回去。
容予眼角的笑意濃得幾乎要溢出來。
“520,你們這里的npc真有意思,像不像獨守空房怨念滿滿盼著丈夫回家的小妻子?”
【才不是!】
【才不是小妻子!】
520又在他腦海里開始刷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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