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27章
韓貞握住劍,瞬間手一冰,于是又只能僵硬移開:“在下不知道友所說為何!
劍又近一分,方解冷冷道:“你是不是叫韓貞?”
韓貞:“在下正是,可——”
方解:“那群魔修來找你,卻將我師尊誤抓了。說,她們要去哪里?”
聽到魔修兩個字韓貞就明白了,眉頭狠狠皺起,心道定然又是笑晴。
“她們應當是回了魔宮。道友不必著急,你師尊……”
話音未落,他就感覺脖子上那把劍猛然擦過。飛雪之中劍修轉身離去,頭發甩起一根精致纖細的金色鏈子。韓貞看著對方不耐煩地扯下,然后又小心攥在手里。
那鏈子似乎意外地眼熟,竟有些像……裁春?
浮元效仿余谷主成風,大到為人處世,小到衣食住行,總而言之學什么的都有,那些相關物件層出不窮。然而唯有一樣東西,是大家怎么求也求不來的。
那便是裁春。
落英谷谷主本命法寶世代相傳,巧奪天工,仿造無門。
只是這般珍寶怎會到個年輕劍修手上?
電光石火間韓貞想起一事,這些日子他外出購置釀造楊枝酒的材料,茶樓歇腳時聽說谷主收了個繼承劍尊絕學的徒弟。
韓貞心里忽然有了個不祥的猜測……
“道友,還請留步!”他趕緊追上人,氣喘吁吁地問,“不知閣下師尊是哪位?”
方解停下來,死死瞪著他:“落英谷,余之螢。”
平地乍起狂風,那兩框楊枝就這么翻下了山。
韓貞抹了一把臉:“方道友,我與你一同前去!
方解抿唇不語,只是踏劍向西飛去。見人沒有拒絕,韓貞也迅速跟在了后面。
天邊一輪血月,半空中紅云密布,那底下幽黑的長河自西而東,奔流向海不復還。忙碌的魔修偶然抬頭,忽見劃過兩道殘影。
這頭的人心急如焚,那頭的人卻是哈欠連天。
長紅和段綠回來后為了少受點責罰,為她們魔尊精心布置了房間,準備了迷情香,順便還學人修那什么成親的習俗給“韓貞”蓋了個蓋頭。
全程不能動彈、無法言辭、任人擺布的余之螢:……
若僅僅是這樣也就罷了,畢竟那蓋頭就當覆了一層眼紗,正好這魔界血月灑下來的光也略微刺眼。
可誰能來救救他的耳朵?
執陣的前個幾百年小輩們怕自己寂寞,于是每日輪流來說話解悶,余之螢原以為他們已經夠能說會道了,但和這群小姑娘比那真叫一個相形見絀。
就這么給人打扮的功夫自己被指著罵了不知多少回“負心漢”,小徒弟也被迫拉出來充了無數次“野男人”。
余之螢疲憊地嘆氣,但總算聽明白了。
萬族之劫中魔界損失尤為慘重,一瞬失去了魔尊與諸多大魔,往后多年也未曾恢復過來。數百年前莊笑晴臨危受命,尚且年幼便要帶領著魔修們苦苦支撐。
七歲時他曾救了流落到魔界的韓貞。多年來韓貞護著他長大,直至熬到萬族之劫結束。
莊笑晴就這樣對人暗生情愫,可惜后來兩界道路恢復后對方竟道別離去。他氣不過,屢次尋人回來,卻都被對方拒絕了。
年少時愛戀十之八九不如意,人生總要有些遺憾才能算圓滿。余之螢聽著聽著便垂下了眼眸,他在想方解怎么還沒來,這么叫人傷感的故事真是聽不下去了。
好在那些小姑娘最終發了善心,她們閉嘴了,然后把人迅速塞進一間房。
余之螢被推得頭暈,跌坐在床榻上時喘了會兒氣,待心跳稍稍平復后才打量起這屋子。
燭火微明,一方小香幽幽燃起。
四周雖未有雕梁畫棟,但也算富麗。
他多欣賞了一會兒,心中生出些欣慰。萬族之劫中當屬鳳凰與魔修最慘,一個幾近全族涅槃,一個連續多年被困一隅。如今看起來魔界恢復得還不錯。
吱呀,門被推開。
余之螢望著那逐漸靠近的衣擺,百無聊賴地想起先前通道斷裂時,自己與魔界只能通過水鏡聯系,因而嚴格來說還不曾真正見過莊笑晴,隱約記得是個小美人。
而今再看這朦朧身形,倒是抽條高挑了不少。
莊笑晴聞到那香先是一怔,轉頭又見到這人的打扮,心里有些別扭,又有些羞赧,不過倒是應景。
他走上前一把握住對方的手,高高昂起頭:“韓貞,這么久沒見,有沒有想我?”
正要繼續諷刺幾句時,臉色驟變。
莊笑晴眼睛光芒閃過,迅速用靈力將面前之人掃了個遍,然后發現這人不僅修為全部消失,成為一具□□凡胎,而且體內筋脈破落、滿身傷殘。雖看起來有被滋養好了一些,但和普通人相比仍然脆弱不堪。
他實在難以置信,一瞬聲音也哽咽了幾分:“韓貞,你怎么會變這樣……”
然而這傷心被瞬間藏起,他吸了吸鼻子冷哼道:“當年我許你大好前程,承諾從此護著你,愛著你,可你都不要,非跑去跟著那個什么老頭子學釀酒。你看啊,因果輪回,報應不爽。”
說著說著人停下了,許久后又笑起來。
“韓貞,你曾說與我的恩還完了,可情呢?你欠我的情債半分未償。”
“我本想著這次把你抓回來生米煮成熟飯,然后再打斷你的腿,把你關在這里,看你還敢不敢離開我。不過現在看來沒這個必要了,真是太好了。”
余之螢一開始還勉強聽著,后來被捆縛的部位開始疼痛。加上今日還未服藥,這房內熏香又太霸道,他盯著莊笑晴衣服下擺上那幾顆寶石墜子晃晃悠悠,感覺自己虛得隨時能躺下。
與此同時,莊笑晴終于揭開了那蓋頭,手上一頓:“韓貞,你易容了?”
說著他狠狠皺眉,袖子一拂,當即替人恢復容貌,并順帶解除了對方身上的各種禁制。剛要開口說話,卻猝不及防與一雙艷麗的桃花眼對上。
莊笑晴,當場呆滯了。
余之螢撐著床邊緩緩站起來,松了松那僵硬的筋骨,好半天才看向那內心狂風暴雨的年輕人。
他想了想,寬慰道:“笑晴啊,世上男人多得是,這個不行,那就下一個。何必讓自己如此狼狽!
……
……
……
莊笑晴感覺馬上要去世了,下意識顫抖著伸出手,正待說點什么自救時,門外傳來幾聲巨響。
下一刻門板哐當砸下,整間屋子分崩離析,外頭那透心涼的風瞬間狂暴卷過。
方解舉著劍,踩著狼藉急匆匆沖進來,一眼就瞧見那個什么魔尊伸著手要去碰師尊。而他的師尊滿臉疲憊,正虛弱地靠在那床幃上。
“莊笑晴,你竟敢動我師尊——”
話音未落,那數以萬計的劍氣頃刻間便排山倒海般涌來。
一聲慘叫。
一句驚呼。
莊笑晴飛得看不見了,韓貞匆忙追出去。
方解看都不看他們,徑直走向余之螢,緊張檢查了一遍,確定無礙后才緩下呼吸,然后又小心翼翼地用裁春將人頭發理好。
理到一半他突然停了下來,垂頭落到了人肩膀,藏起一臉懊惱與后怕:“師尊……”
余之螢愣了愣,笑著拍拍他:“乖啦。為師累得走不動道了,你快背我回去喝藥!
方解悶悶地“嗯”了一聲。
這時遠處炸起兩句撕心裂肺的咆哮。
“長紅、段綠!”
“快去給谷主安排最好的房間!!”
外面那些本來看熱鬧結果被熱鬧嚇死的魔修們立馬飛走,全都忙著贖罪去了。長紅與段綠被留下來給人引路,渾身抖如篩糠。
“谷、谷……”
方解冷著臉擋住她們,正要背人離開,卻發現他師尊揉著腹部,似乎不是很舒服的樣子。
想起方才匆匆一瞥看到的手腕紅痕,他又惡狠狠地瞪了一眼那些罪魁禍首,然后改為將人抱起。
腰上多了一截蒼勁有力的手臂,頭靠著溫暖胸膛,耳畔傳來年輕的心跳聲,余之螢呼吸一瞬慢了下來。
好半天他才反應過來,動了動腿,垂眸道:“不是讓你背我么……這動作怪難為情的。”
方解低頭看他,表情單純且奇怪,好似在說難為情什么?師尊也會難為情?
余之螢摸了摸鼻尖,又將雙腿交疊起來:“不準用這種表情看我!
方解聽話地移開臉,只是眼中劃過了一點點笑意。
兩人走在月下,輕盈的夜風撩動著衣擺,繾綣而又柔緩。
“師尊!
“嗯?”
“昨日你為什么要說‘是我道侶’?”
余之螢已閉上了眼開始休息,方解又悄悄地看向了他。
“若我不這樣說,那些小姑娘能放過你?”
“我們只需說明身份就可以了,她們不敢為難。若是行不通,還可打一架。她們打不過我!
余之螢撲哧笑出聲,睜開眼剛好與那雙藍色眼睛對上,稍稍一怔,然后才道:“那樣的話多無聊。我本來還想看看,她們要如何說服你拋棄我這個廢物道侶。”
方解:“所以師尊又作弄人。”
余之螢一本正經:“不是。”
方解一震,迅速盯著他。
余之螢展顏:“我這是為你解圍,順帶娛樂大眾,快樂你我!
方解突然停了下來。
余之螢仰起頭,眨了眨眼:“生氣了?”
方解搖搖頭,瞬間神色變得怪異起來。
不,應當是難以啟齒。
他能感覺到一股熱意自下而上充斥全身,心跳如雷,鬢間沁出汗。背后、胸口,甚至是整個人都鉆心的癢起來。可又不是真的癢,更像是一種渴望。
身體沒有一處不滾燙,除了貼著師尊的那些地方。
師尊的腰好軟,好涼,好舒服。
就這么一晃眼的功夫余之螢就親眼見證方解變熟了,呼出的氣息中滿是某種危險。然后他又看到乖徒弟一臉茫然而又委屈地望向自己。
“師尊,我好像有點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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