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第六十七章
李彥逐來到駐扎地同劉信和徐勤商議第五次佯攻之事, 這次佯攻是計劃中最后一次佯攻,再待三日,他們就要發起總攻, 等一切安排好,天色已晚。
看著連軸轉的主子,從營地出來的方向不是前往驛站而是客棧, 江鋒忍不住說道:“殿下,今晚就別去客棧了,剛接到衛安的傳信, 說沈姑娘已經好多了。”
李彥逐猛然停了腳步, 是啊, 他現在去見她又能說什么呢?他給不了她想要的回應, 面對她,又總是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還是等夜深了, 她歇下了再去吧。
“回驛站吧。”
深夜,到了子時,李彥逐起身往客棧趕去, 還沒走遠, 江鋒就追了上來攔在了面前,“殿下, 明日第五次佯攻, 需一早就去駐地鼓舞士氣,今夜不能再去照顧沈姑娘了, 您的身體會吃不消的, 讓衛安去照顧就好。”
李彥逐看著江鋒道:“我記得你往日做事很有分寸, 只會依令而行, 今日為何攔我?”
江鋒道:“末將是擔心殿下的身體,明日一過,就要備戰總攻了,殿下的心思不可再用在沈姑娘身上。”
李彥逐道:“我的身體無妨,倒是沈姑娘,今日剛好一些,她是女子,衛安照顧不方便。”
江鋒真的無語了,“衛安他是……”衛安是太監,殿下是真男人,究竟誰照顧好一些明眼人都知道,殿下究竟把沈姑娘看作什么人了?
這話終究還是沒說出口,他也知自己勸不動,之前他覺得殿下對沈姑娘做的太過分,同情沈姑娘,現在才覺得那時的殿下更像是他所熟知的主子,現在的主子,根本就是深陷其中不自知。
盡力克制著,卻又這般難以克制,他很怕真到了那一日,殿下會對沈家心軟,這可是作為帝王的大忌。
如今從六皇子府帶出來的護衛人人都知,殿下徹夜照顧沈姑娘,很多人都問他,日后若和沈家兵戈相見,該如何對待。
主子此次為了沈姑娘放棄了本該堅持的原則,他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江鋒一路跟著李彥逐來到了客棧,再一次擋在了李彥逐面前,“殿下,就算是明日的佯攻和之后的總攻殿下都胸有成竹,但太子遲遲沒有動作,不得不防備啊,暗殺之事沒法預知,倘若就是今晚又該如何?殿下難道要沈姑娘跟著喪命嗎?”
李彥逐看向江鋒,“太子不會在此時動手。我們來榆城十多日了,都相安無事,說明太子早已選好了動手的日子,就是在戰場上。這幾日都是佯攻,我并未親自上戰場,我猜想,他是想在總攻之日,我身處戰場之時動手,這樣也最能逃脫嫌疑,讓我的死和他毫無干系,而是死在了剿匪的戰場上。”
“所以,今夜定會平安無事,我也不會連累沈姑娘跟著我去送死。”
江鋒站在原地不說話,主子說得都沒錯,他也再沒了阻攔的理由,但就是心疼主子的身體,不愿讓開。
李彥逐嘆息搖頭,“既然無事,你先回驛站等候吧。”
作為李彥逐的貼身護衛,江鋒不得不聽令,他極不情愿的挪開了步子。
李彥逐走進客棧,看見沈亦槿房間的燭火已滅,小心推門而入,當看見惦記的人在床榻之上安睡,他覺得十分心安,好似白日里一切的煩憂都消散殆盡了。
他坐在床邊,靜靜望著她的面容,思緒放空之時,很多過往涌進腦海,讓他不由翹起了嘴角。
也不知過了多久,夢中的沈亦槿皺起了眉頭,翻身咳嗽大口喘息著,很難受的樣子。
李彥逐伸手摸了摸沈亦槿的額頭,又和昨夜一樣發起熱來,看來之前的每夜她都會如此,因身邊無人照料,總是一個人挨過去,或許就是這樣耽誤了病情。
風寒之時,若不及時降熱,很可能會拖延病情落下病根,還好他及時發現,她還這么年輕,若真的落下病根,他定會愧疚。
李彥逐喂她喝水,又為她敷涼帕子,細心照顧一夜后,天微微亮,便離開了。
而昏睡中的沈亦槿只迷迷糊糊睜了兩次眼,都誤以為是衛安所為,還想著回到上京了,要如何好好地謝謝他。
第五次佯攻很順利,雖說這次兩千人只回來了一千人,但徐勤根據山匪扔出巨石的多少,和最后射箭的頻率斷定,山上的巨石和弓箭差不多消耗殆盡了。
而這最后一次,李彥逐也故意讓人放出了消息,朝廷久攻不下,打算撤退了。
回到駐扎地,安排了三日后的總攻,入夜后他只在驛站歇息片刻,又去了客棧,這一夜沈亦槿睡得很好,沒有再發熱。
第二日夜晚還是未發熱,于是第三日一早,他才算是放下了心,同時因為翌日的總攻,他也沒回驛站,而是住在了營帳中,打算第一縷余暉照耀時,即刻發起總攻,將山匪一舉殲滅,同時也要防范,太子的人會乘亂刺殺他。
他想過太子的人會混在后備營中,所以這一路也讓江鋒留意調查,但都沒有發現有異樣的人,他猜想太子派來的殺手極有可能早早潛伏在榆城,就等著明日混在戰場上,想要打他一個措手不及。
但他已經無暇顧及,明日一萬多大軍進攻,臨時混進來幾個身穿兵服的殺手,又如何能將這些人都揪出來,他不能在明日因為這件事讓軍心不穩。
所以,太子刺殺一事,他并未告知劉信和徐勤。
明日小心一些就好,太子認為他武功全失,那些來殺他的殺手怎么也不會想到他如今仍可以一敵十。
傍晚的營帳外寒風不停的吹,送走了商議明日之事的劉信和徐勤,一切都安排妥當,他覺得有些累了,靠在軟塌上想歇息片刻,沈亦槿熟睡的臉旁卻毫無預料地闖進了他的腦海,讓他不由彎了嘴角,心道,等明日剿滅了山匪,他就帶她回家。
此刻沈亦槿正在客棧后廚做耳絲拌鮮菇和小蘑菇煨雞,還打算熬冬果梨水。今日她沒見衛安,想著是不是戰事吃緊,衛安去了營地,要不然她下廚做吃食,衛安定然會阻攔。
一早起床,沈亦槿就覺得神清氣爽,身子好了很多,人也跟著閑不住了,想起那日李彥逐來看自己,她的話是不是說得重了些,而且當初央求他留下時,曾許諾要給他做好吃的,誰知道來榆城這么久了,她還沒為李彥逐做過什么,那這一趟豈不是白來了,怎么也得讓李彥虎感受到她的誠意。
晚膳時分,沈亦槿做好了允諾的食物,提著食盒想外出,不想卻被江鋒派來的兩個護衛攔在了客棧門口。
“姑娘,江護衛交代,沈姑娘不可離開客棧半步。”
沈亦槿一向都不是硬拼的人,可也不代表她會妥協,雖然二話不說就折返回了房間,但卻偷偷將男裝穿在了女裝里面又再次來到了廚房。
這里是榆城最大的客棧,后廚也很大,都是忙忙碌碌的身影,兩個護衛見她提著食盒又走進了后廚,以為她又要做吃食,也沒怎么在意,誰知趁著晚膳時后廚的混亂,沈亦槿脫了女裝,往臉上涂抹了爐灰,弓著腰提著食盒跟在一端菜伙計身后走出了客棧。
來到驛站前,她打算擦去了臉上的爐灰,自己這副灰頭土臉的模樣一會可不能讓李彥逐笑話了去。
正拿衣袖擦臉的時候,她突然看見驛站里偷偷摸摸走出來一個人,她下意識躲在了一棵大樹后。
她本不想理會,但心中很不安,明日就要總攻了,這個時候驛站走出了這樣一個人,怎么想都覺得不對。
將食盒放在大樹旁,她偷偷跟在了那人身后。
一直跟到了郊外一處涼亭,那人才停了腳步,四處張望好像是在等什么人。
看這人趕路的身形沈亦槿斷定他不會武功,于是趁著他焦急等人的功夫,沈亦槿用她的三腳貓功夫爬到了涼亭頂上。
她本就瘦弱,這涼亭也不算小,她趴在上面不仔細看,倒是看不出來。
況且也很少有人會注意到涼亭頂部。
很快,她就看見遠處走來了一個男子,一身麻布,身穿灰色短襖,看走路的姿勢,應是會武藝的。
她極力掩飾了自己的氣息,不被人發現。
“張縣令,六殿下來榆城十多日了,這都攻打北山五次了,你一直都無信傳來,也沒見六殿下親自上戰場,朝廷都要退兵了,這個時候你怎么親自前來,不覺得太晚了嗎?”
“大人,你們都被六殿下騙了,之前一直沒傳信,是因為找不到機會。”
“被騙了,什么意思?”
“大人應該也知道此次六殿下帶領的后備營沒什么戰力……”
“你別說那么多,這些事我已知曉,但并不關心,我只關心朝廷是不是真的要退兵?六殿下究竟會不會親自上戰場?我可不是山匪,我只尊侍郎的令殺六殿下。”
聽到這里沈亦槿心頭一驚,原來太子是這般計劃,讓人混在山匪里,在戰場上殺死李彥逐,那就真的是毫無疑問的剿匪而亡了。
“大人,我來就是要說這件事,其實這五次進攻,都是佯攻。”
“佯攻?可是分明有那么多人都死在了山下。”說完這人哈哈笑了兩聲,“看來這后備營連佯攻都撤退不及,可見兵力是真弱。不過你說佯攻,那就是朝廷并未打算退兵?”
“是!就在明日,如今六殿下已經去了駐扎地,想來是要親自帶兵上戰場,只是這許多次佯攻,消耗了你們太多武器,恐怕山匪會被打個措手不及呀。”
“注意你的言辭,不是‘你們’,我不是山匪,山匪能否剿滅我并不關心,他們還有多少武器我也不關心,我要的只是李彥逐的人頭!很好,這次你做得不錯,此事若成,少不了你的榮華富貴。”
“對了,你可曾看見六殿下身邊跟著一女子?明日六殿下上戰場,江鋒定然隨身保護,驛站無人看守,我會派人前來殺那女子,屆時你給他們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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