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十三章
要說仙界的人,忙起來是真忙,閑起來卻能將茶話會一天開個八百回。
就瞧這天上忽然遇見,也是要架著云說上兩句話——
“不知仙友你聽說了沒?那童管司的掌司,最近忽然轉性了嘿?”
“誰能不知呢?我之前路過,還看到那童管司門口貼出了什么告示。”
“這些算什么?我聽到內部消息說——琰宿那小霸王,竟然被那席掌司關了禁閉呢!”
“真假的啊?這話不能亂說,仔細被火神聽去了。”
……
而正在童管司內的席卿卿自然是不會知道各位仙友的茶話會詳細內容的。
她現在每天都是一個頭兩個大。
她覺得做幼教比當游戲策劃師難多了。
這群小孩真的是太難管了!
那天靠著姜桃還有琰宿的事情的確暫時震懾住了他們一段時間。
但當那群小仙童們發現席卿卿不會對他們真的怎么樣以后,沒過多久便再次原形畢露。
只嘆這童管司說到底不過就是個托兒所,小孩一個個又不是自己家的,席卿卿真當打也不是罵也不是。
還有就是那個琰宿,自打那天將他放出來了以后,這混小子才安靜了兩天就又開始搞幺蛾子,每天都在突破席卿卿底線的邊緣來回試探。
“我就說,那些章程什么的,哪兒管得住那些小霸王們呢?”
“我當時聽著就感覺不靠譜,可誰叫席掌司那般認真?”
“竟然把仙童們的作息時間都定死了,可真是苦了我們這些做仙侍的。”
“哎……誰說不是呢?除了冬雪和秋實,我們說話他們又不聽,愁死人了。”
這兩個小仙侍對話的時候席卿卿正巧走到回廊拐角,身后還跟著烏白。
這小家伙不知道為什么這段時間不是在木潼那便是成天粘著她。
席卿卿聽見他們的討論對象是自己,忽然停下了步子。
烏白一下子沒反應過來,撞在了她的身上直接摔了個屁股蹲兒。
席卿卿低頭看過去,這白團子已經坐在地上開始眼淚打轉了。
兩個仙侍聽見動靜連忙跑了過來。
看到站在這的是席卿卿,想到自己方才說的話,臉色瞬間就白了幾分。
席卿卿掃了她們二人一眼,心想,這一定是沒經歷過社會毒打的,背后嚼人口舌竟然在如此明目張膽的地方。
她彎下腰架著烏白的咯吱窩將他扶了起來,并拍了拍他身上的灰,“叫你總跟著我,這下摔了吧?”
“不疼的。”烏白抬著一張白乎乎的小圓臉,強忍著疼笑嘻嘻地搖了搖頭。
席卿卿內心復雜。
這兩天她明著暗著趕了這小團子不知道多少回了,可惜他就是聽不懂自己說話——也不知道是真聽不懂還是裝聽不懂。
“卿、卿卿仙子,既然您這沒事,我們就先退下了。”
“嗯?誰說沒事了?”
席卿卿喊住了正準備撤的兩人,從乾坤袋中拿出之前木潼做給自己的掃帚,“把這里灑掃干凈。”
其中一個仙侍猶豫了半晌,不情愿道:“可是今日這里已經掃過了……”
席卿卿挑了下眉,指著烏白摔跤的地方說:“那烏白方才沾上的灰,是我憑空臆想出來的?”
“小仙不是這個意思。”仙侍連忙做驚恐狀擺手搖了搖頭,最后也是實在找不出理由了,只好伸手接過了掃帚的柄,“小仙這就打掃。”
“你們二人一人打掃一段,互相檢查。”席卿卿說完,拉著烏白便拐了彎。
等到已經離開了那二人的視聽范圍,烏白駕輕就熟地拉上了席卿卿的右手食指,問道:“卿卿姐姐,剛才她們是不是在說你壞話?”
“嗯?”席卿卿低下頭去。
烏白的眼睛方才被眼淚花洗禮過,此時眼睫上還掛著晶瑩的淚珠,顯得異常水潤。
見席卿卿注意力重新回到了自己身上,烏白不無驕傲地說道:“我聽到了。”
席卿卿好笑地半蹲下身,拿出帕子擦了擦那掛著淚珠的一雙眼睛。
等到擦拭完,席卿卿伸手摸了摸他柔軟的發頂,“有些話呢,烏白記得聽過算過就好,不必放在心上。”
“為什么?”烏白睜開眼睛,眸中滿是不解,“阿爹說了,嚼人舌根是要被剪去舌頭的。”
席卿卿:“……”
小團子你的思想被你阿爹帶得很是危險啊。
“咳,我們去找木潼,如何?”席卿卿接不下去,只好轉移話題。
“好~”
好在,烏白秉性純良且天真無邪。
有些事情他雖然知道對付的法子,卻不會真的去做。
但席卿卿總覺得如果有一天真的有人惹急了他,那些地府中帶出來的狠戾手段……誰知道會不會就真的派上了用場。
木潼的寢舍與那些鬧騰的小仙童們并不在一處。
經過這幾天的勤勞“工作”,席卿卿在冬雪的協助下,除了擺正規矩,也大致理清了童管司內現在的狀況。
童管司內的仙童大致可分為兩類。
其中絕大部分都是有權有勢的仙門百家因無暇管教而送來的仙二代。
這些仙童以琰宿為首,成日在外為非作歹,囂張跋扈到令人頭疼,是席卿卿這兩天日益崩潰的主要源頭所在。
而剩下的那一小部分,則以木潼為首,大多乖巧低調。
也不是說其中全然都是長輩毫無權勢的仙童,只是大多都是名不見經傳的小官,又或者是烏白這種父輩官職掛在冥界的,就和天界多少有些不同,琰宿自然是看不上的。
但要說這之中最特殊的,怕就是木潼了——他是眾多仙童中唯一一個無父無母的。
席卿卿這具身子的原主并不是很關心這些仙童,生怕多管閑事惹來禍端,因此當席卿卿在冬雪處得知木潼的身世以后,自然是驚訝的。
“木潼!木潼!我和卿卿姐姐來找你啦!”
木潼獨自居住在靜室外的山林之中。
之前席卿卿初次造訪靜室還是因為琰宿,只覺得這里冷清得很,所以完全沒想到在山林里面竟然會住著人。
席卿卿推開柵欄,帶著烏白往里邊走去。
若是前兩日,每次她帶著烏白過來,木潼這會兒都已經出門相迎了。
雖然……每次對著自己的態度都不冷不熱的——自從那晚之后,她都沒找到機會能和木潼說上話。
席卿卿站在院子中間等了會兒,可木潼卻遲遲沒有現身。
席卿卿覺得不對勁。
這個時辰,她既沒有布置習文也沒有叫他們修習仙法,木潼應當不會不在這里才是。
于是她半蹲下身對著烏白交代道:“烏白,你先自己推門進去。如果木潼在里邊,你就留下來和他玩兒,如果不在,你出來告訴姐姐,好不好?”
烏白點了點頭,應了聲“好”,便滴溜溜地跑了進去。
這是一座外形古樸簡單的雙層木屋。
如果席卿卿沒有猜錯,這應當也是木潼利用自己原身做出來的房子。
因她能感受到,僅是在此處站著,光是靜息都可以提升修為。
木潼是扶桑神木的后代。
怪不得上次自己叫他做掃帚的時候,烏白這么護著他。
只能說,這童管司可真是藏龍臥虎。
席卿卿都能預想到,自己但凡帶歪了一個,那高高在上的天君還有仙門百家怕不是要跟自己拼命。
烏白不知何時已經上了二樓。
他飄在窗欞后邊,朝著下邊的席卿卿喊道:“卿卿姐姐,木潼不在屋中。”
竟真的不在?
席卿卿皺起眉頭。
據冬雪與自己所說,木潼在這童管司內除了與烏白交好,就沒什么其他說話的人了。
這又不是在上課時間,他若不在這待著,能去哪兒呢?
就在此時,憑空忽然落下傳音符文。
“席卿卿,你哪兒去了?快來學理堂,出事兒了!”
里面是秋實的聲音。
席卿卿直覺不好。
這個時間仙童們按照她的安排,應當都要開始午休了,寢舍如果出問題也就算了,在學理堂能鬧出什么事情來?
席卿卿來不及多想,抬頭對著窗欞內的烏白道:“姐姐臨時有事需要去一趟學理堂,烏白你在此處乖乖等木潼回來,不要亂跑,可知道了?”
“出了什么事?烏白也要去。”他說著就想推開窗欞,可奈何這窗欞上有他不知道的機關,一時半會兒打不開來。
席卿卿思襯兩秒,覺得還是讓他待在此處最為妥當,于是邊騰上云邊道:“烏白你聽話在這等著,姐姐去去就回。”
好在學理堂距離靜室并不算遠,再加之席卿卿對于騰云之術已經熟練,沒多久就落在了學理堂堂前。
踩上鵝軟石鋪設的小徑,席卿卿遠遠地已經聽到了吵鬧聲。
她加快步子往里面走去,只見里面桌案、文房四寶漫天四處亂飛。
席卿卿前腳剛踏進堂內,后腳一方硯臺便沖著她的面門而來。
席卿卿瞳孔驟然一縮,條件反射地往旁邊一躲,這才免遭了血光之災。
“你們——這是在胡鬧什么?!”
席卿卿疾言厲色地拾起那方硯臺拍在腳邊的桌案上,力道之大,險些將硯臺拍成了兩半——足以見得力氣還是不夠大。
空中飄浮著的筆啊紙啊,甚至是桌案,一下子全都掉回到了地上。
席卿卿視線在滿臉壞笑的琰宿和面色冷得跟個冰塊似的木潼中間打了個轉,最后看向了給自己通風報信,此時正躲在角落里生怕被殃及的秋實。
“誰能和我解釋一下,現在這到底是怎么回事?造反嗎?”
席卿卿的聲音算是清脆,往日雖不至于說是余音繞梁,卻也算洋洋盈耳。
可此時,她的聲音愣是冷成了寒潭。
若是用席卿卿學生時代的話來說,活像是教導主任在世,下一秒就要提人訓話。
“掌司,我們也不想這樣的。但你不讓我們出去玩兒,我們就只好在司內玩了唄?”
琰宿眼中閃著挑釁,臉上張揚的表情讓席卿卿差點就把剛放下的硯臺拾起來拍過去了。
“哎喲……”一個老者顫顫巍巍地拄著拐從秋實后邊走了出來,“席掌司啊——這授書先生誰愛當誰當吧,老夫算是愛莫能助了,這就去跟天君請辭。”
鬢邊花白的老者說完便化成了云煙,消失在了席卿卿眼前。
席卿卿對著眼前的空氣愣上了一愣,隨之怒極反笑。
好,很好。
她這才上手管理童管司不過半月,這群小家伙已經趕跑了三位授書先生了。
能耐得很呢。
“秋實,麻煩你去請兩名天將。”席卿卿走進了學理堂,避開桌案緩緩行至琰宿面前,“從今往后,我們不授書了,實行軍事化管理。”
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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