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潤澤將視線移至琰宿手中的袋子。
他認得出來,那袋子是天君之前在百仙宴上專賜給童管司的神器乾坤袋。
既然是賜給童管司的,這便自然只能是執掌人才配擁有的法器。
所以說,這女仙倌難道竟是童管司的掌司?
“我就不還,你奈我何?”
琰宿說完,還示威一般地將乾坤袋投到空中,來回顛了兩下,“有本事你就來搶啊?”
潤澤少言,自然不擅與仙門百家往來,因而平日里除非下界布雨或者天君召見,他幾乎不出自家仙府。
所以盡管仙門百家對童管司內的頑童抱怨頗深,他卻是一概不知。
若不是今日恰巧遇見,他完全想象不到童管司內竟然還有這般不服管教、蠻橫跋扈的仙童。
潤澤想起火神的暴躁性情,心中不禁嘆息——
有其父必有其子這句話看來是當真不假。
席卿卿見琰宿不知悔改,此番還變本加厲,已然氣極。
她一時間只感覺全身的氣血都在翻涌,全身皆顫栗著。
這種感受讓她內心深處既興奮又害怕。
興奮是因為她第一次意識到這具身體并不像是想象中的那般柔弱,害怕則是因為她好像無法很好地去控制體能靈力的迸發。
但她如今管不了這么多。
席卿卿正準備起手,手中的火焰甚至已經有了雛形,眼前卻突然落下了一片陰影。
她一愣,手上的動作頓住,火焰的強度瞬間微弱了大半。
“聽我說,凝神——靜氣——”
銀藍色的光芒自潤澤的掌心暈開,逐漸覆蓋了席卿卿的雙眼。
席卿卿想,自己明明應該繼續生氣的,這次她不可能這么簡單地消氣。
可是……她的內心竟然真的就順從著對方的話語慢慢地冷靜了下來。
血液好像冷卻了下來,腦子里的想法也恢復了正常。
冷靜下來,席卿卿才后知后覺地發現自己剛剛很不對勁。
有一刻,她甚至已經對琰宿起了殺心。
席卿卿指尖一顫。
她竟然想殺了琰宿?
這是她一個在法治社會規規矩矩生活了那么久的人該有的想法嗎?
她之前下廚房,可是連殺一只活魚都要糾結半天的人。
潤澤見席卿卿雙目血絲退下,恢復了清明,這才將掌心放下。
他感受得到,這女仙倌身體里蘊藏著巨大的靈力。
但不知為何,這股靈力藏得極深,這才致使他之前看錯了眼,竟覺得對方普通似凡人。
只感嘆幸而他是水系術法,否則今日這女仙倌豈不是要因為失控,在朗朗乾坤之下大開殺戒?
潤澤轉過身,再次看向琰宿。
那小兒顯然還不知道自己剛剛惹的禍讓他險些有了性命之憂。
而對面,琰宿也正皺著眉頭看著這突然冒出來的男人,“喂!你誰啊?”
潤澤用無可救藥地眼神看了會兒那無禮小兒,罷了搖了搖頭,懶得與一個小孩計較。
他抬手雙指并攏一勾,琰宿掌心的乾坤袋瞬間飛向了他。
琰宿沒想到潤澤會搞突然襲擊,瞪圓了眼睛伸手抓去,卻只抓著了一包空氣。
潤澤拿著乾坤袋,講道理似的對琰宿道:“這不是你該玩的東西。”
“你算什么東西,竟敢出言教訓本君?”
潤澤聽聞這句,非但不惱,嘴角還難得勾了起來。
他打開折扇,烏木扇柄上鑲嵌著的水珠臨空呈在了扇面之上。
席卿卿被潤澤掩在身后,看不見他做了什么,但卻聽到了琰宿難得用驚慌的語氣喊了聲畢方。
“可惡!你對畢方做了什么?!”
“不過是叫它冷靜片刻。”潤澤將扇面對向琰宿所在的方向,“如果你想要與它作伴,本君這扇子上還有余位。”
席卿卿深以為對方這應該不是威脅。
畢竟她剛剛的確看到那烏木扇柄上還有四處空洞。
席卿卿正琢磨著,只見潤澤將拿著乾坤袋的手背到了身后。
那意思,應該是想要將乾坤袋交還給自己。
席卿卿心中頗為無奈地想,自己欠這位仙君的人情可真是越積越多了。
自打自己來這個世界麻煩他送自己回童管司那次,林林總總算下來他已經幫了自己四次了。
雖說第一次著實將自己折騰得夠嗆。
席卿卿剛接過乾坤袋,對面琰宿已經打了上來。
趁著潤澤將其拖住,席卿卿祈禱般地在心中默想著秋實的相貌,趕緊將手探了進去。
片刻后,她果然拉到了什么。
席卿卿滿心期冀地用力往外一扯,秋實的身形在下一刻出現在了仙街的地面上。
“琰、宿!”秋實狼狽地手撐著地站起身,“我要跟他拼了!!”
“等下——”席卿卿趕緊拉住了火冒三丈的秋實。
雖然席卿卿能切身體會對方現在不能冷靜的心情——畢竟剛剛她自己也是這個狀況——但秋實平日只喜歡鉆研食譜,放在修煉仙法上的心思極少,席卿卿覺得若是放任她去和琰宿硬拼,估計和自己的表現會是半斤八兩。
如今潤澤已經拖住了琰宿,席卿卿覺得秋實還是別上去添亂了。
而且現在細想想,她們一個是掌司,一個是仙侍,又都是童管司內的人,的確不該出手,也不能出手。
就像是幼兒園,老師再怎么生氣也不能打小孩一樣。
如若現在她們二人傷了琰宿分毫,之后無論實情如何,被千夫所指的必然都會是她們。
席卿卿想到這,不禁后怕。
秋實卻沒想那么多,她一把打掉席卿卿的手,“等什么等?!這口氣我咽不下去!你不知道他都做了些什么!”
席卿卿急忙再次按住秋實的肩膀,蹙眉問道:“什么意思?春柳和鳴鳳呢?”
秋實再次被強行按下來,干脆盤膝坐到了地上。
她胸腔不斷起伏著,甕聲甕氣地道:“估計也在乾坤袋里面吧。”
“你們不是一起被關進去的?”
“我為了引開琰宿,與她們分開跑的。”秋實說到這頓了頓,“……誰知道你那乾坤袋一逮一個準。”
席卿卿:“……”
席卿卿將手再次探進去,如法炮制又揪出了兩個人。
只聽春柳出來就“哇”地哭出了聲。
鳴鳳則臉色慘白地被她攬在懷中。
席卿卿驚愣地看著鳴鳳。
她的衣服已經被鮮血染得快失了原來的顏色。
怎么……會這樣?
昨日小姑娘還笑語晏晏地跟著桑玨在練劍。
因為疼痛,盡管意識不清,但鳴鳳的五官還是糾在了一起。
這導致席卿卿甚至都不敢伸手去碰對方,深怕碰疼了她。
席卿卿臉色不可自制地再度暗了下去,“怎么會傷得這般重?”
秋實搖頭,臉色也是極差,“我們也不知道這之前發生了什么,只知道找到鳴鳳的時候她就已經昏迷了。”
“嗚——先、先別管這些了。”春柳抽噎著打斷了秋實和春柳的對話,“鳴鳳她需要療傷,我探得出來,她的靈脈很虛弱,再不療傷會死的。”
席卿卿不懂天上這些神仙該如何療傷,但左右該有仙醫。
她扶著癱軟在地上的春柳,叫她先站了起來,然后對著秋實吩咐道:“你們二人先送鳴鳳去療傷,動作快些。”
細看之下,鳴鳳身上的傷痕明顯都是抓傷。
能造成這類傷痕的,席卿卿腦子里一瞬間就只想到了畢方。
鳴鳳傷得如此嚴重,秋實自然也心疼得緊,但她面上卻有幾分猶豫,“可是你——”
席卿卿拍了拍她的肩膀,“我一會兒自會去找你們。”
“那行。”
秋實渡出靈力,暫且護住了鳴鳳的靈脈,轉而將她從春柳的懷中接過——春柳看起來時刻都要暈倒的樣子,著實讓她不太放心。
臨行前,秋實深深看了眼琰宿的方向。
席卿卿知道她在想什么,輕聲安撫道:“這里交給我。”
秋實點了點頭,沒再多說什么,抱著鳴鳳與春柳一并御風離開了百靈園。
席卿卿呼出一口濁氣,重新轉回了身去。
她看向正與潤澤過招的琰宿,忽然覺得自己辦篝火大會的心思真是荒唐可笑。
太天真了,她竟然想用凡間的經歷去教養仙界的小孩。
這里是仙界,即使是表象看著只有十幾歲的少年,他也有生殺予奪的能力。
讓木潼和他握手言和?
憑什么?
錯的是琰宿。
想要讓童管司內的氣氛不要再劍拔弩張,關節從來都只在琰宿一人身上。
在他沒有清晰認識到自己的錯誤并且悔過之前,強逼著木潼與他交好,簡直就是在助紂為虐。
潤澤余光瞥見到席卿卿已經處理完了事情,便不愿再與琰宿糾纏。
打出去的水猶如繩子一般靈巧地禁錮住了琰宿的手腳,叫他瞬間從空中狼狽地跌落了下去。
潤澤落回到了席卿卿的身側,提醒道:“百靈仙君已經去請了天兵,你若再不將他帶走,事情恐會鬧大。”
席卿卿正欲回復,只聽琰宿被捆了嘴上還不老實。
“你快放了本君!否則父君一定不會放過你!”
他叫囂著,掙扎著,口出狂言。
席卿卿氣極反笑,將乾坤袋重新扎回了自己的腰間。
她幾步走到琰宿面前,蹲下身,笑意滿面道:“你既口口聲聲將你父君擺在嘴上,那么這樣吧,今日我便親自將你送回火神殿。我倒要聽聽,火神殿下能給出什么說法。”
“你——!你敢威脅我?你一個微末小仙…——”
“威脅?”席卿卿冷下臉色,“你若覺得我只是在威脅你,那誤會可真是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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