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四十二章
翌日,席卿卿站在正堂內瀏覽著冬雪拿來的仙家名錄。
童管司內如今沒了桑玨和元稹,這群小孩又開始日益散漫起來。
她若想要安心將案子查清,必定得先找一個能治住他們的人。
“……這上面被劃了名字的,全是你之前已經去拜訪過的?”席卿卿指著一長溜的卷軸,“一個都不愿意來?”
“是。”
席卿卿徹底無語了。
雖然知道童管司臭名遠揚,卻不知道竟然已經到了萬人嫌地步。
這卷軸上的名字不說一千也有九百,但乍眼看過去,竟然找不到幾個沒有被劃了紅線的。
席卿卿雙手負在身后,從正堂這頭走到那頭,終于在看到一個熟悉的名字的時候停下了腳步。
他的名字竟然還沒有被劃掉?
席卿卿指尖釋放出靈力圈出卷軸上的某一處,問道:“杳聲殿可曾去拜訪過?”
“……還不曾。”
這仙家名錄上云集了各方仙神|的名字,但冬雪不可能每個都去拜訪。
就像是太上老君的名字未曾被劃去是因為沒人敢讓他老人家屈尊降貴來童管司給一群娃娃教書。
潤澤仙君也是同理。
冬雪打從一開始就沒有把杳聲殿放進過計劃內,畢竟按照傳言所聞,即使她去了,最后估計也是吃閉門羹。
不過經過了昨天晚上的一番交談,她忽然……就有點不確定了……
席卿卿停在潤澤的名字跟前良久,再一次開始懊悔自己昨天信誓旦旦地保證了之后不需要潤澤仙君相助。
叫你大言不慚!
現在還怎么拉下臉讓人家過來當先生!
冬雪見席卿卿好像滿臉的遺憾,難得沖動地道:“要不我今日試著去請請看?”
席卿卿眼睛一亮,抬起頭來。
“對啊,可以是你去。”
昨日她承諾潤澤的是自己這個作為掌司的不需要幫助,但沒說童管司的其他仙侍不需要他的幫忙啊?
冬雪:“……?”
席卿卿走上前,握住了冬雪的雙手,“那這件事情可就拜托你了。”
冬雪看著席卿卿那一雙滿含期待的眼睛,有些踟躕地道:“那我……盡力試試吧。”
“哦對,你可以順便帶上烏白,他昨日說想去杳聲殿玩。”
席卿卿提起這個其實也是有點小算盤在里面的。
她看得出來,潤澤他雖與仙門百家交往不深,但是對小孩和靈獸卻頗有一番耐心。
之前在靜室旁的山林里就是這樣。
她當時雖因高空墜下而驚魂未定,但恍惚記得,潤澤的動作言語間對烏白至少是縱容的。
冬雪應承了下來,正打算動身,忽然轉回又道:“我早間遇到秋實的時候,她說鳴鳳身上的傷已經沒有大礙了。”
“真的?”
這可是這幾天來難得的好消息。
“嗯,你可以去看看她。”
席卿卿思襯了一下,點了點頭。
她的確也該問問鳴鳳本人當日的情況。
-
席卿卿來到鳴鳳寢舍外的時候,還沒有走進門就聽見了小姑娘在喊藥苦。
她提起裙擺,踏進門檻。
鳴鳳和春柳察覺有人來了,一齊看了過來。
見一大一小眼中都含著幾絲求助,席卿卿腳步一頓,險些笑出了聲。
所幸秋實之前的山楂球還有幾顆。
席卿卿將其從乾坤袋中拿了出來,攤開外面的油紙,走近道:“你要是愿意把藥乖乖喝了,這些山楂球就歸你,好不好?”
鳴鳳皺著一張小臉,似乎是在思考這樁買賣劃不劃算。
但小孩子總是抵制不了誘惑,她最終仰頭問道:“吃了嘴巴里就不苦了?”
“嗯……”席卿卿看著油紙中裹著白色糖粉的山楂球,“可以減緩很多。”
“那還是苦呀……”鳴鳳推開了春柳已經遞到了她眼前的托盤,“我不喝。”
“可是只有喝了藥才能盡快痊愈。”席卿卿從托盤中拿起藥碗,“痊愈了才能出去玩兒啊。”
席卿卿說著,瞥眼看向了其他兩張同寢的床鋪,上面的床褥被鋪得整整齊齊:“你難道不想跟她們一起出去玩?”
鳴鳳糾結到鼓起了雙頰。
她的確是想出去玩的。
可是昨天她也喝了這個藥,真的好苦。
“想不想身體好得快點?”席卿卿問著,將藥碗又遞過去了些。
鳴鳳盯著藥碗中晃蕩的湯藥,最終還是敗給了想要出去玩的念頭。
她捏著鼻子將藥汁一股腦灌進了嘴中,大喊道:“啊——好苦好苦!”
席卿卿連忙塞了一顆山楂球進去。
等了一會兒,她見小姑娘吃得嘴巴里面鼓鼓囊囊的,彎著眉眼問道:“怎么樣?”
“唔……吼像吼點呢。”
鳴鳳的意思是,好像好點了。
但她現在沒心思去解釋這些。
山楂球滾著細膩的糖粉,又酸又甜,將方才入喉的苦味瞬間掩蓋了下去。
“我還要!”等到吃完,她伸出了手,巴巴地看著席卿卿手上油紙中的另外幾顆。
席卿卿并不嗜吃,也不喜甜,當時問秋實要來這山楂球就是為了哄孩子。
她見鳴鳳果真喜歡,于是并著油紙一道遞了過去。
等到鳴鳳將第二顆也吃下了肚,席卿卿才語氣小心地試探道:“鳴鳳……那天的事情我可能需要你回憶一下,可以嗎?”
鳴鳳身形一顫,剛要伸進油紙的手縮了回來,轉而緊緊攥住了油紙的邊緣。
席卿卿知道這可能是創傷后的應激癥,連忙停了嘴。
其實她本來也沒有多大期待能從鳴鳳一個小姑娘嘴巴里面探出什么有用的線索,只是覺得說不定呢?
可現在,當看著鳴鳳紅潤的小臉蛋忽然變得蒼白,席卿卿就算是再想問什么,也一句都問不出來了。
她慢慢傾過身,動作柔和地將小姑娘的身體攬過來,掌心有一下沒一下地拍著她,“沒事了……沒事了……想不起來就不想了……”
鳴鳳靠在席卿卿的懷里,哭聲越來越大。
別說是春柳,就算是席卿卿之前對小孩那么無感的一個人,聽在耳朵里也感覺心里堵得慌。
這一哭,險些停不下來。
鳴鳳緩了許久,吸著鼻子委屈地抽噎道:“我、我姐姐……我以為我姐姐被人關進了籠子里。”
席卿卿幾乎是立馬就想起來了臨風記憶中那只羽毛通身都是金紅的仙禽。
所以那只仙禽竟然是鳴鳳的姐姐?
可是……什么叫作以為?
盡管怔愣,席卿卿還是沒忘記繼續安撫鳴鳳。
她怕這個姿勢會喘不過氣,于是扶著鳴鳳的肩膀讓她坐直。
只見鳴鳳那一張精致俏皮的小臉上此刻眼睛鼻子紅成一片,睫毛上還掛著晶瑩的淚珠。
抽泣一下子是停不下來的,鳴鳳又想說話,又忍不住抽吸,導致說出來的話斷斷續續的。
席卿卿給她順了順氣,拿出帕子給她擦鼻涕眼淚:“別著急,慢慢說。”
鳴鳳接過席卿卿手上的帕子,自己擦了一會兒。
她低頭看了會兒手中的山楂球,等總算是緩過來了些,才繼續道:“我也是進去了才發現,那個不是我姐姐……那只仙禽不過是長得像我們火鳳一族。”
席卿卿:“如何發現她不是你姐姐的?”
“火鳳一族在接近的時候會有感應,如果是我姐姐她定會來找我的。”
席卿卿眉頭緊蹙,隱隱覺得其中不對,又問:“可是為什么之后仙獸忽然都來攻擊你了?”
鳴鳳可能是想到了當時的場景,臉上又現出了惶恐。
她閉著眼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我一進去,它們看見我就來追我了,以前明明不會這樣的。”
“以前?”
“嗯……我以前和仙獸在一起玩的時候,它們從來沒有攻擊過我。”
關于鳴鳳喜歡去百靈園這件事情,之前臨風倒是有提到過。
但按照她的意思,貌似鳴鳳并會進入仙籠內,可是如今聽鳴鳳的意思,她怎么又好像常常進去?
這么想著,席卿卿順著鳴鳳的話問道:“那你以前怎么和百靈園的仙獸們一起玩?”
鳴鳳揉了揉眼睛,抬起被哭紅的桃花眼道:“當然是百靈翁翁陪我一起進去啊。”
席卿卿愣住。
百靈仙君陪著一起進去?
那昨日大殿上他那一番作為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既然認識鳴鳳,怎么會揪著她的錯不放,還一定要天君降懲,給他一個說法?
一個個問題接二連三地砸在了席卿卿的心中,叫她困惑不已。
“卿卿,你怎么了?”春柳見席卿卿面色不對,不禁問道。
“沒什么……你容我先想想。”
席卿卿腦中回憶著臨風當時所說的話。
她說,在她和鳴鳳來到百靈園內的時候,地獸仙籠的靈鎖就已經被打開了。
是誰打開的?
總不能是百靈仙君本人在那里賊喊捉賊吧?
席卿卿抬手按了按眉心,站起身:“春柳,你繼續照顧鳴鳳吧,我還有一點其他的事情。”
“好。”
-
席卿卿在思考問題的時候喜歡待在一個不會有人打擾的環境。
所以在離開鳴鳳的寢舍之后,她并沒有返回自己的房間,而是去了靜室那邊。
待在靜室里對于小孩子來說可能是一種懲罰,但對席卿卿來說卻是將將好。
而且……
席卿卿看想一旁偏要跟著自己進來的筑遙,頗有些無奈。
不過筑遙好像是知道席卿卿來這里是為了正事,盡管跟進來了,卻也只是屈膝臥在一邊看著她。
席卿卿順手摸了摸它的前額,在它的旁邊坐下。
她將這兩天以來的時間線梳理了一下。
先是休沐那日鳴鳳與仙侍臨風去到百靈園以后,地獸仙籠的靈鎖被人打開。
鳴鳳見仙籠內有一個狀似她姐姐的仙禽在被襲擊,出于擔憂闖了進去卻成為了仙獸們的追捕對象。
鳴鳳向琰宿呼救,琰宿破開被關上的靈鎖。
而在那之后,自己則和春秋二人因為臨風的報信而來到了百靈園,遇上了暴躁的畢方。
……
這之間好像并沒有什么矛盾的。
唯獨不清楚誰是最開始打開靈鎖,并將鳴鳳還有臨風關在仙籠里面的人。
所以那個人,是關鍵。
而且席卿卿有預感,這個人和給臨風寄信箋的那個,八|九不離是同一個人。
席卿卿這會兒忽然想起系統之前對她所說的——
【氣運值不僅會影響到你個人的氣運,周圍人對于你的妒意、恨意也會隨著你氣運值的減少而增加。】
【氣運值越低,對于周圍人內心惡念的催化度就越高。】
嘖——
也不知道到底是哪位仁兄,盡在背地里使陰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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