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小蜜蜂今天動搖了嗎
吃飽喝足,大家正要結賬時,小葉拎著一只小籃子跑過來塞進蜂白懷里,對小伙伴們搖搖頭,“隔壁桌的祭司大人已經替你們買過單啦。”
祭司?孩子們你看我我看你,蜂島上居然有這么充滿神話色彩的職業?隔壁桌指的是阿金那桌?
“蜂衍姐姐居然是祭司!”首先反應過來的墨多多驚呼出聲。
在大家印象里,祭司都是高高在上、難以接觸的。頭一次見到那么平易近人而且美麗純真的祭司,就像坐在百合花田里不諳世事的花精靈,孩子們興奮地嘰嘰喳喳討論起來。
可既然蜂衍是祭司,為什么蜂白要他們遠離她呢?這其中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隱情?
“是呀,蜂衍大人是第二祭司呢。”小葉亮晶晶的眼里盡是憧憬,聽到前臺的叫喚,晃著小腿樂顛顛跑回去,“以后再來吃飯呀!”
大抵是身份緣故,蜂白心底其實并不想講述關于祭司的事情,現在既然不可避免地提到祭司,她不得不滿足孩子們充沛的好奇心。
“我們信仰的蜂神——智慧與繁衍之神每五十年會誕下神子甄選祭司,事實上,祭司的排名無關地位高低,只與時間先后有關。特殊節日外,祭司們可以脫下祭袍換上常服與民同樂。”
墨多多抓住關鍵:“祭司的人數是固定的嗎?蜂神真的存在嗎?神子挑選祭司的標準是什么?”
與求知欲滿滿的孩子們不同,唐曉翼敏銳察覺不對,意味深長地看著蜂白,外表仍是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
作為島民,蜂白提到蜂神和祭司時語氣中毫無無景仰之意,盡管稱不上隨意,但絕對沒有信徒那般恭敬或拘謹。
“是的,每個輪回祭司固定五人。標準我們只清楚一個,那就是女性,祭司一定是女性。至于蜂神存在與否——”
蜂白拖長語調賣了個關子,多多急切的樣子好玩極了。
“祭司都有了,神還會遠嗎?”
“對了,我記得蜂白一開始說的蜂神蜜酒,那是蜂神親自釀造的嗎?”回想起有關蜂神的信息,婷婷提出疑問。
蜜酒啊深遠的視線穿過重重屋舍,投往密林中祭壇金杯的方向,不論蜂神再怎么遙遠,蜜酒的存在都是無可抹殺的事實。
“沒錯,蜜酒是蜂神賦予我們的恩賜。”
既然祭司與神奇的蜜酒真實存在,那蜂神傳說或許也是真的!
可是,這世上,神明真的存在嗎?
十多年的唯物世界觀拉回孩子們動搖的理智,回過神來,他們紛紛發現一處不對勁。若蜂白以狂信徒的口吻熱忱傳頌蜂神的偉大,他們反而不會這么快相信神的存在性,可偏偏她平淡到第三方似的說話方式對事實的無比篤定,仿佛“蜂神存在”的觀念已經融入到血液中,成為理所當然的定論。
她從未直言蜂神是否存在,字里行間卻極自然地透出暗示。
蜂神存在嗎?所有人都說蜂神存在,蜂白笑而不語。
“言歸正傳,我不會害我的朋友。”蜂白邊走邊說,神情真誠得不似作假,“祭司分為智慧派與繁衍派,蜂衍是中堅的繁衍派祭司。這一派,嗯”
她表情古怪地停頓,努力組織語言嘗試不嚇到這群小孩兒,“作風非常豪放。”
“?”孩子們頭頂緩緩冒出一個問號。
倒是唐曉翼思忖片刻,表情同樣古怪起來,伴隨著耳尖染上微紅,嘴角也微微抽搐,“你們這邊還真是風俗奇特,我已經后悔聽到回答了。多多,聽蜂白的,你們離蜂衍遠一點。”
多多他們還好,比較危險的是你。蜂白看了眼棕發少年,聳聳肩。
注意到較年長的蜂白和唐曉翼的共同反映,婷婷若有所悟地點點頭,再怎么語蔫不詳,唐曉翼也不會害他們。
“不過大家是來玩兒的,不用太擔心。時間還很長,我帶你們逛逛村子好玩兒的地方吧。”快步走到最前面,蜂白一旋身,長長的衣擺蕩出翩飛的弧度,墨發如夜,卷翹的發梢在回身過程中柔軟地蹭過側頰,漾起眼角細膩的翹尾。小籃子松松提在手中,兩只手交疊在背后,正值午后驕陽,她明媚的笑似要融入光中。
其實仔細看,蜂白長得很好看,好看得過于女氣了。難怪祭司姐姐喜歡蜂白,一定是好看吧。多多自信地猜測。
看著這樣的蜂白,婷婷心中原本傾斜向男的天平,一下子兩邊平衡,對這個黑發“少年”薛定諤的性別猜測再次陷入不確定。作為女生,她比男孩們想得更多更深,這么女性化的動作一般男生是做不出的,而蜂白如此自然的行為更像是習慣或下意識反應。
可蜂衍明顯是喜歡蜂白的,毫無疑問,蜂白應當是男孩子。
虎鯊沒想那么多,大大咧咧地嚷嚷,“早該去玩兒了,蜂白別小姑娘兮兮地磨蹭,是男人就快點帶路。”
蜂白:“行。”
街道車水馬龍,身臨其中時,大家更直觀地感受到愚人村的另一大美稱“南方雪國”的魅力,幾乎每棟屋舍都刷著純潔的白。走在街上,一眼就能分辨出原住民與旅客的區別,那擁有雪白發與淡金眼的人們仿佛走出畫卷的雪原精靈,若不是南方濕熱的氣溫,孩子們幾乎以為自己穿越到童話中的精靈雪國。
逛了一下午,蜂白領孩子們初步介紹了下愚人村的地形分部。無數次眼睜睜看著男孩們被街邊小攤的漂亮姐姐哄騙的七葷八素,金錢如流水嘩啦啦傾瀉,怎么攔都攔不住,蜂白笑著嘆口氣。旁邊婷婷嘟嚷著男孩們不懂節約,唐曉翼環著胳膊低笑,對錢袋空空的男生們嘖嘖咂舌輕道句“真好騙”。
“這些小攤大多是騙人的,雖說可以充當紀念品,但在我們這更多用來哄孩子。”蜂白笑呵呵地攤開手,“下次可得長點記性,聽聽我的話嘍。”
“不用好心提示,看他們開心的,肯定迫不及待想把錢花光。”幸災樂禍的語調充滿了欠揍感,不用想就知道出自唐曉翼之口。
一向和唐曉翼不對付的墨多多紅著臉耿直脖子,卻實在理虧反駁不了,猝然想到什么從剛買來的大包小包里掏出三根卡通蜜蜂形狀的糖果,往婷婷、蜂白、唐曉翼手上各塞一根。
“攤主小姐姐說這是自己手工做的糖,據說她是全蜂島手藝最好的。”墨多多得意洋洋地翹起鼻子,滿臉小星星像是在說“快夸我吧”。
糖已經很久沒人送她了。小時候父母時常給她買糖作驚喜,父親死后,她偶爾會偷些糖果緬懷童年回憶,可始終比不上記憶里的甜滋滋。
短暫的愣神過后,蜂白受寵若驚地握住糖,驚喜道,“這是給我的嗎?謝謝你,多多。”
很可愛的一群孩子,如果能在島外相遇那該多好。
島外眼神暗了暗,蜂白拆開包裝,將糖果含入口中。甜津津的味道迅速在嘴里擴散,初入口時糖身堅硬得很,牙齒怎么咬都咬不動,過了會兒卻奇異地發軟,變成果凍一般富有彈性,稍微有些粘牙,但舌頭一舔便能舐去牙關的糖漬。
還是小時候那種的糖,童年味道依舊,卻沒有送糖人摸著她腦袋,溫笑著牽住她的手帶她回家了。
明明心里有點想哭,蜂白臉上仍是爽朗而榮幸的笑,仿佛那點深刻的悲傷永遠不會穿過胸腔,浮現在固化成面具的臉上。
“很好吃,謝謝你。”夢囈般輕微的呢喃,帶著很溫柔很溫柔的氣息。
得到蜂白的夸獎,墨多多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扶幽和虎鯊在一旁不滿地撇著嘴,明明是他們一起買的,最后全給這小子沾了光。婷婷卻敏銳地察覺到蜂白情緒的不穩定,然而當她仔細探究時,后者輕快的笑顏一如既往。
[那個兩腳怪幼崽散發出悲傷的味道,為什么它眼睛里沒有掉水]
[笨,在陽光下被曬干了唄]
蜂白:“”
無處不在的蜜蜂成功把她難得的傷感打回五臟六腑了。
唐曉翼接過糖果,挑挑眉,“這就是你們買的紀念品?花那么多錢我還以為買到什么好東西了。”
墨多多小朋友氣樂了,“不吃還回來,順便把錢付了。”
“到手的糖傻瓜才還回去。”毒舌少年將糖叼在嘴里,“還挺好吃的。”
“哼,知道就好。”
看著倆人拌嘴,蜂白不自覺被同伴間輕松的氣氛感染。重點觀察對象唐曉翼先生雖然嘴上不說,眼里的笑意卻騙不了人,臉上一閃而過的詫異表明他分明沒想到自己也能收到一份禮物。看似毒舌的反唇相譏,是個人都能聽出這家伙死不承認的感動。
撇開妨礙計劃來看,這家伙某種意義上也蠻可愛的。
不知不覺臨近傍晚,蜂白把小伙伴們送回旅館,在大家依依不舍的注視下,她取下挎在臂彎的籃子遞給婷婷,“給,你們叫洛基的朋友中午沒去那家餐館吃,這些帶給他嘗嘗吧。”
天知道做下決定前她經歷了多少心理掙扎,但為了出島,都值了。
多多一拍腦袋,恍然大悟:“對啊!我們忘記給洛基帶飯了。”
那頭白狼的名字叫洛基啊,把它單獨放在外面真的好嗎?說起來,一直跟在他們身邊的領結小狗查理也不太尋常,不叫不鬧,還非常聰慧地提醒她拿籃子。
婷婷看看唐曉翼,棕發少年從善如流地接過籃子,籃子把手小,上端只有那么一點,交遞過程中兩人手指難免觸碰到一起,微涼與溫熱相碰,兩人齊齊一愣。
他用一種復雜的眼神瞧著蜂白,像是推翻先入為主的偏見試著全新地看待她,后者面色自然地收回手,朝孩子們揮別。
“等等!”墨多多轉溜眼珠,叫停蜂白,“如果我們想去今天上午的那片花海,走哪條路最近?”
“那邊就行了。”指了個方向,蜂白“好心”提醒,“別跑去白花田啊。”
該來的總會來,盡管很喜歡這群孩子,計劃還是得進行下去。
哪怕,違背良知,她也要出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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