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第章 孽徒
“虞師弟,虞師弟,你沒事吧。”
關切的叫聲在身前響起,傳到耳中驚醒了意識,一瞬間將虞驚夜從那場蒼茫的大雪里拉了回來。
他抬起頭,看見的是應一靈關心的臉。
只這么一愣神,再轉過頭去想,卻怎么也尋不到方才那詭異驚心的幻境記憶了,甚至連已經體悟過的畫面也變得支離破碎。
只記得滿目的白,以及喬珍這個名字落在心口,沉甸甸的難受。
掩在黑發后的魔種燒的生疼,仿佛那處血肉曾被人親手剜掉一樣。
那一瞬間虞驚夜的第一想法是,魔種怎么聽見她的名字反應這么大,她不會跟上一任魔尊也有什么親密關系吧。
還有那個混賬小墨,垃圾清竹,煩透的楚一羽……
虞驚夜心里隱隱警惕起來,心想她爛桃花還真是多。
也不怪虞驚夜這么想。
畢竟剛剛的記憶只是閃現,回過神來之后又無影無蹤,他只能將異狀往魔種上聯想。
而且這個世界他只有作為虞驚夜的十八年記憶,怎么也不可能想到這件事跟上個世界有關。
只是這一下,也讓他眸光更冷起來。
他的師尊,還真是受歡迎啊。
之后看著對面因為半天沒得到他回應,關心著湊的更近的應一靈,退后一步拉開距離,搖搖頭。
“我沒事,只是有點不舒服,先回去了。”
話音落下連個招呼都沒打,轉身就走。
只留下站在原地看著他背影的應一靈直搖頭。
離開大典回到縹緲峰,虞驚夜坐在房中盤膝打坐。
心卻一直靜不下來,一會兒想著那個一直覬覦她的清竹居然就是她戀慕的小墨,一會兒又想著喬珍這個名字。
他明明從來都沒有聽過這個名字,為什么會在聽見的一瞬間那么難受,痛苦的就像這個名字生生在他心底撕開一個洞一樣。
也就在虞驚夜思索著,心緒起伏不定的時候。
吱呀。
輕輕的一聲。
緊閉的房門被打開了。
虞驚夜抬頭望過去,正見溫柔陽光從屋外傾瀉而來,隨之,他朝思暮想的那個人出現在陽光里。
許是因為剛剛喝了點酒,她面色紅潤,白里透著粉,周身總是清冷的氣質也柔軟下來。
進屋之后關上門,蓮步輕移便往他身邊走。
虞驚夜想起身行禮,被擺擺手表示不必,隨之她走到青年身邊床榻坐下,問道。
“你怎么回來了?接下來正是該熱鬧的時候呢。”
虞驚夜的目光一直緊隨著她,看著她一步步靠近,看著她坐在自己床上離他不過幾寸,近到獨屬于她的冷香都貼上來。
心臟處因為喬珍這個名字破了一塊的大洞,似乎因為她的靠近被瞬間補齊。
虞驚夜彎了彎唇角。
“只是想就回來了,可師尊怎么也回來了?”
喬珍坐在他身邊,神色懶懶的。
“我本就對大典沒什么興趣,方才遇到一靈,她說你不舒服我就想著回來看看,你沒事吧?”
原來是為了他特意回來的。
虞驚夜心里軟了一下,不僅心臟處的大洞被補齊,還冒出粉嫩嫩的花。
剛想說弟子無妨,卻又想到什么,微微皺了皺眉,再看向喬珍的清澈眸光里含著歉意愧疚。
“師尊回來看我,清竹師叔不會不高興吧,是弟子不好,偏偏在大典的時候難受。”
咦。
喬珍心里狠狠唾棄了一聲,心想你好會,綠茶做派無師自通啊你這個虞綠茶。
又覺得有點好笑,她面上便也笑了,擺了擺手。
“無妨,我回來關師兄什么事,現在是你難受,自然是你重要。”
說著,喬珍看向虞驚夜的面色微微關切。
“你是哪里不舒服?”
聽見她這話,虞驚夜黑白分明一雙眸子更軟了,漂亮的像是水玉一般,看著喬珍。
“多謝師尊關心,弟子只是有些心悸。”
喬珍點了點頭:“好,我幫你看看。”
說著,玉掌輕伸,像之前與他療傷那次一般,輕輕按到虞驚夜心口,探出靈力仔細查看。
只不過與之前不同的是,這次虞驚夜是穿了衣服的。
然而即使只是這般隔著衣服輕輕觸碰,也讓虞驚夜眸光瞬間興奮起來。
他垂眸,目光落在輕輕按在自己心口那雙柔軟的手上,喉結輕輕滾了兩下。
真好看,他想。
想必若是被他壓在身下,無助的抓著床單時會更好看。
大逆不道的想法破出心口又被瞬間收回,虞驚夜抬眸,閉上眼,沒再看。
喬珍也并不知道就僅僅是摸了一下他胸口,這小混賬心底都想到什么去了。
收回手之際面色緩和了些。
“并無大礙,是不是因為你不喜歡方才人多的場合?”
她隨意猜了一下,又伸手拍了拍虞驚夜肩膀。
“不喜歡就不去。”
“好。”
虞驚夜睜開眼,目光流連在她面上,輕笑。
不過接下來宗門大典的活動氣勢還是挺有趣的,乃是玉虛宗多年的傳統,喚作不知鳥。
在這一環節,大家可以將自己想說的悄悄話,幻化成一只匿名的紙鶴放飛出去。
紙鶴會自行飛到想要送達的那人身邊。
喬珍歪了歪頭,看向虞驚夜。
“小夜沒有想傳送的人嗎?”
虞驚夜看著她,黑白分明的一雙眸子柔軟的不行,剛想說什么。
“嗡嗡嗡。”
“嗡嗡嗡!”
嘈雜密集的聲音忽然從遠方襲來,以幾乎要將整個縹緲峰籠罩的架勢,由遠及近,遮天蔽日籠罩而來。
坐在床上的兩人一同扭頭看去,卻見密密麻麻宛若烏云遮天一般的不知鳥,正往縹緲峰飛來,中途還有好些只正纏在一起打架。
等落到縹緲峰上時,數量大的直接將整個山門都堵住了。
然而也就在所有不知鳥跌落打架之時,有一只別樣好看的,泛著青色靈光殺出重圍,一下子干翻了所有對手,直直沖到喬珍手中。
清羽仙尊之名在外,每次宗門大典想向她傳遞不知鳥的不知幾何,千年以來,盡是這樣的盛況。
然而數量太多,仙尊又怎么可能一個一個拆來看。
所以想向仙尊傳遞心意,就必然要拔得頭籌,做第一個落到她手中的不知鳥,因此這些紙鶴才會在來的路上大打出手。
然而這千年來,能殺出重圍落到喬珍手中的不知鳥,只有那么一只,也總是那么一只。
喬珍伸手接住青色的漂亮紙鶴,目光落在翅膀上頗具風骨的墨字上,搖頭輕笑:“看來今年又是清竹師兄的落到我手中了。”
不知鳥乃是匿名,所以每一年,清竹總會在自己紙鶴上寫一個自己早年道號,提醒她那是自己。
虞驚夜的眸光落在那喬珍掌心的那小巧的紙鶴上,又望見那個墨字,眼中寒光乍起,恨不得用目光將它撕扯成碎片。
可他不能。
他沒有資格這樣做。
他甚至不能在她面前表現出絲毫異動。
而喬珍也并沒有背著虞驚夜,當著他的面,打開了掌心紙鶴。
趁著半下午溫軟的陽光,攤開在喬珍瑩白掌心的紙鶴心中字跡明顯。
那個人說。
【清羽,我心悅你】
那一瞬,虞驚夜眼中兇意暴起。
于他暗藏的掌心,一只漂亮的不知鳥幾乎被揉爛,那是到底沒能傳達的心意。
關于清竹仙尊幾乎是挑明了表明心意這件事,虞驚夜到最后也不知道喬珍是如何解決的。
究竟是回絕了?讓他莫要再妄想。
還是答應了?決定與他暫時先相處接觸。
亦或者是她也心悅他?他們已經決定結為道侶?
最后兩種可能每每竄上心頭,都讓虞驚夜眸中泛起驚心的紅,殺心暴起。
但好在此事過后一切都還算風平浪靜,就像什么都沒發生過一樣。
并沒有傳出清竹清羽兩位仙尊在一起,或者將要結為道侶的消息。
也讓虞驚夜僥幸的想著,或許她回絕了。
可每每想到那個清竹,就是她萬般親昵,甚至可能心存戀慕的小墨,虞驚夜又怎么也無法平靜。
也在他這般翻涌的思緒下,玉虛宗門內雖然平靜著,外界卻漸漸開始亂了。
剛好在玉虛宗不知鳥事件后,被封印數千年之久的魔界不知為何忽然沸騰起來,萬魔震動興奮異常,四溢的魔氣甚至隱隱突破了須彌界。
之后的一年里,躁動的魔族甚至開始頻頻攻打須彌界結界,似乎想要沖出來。
這種反常是千年以來從未有過的,簡直讓整個修真界開始擔憂。
畢竟萬一魔界真的突破結界出世,以他們嗜殺的本性,強橫的修為和被關押如此之久的怨氣,必定是血流成河。
也在兩個月前,事情開始變得愈發糟糕。
魔界魔氣驟然大漲,雖沒能徹底攻破須彌界,卻將魔界一角虛影投射到人間。
在一荒地里形成了一座城市,名為不夜城。
每當月圓之夜,才可進入城中。
為了探清魔界此舉目的,修真界各個門派派出無數弟子,卻皆是無功而返。
有的根本無法進入不夜城,有的進入了卻只能看到一座空城,有的則誤入幻境醉死其中。
至今還無人能入真正的不夜城。
對于此,玉虛宗自然也是要派人查探的。
此行將去的正是虞驚夜和應一靈,以及其他幾位弟子。
童一微因為正在閉關,而楚一羽另有他事,倒是沒有去。
走之前,喬珍面上還頗關心的囑咐著虞驚夜。
“你此次前去最重要的是護住自己安全,其次才是查探消息,可知曉?”
虞驚夜聞言,落在她面上的目光輕柔。
“是,師尊。”
說完頓了頓,竟難得有些猶豫,薄唇輕抿想了一下最后還是問出口來。
“師尊……對魔族是何看法?”
“魔族,”喬珍想了想,“仙魔大戰之時我年紀尚小,并未參與,對魔族了解其實并不許多,只是傳言魔族多兇惡狡詐,需得當心,怎么了?你問這個干什么?”
“沒什么,”虞驚夜這么說著,看向喬珍的目光卻灼然,“只是想著,我們對魔族的一切了解都是傳言、聽說,甚少有人親眼見過。我想,或許……魔族中也有良善之輩呢。”
喬珍還當他說什么呢,聽完之后輕輕笑了一下。
“這是自然,眾生百態,修真者中少不了心思歹毒之人,魔界中人自然也有心存善良之輩,不可一概而論。”
“當真,”虞驚夜眸光都亮了一下,“師尊當真是這樣想的?”
喬珍看著他的模樣不由輕笑搖頭。
“你這是怎么了?擔心此次不夜城之行?”
隨之伸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腦袋,動作間充滿安撫意味。
“不要怕,一旦出了什么意外立刻捏碎隨身玉佩,我會立馬趕過去的。”
“你是我清羽的弟子,無論如何我都不會棄你不顧。”
無論如何也不會棄他于不顧。
這話入耳,讓虞驚夜那顆堅硬的心都軟了,輕輕伸出手,攥住喬珍輕拍他發頂的手,捧到面前。
眸光輕垂時他看著掌心玉指,想輕輕親一口,卻最終克制住,只是攥緊在掌心間。
他抬眸看向喬珍。
“弟子謹記。”
隨后唇瓣輕啟,又想說些什么,可是皺了皺眉,又將話悉數咽下了。
喬珍望著被他握在掌心的手,也沒管,反倒看著他欲言又止的模樣微微疑惑。
“怎么?還有什么想問的?”
聽見她的聲音,虞驚夜似乎回過神來,輕笑著搖搖頭。
“不了,等回來,等我回來再問師尊,好嗎?”
原本他想問的是她究竟有沒有答應清竹,她對清竹又就是是何等心意。
可倘若問了,萬一得到的是他不想聽的回答,又該怎么辦。
虞驚夜沒想到,自己居然也有這么優柔寡斷,甚至逃避知道一件事情真相的一天。
索性便不問了。
等到他回來。
等到他強大到,即使得到的是她心中另有所屬的答案,也依舊能強行困住她的那一天,再問吧。
喬珍倒是不知道他心中所想,聞言只是笑,抽出被他攥住的手,指尖帶著寵溺的輕輕點了點虞驚夜眉心。
“隨你。”
只是面上這樣說,喬珍卻清楚的知道,虞驚夜此次去不夜城跟回家溜一圈沒什么區別。
甚至會被伺候的更舒心,哪里會有危險。
也是確實。
玉虛宗一行人進入魔氣彌漫的不夜城時,立馬就失去了彼此間的聯系。
而且大部分人也并沒能進入真正的不夜城,只是見到了一座空城。
除了兩個人。
一個是本就掌控著這里的虞驚夜,另一個是誤打誤撞進去的應一靈。
應一靈自小別的不行狗屎運是極強,這一次進入真正的不夜城完全只是意外而已。
她本是被空城之中破舊灰塵的氣味熏的打了個噴嚏,不小心踉蹌了一下,卻不想伸手扶住旁邊的時候一不小心按到了什么東西。
下一秒整個人消失在原地。
等再恢復視線的時候,已然站在一條繁榮熱鬧,魔氣彌漫,充滿各種各種魔族的花街之上。
應一靈:臥槽!沖進敵人大本營了!
彼時。
不夜城府中。
虞驚夜高坐于王座之上,手肘抵著扶手,掌心撐著側臉,姿態微微懶散的坐在那里,閉目養神。
他天資聰穎強大如斯,一年的時間,已經足夠他從激發魔種到徹底將其掌控一半。
也等于已經繼承了當初魔尊的一半功力,再加上這些年的勤勉修煉,如今的虞驚夜真實實力已至喬珍七成。
再用不了多久,他就能徹底掌控魔種,介時喬珍也不是他對手。
而所謂不夜城,正是他搞出來的侵入人間的第一步。
這個人早在不知鳥事件之后就嫉妒瘋了,背地里和魔界達成了聯系,如今甚至已經收服了魔尊座下十王。
所謂十王,便是魔尊座下十位最強大的魔王。
所以說,如今的虞驚夜距離登上魔尊之位也就差亮個相而已。
所以說,魔界涌動是因為他,攻打須彌界是因為他,這一年的混亂都是因為他。
他全不在意所謂人間疾苦,只想達成自己的目的。
此刻,鎮守在不夜城的正是十王之一,天魔王。
天魔王看著坐在王座的人,嘆了口氣。
明明只是個年方十九的青年,實力也不見得有他強,可就只是坐在那里,甚至姿態都是慵懶的,卻偏氣勢強極,讓他都覺得喘不過去來。
皺了皺臉,天魔王最后還是抬起臉看向他,頗有些苦口婆心的勸。
“尊上,您就回咱魔界吧,這人間修真界盡是一群迂腐的東西,有什么好留戀的。您盡早回去盡早繼承完魔種,不很快就能得償所愿了嘛。”
虞驚夜坐在王座之上,依舊是那副微懶的姿態,沒睜眼,只是淡淡道。
“你不懂。”
天魔王剩下的話就全哽在喉嚨里。
魔族都是一群只知道打架的戰斗狂,確實不大懂戀愛問題。
可是您喜歡誰不好,非要喜歡仙門中人。
喜歡仙門中人就算了,還非要喜歡第一仙門的第一仙尊。
說實話,天魔王對魔尊大人的初戀并不看好,甚至偷偷在暗坊賭局里押了魔尊大人會被甩。
心里漫無目的的想著,天魔王還是記得點正事的。
“那此次隨您一同前來的幾位玉虛宗弟子,該如何處置?”
虞驚夜睜開眼來,不在喬珍面前,他這雙黑白分明的眸子又冷的嚇人了,語氣也是一如往常的寒。
“進不了內城的不必管,進入內城的殺無赦。”
天魔王面色一肅:“是!”
然而也就在這時候。
“砰砰砰。”
外面傳來敲門聲。
天魔王目光向虞驚夜請示了下,得到允許后出聲道。
“進。”
一位魔將應聲進來,不敢抬頭看虞驚夜,頂著壓力向上方行了一禮。
“見過魔尊大人,見過魔王大人,我們方才在花街抓獲了一名隨魔尊大人進來的仙門弟子,不知該如何處置。”
聞言,虞驚夜與天魔王相視一眼。
隨之,虞驚夜指尖輕輕一揮,道道簾幕垂于王座四周,結合著遮掩術法,再看不清他面容。
這才冷然道。
“帶上來。”
然后欲哭無淚的應一靈的就被壓了上來。
虞驚夜看見她的第一眼,揉揉額角嘆了口氣。
原來是她,這蠢貨。
換句話說,能讓魔尊大人看她一眼就嘆氣,這人也算相當有本事了。
那頭應一靈站在那,看著身高八尺,面容丑惡的天魔王癟著嘴就想哭。
完蛋了完蛋了,今天是死定了。
天魔王看著這么個小姑娘,甕聲甕氣道。
“你怎么進來的?”
他洪鐘一般的聲音直把本就緊張的應一靈嚇了一跳,一下子抱住頭,瑟瑟發抖。
“啊啊啊不要吃我!我不好吃!”
虞驚夜:……
覺得無聊極了,就準備起身離開,順便千里傳音向天魔王說道。
“走了,別傷她性命。”
天魔王當即轉身向虞驚夜恭敬見禮。
“是,恭送魔尊大人。”
然而。
也就在所有人都忽視了應一靈這個看似膽小的姑娘,甚至虞驚夜都放松了些警惕的時候。
忽然!
正害怕到抱頭的應一靈身影驟然飛了出去,直沖高臺之上那看不清楚的所謂魔尊。
玉虛門人,怎么可能膽小如鼠。
唰!
是她用盡了畢生所學的驚天一劍,寒光四射狠狠向虞驚夜斬了下去。
可讓人絕望的是,即使應一靈已經用盡所有力氣,也只微微斬開了他周身遮掩霧氣的一處縫隙而已。
不過也透過這淺淺的一處縫隙,那一瞬間,應一靈看見內里之人一角。
他的手腕很漂亮,骨骼分明腕線流暢,上面系著一條紅繩,繩子上墜著什么東西。
下一瞬,霧氣迅速遮掩合攏,應一靈什么也看不見了。
那時候,起身的虞驚夜也有了反應,居高臨下看著應一靈,眸光冷漠,指尖微微一抬,往后輕揮。
轟!
應一靈被巨力擊打一般,轟然撞向了廳內石墻,砸出了一個巨大的坑洞。
然而未等她身形下落,虞驚夜指尖微曲,于虛空中抓住了她脖子。
隨之,應一靈被扼住咽喉騰空而起,鮮血從嘴角流落,身形止不住的掙扎。
這一刻,虞驚夜是真的想殺了她。
可也就在將要下手的那一瞬間,是忽然的,喬珍的面容劃過他腦海。
虞驚夜輕輕嘖了一聲,猶豫起來。
要是殺了應一靈,那人肯定會不高興吧。
退一步來講,萬一有朝一日殺掉應一靈這件事暴露,那人也絕不可能原諒自己了。
這么想著,虞驚夜最后還是緩緩松了手。
輕哼一聲,將應一靈狠狠甩在地上。
轉身離開之際,千里傳音于天魔王。
“別殺她,扔出不夜城就好。”
天魔王雖不明白他用意,卻立馬恭敬答道。
“是,尊上。”
在不夜城耽擱十日之久,虞驚夜他們終于是準備返程了。
一行幾人除了應一靈受了傷外,其他幾人除了一無所獲倒是全無大礙。
在等天魔王把應一靈扔出來的時間,虞驚夜甚至還抽空去隔壁城鎮,給喬珍買了些特產梅子,準備回去哄師尊開心。
只是回去的路程中,像來活潑的應一靈似乎受了什么打擊一樣,脖頸上纏著紗布,一路上沒說一句話。
虞驚夜是個冷心冷情的人,跟除了喬珍之外的人向來是無話可說,也沒去管應一靈。
直到將將要踏進玉虛宗山門。
“啊!”應一靈大叫一聲,像是終于重新開機活了過來。
虞驚夜側眸望了她一眼,腳步微抬離得遠了些。
卻依舊沒逃過應一靈的魔掌,她狠狠拍了虞驚夜胳膊一巴掌。
“虞師弟!臥槽你知道我這次看見什么了嗎看見什么了嗎!”
虞驚夜微微皺了皺眉,伸指拍了拍自己衣袖。
“說話,別動手。”
應一靈自來熟的完全沒聽見抗議,兩眼直放光,兀自興奮道。
“我給你講!我看見魔界的魔尊了!”
這話一出口,虞驚夜才終于正眼看她,面上表情沒有一絲波瀾,淡定如常。
“哦?你進入不夜城了?魔尊長什么樣?”
應一靈興奮的湊到他身邊,左右看了看,壓低聲音道。
“魔尊他啊——”
“是個牛頭人!長得丑死了!他有八只眼睛,腰有水桶那么粗,說話還會吐臭氣……”
魔尊本人:……
虞驚夜收回目光不再看她,冷淡抬步往前走。
“師姐,再編下去我怕你會被魔尊暗殺。”
“嘻嘻。”應一靈吐了吐舌頭,“被你發現了。”
之后幾步趕到虞驚夜身邊,摸了摸脖頸處的紗布。
“不過那王八蛋揍人是真狠啊,疼死我了,可是他們當時又為什么放了我呢?好奇怪,我還以為我死定了呢,算了算了不管了。”
應一靈揮了揮手。
“這次死里逃生回來,可定要師尊好好補償補償我,誒呀誒呀,要是能吃上師尊的喜酒就好了。”
她前面嘮叨了一大堆,虞驚夜都仿佛沒聽見,直到最后一句,青年猛然頓住腳步,目光灼然的看向應一靈。
聲音里是顯而易見的震驚。
“你說什么?”
虞驚夜這樣冷成冰的人顯露出這么驚心的情緒,倒是讓應一靈愣了一下。
看著他迫人的目光結巴了兩聲。
“這個,那個……”
“啊,你不知道,”應一靈漸漸回過神來,“我出發去不夜城的時候,師尊跟我說他想向清羽師叔求婚呢,也不知道現在成功沒……誒!誒!虞師弟!”
應一靈話還沒說完,眼前卻已然失去了虞驚夜的身影。
從來喜怒不行于色,幾乎沒有情緒波動的青年,這一刻像是失控了一般,表情里帶上絲惶然,一下子就沖了出去。
驚地留在原地應一靈,喊了好幾聲都沒叫住。
虞驚夜真的是用畢生最快的速度飛回了縹緲峰,落在喬珍房門前的那一刻,他心臟劇烈的跳著,奏出簡直吵鬧人心的響。
虞驚夜快步走上前去,左手提著特意帶給喬珍的梅子,右手砰的一下推開了門。
那個時候。
屋內的喬珍正側躺在榻上小睡,驟然聽見這聲音一下子驚醒,抬頭間卻見是虞驚夜站在門口光里,又安下心來,懶懶窩回榻上。
聲音帶著方醒的慵懶,軟軟的。
“你回來了,此行怎樣,可有受傷?怎么來的這般急?”
虞驚夜站在門口望著她,眸光像是從地獄里燃燒起的烈火,又兇又急。
他張了張唇,想回答她的問題。
卻又更想問應一靈說的究竟是怎么回事,清竹究竟有沒有向她求婚,她是不是要和他結為道侶了?她心里又究竟戀慕著誰?
可是最后,這些問題還是沒有問出口。
虞驚夜提著梅子,抿著唇走到喬珍身邊,將籃子放在桌上。
“弟子給師尊帶了些梅子,想著師尊或許會喜歡吃,便趕著回來了。”
喬珍那時方醒,還殘留著困倦睡意,聞言有些詫異。
“那也不必如此之急……”
話音未落,虞驚夜已經把梅子塞到她手里了。
“師尊嘗嘗吧,是弟子親手摘的。”
既已如此,她也沒再拒絕,喬珍望著手中青翠欲滴的青梅,抬指嘗了一口。
入口那一瞬的滋味是酸酸甜甜的,整個味蕾似乎都被占據,彌漫起芳香的味道,正是喬珍喜歡的。
她的心情也一下子好了起來,從籃中拾起一只青梅遞到虞驚夜手里。
“味道確實不錯,你也嘗嘗。”
虞驚夜低頭,看著手中她遞過來的青梅,半晌之后,還是低頭咬了一口。
滋味在口腔化開的那一刻,虞驚夜的心緒也在不斷翻涌。
他明明沒有吃過梅子這種東西,卻在這一刻莫名而堅定的覺得,吃了梅子就是該接吻的。
因為那樣的滋味很美好,會美好到一輩子都記得。
虞驚夜放下了手中青梅,抬起頭來,目光所及,那人紅唇輕合微抿,正在輕咬口中青梅,偶爾粉潤的舌尖輕輕舔舐,勾亂了人心。
虞驚夜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
他已經不想忍耐。
他也受夠了忍耐。
他怕他再等下去,這個人就真的會屬于別人了。
便在這樣的想法里,虞驚夜起了身,彎下腰來,雙手撐在喬珍榻邊,從上方將她整個人籠罩在自己的陰影里。
然后他就這般望著微微訝異的人,以這樣幾乎禁錮的姿態,帶著他熾熱的肖想,低頭吻了下去。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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