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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4.盤絲山


  此為防盜章  “老大, 不是吧?你還這么干?”又看見了王蓮葉子, 小黑叫道。

  “呵呵, 這次她看見王蓮葉子肯定不會落在上面,你圍著王蓮葉子給我挖一圈。”

  小黑懷疑自己聽錯了, 宮厚這是把人家姑娘當什么了,有那么蠢的嗎?

  “你不知道,對付她就得用笨法子, 聰明的法子反而不好用。快去挖吧。”

  小黑馬蹄動了動:“我挖可以,但她一會兒就來了, 看見怎么辦?”

  宮厚想了想, 把王蓮葉子收了起來, 讓小黑銜著:“這個好辦,你帶到后邊去挖,我在前邊吸引她的注意力。”

  吸引潘金金的注意力?小黑環顧四周, 在上頭看著這湖不大,但下到下邊,范圍卻極廣。岸邊生有不少草木, 草木和湖面上又籠罩著一層淡淡水氣, 難以一眼望盡。

  小黑遂點了點頭,銜著那片王蓮葉子飛快地跑了。

  宮厚重新綰發, 然后盤膝坐下, 他嗅不到潘金金的氣味, 卻能感覺到她就在遠處某個角落里偷偷地窺視他。

  “小黑, 找到地方了嗎?挖深一些, 一會兒我傳你布無影陣。”宮厚傳音小黑,這無影陣,可是他的獨家陣法,布陣者的修為對陣法效果影響甚微,只要布陣成功,就是元嬰期高手也得困上一段時間,對付潘金金再合適不過了。

  抓到她就離圓房不遠了,宮厚心想。忽然,“啪”的一聲輕響從前方百米處的樹后傳來。宮厚雖然看不見潘金金,神識卻一直開著,時刻留意著四周的動靜,這一聲雖微,卻清晰地落到他耳朵里。

  潘金金肯定用了隱身類的法衣,這類法衣可以隱匿氣息讓人看不到,但它畢竟是存在的,所以當人穿著它走過有障礙物的地方,比如樹叢時,碰到樹枝枯草是一定會發出聲音的。

  宮厚就聽到了“沙沙”的聲音,這聲音已經極低了,和風聲混在一起,很難注意到,要不是他篤定潘金金在偷窺,肯定發現不了。

  他側耳傾聽,發現這聲音正在以湖面為中心向左移動。不好,小黑就是往左去了,現在陷阱還沒挖好,讓她發現就不好了。他得干點什么吸引住她。

  宮厚站了起來,“刷”的一下脫掉了外袍。

  潘金金腳下又“啪”的一聲,這次是被宮厚嚇的,她忙一動不動,盯著宮厚的眼睛卻越睜越大,那廝好端端的脫衣服干什么?

  外袍到了手上,宮厚也楞了一下,他脫衣裳干什么?對,是為了吸引潘金金的注意力,情急之下就把衣服脫了。

  有用嗎?好像沒有動靜了,說不定她在偷看。

  不對,又有沙沙聲。

  宮厚伸手把帶鉤給解開了。

  沙沙聲停止了。

  她在看。

  潘金金本來是覺得這個位置不安全,她想找一個更安全的位置,但是她一動,宮厚就脫衣裳。她本來不想看的,“嘩”的一下,宮厚就露出了一個黑一塊白一塊,跟花貓皮似的膀子。

  ???

  宮厚那膀子怎么會是黑白色呢?這要從前頭他被潘金金的符箓轟炸說起,當時幾乎把他轟的不剩寸縷,身上自然也焦黑一片,他急著遮羞就沒顧上清洗,甚至連清凈決也給忘了,隨便就抓了衣裳穿上。這會兒一脫下來,他自己也楞了一下,眼里奇異的光芒沉浮了幾次后,索性把衣服都脫了,只留一條單褲,慢慢走入湖中。

  原來這廝是想洗澡……那他沒空來抓她了,不知為何,潘金金慢慢地在草叢里蹲了下去。

  感覺到一股視線落在自己后背上,宮厚撩起水灑在肩上。他原是情急之下的舉動,后來感覺到潘金金停了下來,不知怎的記起件事,她那奸夫,西門長青,論臉、論身高、論身材有哪一點能比得上他?她是怎么看上西門長青而不選他的?而那時他們已經成親,她眼瞎了不是?就讓她好好看看誰更好!

  被一股奇異情緒支配著宮厚把衣裳全脫了,脫完才感覺不對,幸好身后有湖,那就洗個澡吧。

  潘金金蹲在草叢里,看著湖水洗去宮厚身上的污垢,露出寬寬的肩膀,白玉一樣的肌膚。不能用“肌膚”這個詞來形容他。修真界最不乏俊男美女,因為常年閉關修煉,多是顏色雪白,可宮厚這白,跟能反光似的,站在水里,倒影都亮晶晶的。通常白,就感覺弱一些,但他肩上鼓鼓的腱子肉,胸上鼓鼓的腱子肉,小腹上鼓鼓的腱子肉,每一處都在提醒他一點也不弱。但是他那些腱子肉又不凸,不嚇人,線條滑而不柔,彈而不硬,那瓷實感、密實感看都能看出來,寬肩瘦腰窄臀,完美的倒三角,一看就是經過多次刻苦錘煉肉身才形成的。他站在水里,就像偶然墜落凡間的天神。

  潘金金眼直了。

  當水珠從他肩上滑落,順著脊背下滑時,她的視線不由追隨那粒水珠下墜,正看得難分難舍時,她突然看到了一簇陰影。

  這廝洗澡腿里還夾個什么玩意?潘金金心想。看見水波飄蕩,才后知后覺發現那陰影就在宮厚腿間,潘金金胃里突如其來一陣惡心,她死命捂住了自己的嘴,臉色煞白。

  她竟然被這種|馬迷了神志?種|馬啊種|馬,總是有一些資本的,但這種千人睡萬人枕的,她嫌臟!

  再看爛眼,走走走。

  潘金金立即要走,湖面上突然傳來一陣拍水聲,她抬頭一看,那宮厚已經披上了外衫,赤足踏波,朝著湖對面奔去了。

  有情況!一定是發現了什么。

  潘金金御劍要追,記起宮厚狡詐多變,不敢跟著從湖面上過,悄悄繞著湖邊追了過去。

  宮厚奔到小黑面前,見小黑沖他點頭,手一伸接了小黑,隱匿起來。

  他前世差半步飛升,就算失了修為,現在會的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在潘金金面前隱匿起來小菜一碟。

  潘金金追著追著眼一花就不見了宮厚,不覺茫然,試探著向前走了一段,忽見前頭湖岸上鋪著一片巨大的王蓮葉子。

  潘金金頓時七竅生煙。她沒有過去,停在半空心道:宮厚啊宮厚,你也把我想的太蠢了,你以為我還會上當嗎?

  現在最理智的行為是離開這里,潘金金轉身要走,忽然想到:宮厚明明知道她不會上當,卻仍弄了同樣的圈套,他是算著她是不會理會這王蓮葉子,莫非這王蓮葉子底下有什么東西?

  不不,說不定這還是圈套,他故意引起她的好奇,等著她自投羅網。

  不不不,他算著她能算到這一層,打死也不碰這王蓮葉子,這底下肯定和他的去向有關。

  ……

  一刻過去了,潘金金被這兩種想法折磨的頭暈腦脹,連腳下靈劍也在不停地輕顫,卻還沒拿出個主意。不過幸好有隱身披風,外面是看不到她的。

  但小黑卻能感覺到她身上的香味一陣一陣的,悄聲對宮厚道:“老大,那姑娘可能在猶豫。”

  要的就是她糾結難耐,宮厚摸了摸小黑的腦袋:“別急。”這句話更像是對他自己說,不著急,要相信他對她的了解。

  時隔幾千年,宮厚也沒發現自己那么了解潘金金。

  宮厚剛說完,就見當空出現一柄和先前一樣紅彤彤的靈劍。赤炎劍,這正是潘金金的劍。不過這次劍身燃燒著赤紅的火焰,顯然潘金金在全力一擊。

  “砰——”的一聲巨響,地上的蓮葉卻絲毫無損,而赤炎劍卻釘在了地上,任她怎么召喚都飛不回來了。

  “赤炎,回來!”潘金金喚道,但回應她的只有嗡嗡劍響。

  潘金金四顧,湖面風平浪靜,絲毫不見宮厚蹤跡,她總不能丟了赤炎劍在這里,宮厚認得她這劍。

  潘金金深吸一口氣,先摸出一顆靈石打在地上,很好,沒有發現有什么陷阱和陣法。

  要知道雖然她跟宮厚有過一段,但包括后面,她也沒有跟宮厚直接杠過。她對他的手段都是側面了解,但她篤定他本人更加狡詐陰險,剛才不就中計了嗎?現在再小心也不為過。

  靈石雖然好端端的在地上,潘金金落地的時候還是先落下一只腳尖,感覺確實沒什么問題才雙腳站在了地面上。

  赤炎劍距離她有一丈多遠,那王蓮葉子太大了。潘金金注意力還是在王蓮葉子上,她想了想,從儲物袋里取出一條披帛來,伸手一拋纏住了赤炎劍的劍柄,然后借助披帛向外拉赤炎劍。

  “……九、八、七、六、五……”小黑開始倒計時,宮厚那無影陣不是立時起效,而是需要潘金金這么折騰幾下才開始運轉。

  赤炎劍好像動了一點,潘金金又加大了力氣,赤炎劍又不動了,她不由抬腳向下重重一跺……

  “轟——”的一聲巨響,潘金金身子被一股力量拉著下墜,塵飛土揚之際,她聽見了一聲嘹亮的“咴~”

  宮厚,你個王八羔子,我入你先人!

  “好狡猾,竟然找不到了。”程靜云腳踏飛劍盤旋在梅林上空。開始她見對方慌不擇路逃進梅林,心中嗤笑,只要放出神識,就是鉆進土里也能找到,莫不是遇上了一個傻的?

  結果現在傻的是她跟白芯芷了,明明發現了蹤跡,但放開神識,樹下空無一人,難道飛了不成?

  程靜云反手一收新月劍就要下去,卻被白芯芷給攔住了。

  “妹妹,不可,萬一此人是故意誘我們下去……還是要小心一些。”

  “那怎么辦?”程靜云有些不舍,此時正是寒梅大會,不少青年才俊都集中在墨重山,若是她能捉住一兩個邪修,豈不有風頭可出?

  “勿急,我有一計。”白芯芷從腰間儲物袋里取出一個淺綠色的荷包來。

  程靜云見那荷包繡工精美,心生喜愛,伸手去摸,卻被白芯芷伸手攔住:“妹妹,小心,這里面養的是噬血翅蟲。”

  程靜云一聽就變了顏色,噬血翅蟲雖是一級靈蟲,實力卻相當于煉氣十三層,一只已經抵得過她,更可怕的是這種蟲子不會單獨出現,它們是群居靈蟲。

  還有……噬血翅蟲生性殘忍,它們喜歡在皮膚表層鉆一個小孔,進去之后食盡寄主血肉,在里面大肆繁殖,那個人會腫脹的異常恐怖,一旦戳破那張人皮,就是一場可怕的災難。

  因為太過惡心和惡毒,所以很少有人會豢養這種靈蟲。程靜云沒想到看似柔弱的白芯芷會養這種蟲子,不由對她多了幾分戒心,但想到捉住那個人的好處,她默默把眼中的厭惡轉化成好奇,看著白芯芷打開荷包,放出一群蜜蜂大小,黑色的蟲子。

  “去。”白芯芷馭蟲有術,驅使噬血翅蟲飛入梅林。

  潘金金后背緊貼著一株梅樹的根部,她是火系單靈根,土遁不了的,且以她現在的修為在白、程二女面前連只螻蟻也不如,所以她第一反應才是逃入梅林里,因為她前世無意中習得一種天幻陣,可借自然之力掩藏蹤跡,這陣法效果與修為不大相關,靈力只是起個引子的作用。一旦成了,便借住隱藏在自然之物上的靈氣自行運轉,生生不息,就連元嬰后期的大能都能給騙過去。除非她們下來親自查看,但白芯芷生性多疑,她一定不會親自下來的。只要她熬到她們離去就行了。

  梅林幽靜,偶爾響起鳥鳴,除此之外,再無別的聲音,但潘金金不敢大意,時刻留意著陣外的一切。

  沒過多久,忽聽“嗡”的一聲,潘金金看見一只黑色的小蟲子撞上了天幻陣,正在試圖闖進來。

  一級靈蟲噬血翅蟲,后面還有,幾十只噬血翅蟲都飛了過來,圍著天幻陣嗡嗡撞個不停。

  天幻陣雖有隱匿氣息的作用,那是在沒有發現的時候,一旦被發現,因為這陣法本身就不耗什么靈力,所以輕易便可破開。這么多相當于煉氣十三層的噬血翅蟲,潘金金很快就感覺到難以抵抗。一旦有一只蟲子靠近她,她就會變成蟲子的寄主。

  這些蟲子肯定白、程二女放出來的,她們怕中埋伏不敢下來,但她若是出手擊殺這些蟲子,一定會暴露蹤跡,怎么辦?

  潘金金手摸向腰間,時間太久了,她記不清楚了,不知道為何身上連個儲物袋也沒有。悵然間,那些蟲子的攻勢更加凌厲了,有一只甚至飛到了距離潘金金不足丈遠處。潘金金只好向不遠處一株丈粗的老梅樹挪去,那梅樹看起來足有萬年年份,樹干想必結實的很,以它做依仗至少不用擔心背部受敵。

  好在大部分噬血翅蟲都進入了天幻陣,天幻陣尚能困住它們一會兒,為防被上面兩人發現,潘金金一面結陣一面向老梅樹挪動,她就快挪到老梅樹那里了,忽聽“砰”的一聲輕響,那些噬血翅蟲竟然沖破了陣法的禁錮,齊齊向她飛來。而此時潘金金距離那老梅樹還有數步之遙,手上陣法尚未完成,她急忙驅動靈力,卻再次引發心疾,從嘴角流出血來。

  噬血翅蟲嗅到血腥氣立即狂飛,剛剛布下的陣法發出清晰的破裂聲,眼見無望逃走,潘金金眼前一黑一頭栽倒在地,就在此時,突然從那老梅樹樹干上伸出一雙手來,趕在飛在最前頭的那只噬血翅蟲觸碰到潘金金前的一剎那,猛地抓住潘金金雙肩,一把把她拖進了樹里。

  噬血翅蟲失去了攻擊目標,圍著老梅樹打轉卻一無發現,聽到主人的哨聲后慢慢飛回去了。

  樹怎么會長出手呢?但那雙手的的確確是從樹上伸出來的,連帶潘金金都一起進入樹里消失不見了。

  當然,陷入昏迷的潘金金是不會去想這個問題了。

  漆黑的樹洞里,有一雙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懷里的人。從練氣期開始修士便漸能夜視,是以在這還算不上多黑的黑暗里,一點也不妨礙他看清楚懷里的人。只見她年不過十七,生得極美,卻非昊天界女修常見的高貴冷艷,臉頰兩側微微帶點嬰兒肥,雖是閉著眼睛,但好像做了什么不好的夢,從眼角不停地滲處淚來,啪嗒嗒一掉,正巧滾到臉頰的梨渦處,把梨渦也給打濕了。他不禁舒了口氣,剛那淚珠明明是滾過她的臉頰,他卻感覺在他心尖子上滾過了一遭。

  “小黑,收了眼瘴,人已經走了。”低聲吩咐后,他順手握住了潘金金的手腕。

  樹洞里驟然亮堂起來,剛才還嚴密的沒有丁點縫隙的老梅樹樹干上赫然出現了一個可供一人出入的大洞,而里面面積更大,潘金金和抱著她的年輕男人只不過占據了其中一角。

  原來這老梅樹樹干早就空了,剛才不過是個障眼法。能一次性對付數十只一階靈蟲,這年輕男人不知道是什么來歷。

  “咴~是個漂亮姑娘!”一聲馬叫后,從樹洞外面蹦進來一頭一寸多高的碧綠小馬,說是小馬,頭上卻有一根獨角,在身體的兩側還有兩個小鼓包。

  小馬說完就跑到潘金金身邊,用鼻子去嗅潘金金的臉,卻被那男人給一掌推開了。

  “去,把那顆天心珠拿過來。”

  小馬從來沒受過這樣的待遇,但聽到他說沉息丹眼睛一亮,通透的眼睛里竟然露出人似的揶揄:“噢~你一重生就拉著我拼死拼活要弄那珠子,就是為了她?”

  脈象還算穩,就是心跳不太均勻,他想到她上輩子就死于心疾,眉頭一皺:“廢話,拿來!”

  小馬哼了一聲,卻不敢不從,豎起身子張大了嘴巴,只見一縷縷紅光從它口中放出,男修頭也沒抬,伸手準確地從它口中取出珠子,先在衣裳上擦了擦才塞到潘金金口里。

  有了這天心珠,再嚴重的心疾也會治愈,只不過,修士會得心疾,多半不是因為身體的原因,而是因為心結。

  心結……看向潘金金的目光突然復雜了起來,真沒想到會在這兒遇見她。

  如果他有選擇,他可能也不會選擇再見到她。那些事他不想再想也不想再記著。但怎么也沒想到在最后一關,飛升的時候,他遇到的心魔竟然是……沒有跟她圓房???

  宮厚不敢相信,他這一生,經歷過大大小小無數次廝殺,有那樣多波瀾壯闊的事跡,他被譽為氣運之子,正道之王,他的名字廣為傳頌,但驀然回首,這些事了無痕跡,唯有他早以為忘卻的年輕時的荒誕時光清清楚楚地浮現在面前。

  她五百四十七歲亡,在那以后他活了四千九百七十四年,她連他一個零頭都沒活過,他甚至記不清她的長相了。但……五百四十七年,他竟然記那么清楚!

  天水相接處,她踏波而來,面容模糊,但銀鈴般的笑聲愈發清晰。

  再往前翻五百二十八年,她花朵一樣的年齡,那一年他跟她成親,一拜天地二拜父母,全模糊了,唯獨記得那一天到處都是盛開的玫瑰,紅色海洋一樣的玫瑰,香甜的玫瑰,她站在玫瑰海里沖他笑,渾身上下都是那種甜味,甜絲絲的氣味……

  他的遺憾當真是沒有跟她圓房。

  只差半步就能飛升的他的心魔竟然是那點事,面對那個一直念念不忘的自己,他無法接受,咆哮著一掌劈去,然后他就失敗了,失敗在這個心魔上。

  飛升失敗,一切歸于零。但在灰飛煙滅的那一剎那,那個心魔依然存在,他就站在那里,記得他跟她成親了,卻一直沒有圓房。

  沒有圓房,沒有圓房,沒有圓房……

  魔音穿腦中最后的記憶碎片是他自嘲地想他也許是唯一一個因為沒有圓房而渡劫失敗的家伙。他以為他完了,沒想到一睜眼竟然回到二十歲的時候,更好的是,她還沒有給他戴一頂綠帽子。或者說,還沒來得及,因為現在的她壓根還不認識他。

  識海里還沒收拾好那柄劍,宮厚說話很小心:“潘金金,你不認識我了?”

  這次潘金金回答了,因為她覺得拖著也沒意思,還要對著宮厚那張假仁假義的臉,惡心。

  “誰認識你?我勸你趕快把我放了,不然等我爹娘趕來,有你受的。”

  “你不認識我?你跟在我后面干什么?這是你的鞋子吧?”宮厚從懷里拿出一雙鞋子讓潘金金看。

  潘金金只掃了一眼就認出是自己在竹林里丟棄的鞋子,一語不發,以免露出破綻讓宮厚抓到。

  “你還忘了你在云家梅林里抱著我的大腿吧?好像是我救了你。”

  潘金金臉一黑,這么一說,她好像是欠了宮厚一個人情。

  “哦,是你。回頭你去潘家,想要多少靈石盡管說。”

  宮厚瞧著潘金金,很多年來,沒人敢用這么一副打發叫花子的語氣跟他說話,也就是潘金金,總是欺負他老實。

  但欺負他老實的人后來都死了,就剩這么一個,老天非給他出個難題,讓他跟她圓房。但看她這架勢,完全不想跟他相認。不跟他相認他就沒法跟她圓房,不圓房再修行幾千年還是魂飛魄散。難道要將她強行擄走?

  宮厚暗自想了一下那副情景,覺得自己完全可以接受,但潘金金可能接受不了。

  既然不能強來,那就智取。

  想畢,宮厚就道:“潘姑娘,你是不是在等令尊前來救你?”

  潘金金斜了宮厚一眼:“我勸你還是早點放了我,免得成為喪家之犬。”

  宮厚根本不在意潘金金說什么:“潘姑娘,你看。此處雖是在墨重山深處,但距離云家也不算遠。以岳丈大人縮地成寸的本領,咱們說話間也該趕到了。潘姑娘,你的符箓早在攻擊我和逃跑的時候就用光了吧?”

  岳丈大人?潘金金明著吃驚,卻在暗里吸氣,都說了這宮厚看著老實,卻猴精猴精的。這他都發現了。

  宮厚繼續笑道:“我知道岳丈和岳母大人都寵愛你的很,在你身上種的有分神,可只有你生命有危險時,他們才能感知到。”

  “我不會傷害你,你也知道我的本領。帶著你找個無人的地方住個百八十年的,到時候岳丈大人就不用自個兒出門打醬油了,使喚咱們的孩兒就行了。”

  潘金金倒吸了口氣,她知道宮厚絕對能說到做到。

  “一拍胡言亂語,我警告你趕快放了我!”

  “潘姑娘大可以試試!”

  宮厚皮笑肉不笑的,他本來是很老實的,但活了那么久,見過那么多手段,不知不覺也會這樣笑了。

  潘金金幾乎吸不上來氣,腦中卻在飛快地想著,宮厚到底想干什么?仇人相見,不該分外眼紅嗎?

  看見潘金金臉煞白煞白的,宮厚在心里摸了摸鼻子,還真嚇著潘金金了,他有那么可怕嗎?以前別人都稱呼他為“仁心圣君”呢。

  有點于心不忍,宮厚收了視線,轉過身子,默默瞧著遠處的青山。畢竟他的目的是讓潘金金心甘情愿圓房,而不是嚇破她的膽,給她一點思考的時間。

  他側過身子,寬大的衣袖便垂了下來,隨后又被收攏在身后。

  他負手而立,衣衫在風中微微擺動。

  這氣度,這皮囊,就是潘金金也不得不承認當屬上乘,難怪會有那么多女人為他爭風吃醋。他既能一步虜獲一個女人,為什么還要糾纏他?

  等等……潘金金腦中突然閃過一道亮光,她連忙將它抓住,一步虜獲一個女人,他豈不是也是靠著那些女人上位?而他起步的第一個女人是誰?是她!

  是了,她怎么忘了?此時的她是潘家的嫡系傳人,未來的潘家家主,集萬千寵愛于一身,背后站著潘云林三大家族,誰敢惹她?娶到她不但好處多,地位上升更快。上輩子宮厚和她成親后,才獲得了進蒲云秘境的資格,才被天玄宗高看一眼,成為最年輕的長老,從此青云直上。宮厚雖然重生了,可現在仍然是那個默默無名的窮小子,他要想重新爬上去,最快最省力的法子當然是走老路。

  潘金金幾乎一念間想到此處,在心里激靈靈地打了個冷戰。

  這時卻聽宮厚道:“潘姑娘,你記起我來沒有?咱們可是拜過天地的。”

  潘金金本能就要否認,但話到嘴邊被她忍住了。重生伊始就遇到宮厚,使她一直處在前世的陰影里,而忽略了此時她的境況與前世截然不同,明顯她強而宮厚弱,在他沒有所成之前是不會輕易動她的。既然如此,一味否認反而無濟于事,先首先搞清楚他想干什么再伺機而動。

  宮厚見她默不作聲,不由大感失望,就算他想跟潘金金把房圓了,也覺得老天給他安排的圓房對象就是茅坑里的一塊石頭,臭硬臭硬的。可是為了飛升,他必須忍。就在這時,潘金金開口了。

  “宮厚,你我既然都是重生之人,理應忘記凡塵往事,你又為何對我苦苦相逼?”潘金金一臉忍無可忍。

  宮厚不覺怔然,先前跟潘金金一打照面,他就從她眼里看出來了,但聽到她親口承認,卻又是一番滋味。

  “就算再重生十次,你也是我老婆。”他不覺脫口而出,并不覺得這次情意綿綿劍起了多大作用,無非是把一次變成了十次。

  潘金金愈發覺得自己推測成真,問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當然是……”宮厚差點就脫口而出,幸而反應過來,暗中警告小綿給他老實點,心里卻升起一股淡淡的不是滋味,畢竟綠帽子不是誰都能坦然受用的。

  潘金金聽他開個頭,卻戛然而止,又等了一會兒,還不見他說話,不由向他看去。卻見他神情淡淡,一雙黑曜石似的眼睛盯著面前虛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的鼻梁又高又挺,潘金金看的有些不自在,正要收回視線,他卻忽地一動,一雙眼掃了過來。

  “潘金金,你這輩子好生侍奉我,過去就一筆勾銷。”語氣尤帶一絲余恨,卻很堅決。

  五雷轟頂,果然如此。若非強行壓制,她要笑出淚來。侍奉?若是張梵梵、宋貞那些他號稱真愛,又自詡為他真愛的女人在此,不知會作何想?這個人,枉生了一張那么好的皮囊,卻是世上最不堪之人。

  幸虧她早有防備。

  潘金金強迫自己迎著宮厚的視線,盯著他,望著她。她眼睛本來就又大又黑,加上一層水汽,霧氣蒙蒙的眸子看起來楚楚可憐。

  別的潘金金可能沒有自信,但對于自己這張臉卻有幾分,要不宮厚那些女人會爭先恐后地想毀掉她的臉?而她的臉上,生的最好的就是這雙眼睛了,但她幾乎不曾用過這雙眼睛的魅力,不過此刻她卻極力的讓這雙眼睛充滿懊悔、不可思議、痛苦等各種情緒。

  然,宮厚一無反應。

  眼中的淚已經蓄積的裝不下了,潘金金心情不由跌落谷底,卻在低頭的剎那,手被人握住。

  “寶寶,我們重新開始。”宮厚盡量平靜道,其實他內心翻江倒海,更何況,那叫小綿的劍在他識海里到處亂躥,搞的他整個識海都變成了紅色。

  流光一閃,潘金金身上的鮫筋不見了。

  潘金金心頭一喜,卻不敢表現出來,只是仰著頭去看宮厚。

  宮厚卻將臉轉到了一旁。

  潘金金不由一怔,暗暗懷疑剛才只是自己的錯覺,她正垂著頭,卻感覺頭頂被人拍了一下。一抬頭,看見宮厚正把手拿了下來。

  潘金金暗帶吃驚地看宮厚,宮厚卻將臉再度扭到一旁:“我們回去吧。”

  宮厚聲音平靜,背在身后的手卻緊緊攥著,她的頭發,鴉羽一樣柔軟。

  “哦。”

  ……

  潘金金臉色發白,立即逃進竹林深處,她身上這件隱身披風可保她不被元嬰期以下的修士發現,難道那宮厚現在已經結嬰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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