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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1 大結局下


  銀灰色的邁巴赫奔秩絕塵,飛逝而過,留下一道優美的弧形。景曉童雙手緊握方向盤,瞅了眼后視鏡,汗流滿面。她們身后隔了兩個車位的距離,兩輛黑色的車窮追不舍。

  周璇卿也不知道他們是什么時候被人追蹤的,車開到一半直覺得后面跟著的車行為有異,不怪她們兩個女生多想,實在是因為手里的這份文件至關重要。

  她和景曉童刻意換了車道,又在紅綠燈路口換了方向,沒想到那兩輛車居然還跟著,周璇卿篤定,這兩輛車是沖著她們來的,兩個女人生平第一次在公路上開啟了驚險刺激的車輛追逐戰。

  她們知道,一旦她們被追上,落入那些人的手里,后果不堪設想。

  一個擁有這么多間諜的神秘組織,其目的其手段,她們根本想象不到,只知道,這份名單必須送到秦少臻手里,她們絕對不能被追上。

  緊握在手里的小酒**在手心里留下了深深的印記,手掌早已被汗水浸潤,周璇卿緊抿嘴唇,在極度的慌懼和緊張中一點點扯回被害怕壓制下去的理智和鎮靜。

  可是,她鎮定不了。

  她很害怕,很緊張,很慌亂。

  后面的車子離她們越來越近,恐懼也越來越濃,一點點將她的大腦侵蝕。

  滴——

  刺耳而又冗長的喇叭聲再次挑戰著兩人緊張脆弱的神經,從右側駛過來的卡車直直對著她們沖了過來,景曉童尖叫一聲,趕緊轉動方向盤。

  砰——

  兩車相撞,在地面上摩擦出火花,車胎炸裂開來,空氣中彌散著刺鼻的橡膠味。

  巨大的沖力讓車里的兩人瞬間暈了過去。

  從黑色轎車上下來的犀牛拿著手機朝邁巴赫走近,手機發出警示,紅色的小點越來越亮。

  他打開車門,當看清車里周璇卿的臉時,神色明顯怔愣了一秒。

  “**!內存卡已取回。”

  “好,迅速撤離!

  犀牛頓了頓,看著周璇卿臉上的傷,憤惱的皺了皺眉,又說:“**,拿著內存卡的人……是周小姐!

  久久犀牛沒有聽到泰坦鳥的回復,他猜不準泰坦鳥的心思,試探性的又喚了一聲,“**?”

  “她受傷了?”

  “**,抱歉,我們事先不知道是周小姐!

  “帶她回來!”

  泰坦鳥說完直接掛了電話。

  偌大的房間明亮寬敞,泰坦鳥看著陽臺上頭頂七彩羽毛的鸚鵡神色凝重。

  他沒想到,這件事會將周璇卿牽扯進來。

  讓犀牛帶她回來,看似果斷的命令,又何嘗不是他的糾結,他的恐懼。

  周璇卿,以這樣的方式見你,實在在我的預料之外。

  如果這是天意,那么這次來了,你就一直待在我身邊吧。

  認識認識我,也讓我真正認識認識你。

  周璇卿,歡迎來到我的領地。

  “**,三爺四爺他們到了!笔莞叩哪腥饲瞄T進來,穿著黑色的短袖,右肩刺著一只小小的豹頭。

  “九尾鳳呢?”

  “和五爺一起,還需要兩個小時!

  “雷豹。”泰坦鳥轉身看著他,“讓虎頭鯨去接犀牛。”

  虎頭鯨是一名醫術高超的醫生,平時很難請得動,組織里有誰受了重傷想請他根本不可能,除非是他自己感興趣,也就**和九尾鳳的話他能聽得進去。

  泰坦鳥讓虎頭鯨去接犀牛,雷豹遲疑了一秒,便問:“犀牛受傷了?”

  “你告訴虎頭鯨,讓他給犀牛帶來的女人醫治!

  雷豹一愣,女人?犀牛帶來的女人?是誰?竟然這么有面子讓泰坦鳥主動請虎頭鯨醫治!雷豹心里有疑問,又不敢問泰坦鳥太多,真相如何,也就只能等著雷豹回來后揭開了。

  秦少臻看到周璇卿發的微信時離她發消息給他已經過了半個小時之久,期間她還打了十幾個電話給他,他因為在局長辦公室開會,根本沒能接到。

  近來他幾乎每天都要往局長辦公室跑,甚至往軍區跑,針對arma的絕密行動計劃已經下來了,可是具體的細節還需要跟軍方那邊商量交接,除此之外,他還要負責一組接到的案子,所以他很忙,每天忙得停不下來。

  他想,忙過這段時間就好了,有些人離開,有些人回來,這段時間過去了,一切都會恢復安寧。

  只是在這一系列計劃中,他最擔心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她,覺得最抱歉的也是她。

  有些話,他不能對她說,可有些痛,她必須要承受。

  ……

  秦少臻看著她發過來的信息,腦袋轟隆一聲炸開,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再次回撥過去,已是無人接聽。

  他拿上手機就沖出了辦公室的門,砰的一聲響嚇壞了坐在辦公桌上的王文佳,她驚愕的看著秦少臻,程世東、閔麗也暫停了討論,不明所以看著他。

  “毛子班霖呢?”

  “不久前接到一個案子,他們兩出去了!

  閔麗的話未說完,秦少臻的電話又響了起來。

  是劉浩。

  電話一接通,劉浩急切的聲音就傳了進來,“頭兒!我跟你說件事你先別急!”

  秦少臻心里咯噔一下,只覺得一股涼意從頭延伸到腳,他冷冷道:“說!”

  “頭兒,錢楠公路發生車禍,查到車牌號碼屬于你表妹景曉童。”

  秦少臻一瞬間失聰,耳朵里嗡嗡作響,他根本聽不到王文佳他們在喊他。

  周璇卿后面還給他發了幾條消息說還好今天曉童開了車,她坐著曉童的車過來。

  “曉童呢?”

  “……不,不見了!

  秦少臻大概能猜到她們發生了什么,內存卡被她發現并開啟,里面的追蹤定位系統也一并開啟,arma那邊接到追蹤報警,鎖定了她們的位置,帶走了兩人……

  他惱,他悔,為什么沒有第一時間看到她發的消息,接到她的電話,如果那樣,她和曉童是不是就不會遭遇這樣的事?

  可是事情已經發生了,懊悔已然來不及了。

  秦少臻迅速將自己的情緒調節回來,對著劉浩說:“立即調查附近監控,排查范圍從泰通公路到錢楠公路的所有路段!

  泰通公路是周璇卿租的公寓所在的路段。

  掛了電話,秦少臻直奔局長辦公室,將事情完完整整的匯報給了鄭方。

  鄭方大吃一驚,趕緊聯系了廳里,并下達了搜查指令,封鎖所有高速路段,嚴查各主干路段、醫院、汽車站、火車站、機場、碼頭。

  “局長,計劃可能要提前一步進行了。”

  鄭方黑駿的眉毛蹙成一團,沉沉嗯了一聲,“少臻,你別太緊張,我立即寫申請。”

  鄭方安慰了他兩句,但有些話他不能多說,無法做出保證,兩個女孩子落入恐怖組織arma之手,后果……他不敢想象。

  秦少臻極力控制著自己即將迸發的情緒,可是他不能慌,不能亂,計劃還要進行,她更要救,可是他發現自己是無力的,他根本無法保證她能安然無恙的等著他來救。

  接到廳里開緊急會議的電話,秦少臻第一時間跟鄭方一起過去了,長達兩個多小時的會議結束后,廳長湯俊將他單獨留了下來。

  鄭方在跟軍方那邊的人交接,程世東坐在車里等秦少臻出來,他心里急,時不時看看手表,打電話給劉浩問那邊調查的進展。

  看到秦少臻從正廳走出來,程世東趕緊下車跑了過去。

  “頭兒,怎么說了?”

  秦少臻一張俊臉出奇的冷靜,他看了程世東一眼,淡淡說了句還在開會就上了車。

  早上天氣悶熱難耐,中午剛過就下起了暴雨,秦少臻看著來回揮動的雨刷,回想著湯俊剛剛跟他說的那些話,算是安慰,也是機密。

  他沒想到,周璇卿竟然會跟arma的**oss扯上關系,更沒想到泰坦鳥會跟他手下的人下達不惜一切保護她的命令。

  這樣的認知讓他陷入了更加難耐的焦躁擔憂中,周璇卿為什么會跟泰坦鳥有交際,泰坦鳥為什么要保護周璇卿,難道說,他是周璇卿認識的人?

  這無疑是一份對她生命安全的保障,也是他們對arma深入了解的突破。

  周璇卿,等我,我馬上就來救你,你一定要好好的,安然無恙的出現在我面前。

  月光清冷的照在大理石板上,顯得原本就冰冷的青灰石板越發的寒涼,周璇卿望著樓下站在門口的兩名保鏢,神色沉暗。

  她在這間屋子里整整一天,除了正常的飲食,再也沒有人進過這間房。

  她不知道她在哪里,將她關在這個屋子里的人是誰,為什么要把她關在這,不知道自己接下來要面對的是什么,更不知道曉童在哪里,她只能祈禱,曉童的處境跟她不一樣,曉童是安全的。

  她還記得早上醒來的時候有個男人站在她床前,他頭上戴著黑色的鴨舌帽,長長的帽檐壓得極低,她只能看到他略寬的下巴,從他的聲音和身形,周璇卿判斷這是一個三四十歲的中年男人。

  晚上八點,門外響起輕輕的敲門聲,雷豹走了進來,朝著她恭敬點點頭,“老板有請!

  走廊上很安靜,除了她腳下拖鞋噠噠的聲音,再無一點雜音。

  周璇卿打量面前帶路的男人,他身形高大,上身肌肉健碩,可見是經常鍛煉的,他走路的時候雙手微微握拳,步子很正,他右手虎口上有很厚的繭。

  目光移到他的左右,虎口處亦然。

  她知道這代表了什么,秦少臻手上也有。

  她安靜地跟在男人身后,每走一步,心就慌一點。

  雷豹放慢了腳步,走到雙扇門跟前停了下來,看了她一眼,打開了門。

  客廳里的燈似乎被全部打開了,格外的耀眼,周璇卿瞇瞇眼,跟著雷豹走了進去。

  雷豹將她帶到客廳中央,拉開椅子示意她坐下,周璇卿狐疑看他一眼,坐到椅子上,暗暗觀察著房間的布局。

  這間房子很空曠,之所以說空曠是因為客廳里除了兩張單人沙發,一個茶幾,一張圓桌和她現在正坐的這把椅子,再無其他裝飾。

  可是這個房子又似乎很豪華,墻上掛著很多世界名畫,有些周璇卿能叫得上名字,有些她見也沒見過。

  她面前是一個用暗色玻璃隔開的隔間,里面開著暗色系的燈,與這個房間里的寬敞明亮相比顯得格格不入,風格極其詭異。

  泰坦鳥就坐在隔間里,透過玻璃觀察著她的一舉一動。

  這是一扇雙面玻璃,從周璇卿的角度看去,里面昏暗不明,但也并非完全看不見,可是從泰坦鳥這邊往外看,外面的一切他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周璇卿,歡迎來到我的領域!

  “想喝茶還是喝紅酒?”

  陌生的男聲突然打破了沉寂,周璇卿被嚇了一跳,等她發現聲音的來源后迅速冷靜了下來。

  如今是真正的敵在暗我在明,她必須盡快找準對方的籌碼和底線以自保,并搞清楚這一系列事情的前因后果。

  “如果今日我們立場對調,先生會選擇喝茶還是和紅酒?”

  她現在哪有心情選擇喝茶還是喝紅酒,如果她可以自主選擇,她當然選擇趕緊離開這個鬼地方!

  略帶挑釁的意味,語氣卻是恭順,她的回答顯然在泰坦鳥意料之外,他以為她會茫然無措而又驚恐的問他一些沒用的問題。

  比如他是誰,為什么要抓她,叫嚷著讓他放了她,可她沒有,她的理智告訴她那是徒勞。

  她是聰明的。

  正如他看到的一樣,她很聰明,他欣賞她的聰明,她的理智,她的處變不驚。

  聰慧的女人是可愛的。

  聒噪的女人令人厭煩。

  “我可能跟你一樣!

  周璇卿能聽出了,他語氣里的笑意。

  身居如此高位,自然欣賞有個性有挑戰性的人,周璇卿安了安心,慶幸自己剛才那番話沒有帶來反效果。

  “那就茶吧!

  她再次沒有按套路出牌。

  她的確沒有心思喝茶喝酒,但茶這種東西能讓她生理上保持清醒,她也需要茶潤潤桑。

  泰坦鳥沉默兩秒,道了聲好。

  雷豹給她倒茶的同時也偷偷打量著周璇卿,方才她與**之間極其簡短的對話已經足夠讓他對她刮目相看,且不說她聰明,光是那份面對危險遭遇,面對**時的處變不驚,就夠讓人敬佩!

  “多謝!敝荑涮ь^對上雷豹的目光,聲音淺淡而有禮,仿佛她不是被他們綁架來的人質,而是來這里做客的客人。

  雷豹挑眉,走到一邊。

  她抿了口茶,看著對面昏暗的玻璃,輕聲開口,“先生,不知道跟我一起的那個女孩子現在是不是跟我一樣有幸喝你一杯茶?”

  “雷豹,周小姐的朋友呢?”

  “昨日醒的,想必這會正在吃晚飯!

  “那就請景小姐也過來喝杯茶。”

  周璇卿目光下垂看著地面,她其實也怕,她怕自己一抬頭,眼底傾瀉而出的害怕就會盡數落入對面這個神秘的男人眼中。

  她絕不要在這種時候將自己軟弱的一面展現在敵人面前!

  “多謝!彼恍Γ瑴貪櫽卸Y。

  周璇卿覺得自己從來沒有如此隱忍過,準確來說是從來沒有這么“假”,這么會演戲,她要是以現在這樣的狀態去演戲,年底的各類影視大獎會不會被她一人承包了?

  景曉童進來的時候,周璇卿手里正握著茶杯,她看著景曉童手上的石膏,手一抖,滾燙的熱水全都灑在了手背上,無暇顧及手上火辣辣的疼,周璇卿兩步走過去,看著景曉童眼眶里的紅,差點也跟著流下淚。

  她握著景曉童沒有受傷的右手,欲言又止,目光相觸,周璇卿用力捏捏景曉童的手腕,一切盡在不言中。

  沒有擔憂關切的問候,可這一個眼神包含了一切,既是問候,也是鼓勵,更是安慰和鼓舞。

  她們一定能安全的離開這里!

  她那般篤定。

  “曉童,要不要喝杯茶?”臉上的情緒被她快速隱去,周璇卿溫聲問。

  “好,正好嗓子干的難受!

  小隔間里,泰坦鳥看著她繃的筆直的脊背,目光沉了沉,叫了雷豹進去。

  兩人強裝淡定喝茶的功夫,雷豹出去了一趟,又很快回來了,回來的時候手里拿著燙傷膏,他什么話也沒說,直接放到了周璇卿面前。

  周璇卿一愣,看著桌子上的燙傷膏,說了聲謝,也不知是說給泰坦鳥的,還是說給雷豹的,亦或者,兩者都有。

  “先生,不知道我們在這打擾你幾日?”

  是的,她迫切的想知道她離開秦少臻有多少天了,她失蹤,他一定著急壞了吧。

  泰坦鳥別有意味的看了她一眼,“算上今日,正好是第五日。

  五天,居然已經有五天了。

  整整五天,她都處于睡眠狀態,對身邊發生的事一無所知。

  醒來后她只記得當時車禍暈倒了,接下來發生了什么她一點印象也沒有,可是她第一時間檢查了自己的身體,身上沒有一點傷口,額頭上唯一的一道小傷也快好的差不多了。

  所以,她為什么會昏睡整整五天?

  若非刻意人為,她實在想不出她會昏睡五天的原因。

  “所以,先生是打算讓我們一直在這里做客嗎?”

  話題,終于拉回了正軌。

  在她聽到她已經在這里五日后,她再也壓不住心底的焦躁不安了。

  回應她的是一陣沉默。

  “這里風景很好,明日讓人帶你們出去轉轉!

  周璇卿心里一涼,景曉童直接急了,“所以,你是不打算放我們離開了?”

  泰坦鳥皺皺眉,視線落在周璇卿身上,他低聲嗤笑一聲,看著她問:“你覺得你那位當警察的男朋友什么時候能找到這里?”

  “說不定會比你想的早。”

  是的,她假裝不下去了,這才是她的真心話,這才是她想要面對對面這個連面都不敢露的男人的態度!

  “你倒是信他!

  周璇卿沉默。

  “你就那么信得過他?即便他這個人品行惡劣,令人發指?”

  品行餓了,令人發指?

  周璇卿冷笑,她很想問一句你說你自己嗎?權衡之下,她才沒有沖動的爆粗口。

  “嗯,我信他,無條件的信任。”

  這句話說給泰坦鳥聽,也是說給她自己聽的,她信他,所以她心安,哪怕現在處境很糟糕,她也相信,他能救她,他能將這些人扔進大牢。

  房間里再次陷入詭異的沉默,雷豹知道這些話多多少少觸動了泰坦鳥的逆鱗,可他不明白,泰坦鳥是什么時候對這個女人上心的,為何對這個女人傷心,此前,泰坦鳥根本沒有接觸過周璇卿才對。

  “是嗎?哪怕他是一個用隊友的身體擋槍子的男人?”

  “他不會!”

  她的語氣那般堅定,仿佛是她親眼見到過一般,她對他,就那么深信不疑。

  “我哥根本不是你說的那種人!”

  泰坦鳥對秦少臻的誣蔑詆毀,輕易的挑起了景曉童的情緒,她敬重的大哥,她決不允許別人往他身上潑臟水,隨意評斷他的人品人格!

  秦少臻是擁有優秀品格的男人!

  “是嗎?”泰坦鳥冷笑,看著雷豹說,“四爺這次過來有沒有帶他手底下姓季的那個人過來?”

  雷豹如實回答,“來了,不過他在底下候著呢,四爺沒帶他進園區。”

  “帶他進來!

  雷豹出去后,房間里的三人誰也沒再說話,周璇卿和景曉童就坐在圓桌前,杯子里的茶還剩一大半,誰也沒有再續水。

  泰坦鳥透過玻璃看著她,突然覺得這個女人固執的可惡,那個人對她的描述真的是準確到了每一個點上,可偏偏這樣固執的一個人對那個人來說有著致命的吸引力,所以那個人喜歡上了她。

  而他,對于那個人來說一個素未謀面的,遠在異國的筆友,透過一封封的郵件,了解到了這個女人。

  都說雙胞胎之間擁有著奇異的磁場,有超強的心電感應,所以那個人喜歡上了她,他也跟著對她起了興趣嗎?

  在信上,那人會分享跟她相處的點滴,字里行間所述滿滿的都是喜愛,那人說他是幸福的,因為他遇到了她,但他也會痛苦,因為她愛著別人,她提到秦少臻這個男人的時候會很驕傲,眼里都是幸福。

  今天,他終于體會到了那個人所說的痛苦是什么樣,想必那人所受之痛是他今日所領悟之十幾倍。

  半個多小時候,雷豹開門進來了,跟著雷豹一起來的有九尾鳳,有錢三爺,有孫四爺,還有郭狐貍,以及季嶸。

  景曉童在看到季嶸的那一刻整個人都是顫抖的,她不可置信的看著他,啞著聲音喊了一聲:“季嶸哥?”

  季嶸冷漠的視線從景曉童身上滑過,淡淡嗯了一聲,“好久不見了。”

  “季嶸哥,你,你沒……”

  “沒死是嗎?”季嶸淡笑,“所幸你哥當時拉著我擋槍子的時候我掙扎了一下,槍子沒射穿我的心臟。”

  景曉童一愣,不相信這話是從季嶸口中說出來的,她大吼一聲,“不可能,我哥不會這么做的!”

  “季嶸哥,是不是有什么誤會?季嶸哥,你跟我哥一起經歷那么多,你該知道他的人品的!”

  季嶸冷冷一笑“不到最后關頭,永遠看不清一個人的人品!”

  “不可能的,我哥他不會那么做!”

  周璇卿伸手拉住景曉童,輕撫她的肩膀,安撫她安靜下來,看著季嶸說:“你若是想為你的叛變找借口,我們在這里說什么都沒用。”

  景曉童身體一頓,這才意識到眼前的季嶸早已不是四年前的季嶸,他們現在是敵對的。

  “季嶸哥!本皶酝馍盍松睿澳阏孀屛沂∧阍趺磳Φ闷鸷喣憬,虧她這么多年還對你念念不忘!”

  季嶸俊朗的臉上滑過一抹冷厲,他突然兩步走到景曉童面前,惡狠狠地說:“簡凝?你說她在等我?你確定她這么多年不嫁是因為在等我,而不是因為性子蠻橫強勢,沒人愿意娶她這個男人婆?”

  啪的一聲響在空中蕩開,景曉童只覺得手上火辣辣的疼完全抵不上心里撕裂般的抽痛。

  她不可置信的看著季嶸,眼前這個男人真的是她記憶里的季嶸嗎?以前的季嶸雖然也是不茍言笑的,可是他是善良的,他是全心全意愛著簡凝的,他怎么舍得說出這樣的話來詆毀簡凝!

  季嶸抬手就掐住了景曉童的脖子,女孩白皙的脖頸上立即留下了五個血紅的手印,因為缺氧,她臉憋得通紅。

  言毅就是在這個時候走進來的,他快步沖到季嶸跟前,單手握住季嶸的胳膊,手上青筋暴起,狠狠一拳打在季嶸臉上。

  景曉童和周璇卿再次被震驚到,言毅為何會在這里?

  言毅沖上去還要打,孫幺立刻沖了過來,俗話說打狗還要看主人,季嶸被他,還是當著他孫四的面,說出去還不讓人笑話!

  “言五,給我個面子。”

  就連九尾鳳也上來勸架。

  可言毅哪里是會聽他話的人,冷哼一聲還要動手,一直沉默的泰坦鳥終于開口了,“言五,到此為止!

  言毅凝著季嶸,最終收回了手。

  景曉童愣怔的往前走了兩步,來到言毅面前,拉著他的衣角,雙眼頹敗無神,抬頭仰著他,露出一個蒼白的笑,她說:“你能告訴我,你為什么在這里嗎?”

  言毅推開了她,沒有回答。

  指甲深陷在手里,景曉童竟也不覺得疼,一瞬間她想到了那天她誤打誤撞翻到的臥底名單,當時看到言毅這個名字的時候她還祈禱過,但愿那是一個同名同姓的巧合。

  可是現實卻是一記悶棍,還敲得那么猛,那么痛。

  她想哭,可是那么不甘心,她才不要讓這些人看到她的痛苦,看到她的狼狽,她想笑,卻怎么也笑不出來。

  她就是狼狽的,在這么多人面前,因為他而如此狼狽。

  “曉童。”周璇卿緊握住景曉童的手,她能清楚的感覺到,景曉童在顫抖,景曉童的手那么涼,涼得讓人心疼,心慌。

  景曉童低低嗯了一聲,示意自己沒事。

  她沒事,她能有什么事。

  說起來,言毅是她的誰呢?什么人也算不上。

  以前是她死皮賴臉的追人家,現在,她不打算追了。

  哼,讓警察追去吧!

  警察那么厲害,一定一追就馬上追到手了!

  之后的三天,周璇卿一直都跟景曉童住在一起,只是每天三餐她們都要被叫去泰坦鳥的房間,坐在圓桌前,隔著厚厚的,昏暗的玻璃,跟泰坦鳥一起用餐。

  周璇卿厭惡這種感覺,深深的。

  像是動物園里被投食供人瞻仰的猴子,吃個飯還要被人隔著玻璃看。

  之后的日子,一連三天,兩人都沒有怎么睡,上次被毒梟綁架時糟糕的經歷歷歷在目,周璇卿可不想再經歷一遍,所以她和景曉童休息的時候都是一個睡覺,一個在一旁守著,兩個人輪流睡。

  第九天晚上,周璇卿迷迷糊糊睡著,黑暗中突然聽到了嘈雜的腳步聲。

  景曉童坐在她的身邊昏昏欲睡,此時也被這股突兀的吵雜趕跑了瞌睡蟲,兩人頓時警惕了起來。

  幾分鐘后,雷豹過來了,帶著他們去了泰坦鳥的房間。

  明亮寬敞的房間顯得窗外越發的黑暗,周璇卿看看立在墻角的大座鐘,已經凌晨兩半了。

  外面偶爾會發出點點火光,后來轟隆一聲響,槍火的亮光越來越明顯,激烈的炮火聲和槍聲自窗外傳來,將這場殘酷而又激烈的戰爭在夜晚烘托的更為艱難。

  周璇卿緊握著景曉童的手,心里不不斷祈禱著這場戰爭早點結束,那些戰士都是安全的,傷亡能少一點,也祈禱著她能早點見到秦少臻。

  巨鬣狗拖著受傷的胳膊狼狽的跑了進來,臉上神色憤憤,對著泰坦鳥說:“老大,四爺……死了!

  周璇卿聽著卻是心里一喜,是的,她管不了這些人的死活,她還沒有仁慈善良到在聽到恐怖分子死后替他惋惜難過,替他默哀的地步。

  “老大,季嶸是臥底!他帶著一隊人沖了進來,我們完全沒有防備!”

  景曉童緊握著周璇卿的胳膊,力氣之大讓周璇卿生出了一絲痛意,可她心里是欣喜的,跟景曉童一樣欣喜,興奮,激動。

  季嶸,他竟是臥底!

  他是臥底!

  真的,太好了!

  秦少臻昔日的戰友,并沒有背叛他們共同的信仰,真的,太好了!

  “嫂子,我沒有出現幻聽對不對?”景曉童滿臉淚水,全然顧不得房間里還有人在,臉上滿是興奮。

  “嗯,沒有!你沒有聽錯!”周璇卿語氣堅定,擦掉了景曉童臉上的淚水,強忍著心中狂喜,努力讓自己淡定。

  季嶸之前挑撥她跟秦少臻的關系,表現出仇視秦少臻,恨不得殺之而后快的樣子,是因為他還沒有完全被這個組織里的人信任。

  停車場那件事之后,尤其是季嶸掐住景曉童脖子的那一刻,孫幺徹底信了季嶸心中的仇恨,放心的將季嶸留在身邊,卻沒想到,這一切都是假的,是季嶸為了博取信任想出的計謀。

  arma基地內,炮火連天,秦少臻和特警突擊隊的隊員一起跟秦淮安的火狼突擊小隊匯合了,秦淮安身側是手握突擊步槍的季嶸。

  季嶸眸光微閃,看著秦少臻嘴角向上一扯,敬禮,禮畢已是雙眼通紅,接著他又朝秦淮安敬了軍禮,聲音鏗鏘有力,“報告隊長同志,南極狼完成任務,請求歸隊!”

  “歸隊!”

  “是!”

  一聲女聲在空中炸開,簡凝看著季嶸,直接奔了過來,淚流滿面。

  她以為……

  她以為他真的……叛變了。

  她以為,他們會刀槍相向。

  他是季嶸。

  她認識的季嶸。

  他還是那個他!

  真好!

  “嘶——”季嶸沉吟一聲。

  簡凝緊緊抱著他,狠狠咬著他的肩,淚流不止。

  季嶸痛的很,心里卻甜蜜的難以言表,四年多的時間,他終于能再次抱著她了。

  “別咬了。”季嶸摸摸她的頭,“再咬,你牙齒咬壞了怎么辦?”

  “哎呦我去!”

  “咦——這酸臭味!”

  “喂喂,我說你們!”

  男同志和女同志們齊齊發出抗議的口號。

  梁子望笑:“好了,也不看看現在是什么情況,要抱要咬你們回家去!”

  “雪狼同志說得對!”男同志們附和。

  簡凝看著季嶸,心里的難過漸漸消散,興奮之余生出了狠狠揍他一頓的沖動……

  讓她等了四年,前不久還給了她狠狠重擊的男人,她絕對要狠狠教訓教訓他!

  看他以后還敢不敢讓她傷心,讓她難過!

  看他以后還敢不敢……再離開她。

  特警,武警,特種部隊今晚全部出動,打算趁著泰坦鳥回國之際,將他的arma一網打盡。

  景曉童和周璇卿又是興奮又是期待,于此同時又有著深深的擔憂,外面槍聲越來越激烈,也越來越清晰,這是不是代表秦少臻離她們越來越近了呢?

  槍聲如此密集,他有沒有事?

  不,他一定很安全,他那么厲害,向來只會讓別人出事。

  九尾鳳走進來的時候面色并不是很好,現在交戰激烈,她不用出手,可是他們這邊帶過來的人不多,現在一批批的倒下,怕是敵不過了。

  周璇卿看著她,想起小酒**上的那張照片,眸光動了動,看著九尾鳳說:“你又見過那個小酒**嗎?”

  九尾鳳顯然沒有明白她的意思,她皺眉,“什么?”

  “就是放著內存卡的那個小酒**。”

  “沒有!

  周璇卿淡笑。

  九尾鳳對于她這一笑很是不爽,“我有必須要看的理由嗎?”

  “小酒**打開后,里面除了內存卡,還有一張照片,照片中的女人長著一張跟你一模一樣的臉,穿著白色的雪紡襯衫,藍色的領帶系成了一個蝴蝶結,帶著四葉草的耳釘,金黃色的頭發高高扎起,梳成了一個丸子!

  周璇卿在九尾鳳那種冷艷的臉上看到了難以置信,看到了欣喜,看到了諷刺,看到了仇恨,看到了,悲傷,那么濃烈。

  她知道,這又是一對有情人的故事,只是就她目前了解的情況而言,她更偏向于,相愛相殺。

  她不想再說什么,也不想深究九尾鳳跟那個男人的愛情故事,她今天會把照片的事說出來,是抱著目的的,她想擾亂九尾鳳的心緒,勸她投降,第一步,她成功了,只是接下來的計劃,怕是要難上許多。

  “你回去休息。”進來的是言毅,他似乎看穿了周璇卿刻意影響九尾鳳情緒的計劃,讓雷豹帶著九尾鳳出去了。

  景曉童看著言毅,眼里浮上一抹濃烈的恨,她以前有多愛他,現在就有多恨他,可是……她的私心并不想他出事,不想他繼續做錯事。

  她還是愛著他,即便他是這樣的身份。

  她想,這份愛,以后會慢慢消失的,她會放下,徹底放下。

  “璇卿,你在企圖影響她的情緒,好被你勸降嗎?”隔著玻璃,她的一舉一動都被泰坦鳥看得一清二楚。

  周璇卿沒有回答,她討厭這個男人叫她璇卿。

  “兩道防線已經被攻破。”即使是這樣糟糕的消息,言毅的表情依舊淡漠。

  “言五,該你上場了!碧┨锅B似是刻意說給周璇卿聽得,“就像當年你射穿秦少臻的手腕一樣!

  周璇卿一愣,臉色驟變,恨不得將眼前這個男人撕碎。

  竟然是言毅!傷了他左手腕,讓他再也當不了狙擊手的人竟然是言毅!

  景曉童是看著秦少臻熬過那段消極時光,重新振奮起來的人,此時知道當年傷了秦少臻手腕的人是言毅的時候一瞬間心里的悲痛和憤恨齊齊涌上,她不愿相信,可真相卻又那般赤luo裸的擺在眼前。

  她紅了眼,看著言毅兩步走上去,揚手就是一耳光。

  眼淚很沒有出息的流了下來,她冷冷看著言毅,心里的痛悶的她快要喘不過氣來,“你最好祈禱……”

  祈禱什么,她自己也不知道。

  祈禱不要活著落在秦少臻手里嗎?

  可是這樣的話,她說不出來,即便眼前這個男人是個冷血的殺手,是傷了他哥哥的人,她說不出來,真的說不出來,他可以殘忍,可她做不到冷血。

  畢竟,她愛著他,還愛著。

  她為自己的感情感到羞愧,哪怕到了這個時候,她也無法做到徹底放下,眼前這個人那么殘忍,他身上背了多少人命,因為他,她最敬愛的哥哥差點截肢,她居然還是無法不愛他。

  言毅冷冷看了她一眼,“你該慶幸我不跟女人動手!

  心,在那一刻碎成渣,化成一灘血水。

  她還有什么放不下的。

  “巨鬣狗會帶人將秦少臻引到a點,你負責狙擊,我還要一個人的命!”

  “季嶸?”

  “嗯。”

  “好。”

  景曉童上前攔住言毅,眼里滿是驚恐,“你要干什么?你要干什么!不可以,不行,不行,你不能這么做!不行!”

  說到最后,她已泣不成聲。

  周璇卿是理智的,她知道命令是泰坦鳥下達的,所以她直接找上了泰坦鳥,很意外的,玻璃門竟然可以從她這邊推開。

  她沒做多想,直直走了進去。

  泰坦鳥坐在椅子上,電視里居然正播放著《游山玩水》。

  周璇卿一愣,眉頭下意識皺在一起。

  他像是在等她進來。

  這種感覺讓周璇卿很不爽。

  “錄這期節目的時候,聽說你從馬上摔下來了。”像每日飯后的閑聊,泰坦鳥說的很隨和。

  “你大可跟他正面交鋒!

  “你來求我?”

  “如果你覺得是,那就是。”現在,她什么都依著這個人的想法。

  泰坦鳥說的很直白,“你過來,無非是覺得他斗不過我,會被言五干掉!”

  “不!”她搖頭,“我相信他的能力。”

  泰坦鳥冷哼,“那你何須來找我!

  “但是暗箭難防!彼f。

  她一邊說,一邊緊盯著泰坦鳥,只是隔間里燈光太暗,她看不清泰坦鳥的樣子,目光落在他身后的桌子上,她看到那里放著一把精致的微型手槍。

  “暗箭難防?”泰坦鳥嗤嗤一笑,“如此說來,你那讓你驕傲的男朋友以前干的就是暗箭傷人的事!”

  “!”

  “周璇卿,他若是躲過了言毅的一槍,我就讓他放你走,如何?”

  “這不是理所應當的嗎?”

  “哼,你倒是對他有信心。”

  泰坦鳥轉身,從抽屜里拿出一個**,墻上掛著的四臺電視皆被打開。

  四臺電視,四個不同的畫面,像是某處的監控。

  “一會,讓我們一起看看言五的槍法有沒有退步。”

  周璇卿僵硬在地,瞬間明白了這監控來自于何處,他剛剛所說的a地點!

  言毅走的決然,景曉童根本攔不住他,還未到門口她就被人攔了回來。

  “外面的景小姐,要不要過來看看言五的槍法?”

  景曉童被雷豹帶進了隔間,可她如果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么,她寧可死在外面,她也不會進來。

  第一臺電視中出現了秦少臻的身影,他穿著一身黑色特種作戰服,身后還跟著火狼突擊隊的兩名隊員。

  只是看到這里,周璇卿就覺得胸悶難耐,他在外面與敵人殊死搏斗,時時刻刻都可能會有生命危險,而她卻坐在這里透過冰冷的屏幕看著他,一點忙也幫不上,就連提醒他一句有危險她也聽不到。

  半響后,擴音器里傳來言毅的聲音,“狙擊手已就位。”

  另一臺電視里言毅整個人都被拍的清清楚楚。

  “已瞄準!

  “不要!”

  “不要!”

  景曉童和周璇卿異口同聲,兩人站在屏幕前手足無措,眼里的惶恐誰都不比誰少。

  “不要!”周璇卿幾步來到泰坦鳥身邊,“求你,求你,不要!”

  她看到言毅已經瞄準了秦少臻,可秦少臻正帶著兩位特種隊員跟arma的其他的成員打斗著,他用一個大箱子掩住了自己的身體,開槍射擊,可從言毅的角度看去,那個箱子根本起不到作用,他的身體完全暴露在言毅的視線中。

  泰坦鳥冰冷無情的說:“言毅決定了的事,誰也改變不了。”

  景曉童瞪著猩紅的眸子看著電視里的言毅,一雙眼睛紅的像是要滴出血來。

  她恨他,這種感覺在這一切如此強烈,那些愛都算不得什么了,她只知道,她恨他,她恨他。

  她情緣這輩子都沒遇到過他。

  周璇卿同樣紅了眼,他暴露在危險中,她如何無動于衷?

  泰坦鳥要她親眼看著他被狙殺卻無能為力,不,不可能,她覺得不允許這種事情發生!

  她突然想到了桌上的那把槍!

  她的速度那么快,在雷豹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已上了膛,舉著槍對準了泰坦鳥。

  泰坦鳥的神情隱在黑暗里,四目相對的那一瞬,周璇卿還是在他眼里看到了一抹慍怒和驚異。

  呵,怒就怒吧,驚訝就驚訝吧,她已然顧不了那么多了!

  “讓言毅回來!快告訴他,讓他回來!”

  理智盡失,她已經沒有多余的思考能力了,她只知道言毅威脅到了秦少臻的生命,她不能讓言毅得逞,卻不想想她現在拿槍對著泰坦鳥,完全可以換一個要求,比如讓他的人都停手。

  “你很緊張!碧┨锅B看著她手里的槍,無動于衷。

  “讓言毅回來!”她怒吼一聲。

  “言毅,必須得手!”泰坦鳥像是在故意跟她作對。

  “讓言毅回來!”

  她雙手顫抖地根本停不下來,手里握著的微型手槍像是有千金之重。

  秦少臻教過她打靶,可從沒有一次是拿著真槍上了膛對著人的腦袋的。

  “哦——”九尾鳳從外面進來,發出一聲驚呼,“**,雷豹,你們在干什么!雷豹,你怎么可以讓她拿槍對著老大!”

  從她的語氣周璇卿可以聽得出來,九尾鳳驚訝的是她拿到了槍,而不是她要射殺泰坦鳥,在他們看來,她根本不敢開槍!

  “我說了,讓言毅回來,不然我真的開槍了!”

  泰坦鳥看著她,似乎是在欣賞她臉上過度的緊張。

  她端著槍,對準泰坦鳥的右肩。

  “我說放了他!”

  砰——

  震耳欲聾的聲音在小小的房間里回蕩,九尾鳳嘖嘖兩聲,揉揉耳朵。

  巨響將她的理智從奔潰的邊緣拉了回來,她雙手顫抖不已,目光落在泰坦鳥身上,發現他安然無恙的坐在椅子上。

  景曉童也被她這一舉動嚇到了,她扶著墻站穩,有些不敢相信剛才那一槍是周璇卿開的。

  空包彈。

  周璇卿看著手里的槍,打算再開一槍的時候,發現里面已經沒有子彈了。

  這一切好像都在泰坦鳥的預料之中,除了她真的開槍了。

  不,其實他并非百分百自信,否則他就不會放空包彈了。

  “言毅,開槍!”泰坦鳥被徹底激怒,沒有一絲猶豫,他果斷下令。

  “不要——”撕裂的哀嚎聲在狹窄昏暗的室內蕩開,景曉童跪在地上,悲痛欲絕。

  砰——

  槍聲響了。

  咚——

  黑影倒地。

  血染眉間。

  意識像是隨風而動的云,不定,縹緲,虛無,血液自心底噴涌,眼淚似決堤江河涌動,尖叫聲驟然消失,臉上的淚水卻只多不少。悲痛欲絕,她竟是連聲音都發不出來。聽覺,嗅覺,味覺,視覺,在這一刻仿佛全部失靈,她聽不見轟鳴激烈的槍聲,聞不到刺鼻難聞的火藥味,淚水順著臉頰流進嘴里,她也感覺不到咸澀,眼前更是昏黃一片,像是蒙了一塊朱紅的布,讓她窒息,讓她胸悶,讓她心疼,憋得她透不過氣來。

  大腦的反應完全失靈,她還站在泰坦鳥跟前,兩手舉著手槍,悲愴痛苦占據了大腦,神經中樞已經來不及發出放下手槍的指令。

  無聲的淚,悲慟至極,天地陷入沉寂黯然,九尾鳳看著眼前臉色蒼白的女人,看著自她眼角掉落到地上的淚,右手微微一顫,緊閉的雙唇輕啟,想說些什么,只是喉嚨干澀,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這種痛苦,她懂。

  她又何嘗不是呢?

  四年前,她親眼看到了那人的尸體,還沒來得及帶走他,還未來得及跟他告別,她就被人強行帶走撤離了。

  心愛的人死在自己面前,變成一具尸體,這種痛,她早就體會過。

  秦少臻之后,季嶸又倒下了。

  言毅順利完成了泰坦鳥交給他的任務,同外界形容他的一樣,他只是一個殺手,冷血無情的,超級殺手。

  哪怕曾經有那么一瞬,有人帶給他悸動。

  也不過是一瞬。

  景曉童看著電視里男人英俊似刀削的俊臉,覺得那般陌生,她從來沒有看懂過他。

  不,她從來沒有見過他……

  咚的一聲,手槍從周璇卿手里滑落,她像個斷線的木偶,癱軟在地上,頭痛欲裂,渾身無力,眼淚滴在紅色的地毯上,一點點描繪出暗紅色的花瓣,妖艷而又陰駭。

  這一生的淚,仿佛都要在這一刻流盡。

  他說,他愛她。

  他說,他三十五歲退休。

  他說,以后的日子給自在的秦少臻和她。

  從臨;貋恚翘鞖g愛的時候他說,璇卿,我們生個寶寶。

  他說,璇卿,別離開我好不好。

  他說,要給寶寶想個好聽的名字。

  他說,聽說生寶寶很累,我們生一個寶寶。

  他說……

  他說了很多很多,每一句情話在這一刻都化成了一把鋒利的尖刀,將她那顆已經千瘡百孔的心一刀刀割了下來。

  秦少臻,你不是說以后都陪著我的嗎?

  秦少臻,你回來好不好?

  你回來,好不好?

  秦少臻,我愛你啊,所以,你回來好不好?

  秦少臻,你說你愛我,既然愛我,那么你回來好不好?

  秦少臻。

  秦少臻。

  為什么我喊了你這么多遍你都不回答呢?

  秦少臻,你回來啊,你不回來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你趕快回來好不好?

  你要是不回來,我就去找別的男人了,比你帥,比你優秀,比你會照顧人的男人那么多,我真的去找別人了!

  所以,你趕緊回來。

  你回來了,我就原諒你,不去找別人了!

  秦少臻,你回來,好不好?

  少臻——

  你回來啊——

  周璇卿不記得自己是什么時候暈過去的,醒來的時候只覺得眼睛疼得厲害,等她適應了眼睛的疼痛,睜開眼睛的時候看到的是佟曉雨那張漂亮的小臉。

  “璇卿!辟杂贲s緊坐到她跟前,語氣溫和,“醒了!

  “曉雨,你剪頭發了啊。”

  “不對,你大一的時候剪了頭發,這才過了一學期,頭發這么短,是正常的!彼。

  佟曉雨一愣,趕緊握住她的肩,語氣輕顫,“璇卿,你,你別嚇我。 

  “曉雨,今天星期幾,我們沒課嗎?”

  “璇卿?你等我一下,我去叫醫生!”

  “曉雨。”周璇卿拉住她,“你知道我,我做了一個夢,夢里我愛上了一個大英雄,后來,他離開我了,你說,他怎么那么可惡!他怎么能那么可惡!太討厭了,真的太討厭了!”

  “璇卿——”佟曉雨心疼不已,緊緊抱住她,淚流滿面。

  她沒有事,她好好的,什么事也沒有。

  可她好像又有事,她不愿去面對那天發生的事,她以夢境的方式選擇了逃避。

  “曉童呢?”她問。

  佟曉雨沉默,景曉童醒來的比周璇卿早,可景曉童的情況要比周璇卿糟。

  遠遠地,周璇卿就看到一個穿著病號服的女生坐在醫院的公園里,安靜的像是易碎的瓷娃娃,瘦弱纖細,叫人心疼。

  周璇卿走近她,蹲在她面前,景曉童看她的目光是陌生的,她眼里什么情緒也沒有,冷冷的,幽幽的,無畏無懼,無喜無怒。

  “她怎么了?”周璇卿立刻意識到了景曉童的不正常。

  “璇卿……曉童她得了失語癥,記憶也……沒有了!

  *

  轉眼到了八月,從醫院出來,周璇卿在佟曉雨的陪同下在家休息了幾天,肖若蘭過來看她,她拒絕了好幾次,每一次都是佟曉雨迎接,再由她送走。

  佟曉雨知道,她是還沒想好該怎么面對肖若蘭,于秦家于肖家于景家,她心中有愧。

  景曉童的病并沒有發生丁點兒的好轉,周璇卿基本上每天都回去看她,時間久了,景曉童就能認得她了,有時候會坐在花園的椅子上等她。

  周璇卿重新租了一間公寓,可是原來的公寓她也沒有轉出去,只是再也沒有去過。

  她將自己完全投入到工作中,接了一部電影,鬼使神差的接了女主角的角色,在安娜驚詫懷疑的目光中進了劇組,接了一個綜藝節目在里面當固定嘉賓,又參加了三個知名的綜藝節目,接了兩個廣告,后來大學老師找她請她出演學生導演的微電影,她也毫不猶豫的接受了。

  行程排的滿滿當當,她根本沒有時間去想別的,有時候連吃飯都忘了。

  看著一圈圈瘦下去的周璇卿,佟曉雨心疼又難過,趁著她休息,直接拽著她回了家,讓佟媽媽做了一頓豐盛的晚飯,結果周璇卿沒吃兩口就被“可怕的行程”帶走了。

  周璇卿最近很害怕跟人聊天,一有閑暇的功夫她就將自己關在酒店的房間里,要么睡覺,要么被劇本,完全拒絕跟外界交流的機會,安娜怕她這樣下去會憋出病來,跟佟曉雨合計了一番,打算找個心理醫生給她看看。

  可是周璇卿義正言辭地拒絕了,她說她沒事,就是太累了想休息。

  她說,你要是每天晚上凌晨一兩點收工,早上四點不到就開工,你也會跟我一樣的。

  安娜竟無以言對。

  轉眼中秋將至,周璇卿今年擔此大任,成了京華衛視中秋晚會的女主持。

  一兩點收工后,她還要跟導演組開個小會,晚上回家還要修改臺詞,睡的時候已是三四點,第二天五點十分起床,二十分鐘洗漱梳妝,五點半準時出發。

  她就像個輪軸轉的機器,每天沒有休息的時間,安娜開玩笑說機器尚需上發條,擰螺絲維護,你比機器還剛。

  周璇卿回:“多謝多謝!

  中秋晚會這天,京華衛視全網直播。

  天中一輪皓月潔白如玉,露天體育館擠滿了各路明星的粉絲,周璇卿站在后臺準備上場。

  每個人都說了中秋祝福,到她這的時候,原先準備好的那些臺詞一句也說不出來,她只覺得喉嚨干澀發痛,場中五顏六色的燈牌漸漸變得模糊,變成一個個正六邊形。

  那天晚上,周璇卿的祝福詞被很多網友拿來嘲笑諷刺,同時也被很多網友拿來揣摩思量。

  她說:“祝大家,平平安安!

  十一月的京華,人們已經穿上了厚實的羽絨服,今年的冬天好像出奇的冷。

  十二月二十一號,京華市飄起了大雪,這是今年冬天的第一場雪,冰冷徹骨。

  圣誕節這天,街上紅碩一片,喜氣洋洋,夢幻的彩燈點綴著干枯的樹木,像是古堡中漂亮的公主裙上耀眼的水鉆。

  周璇卿端著一碗泡面,坐在地毯上,背著跨年晚會的臺詞。

  跨年晚會上,周璇卿看著眼前紅紅綠綠的燈光,聽著振聾發聵的尖叫,仰著微笑的臉,說:“希望大家,平平安安!

  后來,粉絲說,她說這句話的時候眼里有星星。

  秦少臻,我終于敢承認我想你了。

  我那么想你。

  少臻,先前的我有多不該,竟然想要逃避它,將它當成一場夢。

  少臻,對不起,你是不是生我的氣了。

  回憶了有最美好的我,有我最愛的你,我怎么能將它當成一場夢呢?

  少臻,我真的太不應該了。

  少臻,我最近好累,我想好好休息了。

  但愿這次,我能在夢里夢到你。

  我終于該面對現實,承認你已經離開了我,可是少臻,這個現實,真的太殘忍,太痛苦了。

  萬家燈火,舉國同慶之際,邊境某一處再次爆發了不太平的聲音。

  “白狼已到位!

  “南極狼已到位!

  “灰狼到位!

  “女子小隊到位!

  “突擊小隊收到!

  “獵鷹小組到位!

  一整晚,戰火不停。

  泰坦鳥從實驗室的地道逃走了,帶走了最新研制的藥品,就連言毅也不知道這個實驗室在哪,泰坦鳥花重金研制的是什么藥品,更不知道實驗室底下還有個這么寬闊的地道。

  這是泰坦鳥第二次帶他過來,一同來的還有九尾鳳。

  上次一戰,孫幺死了,錢三被捕,arma在z國的人員被消滅了一大半,言毅親手射殺了秦少臻和季嶸,現在他是泰坦鳥最信任的人。

  出了地道口,便是一條小巷,出了小巷往西走一百米,泰坦鳥帶著他們進了一家小院落,院里有一個倉庫,里面放著一輛小貨車。

  泰坦鳥并不敢完全放松警惕,他將藥品放在副駕駛座上,讓九尾鳳和言毅坐到后面的貨車箱里。

  九尾鳳不悅的皺眉,即便到了這個時候,泰坦鳥多疑的性格也沒有絲毫的改變,逃命的時候還不忘提防著自己人。

  九尾鳳剛進車廂,言毅突然關上了門。

  “不許動!”

  “不許動!”

  門口,屋檐,后院,特種兵從四面八方涌了出來。

  泰坦鳥一驚,正要去開副駕駛座的門,言毅舉著槍對著他走了過來。

  泰坦鳥神色冷了幾分,“你要叛變?”

  “不。”言毅搖頭,“我接到上級命令,要將你逮捕歸案!

  “你!”

  泰坦鳥無疑是震驚的。

  “哎,那只老鳥!”一聲作戰服的唐應龍笑喊了一聲,“看看這是誰!”

  唐應龍身后,走出來兩個高大的男人,兩人臉上涂著迷彩,可那身形,那氣質,那聲音,讓人瞬間就能聯想到兩個人——秦少臻、季嶸。

  “你們……”

  秦淮安幽幽道:“抱歉,計中計!

  季嶸身份暴露,和秦少臻一起設計被言毅狙擊死亡,目的是為了加深泰坦鳥這只老狐貍對言毅的信任,沒有找到泰坦鳥的實驗室,他們怎敢提前收網,否則,泰坦鳥以為那天他是怎么從重重包圍中逃脫的。

  泰坦鳥頹敗一笑,是的,他失策了。

  秦少臻死后他不是沒有懷疑過,所以他格外注意周璇卿的行蹤,這個女人用工作將自己完全封閉起來,拒絕了一切娛樂,又說出了“平平安安”那樣沒有技術含量的祝福詞,秦家也在這段期間收斂了不少,尤其肖若蘭,一夜蒼老,完全就是一個失去兒子的母親的形象。

  對于言毅,他深信不疑,因為在那之前,言毅不下十次在他面前提到懷疑季嶸的身份,認為他是軍方的臥底,言毅的堅持讓他信任,后來事實證明季嶸的確是臥底,故而他將狙殺秦少臻和季嶸的任務交給了言毅。

  若不是周璇卿拿槍對著他并且開了槍,他想,他不一定會在周璇卿面前讓言毅開槍,那一刻,憤怒和嫉妒攻占頭腦,他不顧一切的讓言毅立即開槍。

  言毅果真沒讓他失望,一槍斃命。

  卻原來,一切都是他們計劃好的。

  苦心經營arma這么多年他不甘心,也絕不會讓自己如此狼狽的任人算計,落入軍方的手里。

  即便是死,他也不能這樣死去。

  他還有個雙胞胎弟弟,即便那個弟弟從來不知道他這個哥哥的存在,可是他一直以筆友的身份跟他有郵件往來。

  一旦他被抓,必定會牽扯進來他那弟弟,畢竟他們長著一張一模一樣的臉,而他的弟弟,又是國內有名的主持人。

  只是在死之前,他怎么也得為自己拼一把。

  “言毅,我認栽。”

  “你臥底多少年了,我算算,快十年了吧,當年你拖著韓二的尸體回來,野的像匹狼,呵,你果然是匹狼!

  “韓二……”言毅看著他,神情冷漠,“我并未救他,他身上致命的一槍,就是我開的!

  “我猜到了!

  “快五年了,我心里一直有個疑惑,四年前翟森的死,到底是不是你故意安排的?”

  “他是你的同事?”

  “是!”

  泰坦鳥冷笑,身體往后移了移,“偷了我天揚系統臥底名單,你覺得我還能留他嗎?”

  言毅舉槍看著他,“別動!我知道你身上有炸彈!

  “言毅,跟我這么多年,你也還算了解我!

  “不,還有不了解的,你一天到晚帶著面具,面具之下的那張臉我還沒見過!

  “那可能,要讓你失望了!”

  泰坦鳥說完,往后又移了一步,幾乎同時,貨車的后車廂門被九尾鳳用刀打開,她看著泰坦鳥,手里的刀向他甩了過去,滿眼悲憤:“**,你曾跟我說翟森的死是個意外,你也很遺憾!”

  那是她到現在都忘不了的人啊,她怎能不怒!

  “言毅,你跟他這么長時間,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九尾鳳說著緩緩朝泰坦鳥走過去,“他腰帶上有個按鈕,那可是一個引爆裝置!

  言毅瞥了九尾鳳一眼,似乎是在問她怎么知道。

  “我當然知道!本盼缠P冷哼,“你不知道是因為你沒給他送過女人!

  泰坦鳥冷哼,好啊,都算計著他呢!

  九尾鳳說完,突然兩步跑過去抱住了泰坦鳥,在他的掙扎中摁住了腰帶上的摁鈕。

  翟森,要了你命的人,我也會要了他的命!

  翟森,我遲了四年之久,你在天堂,還在等我嗎?

  翟森,我來找你了。

  “臥倒!”

  轟隆一聲響炸裂天際,煙霧散去,天光大亮,太陽徐徐升起。

  元旦這天,周璇卿打算在家睡一天懶覺,剛洗完澡出來,就接到了肖若蘭的電話,她帶著哭腔,語氣焦急,“璇卿,家里出事了,你能不能過來一下。”

  “阿姨你別急,我馬上過來!

  “好好,我已經派司機過去接你了,你化化妝換件衣服,司機一會兒就到了。”

  周璇卿沒來得及細想肖若蘭后一句話里的不妥之處,穿好衣服頭發吹到半干司機就到了。

  她想也不想上了車,大概行駛了半個小時,出了市中心,來到一處寬敞的農場,周璇卿看到了站在直升機前的簡凝。

  她眉心一凝,連簡凝和直升機都出動了,又發生什么大事了。

  她心里急,趕忙跑了過去,“怎么了?發生什么事了?”

  “事情緊急,上了飛機再說。”

  冬季耐寒的草坪被直升機吹起一個個波浪,周璇卿無暇觀賞農場美景,搭著簡凝的手上了直升機。

  結果簡凝一路上一句話也不說,她問了兩句簡凝只說到了目的地就明白了,而且眼神飄忽不定,周璇卿一看就覺得準沒好事。

  四十幾分鐘后,直升機降落,周璇卿下了飛機,簡凝讓她一直往前走,她聯系隊員后馬上就追上她。

  簡凝的語氣實在焦急,她覺得這事耽誤不得,就依照簡凝的話一直往前走。

  走著走著,突然聞到一股淡淡的香,翻過小山坡,滿山的梅花在山間在風中翩翩起舞,群山之上,白茫茫一片,唯有這里,不為寒風凜冽,傲然挺立,生機勃勃。數九隆冬,她竟忘了冷,看著美麗、嬌艷,數不勝數的梅花恍惚了神。

  朦朧間,高大英俊的男子闖入視野,她眼光一熱,如此良辰美景,她想念他想得發瘋,竟生出了幻境。

  “少臻!彼p聲喚他一聲。

  對面竟回答了。

  “少臻,你有好幾晚不來我夢里了,今天怎么舍得出現了?”

  男人竟紅了眼眶,他張開雙臂,含情脈脈看著他,“那你要不要過來抱抱我?”

  她猛地搖頭,“不抱,不能抱!

  一抱,他就沒了。

  “那我過來抱你,你站在那里不要動。”

  “不要!”

  男人一愣,“為什么?”

  “我一抱你,你就又要走了!

  “這次,我不走了,你可以安心抱著我。”

  “真的?”

  “嗯!

  “嗯!彼置偷攸c頭。

  一步一步朝他走進,她又喜又憂,想抱他,又怕他下一秒就不見了,秦少臻看在眼里,心里硌得生疼,再也控制不住,走過去一把抱住她。

  “璇卿,我回來了!

  “嗯!彼龤g喜,她終于抱住他了。

  她難過,她知道他最終還是會走。

  “我再也不會離開你了!

  她淚流滿面,“騙人。”

  “周璇卿!”

  鋪天蓋地的吻襲來,冰涼的唇漸漸被溫潤覆蓋,直到咸澀的味道傳入口腔,周璇卿才從恍惚中清醒了過來,這一切如此真實……

  真實的,完全不似夢境。

  “秦少臻?”

  “嗯!蹦腥送A宋,看著她笑。

  “秦少臻!”

  “嗯!

  “秦少臻!”

  “嗯!

  “秦少臻——”她看著他大喊。

  他低頭,在她嘴上一啄,“嗯。”

  “……”是真的,真的是真的!

  真的,這是真的,真的是真的!

  他是秦少臻,她愛的秦少臻!她念念不忘的秦少臻!

  真的是秦少臻!

  “解釋太長,以后我再……”

  她瞬間變臉,從他懷里掙脫,“不行,你今天必須給我一個解釋!”

  這五個月來,茶飯不思,難以入眠的是她,想他想到不敢睡覺的也是他,想到想到不敢保持清醒的還是她,她將自己完全封鎖起來,用工作麻痹神經,就是為了不讓自己想起他已經不在了的事實。

  現在,當她終于勇敢的邁出了一步,用肯定他的榮譽的方式選擇了面對現實,可是他呢,卻突然出現說他其實什么事也沒有!

  她是欣喜的,高興的快要發狂發瘋了,但她也很生氣,憑什么她要被他這樣對待,這樣算計!

  “泰坦鳥有個實驗室……”

  “我不聽!我要聽解釋!

  秦少臻心里叫苦,這就是解釋。

  “為了徹底粉碎泰坦鳥的勢力,我和季嶸以假死的方式讓言毅獲取泰坦鳥的信任,然后將他一舉擊潰!

  這算是最簡潔明了的解釋了吧!

  “所以你的任務已經完成了?”

  秦少臻點頭。

  “恭喜秦組長!”她咬牙切齒道,“你去完成你下一個任務去吧!”

  “璇卿!”秦少臻一把抱住她。

  “你放開我!”

  “周璇卿!”

  在男人面前,尤其是這種有蠻力還每天訓練的男人面前,女人的力量不值一提。

  秦少臻兩手抱著她,將她牢牢禁錮在懷里,“我錯了。”

  “你錯了?你哪里錯了?你為國為民,建立豐功偉績……唔……”

  秦警官用最野蠻最直接也是最有效的方式結束了女人的喋喋不休。

  “璇卿,良辰美景,我們做點有意義的事,不要吵架了好不好?”

  周璇卿臉一紅,“啊?這里……不太好吧……”

  秦少臻看著她通紅的小臉,壞笑問:“你想什么呢?”

  “!”她哼了一聲,“秦少臻!”

  秦少臻突然一本正經望著她,周璇卿心跳的飛快,生出了一個強烈的念頭。

  “璇卿,嫁給我!”他單膝跪地,仰望著她,眉宇間皆是道不盡的深情,“以你最愛的梅花為證,用十里梅林為你做花嫁!

  “以后,秦少臻只是你一個人的秦少臻,在你需要他的時候他會第一個出現,當然你不需要他的時候他也會賴著你,在你遇到危險的時候他會第一個當然,但我更希望你不會再遇到任何危險,以后,不論什么時候,我都會一直陪著你!

  “去年想求婚的時候已經過了梅花的季節,今年京華的梅花季還未到,但我等不到三月份了,這里是g市最有名的梅林,我希望以后這一天,這個地方對我們來說是值得一生紀念的一天!

  說到最后,秦少臻已經覺得自己有些語無倫次了,再說下去,他怕是連一句完整的話也說不出來了,“璇卿,你愿意嫁給我嗎?”

  她已哽咽得同樣說不出話來,只是不停的點頭,“我愿意,我愿意!”

  哇哦的一陣尖叫聲在四周響起,周璇卿愣神之際秦少臻已經將戒指套在了她手上。

  周璇卿發誓,她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面紅耳赤過,他求婚也就算了,說了一大堆甜死人的話也就算了,居然還請了一幫人過來見證他的求婚,更夸張的是,居然還有人帶著**。

  周璇卿一看,嗯?哦,原來是佟曉雨那廝!嗯?特么旁邊居然還有高獻!

  再一看,簡凝季嶸,秦淮安,劉浩,班霖,王文佳,女子小隊的一幫人,火狼突擊隊的一幫人……

  感情一大幫人合起火來算計她。

  哼哼,一個也逃不掉!

  周璇卿覺得自己方才一定是著了魔了,她不是在生他的氣嗎?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就成了他求婚她還答應了呢?

  周璇卿想不通,實在想不通。

  她想不通,自己在想不通的時候為什么還這么高興,在高興之余又糾結的想不通。

  后來她一想,今天的梅花這么香,空氣這么好,雪山這么白,眼前人兒這么可愛,好朋友們如此欠揍,她還有什么想不通的呢?

  生活,真好。

  有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的愛人,也有出生入死,白首與共的朋友,還有無私包容你,體諒支持你的親人。

  生活,真的很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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