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第 49 章
接連兩日豪商們陸續的遞上了更多的拜帖, 姚顏卿一律叫下人代為收下, 卻未曾言明何日有空見他們,問起來, 下人只道這兩日怕是都不得空, 在一細打聽,姚家的下人便道去了巡鹽御史白大人的府上。
白行敏早先已收到了岳父徐太傅的信件,知姚顏卿是他得意門生, 他家雖是世代為官,可到了他這一代入仕的卻只有他一人, 故而他父親才會為他聘徐家長女為妻,為的便是叫徐太傅可以在朝堂上提攜于他, 白行敏知孤掌難鳴的道理, 是以對姚顏卿這個他岳父大人的得意門生很是看重,大有要與之交好之意。
姚顏卿亦懂的獨木難成林的道理,見白行敏待他言語間很是親近, 言談之間亦顯露親近之意, 一番交談下來他便口稱兄長,而白行敏更是喚他為五郎。
白行敏中午留了他用膳, 少不得要吃上幾杯酒, 白行敏見姚顏卿言談間言之有物, 覺得他是可交之人,便拿出了真心待他, 說話間便少了幾分避諱, 幾杯酒下肚后, 便直言問道:“我知五郎此次來廣陵是為了夏都籌銀一事,就不知五郎可有了章程?若有能用得到為兄的地方只管開口便是。”
姚顏卿先是謝過白行敏好意,之后笑道:“不瞞大哥說,是有了些章程,在夏都開放互市少不得要用銀子支應,如今朝廷財政是什么個狀況大哥也是知曉的,是以才會有我南下這一遭,兩淮多豪商,既開放互市是為他們謀利,少不得要從他們手上摳些銀子填補國庫才是。”
白行敏倒不意外姚顏卿想從兩淮豪商的手上摳出銀子,只是那些人都精的像鬼一樣,若沒有能打動他們心的利益,他們哪里會大撒銀錢。
“五郎想要如何做?不是我潑你冷水,那些個商人為了討好你小錢倒是能舍得下來,大錢嘛!叫他們拿出來可比挖他們心還要難受。”
姚顏卿把盞為白行敏把酒斟滿,笑道:“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互市一開,各地的豪商不知該有多少人奔赴夏都,都想著先啃下一塊肉來,在夏都站穩腳跟,可一旦開放互市夏都可由不得他們像逛自家園子一般來去自如,沒有引路的手書他們連城門都摸不著一下。”
白行敏聞言心下一動,直接問道:“圣人賞了你多少張引路手書?”
姚顏卿笑瞇瞇的伸出兩根手指晃了晃。
白行敏眼底露出驚訝之色:“每人拿出十萬兩的雪花銀可就是整整二百萬兩銀子。”二百萬兩的雪花銀,何愁不能開放互市。
姚顏卿輕笑一聲,道:“引路手書可就這般不值錢?十萬兩我叫他們連個邊都摸不到。”
白行敏神色一正,說道:“五郎莫不是想價高者得?”
姚顏卿笑彎了眼睛,像一只狡猾的小狐貍,點著頭道:“我已放出了風聲去,想要這引路手書就看他們舍得下多少銀子了,出的起價的我且先見他們一面,出不起的,那便自尋路子便是了。”
“五郎就不怕他們先摸去夏都試水?”白行敏輕聲問道。
姚顏卿淡淡一笑:“他們若不怕有去無回便自去就是了。”姚顏卿自是有恃無恐,他們敢去夏都,只怕剛一到地便叫吐番人把錢財掠奪一空,若不然這幫見錢眼開的怎會想不到把東西倒騰到夏都與吐蕃人交易。
白行敏想到吐番人不時便要到夏都掠過一番的行徑,便搖了搖頭,說道:“借他們一百個膽子也是不敢的。”
“這便是了,若沒有朝廷護著,他們能撿回一條命都是幸事。”姚顏卿輕聲笑道,又倒了一杯酒飲下,狹長的眸子微微瞇了起來。
“只怕我這大哥這叨擾一回,晚上便該有拜帖遞來了。”
白行敏立時笑了起來:“我慣來是個糊涂人,知曉吃酒聽戲,他們尋我倒是白走了一遭。”
姚顏卿薄唇輕勾,手指在小幾上輕輕點了幾下,說道:“這一次身家沒有幾百萬的怕也不敢登大哥的門。”
姚顏卿話點到為止,既敢遞了拜帖上門,誰能空手而來,而白行敏又任巡鹽御史一職,出手每個萬八兩銀子都是沒臉登門的。
白行敏露出一個領會的笑意,道:“你嫂子前個正與我說要打鑲了寶石的金步搖,如今她是要心想事成了。”
姚顏卿大笑,道:“別說一支鑲了寶石的金步搖,便是一整套都是打得大,若嫂子喜歡,我便借花獻佛,且打了幾套頭面與嫂子做見面禮。”
姚顏卿與白行敏自算不得清官,可若說貪官,兩人也是不敢認的,不該他們拿的銀子,他們是一分都不敢沾的,浸了百姓血汗的銀錢拿了都覺得燙手,但該拿的銀子兩人收起來也斷不會手軟。
姚顏卿那廂口風放出,送到姚家的再不單單是拜帖或請帖,商人心知肚明,姚顏卿這是要大斂錢財,只是他們卻錯判了一件事,姚顏卿斂的不是私財而是公財。
姚顏卿掃了一眼送來的各色厚禮后,只挑出了柳、王、李三家的留了下來,余下的都叫人退了回去,之后下了帖子請他們登門。
這三家人得了帖子后,忙叫家中人備下重禮才敢登了姚家的門。
姚顏卿這一次官架子卻是擺的十足,臉上的笑意淺淡,等他們見禮后輕嗯了起來,叫小廝上了茶來,輕品著香茶很有幾分漫不經心的姿態。
姚顏卿不急,卻不代表這三家人不急,三人相互遞了一個眼色,王萬年一咬牙,便開了口:“小民知大人既允了我們上門拜見,想來心里已有了章程,大人只管發話,咱們能給的起的絕不說一個不字。”
姚顏卿輕輕挑眉,露出詫異的之色,隨后臉色一沉,冷聲道:“這話是打哪說起的?莫不是我在你們心里便是這等大貪大惡之人不成?既說這樣的話,我可是不敢在留人了,三位還是速速歸去的好。”
柳周澤清咳一聲,說道:“王兄言語不當,還請大人勿怪,其實他的意思是若有咱們能為大人,為朝廷效勞的地方,大人只管開口,咱們雖是商人,可也有忠君愛國之心,愿為圣人分憂。”
姚顏卿聽了這話臉上的怒色才漸漸散去,輕哼道:“我知你們有你們的消息來源,這開放互市的事也是瞞不住你們,我也不與你們繞彎子,是有這么一回事,我知道你們心里都想些什么,不過是想做第一個吃螃蟹的人罷了。”
李信聞言便陪著笑臉道:“還是大人體恤民情,知小民們的心思。”
姚顏卿口中溢出一聲哼笑:“這也是人之常情,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便是我也想著有一日能加官進爵。”
柳周澤立即道:“大人如此得圣人信重,加官進爵是早晚的事。”
姚顏卿薄唇一翹,笑了一聲:“加官進爵也得有本事才行,我這第一遭差事若都辦不明白,又何談日后。”
柳周澤眼珠子一轉,忙問道:“容小民不敬,不知大人這一遭差事可是有什么難處,若有難處小民愿意為大人分憂。”
姚顏卿輕嘆一聲,作出了一副為難之態:“圣人有意在夏都建一座仁廟,我想著兩淮豪商素來有向善之心,便請命南下為建仁廟一事籌備銀子……”
姚顏卿話未說完,李信便急急開口道:“建仁廟乃是積德之事,這樣的福緣小民們還得感謝大人想著咱們這些人,不知建一座仁廟得需多少銀子,小民雖家中資產微薄,也愿意為這積德攢福之事略盡一份綿力。”
姚顏卿笑而不語,端著蓋碗輕呷了一口,半響后才道:“積德攢福之事不過是憑心罷了,怎能用銀子來衡量。”
柳周澤心下暗道,若不能用銀子來衡量,你何苦這般吊咱們的胃口。
三人對看一眼,在心里估了估價,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該出血的時候便得下得了狠手。
王萬年牙齦緊要,兩腮陷先了進去,雙手緊握成拳,開口道:“這樣的積德攢福好事難為大人想著咱們,不出個五萬兩銀子倒叫咱們辜負了大人的美意。”
姚顏卿臉上的笑意不變,只淡淡開口道:“夏都建仁廟也是為了教化蠻夷,規格總要與皇家仁廟相當,如此方能彰顯我晉唐威儀。”
姚顏卿話一出口,倒叫三人沉默了一下,隨后李信附和道:“是咱們眼淺了,大人說的不錯,朱樓碧瓦,雕梁畫棟才能顯出晉唐氣勢來。”
姚顏卿眼底染上了三分笑意,與李信道:“正是如此,梁柱涂金抹銀是少不了的,總得叫那些蠻夷知我晉唐國力,讓他們明白什么才是大國風范。”說罷,姚顏卿慢條斯理的呷了一口清茶,笑道:“三位且先飲些茶水,我這想起還有一事,且容我暫離片刻,稍后便回。”說完,姚顏卿廣袖輕拂瀟灑起身,閑庭信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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