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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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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王爺不會是后悔昨夜里沒有殺她,  今日尋個錯處將她滅口吧?她低頭跪著,  暗自覺得自己無比倒霉。怎么重生這兩天老是碰到七王爺,前世可沒有這一出?

  曾幾何時,  她是那么地羨慕早亡的七王妃。在京中夫人們私下的閑談中,情深義重的七王爺無疑是天底下最為難得的男子,千年一遇,  百年難求。

  他身份高貴,面容俊美且潔身自好。

  七王妃去世后,  他沒有續娶。王府里莫說是側妃,  就是通房小妾也沒有半個。他為了懷念妻,  常年住在寺中,  清修苦思。

  多少京中貴女癡心想著,  若是自己能得如此有情郎,  縱是早逝又何妨。

  傳聞中一往情深的男子,  怎么會是這般的模樣?冷漠無情,  噬血暴虐。

  果然傳言不可信!

  她該怎么辦,難道真會命喪于此?

  不,  不行,  她不能白活一次。

  “王爺,  請您息怒,  臣女不是故意掃王爺的興。王爺,  您說臣女要怎么做才能讓王爺不敗興…”

  元翼火光更大,  眉頭緊緊攏成一團。她這話是什么意思?難不成為了給男人助興,  她一個未出閣姑娘家還會學著花娘的樣子,唱曲跳舞不成?

  一想到她妖嬈的身子扭著腰肢翩翩起舞,對著看不清臉的男人們拋媚眼,浪聲浪氣地唱著淫詞艷曲,他的面色更沉,寒氣溢散。

  當真是個不知羞的!

  芳年冷得打哆嗦,心道莫非天已轉涼,要不怎么會如此寒意襲人?七王爺半天不說話,她暗自猜著自己是不是說錯哪句話。

  男人心思難測,以前她看不透裴林越,以為對方是清高。等她看得真切,才知所謂清高,不過是表像,實則內里卑劣。

  本以為她活了一輩子,一般人的心思難逃她的眼。可眼前的男人,沉著臉不一言,她半點也猜不透。

  前世里,她極少見到天家貴胄們。在裴府,她就是天,她是府里輩份最高的人,也是府中真正的掌權人。

  只有她擺臉色,府中上至主子,下至仆從,都要看她的臉色行事。她可以隨意處置別人,想讓人笑就笑,想叫人哭就哭。怎么重活一回,反倒越活越回去?

  她心中嘆氣,前世總歸是前世,今生的她還是一個待字閨中的姑娘,哪里是什么裴府的老夫人?七王爺得罪不起,別說是她,就是整個傅家,也不能與之抗衡。

  她軟著聲音,語氣嚅嚅,“王爺…臣女無意冒犯王爺,要是王爺覺得臣女礙眼,可否容臣女告退?”

  這也不是,那也不行,她走人總行吧?

  “誰允許你走的?把這些撿起來!”他的眼神冷漠,俯睨著她。

  她松口氣,不是要她的命就好。于是彎腰伏身,不一言地開始撿起棋子。心道這七王爺,不僅身體有病,性子也不好。

  前世里,怎么從來都沒有說過七王爺的壞話,除了他情根深種之外,別的事情她一無所知。

  現在看來,傳聞只是傳聞,與事實不符。

  棋子散得到處都是,她一個一個地撿著,白嫩的手指把它們捏進棋甕中。先撿四周的,待四周拾完,最后只剩下他腳邊的幾枚。

  她猶豫一下,爬過去,伸手去撿他腳邊的棋子。她一身湖藍的衣裙,彎著的細腰盈盈待握,身子彎成曼妙的弧度,飽滿的前胸似熟透的蜜瓜,蠱惑誘人。

  他從上往下看,她的青絲從肩后滑到胸前,恰好能看到她露出的細白頸子,滑嫩如玉。上面還能看到幾根細小的青筋,那里面流著的就是香甜的血。他舔舔唇,眼神幽暗。

  芳年覺得脖子一寒,縮了縮身子,快地撿完剩下的棋子。

  只剩最后一枚,剛巧落在他的兩腳之間。

  他的目光未曾離開,一直在她的頭頂,她被盯得心里毛,脖子涼颼颼的。

  最后狠下心,身子住前湊,去撿那枚棋子。突然覺得有熱氣襲來,她莫名地抬頭。駭了一大跳,他的兩腿之間有一物杵著,頂著衣袍。她腦子嗡嗡作響,憶起在山洞時看過的那物件,面紅耳赤。

  略一仰頭,就看到七王爺的臉色開始不對勁。他的臉上青筋開始暴起,雖隔著衣服也能感覺到身上也有異樣。

  她口瞪目呆,嘴微張著,紅潤的唇泛著水光,一片瀲滟。目光對上他的眼,他濃墨般的眸子漸漸染上紅色烈焰,倒映出她的身影,婀娜動人。

  不好,她心道要糟,莫非七王爺又犯病了?

  元翼感覺到自己身體的異樣,罵聲該死,正欲轉身離開,猛然記起這女子的血似乎比寒潭更有用。他從袖子中飛快地抽出一把匕,一把捉起她,扣住她的手腕。她沒站穩,倒在他的懷中。

  他雙臂環摟著她,用手割破她的玉指,放進口中吮著。

  很快,隨著香甜的味道入口,慢慢地驅散心里的躁熱,臉色逐漸恢復如常。

  這女子的血果然能壓制自己體內的毒!

  偏還是個不安份的女子!她的唇…還有她放肆的眼神,簡直是不知廉恥!

  要不是她,自己怎么會再次毒?

  懷中玲瓏有致的溫軟身子,無骨般貼著他。她明艷的眉眼,豐潤的唇,似一道道誘人的珍饈,勾引著他去品償。

  活色生香,美色可餐。

  他的身子似乎開始蠢蠢欲動,涌起陌生得令人害怕的情愫,仿佛要摧毀他的一切神智。

  不行!

  他狠狠吸一口,鮮血滑入喉間,心里漸漸清明。

  這毒無藥可解,若一生不動情,清心寡欲,方能活到壽終正寢。一旦動欲,則鮮血破體,筋脈盡斷而亡。

  他清醒過來,被方才自己身體里陌生的悸動嚇到,一把推開她,怒喝:“滾!給本王滾出去!”

  芳年被他推得踉蹌,剛才她身體一直都是僵的,生怕動一下,他就會弄死她。她抓住屋柱,努力穩住身形。同時心頭一松,滾就滾,誰愿意留在這里。

  還未跑出院子,聽到后面的怒吼:“回來!”

  她停住腳步,咬牙切齒地磨了幾下。這個七王爺,就是個瘋子,剛叫她滾又讓她回去。

  偏不回去,看他能耐自己如何?她一個七十歲的老婦人,什么風雨沒見過。大不了一死,她又不是沒死過?轉念想想不值,現在死了,那不是白活一回?

  她立在院子里,不想進屋,也不敢離開。

  不一會兒,門口快地閃出一個人影。白衣如魅,晃到她的眼前。她還沒有回過神來,就被他提溜進屋。

  一進屋,他就嫌臟般地把她隨意丟在地上。

  她被摔得七葷八素,半天爬不起來。身子側著,手撐著地,姣美的身形展現無疑,他別開眼,暗罵一句水性揚花。

  用冰冷刺骨的聲音道:“你是嫌自己的腦袋長得太結實,連本王的話都敢不聽!”

  “回王爺,臣女不敢。臣女正要進來…是王爺您等不及。”

  他冷哼一聲,“按你這么說,還是本王的不是?你膽子可真夠大的,當真是不怕死!”

  “臣女怕死,但臣女知道王爺您的賢明…定然不會和臣女計較。”

  “不,本王會計較的。”元翼坐在椅子上,一只腳搭在翻倒的小桌上,修長的腿下是黑金紋錦套筒靴,高高的翹頭,和它的主子一樣,睥睨著她。

  她已正身姿,端跪在地上。

  他的長腿拔弄著倒地的桌子,挑剔的眼神打量著她。她長得太過明艷,不同于尋常女子的柔美婉約。飛揚的眉眼,看人時眼神不羈,太過放肆,偏還透著一股不符年歲的沉穩。

  她的舉止也太沒規矩,跪沒跪相,一個姑娘,把胸脯挺得那么高做什么?是怕他看不到嗎?

  他看得到,且看得十分清楚!

  鮮眉亮眼,粉艷紅唇,拂花柳腰,令人血脈僨張的動情身姿。這女子長得不安于室,天生就是個勾人的貨色。

  他眉峰蹙起,眼底泛起厭惡。

  女子多狡,不安于室者往往心念惡毒。眼前的女子,骨皮猶在,鮮活誘人,不知內里如何?

  她放慢腳步,好上庶姐剛好跟著。

  旁邊的傅珍華滿腹悶氣,氣芳年不作為。成玉喬高高在上的嘴臉,不停地在她腦海中顯現。一想到裴公子中意對方,她心如針扎。

  要是往常,她可按捺不住,早就明譏暗諷地刺芳年幾句。但如今,她卻有些不敢,想到那夜里邪門的事情,總覺得有把柄捏在芳年的手中,略有些不自在。

  訓斥的話溜到嘴邊又咽下,她遞給傅芊娘一個眼色,裝作目不斜視的樣子,越過芳年,走在最前面。

  傅芊娘停下腳步,轉向芳年。

  “三姐姐,剛才那成二小姐好生無禮,三姐你為何不說話?她那般不知避嫌地談論著裴公子,分明就是揣著明白裝糊涂,有意給三姐添堵的。”

  芳年聞言,似笑非笑。

  裴林越是她的未婚夫,京中人人皆知。給她添堵的何止成玉喬一人,府中的這兩個堂姐妹也不遑多讓。

  她們還知道裴林越是自己的未婚夫,不知情的人還以為她們才是裴家定下的兒媳呢。

  前世的時候,說這些話的人是傅珍華。句句語重心長,看似為她好,替她抱不平。事實上,轉過臉去,傅珍華就和別人說她心胸狹窄,無容人之量,還愛猜忌。

  裴林越聽到后,更加的不喜她。

  后來傳出她有夜游失魂之癥,他愈加厭惡,起了退親之意。要不是裴老夫人力爭,恐怕裴家當時是要退婚的。

  前一世的事情,每每想來,都覺得造化弄人。

  要是裴家的真的退了親,除了剛退親時的難堪,想來自己活得不會比嫁進裴家差。可恨自己當年看不清楚,得知婚事保住,喜極而泣。

  現在,她反倒希望傅珍華在背后使力,最好是更堅定裴林越退親的決心,那樣還省得她謀劃。

  想到重生之夜的事情,她眸光冰冷。傅珍華對她起了殺心,前世的自己雖沒看透,但傅珍華也遭了報應。

  傅珍華最后嫁進的是左將軍府,丈夫是將軍府的嫡次子。左將軍早早就和護都王暗中勾結,招來晟帝猜忌。

  左將軍干脆一不做二不休,連夜領著一眾部下投奔護都王。當時的護都王是十王爺元軫,他功高震主,擁兵數十萬,盤踞在邊城。

  晟帝本就昏庸,滿肚子的怒氣沒處撒,自是把罪降到和左家姻親的傅家大房。很快大伯被削官,大房家產也被抄了。

  彼時大房二房已分家,二房沒怎么受牽連,卻也遭到壓制,所以她的兩個弟弟才暗中投靠了護都王。

  傅珍華在左家的日子不好過,她嫁過去多年僅生下兩女,府中有平妻還有貴妾,俱都有子傍身。左家人都是武將,性子暴戾,酒瘋犯起時,常對女子拳打腳踢。左二爺每每施暴,受罪的都是不受寵的正妻。

  芳年再見傅珍華時,是她五十歲大壽。那時候晟帝已殯天,繼位的是奉帝,新任護都王是十王爺的兒子。

  奉帝不敢惹護都王,頻頻懷柔示好,傅珍華才得以回京探親。

  她不過五十的年紀,看起來垂垂老矣。芳年多年前就看透她的為人,并無同情之心。她探過親回到左家沒多久,就離世了。

  人的一輩子,何其的短暫,短暫到芳年現在想起來,都覺得是浮世小憩中一場荒誕不經的夢。

  再見時,她們都是年少的模樣,陌生又熟悉。

  前面的傅珍華也停下來,回過頭。

  芳年畢竟是多活一世的人,不再愿意和這些小姑娘玩些小心計。她面露茫然之色,似乎并不明白傅芊娘的意思。

  “成二小姐不是那樣的人,她不可能會對裴公子有其它的心思。”

  她不咸不淡地辯駁一句,事實上,她說的未必就是假的。依前世的情形看來,成玉喬對裴林越是無心的,許是一個女人的虛榮心作祟,才會在她面前有意顯擺。

  “三姐姐,你怎么…這點你都看不明白,她句句含沙射影,明明就是故意的。”傅芊娘急的跺腳,這三姐怎么是個死腦子?

  “好了,芊娘,正主不急,你做妹妹的急什么?快走,祖母交待的經書還沒抄呢。”前面的傅珍華厲喝,傅芊娘用怒其不爭的眼神看一眼芳年,跟上嫡姐。

  茜娘小聲地道,“芳妹妹,我覺得芊娘說得有些道理,成二小姐居心叵測,不得不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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