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脫帽請罪
郁信然、郁宏義二人驚疑不定,錯愕地互相對視一眼,皆在彼此眼中看見了不敢置信。
晏姝觀察到他們面上細微的變化,帶著冷意的輕笑一聲,“郁尚書,郁侍郎,這些東西你們可眼熟?”
郁信然用力扣緊手心,強撐著鎮定道:“長公主殿下這是何意?”
“都心知肚明的事兒,非得本宮揉碎了說明白。”晏姝語氣冷沉,“黃金折合白銀,從郁家密室內一共搜出來五百二十萬兩,郁尚書莫不是還想解釋一番,這些錢都是從正路上得來的?”
按照景國律法,為官者不可經商,雖有不少官員都會給妻弟親族借勢經商,能分到一筆不菲的銀子,但花銀子的地方同樣很多,所以不可能經年累月積攢下這么多。
郁信然將要說出口的借口被堵了個正著,臉色蒼白了幾分,他面朝景皇跪下,“皇上!臣冤枉啊!”
嘴上喊著冤枉,心里卻是將眼下的處境快速思索了一遍。
長公主杖責郁子安之后他為求謹慎讓郁宏義將府里密室所有的存銀都轉移到其他秘密據點了,那幾個據點極為隱秘,長公主到底是如何尋到的?!
景皇目光落在晏姝身上,沉默了片刻道:“長公主,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晏姝淡聲道:“昨日傍晚兒臣去郁府看望郁二公子,不想卻在郁府遇襲,派人搜尋刺客時無意間搜出了這些東西。”
遇襲?郁府怎么會有刺客?!
郁宏義心里一緊。
郁信然心中錯愕不已,面上只露出惶然之色,“長公主殿下,郁家絕不會有人會行刺殿下,這其中一定有什么誤會。”
晏姝淡淡的睨他一眼,語氣隨意,“行,本宮就當它是誤會。”
這邊郁宏義剛松下一口氣,卻又聽那道清冷的女聲淡道:
“刺客與郁府無關,那五百萬二十萬兩金銀可是禁軍親自從郁府搜出來的。”
與晏姝一同上殿的張陵適時開口,“回皇上,臣昨夜巡邏之時發現長公主對侍衛在郁府搜查刺客便前去相助,刺客沒尋到,卻在郁府搜出一箱箱的金銀。”
郁宏義背后沁出了一片冷汗,“這不可能!”
郁信然也強撐著冷靜道:“皇上,老臣素來不愛金銀,家中不可能藏有這么多的金銀。”
“郁愛卿的意思是,長公主從郁府搜出來的銀子并非是郁家的銀子?”景皇淡聲開口,聲音依舊聽不出喜怒。
郁信然將頭垂下,咬緊后槽牙,一口咬定冤枉,“臣也不知長公主為何會從郁府搜出那么多銀子,但這些錢絕非是我郁家的!”
“砰”的一聲。
一盞白玉茶盞被狠狠擲在郁家父子身側!
“郁信然!你當朕是傻子嗎?!”景皇站起身,上位者的威壓傾泄而下,“朕的國庫連十萬兩都拿不出,卻從你郁府搜出了五百萬兩,你還敢狡辯這筆巨款與你無關,難不成朕的臣子之中還有巨貪之人能輕易拿出五百萬兩來誣陷你?!”
天子一怒,朝堂眾臣皆膽顫心驚的跪地俯首,“皇上息怒!”
郁宏義跪在地上,被駭的瑟瑟發抖,臉上一片慘白之色。
“爹……”
郁信然面上也露出灰敗之色,緊蹙著看著殿外的一箱箱金銀。
他心里清楚,鐵證如山,這一箱箱金銀都是從郁家搜出來的,他再如何喊冤枉皇上也不會相信是有人栽贓嫁禍。
且……
郁信然的目光不著痕跡的掃過三皇子一/黨,數名官員與他目光相對時都忙不迭的移開。
看來他們早已知道此事,但都選擇了明哲保身。
鐵證如山,辯無可辯,郁家……徹底完了。
他的目光緩慢的在周遭掃視了一圈,最后落在三皇子晏琮身上。
晏琮與郁信然對視幾秒,若無其事的移開目光。
一時間殿內寂靜無聲。
郁信然沉默半晌,突然雙手撐著大腿緩慢的站起身,雙手高舉過頭將頭頂有些歪斜的官帽取了下來,又在眾人的注視下脫下了那身絳紅色的官袍。
撐著膝蓋,佝僂著身子再次俯首跪地,“皇上!”
“罪臣……認罪!”
郁宏義瞳孔猛地一縮,“爹!”
郁信然置若罔聞,額頭緊緊貼著地面,一字一句清晰道:“老臣控制不住自己的貪欲,辜負了皇上的信任,老臣罪該萬死,愿意領罪!”
“但貪墨一事僅老臣一人所為,老臣萬死難辭其咎,但郁家其他人皆不知情,求皇上給留他們一命!”
“事到如今,郁尚書還能如此理智的權衡利弊與父皇談條件,還真是令本宮刮目相看。”晏姝語氣冷漠,帶著輕諷,“郁府其余人等有沒有罪父皇自會派人查證,可不是郁尚書一句話就能決定的事。”
郁宏義驟然抬起頭,雙目赤紅,死死盯著晏姝,“是你!”
“是你對不對?!”
“你先是杖責了子安,后又帶人去抄了我郁府,一定是你故意栽贓嫁禍!”
原本景皇打算將此事全權交給晏姝,他只最后下個旨,卻沒有想到郁宏義竟敢當堂質問污蔑晏姝,臉色頓時陰沉下來。
“郁宏義,你好大的膽子!”景皇眉眼間籠罩著殺意,“竟然敢當著朕的面攀咬長公主!”
“來人!”景皇聲音冷沉,夾雜著憤怒,“郁宏義御前失儀,對長公主不敬,拉下去重打二十大板!”
話落,他冷沉的目光掃過朝堂上的眾臣,意有所指,“長公主從郁府搜出了巨額贓銀,昨夜遇刺又受了驚嚇,朕不希望再聽到任何一句非議長公主之言,諸位可明白?”
晏琮等皇子心里頭一跳,都清楚恐怕經過此事,父皇會更加偏寵晏姝。
晏琮低下頭,死死咬著牙,垂在身側的雙拳拼命握緊才忍住想要去撕碎晏姝的沖動!
這個禍害!
遇個刺竟也能無意翻出郁家貪贓枉法的罪證!她是天生便來克他的嗎?!
兩名禁軍入殿走向郁宏義,郁宏義的理智在景皇的呵斥聲中回攏,看著越走越近的禁軍眼前一黑,癱軟在地。
慌亂地爬起來求饒,“皇上,臣并非有意的,臣知錯了!”
景皇不為所動。
禁軍鐵面無情的拖住渾身癱軟無力的郁宏義,毫不費力的將其拖出金鑾殿。
很快,殿外便響起凄厲的慘叫聲。
金鑾殿內一片死寂,聽不到一絲一毫的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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