滑冰場周圍人群擠滿了，水草扒在里面一個一個看，怎么也找不著周燃。

她干脆不滑了，就貼著邊挪著找周燃，在找了大半圈也沒看見周燃的身影后水草急得腦門上的汗都下來了，低著頭就要去解冰鞋往外跑。

周燃站在塑料板外拍了下她的腦袋：“找什么呢？”

水草猛地抬起頭看著周燃，瞪著眼睛緊緊盯著他，小手一把抓住他上衣不肯松。

“沒走，就附近溜達了一圈，”周燃拍了拍她的手，“進去滑去，五十塊錢一節體驗課，不滑浪費了。”

水草還以為周燃走了，小臉都快嚇白了。

周燃看她不松手，指了指不遠處：“就在那，等會兒你到點了出來就能看見我。”

水草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那還停了一輛紅色超跑小汽車。

沒鎖，讓別的小孩爬上去開走了。

周燃掰開她的手推了推：“一會兒我剛過來接你，我沒來不準走知道嗎？”

水草重重點了下頭，這才松了手和老師進了滑冰場，還不放心的一步三回頭看著周燃。

周燃站邊上站了差不多五分鐘，等水草的注意力被拉開才轉身往樓下走。

快餐店里擠滿了人，周燃點了兩杯熱飲，在里面轉了兩圈才在最里面找到了一張空位。

水草她媽趕過來的時候剛好卡了個點，周燃看著時間都準備走了，迎面就走過來一個穿著大厚風衣的女人，腦袋上還戴了個棒球帽，壓的低低的，一看就不懂得搭配。

周燃把熱飲推到女人面前什么也沒說。

其實水草她媽年紀不大，三十多歲出頭，比老路大不了幾歲，但長相平平，可能是在外面打拼久了，有種飽經滄桑的感覺。

周燃第一次見她的時候也不知道該喊她姐還是喊她姨，還是水草她媽自己開的口。

畢竟也大了他十幾歲，合理。

“小周，上次我跟你商量那事你考慮的怎么樣了？”

水草她媽雙手捧著熱飲暖著手，去廣深那幾年她手上的凍瘡都養好了不少，這剛回來沒多久就又復發了。

她來回搓著手想蹭點熱乎氣，周燃盯著她的手看了兩眼這才移開了視線。

他實話實說：“沒考慮。”

水草她媽有些急，一張臉都皺起來了。

“水草她畢竟是我閨女，我知道你對她好，但你畢竟跟她隔著一層不是親的。”

周燃最討厭的就是水草她媽這一副皺著臉的苦相，想都沒想就打斷了她。

“你跟她沒隔著也沒見你有多親。”

周燃這一句直接懟的水草她媽啞口無言。

他這次的態度和上次完全不一樣，上次他至少能坐下來和她心平氣和地談話，但這次周燃臉上寫滿了不耐煩。

“我那是要在外面打工賺錢，你也知道我沒學歷沒本事，在夏城這個小破地方我拿什么養活水草？”

周燃抬頭看了她一眼，語氣絲毫不客氣：“你在外面賺到的錢呢？她這幾年吃的喝的哪樣是你賺來的？”

“那不是有她爸照顧嗎？”

周燃加重了語氣：“那是她后爸！她后爸不給她飯吃你知道嗎？”

水草她媽愣了一下。

“你在外面搞破鞋不回家，你男人去找你你自己跑了把你閨女扔下就沒想過她怎么辦嗎？你閨女餓的渾身沒勁兒磕的腦袋上指節那么大的疤你男人連醫藥費都沒出，那時候你怎么不說你是她媽啊？”

周燃往椅子上用力一靠，話說的一點沒給水草她媽面子。

“那他…”水草她媽結巴起來，“那他也養了水草不是嗎！我現在離婚了，水草在夏城沒個親人的，我不管怎么樣都要把她接走的！”

“那你把她接走之后呢？”周燃直勾勾地盯著她看，“再找一個領證兒，然后把水草扔下給別人帶自己走？”

快餐店里人本來就多，兩人一來一回的嗓門不算小，不少人抱著看熱鬧聽八卦的心看過來。

水草她媽低下頭，臉燒的通紅通紅的。

周燃的脾氣不好這事她知道，可她沒想過周燃會在外面把她的面子就這么扔在地上踩。

“水草是我們店里人一起照顧的，她以后吃的穿的耳朵上戴的我們店里每一個人都有份，我一個人做不了主。”周燃收了些語氣。

“我肯定不會白要你們的！”水草她媽啞著嗓子說，“我給你打個欠條，等有錢了我肯定給你！”

周燃一聽這話火氣蹭的一下上來了：“你他媽兩萬塊錢都拿不出你憑什么接她走？”

“是！她是你閨女可那又怎么樣呢！你這幾年不管不顧把她當孤兒一樣扔在這，現在孩子大了日子過好了你想把人接過去，你摸著你自己的良心問問，你那是和她親嗎？你就是覺得愧疚，覺得孩子養在我這讓人背后講究你戳你脊梁骨罵你了，讓你覺得丟人抬不起頭了！”

周燃低著嗓子吼道：“你自己過得苦也就算了你別拉著孩子一塊！錢我可以不要，但問題是你他媽不靠譜，她跟著你就過不了好日子你懂嗎？！”

他吼完以后，整個快餐店都靜下來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兩人。

在沉寂了許久后，周燃喘著粗氣硬將那口氣緩和了下來。

“你要帶她走誰也攔不住你，但我們掏了錢，也不可能就這么讓你白把她領走。”

周燃說完起身就要走。

身后的椅子猛地倒地，女人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

“我知道我這個當媽的沒做好，可水草是我親閨女啊，哪有當媽的不想閨女啊，我天天想日日想，我也想把她帶到我手邊過好日子，可我沒錢沒能耐我有什么辦法啊！”

她抓著周燃的衣角哭的滿臉都是眼淚：“我原本是想著她有一個爸能照顧她，現在離婚了我就是餓死我也得養活她啊！”

“我知道你是好人，我知道你們店里的人都是好人，你就當可憐可憐我，把我閨女還給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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