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原創(chuàng)民國風短篇《雙桐》第四期
肆亂世
不一會兒,方舅就帶著一個豎條紋西裝的中年男人走了進來,“這人是從淮南來的,他有重要消息要和公子說,是關(guān)于段大夫的。”鄭夢令看那人氣喘吁吁,肯定是連夜舟車勞頓趕著來報信的,以他的判斷,十有八九是出事了。
“方舅,給他來二兩紅肉和一壇溫好的桂花釀,待他吃完了,我再問他話。”方舅一臉“他也配?”的鄙夷姿態(tài),但還是照做了。“鄭、鄭公子,我這下人屬實配不上吃這些好酒吧?”鄭夢令讓他坐好安心吃,“本少爺不分貴賤,只要是保護過阿藺的,都是我的座上賓!”男人一臉感激。“那阿藺呢?”聽他說完,鄭夢令只覺得一陣眩暈,他非常害怕黃家的人會對阿藺做出什么事情來。
“段大夫的貨運出北村碼頭了嗎?”方舅想了想,“還沒有,公子,要不然老夫現(xiàn)在就讓手下的弟兄們?nèi)ゴa頭把貨從船上卸下來,從陸路偷偷運走?”鄭夢令甚至不信他未來岳父就這么葬身火海了。“不,現(xiàn)在我們就動身去碼頭,這樣在天亮之前貨就能出航,這樣的話黃家就算踩著風火輪追到淮北,也追不上了!”方舅不知其中玄機,“黃家一直都很想要這批貨里夾帶的一些頂級的硬家伙,而這批東西正好是我從亂黨和黃家的人在奉天混戰(zhàn)的時候冒險搶出來的,差點吃了炮彈,險些把弟兄們都炸死了。而運走這批貨支援前線,正是岳父的意思。”
鄭夢令回廂房換上一身油綠長衫,腰間配了一圈彈藥,身上其他地方又裝了些不起眼的暗器,便和方舅、七八個手下的兄弟一同去北村碼頭了,還給淮南來的男子買了張船票,讓他坐最早的一班輪船回去,勢必要找到段藺。
黃府。
亥時一刻,黃詩笙沒有質(zhì)問段藺任何關(guān)于他們殺死黃錦嶸的細節(jié),反而出乎意料地讓顰兒帶她去北廂房后院用法國進口的玫瑰水沐浴,然后強迫她穿上本來給司空彥在城東量身定做的一套花嫁,段藺恨透了這些傳統(tǒng)的穿戴,掙扎著要跑出去,被聽到聲音闖進院里的黃詩笙一拳打在腹部上,段藺一口鮮血吐出,雙眼通紅:“你要干什么?”
黃詩笙讓四個壯漢押她到祠堂內(nèi),其他為黃錦嶸服喪的家仆都嚇呆了:這女人是誰?為什么老爺讓她穿著真繪的嫁妝?
“能替我的正室死一次,你這命也算值了。”黃詩笙放下手中的水煙煙袋,煙霧中猛烈的甘草氣味嗆得段藺直咳嗽。
“黃錦嶸殺了我的哥哥,他死得其所。我不后悔。”段藺知道,她這次很可能再也見不到鄭夢令了。黃令裘都驚恐起來:難道這姑娘就是困擾黃家千年的詛咒?可沒聽說過黃詩笙殺過什么人。
“這次你的身份不會再變了吧,司空彥?”黃詩笙用槍抵住段藺的腦袋,眾人更是不知所措了:司空彥不是在他廂房內(nèi)睡著嗎,怎么她也是?難道這兩人是孿生姐妹?
段藺還是裝作聽不懂的樣子,打算把秘密埋到地下去:“你瘋了吧?給我穿你的大姨太的嫁妝,難道就只是想讓我當你心愛女人的替死鬼?”
黃詩笙給祠堂列的黃家先祖的牌位燒了一炷香,拎著段藺的衣領(lǐng)強迫她跪在先祖牌位前:“你怎么知道我有沒有娶真繪?司空彥,你利用真繪和其他人到處設(shè)下你的□□,幻想著將黃家趕盡殺絕,這個夢,也該醒醒了吧?”
黃令裘和其他人都吃了一嚇,而黃令裘根據(jù)族譜,進一步推斷出:原來這個司空彥居然不是一個人,而是有許多個□□,而司空彥其中一個□□,是最有可能殺掉段藺的哥哥、也就是段大夫的真兇!而且,黃詩笙很可能根本不愛真繪,他費盡心機地想娶真繪,是為了徹底鏟除困擾黃家千百年來的所謂的怨靈。可事實真的像他那樣理解的嗎?
子蕭這個名字又一次閃現(xiàn)在黃令裘的腦海中。這使他背上和腿上的槍傷又劇烈地撕咬著他的思維。“子蕭到底是誰?他和你有什么關(guān)系?”黃令裘突然開口問段藺,段藺因抽泣而抽搐的身子僵住幾秒,欲言又止。“子蕭是我哥哥的好兄弟,雖然毫無血緣關(guān)系,但我哥哥段訣曾經(jīng)在與桂系軍閥效力時,將子蕭親手送進了李宗仁將軍手下管轄的監(jiān)獄。隨后沒多久,子蕭便從監(jiān)獄中神秘消失,從此,一位名叫黃姚安的人,在廣西和滇南一帶控制并威脅李宗仁將軍手下三百來個兵,一并劫走了馬幫手下經(jīng)管的八十余噸茶葉和煙炮,而我哥想方設(shè)法地阻止馬幫的人去追殺黃姚安,被黃錦嶸和投靠黃家的馬幫出身的彩云反殺。我哥的尸體被彩云打包好寄到我阿爹家中,阿爹從此日漸消瘦,才聯(lián)合我未婚夫一同策劃了這場復(fù)仇。”
看來段藺是視死如歸了,才將這么多驚天秘密和盤托出。“黃姚安到底在哪里?”段藺突然激動地吼道,黃詩笙眼中充血,舉著槍的手冒出絲絲青筋,“他被我軟禁在閣樓北廂房內(nèi),我還請了道士替他驅(qū)趕走被司空彥附體的□□,但怎么也無效。司空彥,你若是再隱瞞你分布在各地的□□,不全盤托出,終結(jié)黃家的災(zāi)運,我就把鄭夢令綁來,當著你的面剁成肉泥!你若隨便扯謊,拖延時間,我就親自送他去閻王爺那報道!”
段藺一臉慰籍,說明她是心系黃姚安的生死的。她的整具身子變得青紫,陰冷地笑,估計是真司空彥本體開始顯靈了:“黃詩笙,南朝時,你因為高緯的母族與我的部落結(jié)仇,為奉承高緯而拋棄了我,做了邙山之戰(zhàn)的叛軍頭子,將我劈成兩半扔于老君山下,還將我的父王,北齊的瑯琊王高儼步步緊逼,落入你挑撥離間的陷阱,最終死于非命。是黃姚安求他的仙家長老將我的尸身拼湊完整,使得我可以在煉丹爐內(nèi)求得永生。我找到了真繪,但還是無法鐵心殺她,性子純良的真繪從我口中得知你的狡詐面目后怒不可遏,決定永生永世守護我的靈體。于是我將靈體分于了她。這樣一來,真繪即使被人誅殺,其七魂六魄也會帶著守護我靈體的執(zhí)念存活千年。
但不幸的是,后來真繪為了反抗齊后主的淫威,聯(lián)合安德王一同構(gòu)陷齊后主成功后,被知悉大勢已去的你處死。臨死前,真繪將她體內(nèi)殘存的我的靈體割出,安在死在她前面的姐姐胡氏身上,胡氏的魂魄與我的靈體合并,直到唐顯宗時期,才將她與我的靈體寄生在鄭夢令的前世身上。但鄭夢令如果不切掉自己身上一半的魂魄,就無法收容下我的靈體。但鄭夢令為了收容我,請仙家犧牲了他自己一半的魂魄,于是我又在他身上得以永生。鄭夢令為了我一生未娶,直到他死。他死后,我感念于他對我的恩情,一直在尋找他后來一千年內(nèi)的每次轉(zhuǎn)世的肉身,承諾一千兩百年后會找到自己獨立的肉身,不再寄附在他身上,然后正大光明地嫁給他。于是我終于等到了今世,終于眼看著要同他修成正果,但我還是載在了你的掌中。”
淮北的北村碼頭,鄭夢令與手下的弟兄一同打暈了正要開貨船的舵手和纖夫,他不知為何,總覺得如果再不趕回去,這次就可能與段藺天人永隔了。“撐住,我干完這局就回淮南營救你出來!”他默念著,一面熟練地調(diào)轉(zhuǎn)船的方向,打算將貨船開往南京方向的金橋碼頭,讓那里接頭的兄弟運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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