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屠村
天色已晚,現下已經無處可去,只能在此處將就一晚,以防遭遇不測,隱二發出信號調度離此處最近的隱風閣暗衛。
顧書奕在屋里生起了火,將干糧一一分發給幾個姑娘,楚棠靠在門口,隨手接過干糧,望著門外的一棵大樹問:“你看那個是不是槐樹”
“的確是槐樹,今日過來的時候我特地看過村子的樹木,大多都是槐樹,看樹干應該有二三十年了。”顧書奕回答道,他平日里就喜歡觀察這些常人不大注意的東西。
“嗯……”楚棠咽下一口干糧,滿意的勾了勾唇,的確是個細心的人,難怪能夠考中進士:“那你猜猜這村里為什么沒有人。”
尋常村落哪怕青壯年勞力都出去找活計了也不該一個人影也沒有,一些年歲大的老人依舊會留下,對于他們來說祖祖輩輩埋葬的地方才是故鄉。
而這個村子里一切都顯得不尋常,沒有人住可以說是舉村搬遷了,可這屋里干干凈凈的就說不通,總該有人來打掃才對,那人在哪
“在下不敢妄言,總覺得疑點重重,而且此處陰氣太重。”顧書奕雖然看出些許端倪,但他始終覺得這種說法有問題。
這話倒讓楚棠提起了興趣:“你還懂鬼神之說”
“略懂。”顧書奕指著來時的路說:“那村口極大的一棵槐樹應該有五六十年了,槐樹既能鎮宅也能招鬼,村口那棵大概是后者。”
顧詩韻和孟書瑜在火邊默默的聽著,被嚇的臉色蒼白,顧詩韻抬起頭叫了顧書奕一聲:“哥,你別嚇我們了。”
她們兩個深閨中養出來的大小姐自然比不得男子,這里處處透著詭異,如果真有不干凈的東西,她們連縛雞之力都沒有,不得被活活嚇死。
楚棠笑了一聲,將水袋遞給隱二說:“世上哪來的鬼啊,所有惡鬼都藏在人心里,你們連人都不怕還怕什么鬼。”
隱二點頭覺得甚是有理,窗外的雨未停,他透過窗戶看到了隱風閣的信號彈,飛身掠了出去。
顧書奕對楚棠帶出來的人絲毫不覺驚訝,身為燁王妃身邊如果連個武藝高強的人都沒有,那估計就是燁王這個做丈夫的不負責任了。
此時在楚棠院子里的秋千上坐著的墨懷謹忽然打了一個噴嚏,池魚站在不遠處搖搖頭,取了一件披風過來。
隱二出去不大一會帶回來七八個人,此地偏僻沒有過多的人愿意來,隱風閣的暗衛也是如此。
只是近日正在調查一樁案子才出沒在附近,屋外濕淋淋的一處干的地都沒有,楚棠命隱二將人都帶進來休息,將水和干糧分發下去。
有幾個暗衛困得實在撐不住了,卻礙于楚棠沒人敢倒下,楚棠讓暗衛都睡一會,她和隱二倒無所謂,只是這些暗衛估計幾個日夜未眠了,這樣死撐這也不是事。
孟書瑜和顧詩韻在里邊隔著道簾子的地方歇下了,午夜剛過就刮起了大風,將火堆里的火苗吹得左右搖曳,隱二和顧書奕警惕的盯著外邊。
只有楚棠盯著一處暗紅色的門板出神,希望不要印證她的猜想,那樣的結果太過殘忍血腥。
風吹過,將窗戶紙吹得沙沙作響,空氣中似乎散發著淡淡的酒味,夾雜著泥土的氣息,似乎沒有什么不妥。
里間的孟書瑜一直沒有睡著,翻來覆去的倒騰著,忽然窗戶紙上映出一個人影,還有什么液體順著窗戶紙滑了下來。
頓時嚇得她汗毛都豎起來了,大叫著坐了起來:“啊——有鬼啊。”
這一叫把所有人都驚醒了,睡著的暗衛立馬提刀起身,楚棠第一個閃身進去了,她連忙上前摟住孟書瑜:“書瑜,書瑜,別怕,沒有鬼,你告訴我你看到了什么”
孟書瑜淚眼婆娑的伸出手指了指她對面的窗戶紙,趕進來到顧書奕燃起火折子去查看,在火光的映照下,窗戶紙呈現血紅的一大片,還有一部分血在往下滴。
楚棠將孟書瑜交給顧詩韻照看,并叫了兩個暗衛進來保護她們,然后起身走到窗邊掃了一眼,轉身出去了。
她站在門口看到圍墻外有身影若隱若現的走動著,向隱二打了一個手勢,隱二帶著人追了出去,不消片刻就帶著個五花大綁的人回來了。
那人臉上漆黑一片,只看得到眼白和一口大白牙,身形瘦小跟十三四歲的少年一般,粗布衣裳早就被刮破了,一條一條的掛在身上,被綁了也不喊不叫,只默默的低著頭。
楚棠此刻困倦得很懶得審他,叫隱二把人敲暈命大伙都睡覺去,后半夜沒有什么奇怪的事發生,翌日一早,所有人都精神飽滿的圍著那個黑乎乎的人。
“書瑜姐姐,昨晚嚇你的就是他。”顧詩韻指著地上躺著的人笑著對孟書瑜說道。
孟書瑜沒好氣的瞥了一眼,要不是還要維持形象,她早就踹給他幾腳了,什么人啊,害她在那么多人面前丟臉。
等那少年醒來時,看到這么多的人圍著他,也不見他有多余的表情,只是眸子里沒有生氣。
隱二松了他的繩子,讓他面對楚棠站著,楚棠懶洋洋的坐在一個椅子上打量著他,問道:“說來聽聽,為什么要裝神弄鬼的嚇人”
“要殺要剮隨你們的便。”少年眼里一片死寂,他沒有自殺的勇氣,也沒有活下去的動力,好似一個行尸走肉一般活著。
楚棠也不惱,用手支起下巴說道:“那讓我猜猜好了。你們村現在只有你一個人了吧,而且你們村的人不是搬遷了,而是……都死了。”
原本萬念俱灰的少年聽到楚棠的話,忽然目光灼灼的盯著她,除了他還有被帶走的那些少女再也沒有人知道他們村子里的人去了哪里。
原本這里也是世外桃源一般的地方,阡陌交通,雞犬相聞,黃發垂髫,所有人都怡然自樂,都是因為人的貪欲,導致這里再沒有了人的氣息。
“你們村里到底遭受了什么你只有說出來,我們才能幫你。”顧書奕從來沒有見過那樣死氣沉沉的眼睛,他很是不解到底是什么樣的風波能把一個滿眼星光的少年變成那樣。
少年心底略有動容,他抓緊了衣角,問:“我憑什么相信你們,你們又是什么人”
顧詩韻沒有見過民間疾苦,今日一次見到對這個少年充滿了憐惜,她對孤身站著的少年說:“你面前這位是宸王府的小郡主,如果你有冤屈,你完全可以跟我們說,我們會幫你申冤的”
“宸王府”少年輕聲念叨著,忽然抬頭看著楚棠問:“是那個……征戰疆場的宸王么。”
“不錯,我是他的女兒。”楚棠點頭
剛才還面如死灰的少年忽然跪下給楚棠磕頭:“求郡主為草民申冤,草民愿意為郡主做牛做馬,求郡主!”
楚棠示意他繼續說下去,少年將往事娓娓道來,眾人聽得一陣唏噓。
這里曾經是商人上京回南的一條必經之路,因為官道太過浪費時間,大多數商人都樂意走這條路。
村里世代相傳染料技藝,因著槐樹眾多,十年前比較心靈手巧的幾位婦女研制出了槐花染,讓路過的商人贊賞不已,同時也讓人起了歹念。
八年前,村里忽然來了幾個姓元的商人找村長收購槐花染的技術,經過多方協商,村長并沒有同意,說這槐花染是村里人研制出來的,是他們村人的立身之本,他們不能丟了那份技藝傳承。
那幾個商人沒有收購到槐花染的技術就起了歹心,幾日后一個夜里,他們帶了無數的黑衣人在村里大開殺戒,不僅搶走了槐花染的技藝孤本,還將村里的妙齡少女全部帶走了。
當時年幼的他被村長藏在紅薯窖里才躲過一劫,等他出來的時候,村里橫尸遍野,他的親人全部倒在了血泊中,他找翻遍所有人都沒有找到他的姐姐……
楚棠靜靜的聽著,手背上青筋暴起,鎮國公府真是罪惡滔天,唯有除之才能告慰這無數的亡靈。
“那你為何不離開這里”隱二摸著下巴,問了一句。
“自從村里人被殺害后,有很多路過的地痞混混來搜刮財物,當時我年幼,沒有能力去反抗,就只能將村里人埋葬了守在此地。為了不讓人觸犯到死去的親人,我開始扮鬼嚇唬他們,直到后來再無一人敢來。”
“我原來也打算離開這里,可我沒有錢,沒有防身能力,也沒有足夠的吃食,走出幾百里就只能折返。”
“你在這里與世隔絕,又是如何知曉宸王府的”楚棠現下唯一的疑問就是這個,到底是無意的,還是有人刻意為之。
少年思索了半響,又仔細看了看楚棠的臉,說道:“四年前,有一對夫妻從此處路過,我本想嚇他們走,卻被男子擒住了,那女子聽了我的遭遇后說她匆忙趕路無法幫我,只跟我說若能出去,一定去找宸王,他會幫我申冤。”
隱二捏了捏拳頭對少年看向楚棠的舉動很不高興:“你拿著我們郡主看什么,那對男女長什么樣”
“男子容貌俊美,一身白衣長袍,那女子跟郡主有……有六七分相似。”
眾人聞言皆看向楚棠,楚棠連忙擺手解釋:“我母妃只生了我一個女兒,巧合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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