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成了！”她的笑臉出現在屏幕的正中央。

        監控室里的考官早已放下手中的零食。原本對于他而言，看著監視屏吃膨化食品是極其休閑的一件事。

        商業制作的電影很少有真正好看的，但作為典獄長，在陷阱塔監獄的監視屏前觀看囚犯和考生智斗或互相廝殺，實乃一大樂趣。同樣的錄像帶他可以反復看一年，而事實上他也正是如此打算的。

        在數十位參加第三場考試的考生中，個性多種多樣，有些脾氣火爆、有些陰沉狡詐、也有那種極致變態的。對于這些，作為考官和典獄長都不放在心上——畢竟監獄里數百名犯人也有的是稀奇古怪的家伙——況且個性又不在獵人測試的考察內容里。

        不過像屏幕中的女生這樣毫不掩飾地使用念能力的人還是頭一個。考官很清楚這批考生里有能力很強的人，恐怕已經掌握念能力的家伙不止一人。可即便如此，明面上獵人協會為了防止念能力落入不軌之徒手中，很少會對無獵人資格證的其他人群透露念能力和“氣”的存在。

        而且考生往往也都會有意隱藏自己的念能力。

        這不禁讓理伯感到了一些頭痛。

        雖然說獵人測試不在乎絕對的公平，但是這名女生的能力看上去似乎蠻棘手的，如此競爭下去，其他不懂得念的考生勢必要遭殃了。

        “啊，不過實力確實無可挑剔。”理伯并不吝嗇地對女生說到，“話說，你能聽到我說話吧？”

        畢竟她剛剛可是在開打前開槍炸毀了一個廣播喇叭。

        “嘻嘻，對不起哦，剛剛那是不小心走火啦！”她毫無誠意地道歉，“能聽到的~這個房間有另外一個喇叭。”

        “嗯，那就好。”理伯點點頭，“由于你剛剛沒有聽完我介紹的考試內容，就‘走火’了，現在我想聽聽你沒考慮人質就和恐怖（隔）分子決斗的理由。”

        小乙這才一愣，原來她沒耐心爆了喇叭時，考官是要提醒她注意保護“人質”呀。原來所謂“目標是在最快的時間內阻止恐怖（隔）分子”本身有兩重選擇，其一是“保護人質”，其二是“阻止暴徒”，小乙算是為佳考慮地用行動選擇了后者。

        “糟，完全忘記這回事了。”她自認為還是比較細心的那類人，但居然沒想到這點。

        “嗯？你說什么？”理伯沒聽清就又問了一遍：“你不擔心在阻止敵人的過程中會導致更多平民喪生嗎？”

        鏡頭下的考生似乎沉思了片刻，再抬起頭時篤定理由。

        她明白這八成是因為曾通過右眼見過自己的各式各樣的死亡，于是就對于他人的死亡景象不為所動，換句話說，她其實是麻木的。因此就算完整聽完考官的介紹，她恐怕還是會選擇擊殺“暴徒”，只不過最多會再想想如何能更快地實現目標。

        “唔，非要說的話，大概所謂‘人質’的遭遇并不能刺激到我。”她坦言，“而且我認為獵人也有多種多樣的吧，所謂‘賞金獵人’、‘遺跡獵人’、‘美食獵人’等等，各類獵人存在的意義總的可以歸納為兩種，1是為了全世界探索新的事物，更好一點的就是為全社會探索更有利的福祉；2則是維持現有的平衡，或者保護現有世界不受到潛在的危險破壞……對吧？”

        小乙不大確定地抬眼看了看攝像頭，但是見不到考官的臉，讓她感覺這場考試設置交流環節真地非常雞肋。話說回來從最開始的心理測試，到目前的“自我刨析”，她總覺得自己經歷的考試總的來講還是心理測試。也不知道其他人是不是也有同感。

        “如果這么想的話，其實保護個體最多只是附加屬性，歸根結底還是整體的價值最大化。在這樣的事件中，如果不先逮捕或阻止暴徒，就會有更多的人受到傷害。所以還是要先放倒試煉官——我是說恐怖（隔）分子——至于這期間能保護多少平民免于遇害，只能說能多一個是一個……吧。”

        廣播陷入了短暫的沉默，考官似乎也無意教會她什么，自然沒有回答她的反問。

        “唔，你的心理測試題結果已經出來了，想聽聽看嗎？”鏡頭下的小乙乖巧地連連點頭說好呀，接著便聽到：“300號考生，你地心理測試結果表明你有83的可能是個十惡不赦的罪犯……不過，最后實戰測試的邏輯和做法沒問題，你可以繼續向塔底行進了。”

        聽見熟悉的電子音與開門聲，小乙沖著鏡頭笑嘻嘻地晃了晃身子，然后輕快地推門進入第三場考試的下半程，好像上半程考試沒經歷過任何不愉快似的。

        下次不能再這么沖動——她想的是——忘記小泡芙的提醒了，不應該用念能力的。

        =

        通過陷阱塔后半程的各式機關，小乙抵達塔底時的差不多過去了半天。

        “恭喜300號考生，琪諾多-婭魯通過，用時12小時11分。”機器提示音播報出她的通過時間。

        “結果反而是后半程比較花時間啊……”居然有12小時，獵人測試果真不可輕視。

        可話雖如此，到達塔底才發現在她之前抵達的考生有且只有3位。他們互相之間保持著幾乎相同的距離，正對著出口靠墻休息。

        301號考生“釘子男”，44號考生（似乎受了點傷的樣子），294號考生。

        “大家都很厲害啊……”“座位”被分散的太過均勻，小乙一時不知該從哪里打破現有的平衡。

        “你也很棒喲~小甜心~&9829”主動回答她的只有坐在正中央的44號，如馬戲團主角一樣夸張的裝束和妝容，其實仔細看五官很英挺漂亮。

        各人有各人獨特的審美和興趣愛好嘛。小乙能理解。

        “謝謝。”可能剛通過考試的原因，現在她心情還比較放松，蠻愿意和其他人多說些話。

        對方忽然勾起了嘴角，像找到什么能打發時間的點子似的，向前伸展手臂，朝她招了招手。

        “小甜心~等待的時間還有很多，我這里有撲克牌可以玩喲~&9824”

        看懂了“馬戲團”的邀請動作，原想憑本能遠離他休息的小乙不禁陷入猶豫。

        “嗯……可我更想打個盹的說。”她講出了拒絕的理由之一。不過講完之后，她也覺得這才是最重要的理由，于是憑感覺走到“馬戲團”與294號（此前曾聽他向其他考生介紹過是名忍者）的二分之一處，貼墻坐了下來。

        “遺憾吶。”

        真正遺憾的是小乙在聽到右方的“馬戲團”如此感慨后，忽然產生了一絲愧疚感。可能她還是心太大了吧，居然在低頭之前看了看他，在瞥到他旁邊死狀慘烈的“自己”的同時，忍不住回答：“醒來以后再陪你玩，可行？”

        “馬戲團”便笑得瞇起了狹長的眼眸，“一言為定~”

        “嗯。”她環著手臂，低下頭去。

        “那么我暫且幫小甜心守護甜美夢鄉吧，很公平。&9827”

        等了兩秒也未聽到再有人搭話，小乙便合上眼眸，縮進自己的臂彎。

        再沒有用語還帶著特殊符號的說話聲，也沒有撲克牌的洗牌聲，她在角落里繼續保持“絕”的狀態默默恢復體力。

        不多久，出現其他考生通過考試的開門聲和機器報時聲，而她甚至聽見右方傳來的輕“噓”聲，于是新來的考生也沒有說任何話，安靜的氣氛持續了很長時間。

        等等，其實這些考生之間因為競爭關系也沒有什么話可說就是。除了那4個人——等到99號奇犽、403號雷歐力、404號酷拉皮卡、及405號小杰——和與他們恰好同行的人最終抵達塔底時，已經玩了若干輪撲克牌的小乙這才起身迎上去，主動表達祝賀。

        “你是第幾名到達的？”聽過小乙對他們及時到達的感慨后，白發少年率先反問。

        奇犽是目睹小乙掉下陷阱塔的，此后才啟發了他尋找下塔的路徑。

        想起三天前的光景，他不由得半含挖苦地感嘆了一句：“你的運氣還真好呀。”他似乎也聽到她的尖叫了哦！

        “嗯！應該是我比較幸運吧。”小乙沒有理會來自小朋友的調侃，反而很認真地對自己的運氣表示贊同：“我是第四個到塔底的。”

        “什么？！”奇犽小白貓抬頭瞪圓了雙眼。

        “啊，真好，”雷歐力惹不住地慨嘆，“要是最開始和我們掉進同一個路徑的人是小乙，說不定我們也早就到了！”

        話音剛落，酷拉皮卡露出苦笑，刺猬頭小杰還是一臉淳樸陽光的笑容，唯獨和雷歐力相互攙扶的矮壯大叔撇開臉一副聽不懂的樣子。

        不知內情的小乙看看這、又瞧瞧那，最后露齒一笑：“那么下次可別把我弄丟咯！”

        看他們狼狽的模樣，相比之下，她不過是在暴揍“試煉官”時沾了些血，如此便大越明白她所經歷的第三場測試應該還不是最麻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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