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乍起，吹皺一池春水。

        軒州城郊外緊致怡人，風平浪靜之下，不知道是誰攪動這軒州城的風云。

        大約午時，三人進了軒州城，這里不似平常小城，天子腳下，道路兩旁各色各樣的商鋪，還有各種小吃、賣小玩意兒的小攤，人聲鼎沸。

        溯洄從來沒見過人間的集市，一雙眼睛骨碌碌的盯著新奇的玩意兒看，又怕被一行其他兩人發現，時不時瞥一眼顧長風他們。

        突然，溯洄停了下來。

        一支血紅的彼岸花釵，靜靜躺在地上的一塊花布之上，賣東西的是一個頭發花白的老婦人，“姑娘，想買點什么？”

        沿著溯洄的目光，顧長風也看到了那一抹鮮紅，帶著一股神奇的魔力，讓人移不開眼。

        “這個怎么賣？”

        渾濁的雙眼看向顧長風手上拿著的那支釵，眼神微微一閃，“這……怎么會？”

        “老人家，這釵有什么問題嗎？”

        形如枯槁的手拿過釵子，仔細端詳片刻，“罷了，你們能得一見，便是緣分。送你們吧……”

        顧長風將釵子小心插在溯洄的發髻上，“很適合你。”

        一錠銀子悄悄放在了攤子上，老人望著三人的背影，眼眸淹沒在黑暗里，最后到底還是叫住了三人，“留步……”

        “黑衣服的公子，滿目山河空念遠……莫要讓自己后悔……”

        顧長風一頓，眼睛半瞇著，一回頭，卻滿臉笑意，“受教了。”

        兩個男人長相本就不俗，再加一個恬靜的天仙美人，引得路上人頻頻回頭。

        為了顧長風更好的靜養，顧衍在城中特意在城中為他建了府邸。

        單獨的院落，背靠青山，左側是荷塘，紅墻綠瓦，門口兩棵桂花樹枝葉相連。

        三人踏進院子，微風徐徐，空氣彌漫著檀香的味道，溯洄記得顧長風身上也是這樣的味道，但他身上還有一絲特殊的藥味，像是長年吃藥形成的。

        就在這一派平和的氣氛之下，總有不和諧的聲音。

        民間魚龍混雜，總有人打著正義的幌子來達成自己不可告人的欲望。恬不知恥欺行霸市，強搶民女。老一輩的人說這是陰涼山溝里的毒蛇，俗稱混混。

        “呦，這不是茶棚李老頭的孫女嘛。來，叫聲哥哥來聽聽……”

        “你……你別過來……”

        “小美人兒，你別怕啊，哥哥會疼你的……”

        ……

        顧長風剛踏進門的腳又收了回去，轉頭便看到巷子里一群小混混圍著一個小姑娘。

        此處地處偏僻，經常有小混混在此處混水摸魚，平日里他懶得管，但今日……眼神從身旁略過……

        看著兩個人走出去，溯洄無奈跟上。

        “住手！”

        顧長風的聲音軟綿綿的，沒什么威懾力，好像微風拂面一般溫柔，但還是成功讓他們都停了下來。

        “老子干正事呢，別多管閑事。”

        男人臉上有一塊自左眼尾至下巴的長長的疤痕，四肢粗壯，就身形來看顧長風可能要被揍成肉餅，外焦里嫩。

        但他似乎沒有準備自己動手，說了一句話之后就是一副你不配跟我說話的樣子，將話語權交給了祁陽。

        “怎么，想多管閑事？你們……”那人壓根也沒把兩人放在眼里，但話還沒說完就被后面的溯洄迷了眼。

        “方才沒瞧見，竟有如此尤物……嘖嘖嘖，這身段……”

        顧長風聽到這句話時，眼中有毫不掩飾的殺意，但很快又消失不見。

        那人的目光一寸一寸剝著溯洄的衣服，眼神越來越迷離。

        溯洄額中的紅色微微閃著光，眼眸越來越紅，紅唇揚著合適的角度，整張臉美得讓人無法直視，“聒噪……”

        轉身，素手輕揮，血肉橫飛，站得最近的祁陽也遭了殃。鮮血噴了他一身，肩上還掛了一條不知是誰的胳膊。

        而那個小女孩兒也因為溯洄沒有特意繞開而遭了殃，身體的碎肉和那些人混在一起，要想有個全尸恐怕都難。

        “你……你怎么這么狠毒，沒有心嗎？”

        溯洄回頭，偏著頭，眼睛彎得像月牙，露出這幾天來最夸張的表情，看得祁陽心里一顫，“我本就無心！”

        心嗎？以前好像是有的，后來……

        溯洄還是下意識的看了一眼顧長風，那雙不知道是溫柔還是邪魅的眼眸中暗了又暗。

        他也覺得我狠毒嗎？

        那一刻，溯洄覺得她左邊胸口像針扎一樣的疼，卻始終找不到原因。

        “這些日子，叨擾了……”溯洄聲音悶悶的，一眨眼的功夫就顯示在兩人眼前。

        當天晚上，十分應景的下起了大雨，溯洄化了原形栽在一棵大樹下。

        她隨著風左搖右擺，雨點一滴一滴打在她身上，花瓣粘在枝干上難受極了。

        轟隆隆……

        閃電劃過，雷聲緊隨而至，溯洄一瞬間變回人身，緊緊將腿抱進懷里。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她開始害怕打雷，因為她總能想起，也是在這樣的雨夜，有人將她的血肉拆開，將她的內臟挖出來，把她扔在彼岸花叢里，那一天，雨水是血紅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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