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死物
第四章死物
“師傅，白生脈象比剛才更弱了，疫侵入體，怕是。”廂房中傳來大師兄擔憂的聲音。
“您此次外出須得三兩日才可歸來，如若白生，師傅，弟子可否？”
“不可�！卑椎篱L斬釘截鐵。
“是，師傅�！倍藷o話。
站在廂房外的白燁眉頭緊皺，扯了扯在一旁探頭探腦的白硯。
“白硯，走吧�！彪S即轉身離開。
“燁師兄，咱們還沒進去呢�！卑壮幮∨苤飞蟻�。
“不進去了，時疫易染，我們回去好好準備一下。”白燁回頭望了望西廂房，便牽著白硯離開了。
翌日，四更天剛過，一行白衣道人便離開了玉林觀。
玉林山高聳入云，四周山脈綿延不絕，山內草木走獸奇珍遍地，溪流環繞。而慶豐村正位于玉林山下西北方向二十余里外，村內約么二十幾戶人家，多以打獵為生。從玉林山下來，途經一條溪流，沿著溪流繞過一座無名山丘，即可鳥瞰村莊原貌。白道長一行六人，步履快捷，破曉時分，便已行至玉林山下溪邊。
“大家在這里稍事休息。”白道長對眾人說道。
早已疲累不堪的白硯，如臨大赦，拉著白燁就向溪邊跑去�？蓜偱艹鰶]有幾步遠，突然一股惡臭襲來，白硯立刻頓住，捏起鼻子，回頭望向白燁。
只見白燁如他一般動作，想是早已察覺。
白燁伸出手臂將白硯護在了身后，上身微傾，如履薄冰般小心向前探步。
此處地形平坦，溪流并不急促，反而在岸邊留有許多回旋，只是溪邊野草茂盛，大眼間無法一探究竟。
越是靠近溪水，惡臭越發濃重，白燁護著白硯走到溪邊，正要伸手撥開野草的時候，一只手按住了他的肩膀。
“別動”二師兄輕聲道。緊接著過來的便是白道長和四師兄、五師兄。
二師兄將二人推至身后，伸手撥開了半人高的野草。
眾人瞬間面如土色，屏住了呼吸，而白燁和白硯當下就癱坐在了地上，捂住口鼻向后退去。
數十只飛禽走獸的尸體，堆在了溪邊回旋處。
雨季剛過，天氣還未轉冷，水流溫潤，這些死物已經浸泡數日，腐敗不堪。從縫隙中可以看到有許許多多白色的小蟲在死物周身蠕動。一只四腳朝天的野豬，此刻已經腫脹如黃牛大小，腹部脹氣，看起來隨時都會爆裂而開。一條死掉的紅蟒皮下淅淅索索，有東西在蠕動，蟒身近乎斷成兩截，一小塊連著蟒身的皮，勾在了野豬的獠牙上。
“周遭平日里多有獵戶活動，也常有農戶在這條溪流的下游洗衣取水。想必，這就是時疫的源頭吧�！闭驹诎椎篱L身后的五師兄小聲說到。
白道長點了點頭。
“這些個死物來的蹊蹺，天上飛的，地上走的，連爬蟲都有，即便是下毒也無法涉獵如此廣泛，難道是妖？”二師兄思索片刻看向白道長。
白道長搖了搖頭。
“這些死物腐敗嚴重，無法探究其死因，即便有諸多可能，都是猜測。”說著，白道長扭頭望向眾人。
“白鳴、白山，你二人設法將這些死物撈出，白林、白燁，你二人在附近尋一片軟地，挖出一個深坑，將這些死物填埋了。”
“白硯，你跟我向上游走一走，取一些干凈的水來。”
眾人應聲，癱坐在地上的白燁和白硯也跟著爬了起來分頭忙碌。
兩個時辰后，一行人終于趕到了慶豐村村口。
正值午后，此時的慶豐村已不見平日里的炊煙裊裊，一片死寂，許多人家門洞大開，細細聽去，偶有呻吟聲從屋內飄來。
“白鳴、白山、白林，你等速去查看，切記不要觸碰任何人和物�！卑椎篱L眉頭緊鎖，厲聲安排下去。
“白燁、白硯，你們二人跟著我�！�
“是，師傅。”
看著師兄們各自散開，白硯也緊跟著燁師兄和白道長走進村子，腦袋里還在不�；叵雱偛旁谙吙吹降膽K景。入門后第一次下山，就遇到了這種場面，這絕對是白硯做夢也沒有想到的。
白道長走到一戶虛掩著的人家門口，示意了白燁和白硯跟在自己三尺開外。隨即在手上墊了一塊麻布，推門進入。
屋內橫梁上掛滿了各式風干的皮毛，這戶人家平日里應是以打獵為生。白硯和白燁亦步亦趨，小心翼翼跟在白道長身后，整個屋內惡臭滿溢。起初白硯以為臭味是來自屋內灶臺邊放著的兩只野雞，直到他跟著白道長進入了臥房。一雙灰青色的人腳突然映入眼簾，腳指甲呈黑紫色，那雙腳一動不動。
周遭的臭味也已經熏得白硯睜不開眼睛。
就在白硯想要探頭一窺究竟的時候，白道長突然駐足于二人身前，白硯的視線被站在他前面的燁師兄和道長遮掩住了大半。
“白硯別過來�！睙顜熜滞蝗徽f到，白硯抬頭望向燁師兄的背影，發現他正在竭力控制住身體的顫抖。
白道長也跟著回過頭來：“白硯，你先出去吧，站在門外，不要走動�！�
“是，白師叔。”
離開獵戶的家，白硯頓感神清氣爽，雖然周遭空氣污濁，但是比里面已是強了許多。趕路的疲憊席卷而來，又不敢隨意觸碰村子里的物件，白硯只得蹲在地上休整。
已經查看完畢的師兄們逐一回來和白師叔復命，隨后領了安排，各自又忙碌了起來。蹲在地上的白硯雙手拖著小臉看著他們在自己的臉上、手上紛紛纏上白麻布，然后從閃身隱入了屋宅之中。片刻后，他們每個人都從不同的院落之中拖出來一個卷起來的草席。離近了看，才看清草席中裹著的是一個人。
“五師兄，你要帶他去哪兒啊？”白硯好奇地問到。
五師兄回頭看了看滿臉好奇的白硯，搖了搖頭沒有作答，徑直向村口走去。
正在發悶，只見燁師兄鐵青著臉從獵戶的家里走了出來。
“燁師兄�！卑壮帍牡厣险酒鹕�。
還沒來得及回應白硯，白燁捂住口鼻就向一旁跑去，找到了一堆倚靠在泥墻上的柴火堆，白燁躲在后面劇烈地嘔吐起來。跟著出來的白道長看向白燁，無奈嘆了口氣。
“師叔，師兄他？”
“你師兄沒事，只是看到了一些不該看到的東西�！卑椎篱L眼神中透出一道白硯不能理解的神色。
“不該看到的東西？”白硯心生疑惑“師叔讓我出來不要看，留下師兄看，怎么還是不該看呢？”
“不該的是不應有的，既然有了，就有人要面對�！闭f罷也向村口走去。
白硯趕緊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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