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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心儀之人


待于文君反應過來時,那些樓蘭呂氏的弟子已經離開了,留下一地的亂箭與漫空中揮之不去的血腥之氣。

        呂氏弟子并無殺心?那他們對自己放箭是何用意?以婦孺孩童騙取她的憐憫之心,蒙面……這些人的目的,恐怕都是想要探她真容。

        于文君倒吸一口涼氣,不由得手腳僵硬,蔓至全身的疼痛感在提醒她,不及時與林天羽碰面,她可能就要失血過多至死了。

        天已經黑了,暮色柔柔地攏了來,于文君用劍支撐起身,一蹶一拐艱難前行著,借著淡淡的月光,她沿路尋找著能用的草藥,躬腰去采,撕下衣衫包上草藥給自己止血。好不容易鼓足力氣站起來,重心不穩又跌坐下去,這一摔,剛包好的傷口又被撕裂,汨汨地淌血,她感到手足無措,雙手染成烏紫色,不得不再去撕衣裳,可她好像沒力氣了,拼了命地拉扯,可就是撕不下來。

        那股子無力感,同于家滅門那日一樣,是不可名狀的痛處,是萬念俱灰的絕望。她精疲力竭地躺在地上,兩眼逐漸酸澀,可是明明眼淚都要出來了,還是得咬牙把委屈吞下去。

        她從來都沒有這般女子的柔弱,就這么點因難怎么可能打倒她。可事實就是,除了于家滅門那日,她從未見過這么多血啊。那時候,她常常告訴自己,一切的不幸都是磨礪,如果她能夠為于家討回公道,那便是她的成功。

        想一想讓人開心的東西便好了……林亦辰,他啊,大概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了吧。一身白衣,人中君子。

        于文君瞇起了眼睛。

        可是,他說她要娶妻。他要成親了,要成為別人的夫君了……剛褪去的淚意又一次涌了上來。

        他怎說要娶妻就要娶了呢。

        那顆她多日以來小心翼翼藏起來舍不得吃的糖,還來不及與他分享,就已經變酸了。

        本來就不屬于她,她有什么權力悲哀啊。

        思及此,于文君不知從哪冒出來的毅力,一劍刺在地上,動作生硬地起來。

        她心知不能留在此處過夜,山中巡夜弟子眾多,遇上陳氏的還能活命,可一旦遇到天朝與樓蘭的,說不定就被當成行跡詭異之人抓去了。

        方才那幼童是有人用幻術所造,想來草叢與草叢中的尸體也是幻術所致,現在找出路確實要容易一些,金秋的夜晚不算溫暖,甚至可以說是微涼。于文君的一條裙子已經被撕得差不多了,只著單薄的衣褲,更冷了幾分。

        大概是走了太久太久,真的走不動了,于文君停下腳步,倚在一棵樹上,心中萬念紛涌,如潮而至。

        假如當時她不這般魯莽,便不會與林天羽走失,更不會著了這幻境的道。懊惱間,忽的聽到前方有些聲響,她警惕地握住了身旁的劍柄。

        看見來人的一瞬間,她所有的盔甲都卸了下去。她已經太久沒有過這種,黑暗中見到火光的感覺,就像夜瀾城遇見林亦辰的那時候一樣,林天羽也毫無預兆地出現在了她面前。

        林天羽跛著腳,他本是一身白衣下的山,此刻渾身污穢,像個花貓一般,顯然情況也不太好,扶住一棵樹,向她伸出了手,道:“來,起來。”

        那一剎那,于文君心中翻覆了萬千思緒。其實,若是她早些認識林天羽的話,他們應該會成為非常好的朋友,甚至是無話不談的兄弟,只怪世事弄人,有些人的相遇,總是相見恨晚。

        于文君僵硬地支起身子來,行路途中,問道:“你怎的傷成這般?”

        林天羽搪塞道:“無妨,摔了一跤。不過,你這個臉是怎么回事?”他的語氣與平常一般無二,輕快又自在,于文君摸了摸臉上的傷口,卻蹭了一手血,只得露出一番苦笑,不由自主抓緊了他的臂彎:“小傷,回去再說。”

        他吃痛地喊了一聲,忽的覺得手上的力度一松,下一秒,于文君整個人癱到了地上。

        秋是慢慢的,冷是突然的。秋日漸濃,院子里的梧桐樹早已成了枯木敗葉的模樣,葉子在陽光下照的透黃發亮,一片片如手掌紋路般清晰可見。

        林天羽端了一盆熱水進屋,放到桌上,轉頭看向床沿安坐的林亦辰,道:“你都不知曉,昨夜我怎么把她拖上山來的。”

        林亦辰放下手中的醫書,在手邊的紙上填了幾筆,神色淡淡地掃過他:“你回去養傷吧。”

        林天羽環臂,靠在一旁,朝他挑眉:“我有事同她交代。不過,倒是你,既然不通醫學,又白費力氣作甚?”

        林亦辰一反天生入骨的峻冷,目光柔柔地印向身旁之人:“女郎臉上留疤,自然是不好看的。”

        林天羽又拿來一些藥和紗布,擺在桌上:“你說吧。她的傷口還未處理,你來?還是我?”

        聞言,林亦辰徐徐起身,清冽的聲調如同珠玉落地:“自是不可乘人之危。”

        話音剛落,林溫惠步入屋內。當她的目光掃過二人之時,同時也瞧見了塌上的于文君,不由得疑道:“亦辰,喚我前來何事?”

        林亦辰讓開一步,將塌上的光景完全展現在她的視線之中,垂下了眸子,溫和道:“這是,我心儀之人。”

        林天羽驚掉了下巴。林溫惠也深感詫異,詫異的不僅是因為他心儀之人是個男子,更多的是她這個四弟,自小便不喜與人打交道,對感情之事也不上心。她側過冷眸,凝視了于文君好一會兒,探問道:“是……顧長安?”

        林亦辰深邃的眸子像星光落入深海,答道:“還望長姐替我保密。”

        林溫惠仍是不解,她行至床前,目光下斂,恍惚道:“那你為何……答應迎娶長孫明熳?”

        “形勢所迫,沒有退路,”林亦辰眉梢帶怒,不似往常的清遠疏淡,而是呈現一種駭人的銳利之感,“三哥的為人,我想長姐比我更清楚。這次,我不會退讓。”

        林溫惠愕然,問:“所以你娶她,是為了與三弟抗衡?”

        “是,”林亦辰大方承認,“手足相爭,我自知不對。三哥的狼子野心昭然可見,這場紛爭我必須參與,天朝絕不可落入三哥手中。呂氏與我派公然對敵,族中又因內訌致使宇光尊失蹤,若不與長孫氏交好,天朝必危。”

        林溫惠眉頭緊蹙:“我一向不喜紛爭,你們如何我是不會插手的。所以,今日請我前來,所為何事?”

        林亦辰呈過來衣物與藥瓶,道:“還請長姐,替她更衣,上藥。”

        “他是個男子,我如何能……”林溫惠一句還沒說完,話就卡在了喉口,她細細看去,更是震驚了,“是個女郎?”

        于文君本生著一張雌雄莫辨的臉,而此刻披頭散發祥和安睡的模樣,并不難看出是個女郎。身形纖瘦,體態嬌美,極具女子的柔弱。林溫惠微微弓腰近身去看,再一瞧林亦辰的神情,便確認了這一點。

        于文君醒的時候,只有林天羽在身邊。她渾渾噩噩地起來,微一動,只覺得渾身疼痛,林天羽自床沿起身,踉蹌了一步,道:“小心些,你傷得有些重,七日之內不得佩劍御靈。”

        于文君這才意識到自己更換了衣物,傷口都經過了處理,一時間覺得甚是驚詫,正欲問個明白,林天羽先她一步,解釋道:“衣服是大師姐替你換的,傷也是她幫你包扎的。四少將你是女兒身的事坦白了。”

        于文君面現驚色,撲到床邊,險些撕扯了傷口:“此事怎能告知于她?她那般古板……”

        林天羽似乎是想到了林亦辰所言的心儀之人這個事情,不由得汗毛倒立,再一看炸毛的于文君,心知得順著她的毛來,安撫道:“無事的,大師姐定會保密。況且,當時你渾身是傷,不及時處理傷口定會更加嚴重,天朝耳目眾多,找不到信得過的人。我昨日倒是想幫你換來著,不過四少數落了我,說什么來著,非君子所為……”

        聞言,于文君頓時覺得,以后想直視林溫惠,便是個難事了。林天羽又道:“另外,我馬上要回陳家了,臨行前,我要告知你一些事情。昨日我們去查鳳寧山,我遭到了很多呂氏弟子的襲擊,看你這樣子估計也是,不過他們似乎沒想要我的命,反而有些想拖住我的意味。這個事情,我覺得可以告一段落了,等我回來之后,一起去查宇光尊失蹤的事情吧。”

        “我遇見的那些呂氏弟子,十分古怪,他們沒有想要殺我,貌似是設了一個幻境,想要探我真容。令我們走散的,也是那個幻境。”想到昨日的種種,于文君還是覺得久久無法緩過來,她平定心緒,問道,“你傷的這般嚴重,為何急著趕去陳家?”

        “前些時日,呂氏與林家公然敵對,陳家旁系的叔伯破有爭議,不想再依附林氏,家主多病,拗不過他們,陳之川堅持要與林氏同盟,鬧得有些嚴重,”林天羽面現倦色,揉了揉眉心,“我該走了,陳之川在等我。”

        于文君叫住他,問:“外面是什么聲音?誰在奏琴嗎?”

        林天羽跨出去的腳又收了回來,他神色復雜地看向于文君:“長孫氏的使者在大殿為宗主奏樂,婚約擬好了,五日后完婚。”

        “完婚?”于文君愣愣地問,“如此之快嗎?”

        “四少靈力停滯兩年,依照修為進步可謂是神速,日后不會有人再看輕他了,長孫氏也對這門親事甚為滿意,兩家不久前就開始張羅了,”他似乎覺得說多了不妥,便不再說此事,“四少贈予你的明月劍,乃是夫人的嫁妝,你若拿出來用,定有人懷疑。還有,我見于弦落將無憂歸還與你了,這更是不能拿出來的。”

        “我知曉,陳氏的事情如果不能好好解決,你可以傳信于我,我可以出一份力。如你所言,我們應該去探一探父親失蹤的浦山了。”

        與林天羽分別后,于文君徹底癱坐在床上,殘存的痛感不斷出現,她感到頭暈目眩,不由得狠狠地咬牙,靠坐在床邊,深深呼吸著。

        她這些年,都做了些什么事呢。假如她年少時老實一點,只需要老實一點點,安分守己聽父母親的話,會不會不出如今這種狀況?她若是早些遇見林亦辰,早些認識他,是不是就能以朋友之名阻攔他娶妻?若是早些遇見他,早些發覺林亦楓的陰謀,當初那個鋒芒畢露的少年會不會名揚三界?

        好像有些事情生來就是捉弄人的。就像當初她遇見他,此生便不可扭轉地與他的命運綁在了一起。她也不知是何緣故,或許是夜瀾城的驚鴻一面,又或許是某天夜里他與月同輝的璀璨,無論是哪種,都教人找不到退路。

        林亦辰,生來尊貴,英勇絕塵,是萬人矚目的林家四少,是普通人終其一生無法觸碰的神邸,誰都無法描摹他的沉醉清冷,溫柔細膩。

        年少的時候,于陽杰并不知曉她是女兒身,曾問過她,喜歡什么樣的姑娘,她十分認真地想了很久,告訴他,當然是一個溫柔又知性的姑娘。她自小也見過不少形形色色的人,見過風姿綽約的柳沐姍,見過玉骨冰肌的蘇寒清,喜歡過的漂亮姑娘不在少數,于陽杰時常說她花心,她卻滿不在乎,如果真的有個人能收起她的花心的話,她又何須擔憂心中無愛呢。

        然后,她遇見了林亦辰,便終于明白,她的花心,只不過是因為沒有遇見那個人罷了。所以后來,她不愿讓他覺得,自己是一個很輕浮的人,也不愿讓他看見自己最糟糕的模樣。可是他要娶妻的話,不免就顯得自己這些想法多余了,即便是她能夠猜到,林亦辰娶妻只是為了穩固權勢,心卻還是控制不住被牽動了一番。

        五日。五日后,她該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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