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無辜罪淪落澗下庭(下)
三百一十三以及她左右的兩個小跟班俱是一驚,愣愣眨眨眼,驚愕看了一眼散在地上的六瓣兒木條。六瓣木頭的斷口并不光滑,還發出一股刺鼻的焦味…不像是被斧頭劈了,反倒像是被炸雷劈裂了一般。
一斧下去能將原木劈成齏粉的高手大有人在,她們卻從沒見過有人能只用一斧頭就將木頭平均劈成六瓣兒。
驚訝的三人再看季七時,卻又見她嘿喲嘿喲,花了好大功夫才將另一塊木材艱難劈成了正常的兩半。就好像方才的一幕驚奇,只是她一時間眼花完全看錯了。
三人面面相覷,都在對方眼里看出了驚疑神色,又無從解釋,只得將其歸結為那塊木材本身的問題。
季七面具下的嘴唇揚起,冷笑一聲,一下一下按部就班劈柴,徹底收起了她的“神力”。
三人仔細觀察下來,這人劈柴的動作雖然普普通通、甚至有些笨拙,但是眼瞧著劈好的柴都堆上老高一大截了,她卻好像完全感覺不到疲憊,依舊保持著原有的節奏、力道、動作下斧頭,絲毫的停頓、遲疑都沒有。
儼然在看一段不斷循環重復的畫面,看得三人眼睛左轉右轉都要被催眠了…一十三第一個看不下去,甩了甩腦袋,確認季七不會偷懶,從那麻袋堆上下來,抱著胳膊進屋打盹兒去了。另兩個跟班沒了老大的督促,也不再強打精神,東倒西歪就在麻袋上睡著了。
少了幾雙監視的眼睛,季七手上按照設定好的程式和力道重復執行,左右小心看了看,就見院子里余下十幾個人,有的在洗衣裳,有的在修理桌椅,每個人都忙得不可開交,卻與被抽空了靈魂的行尸沒什么差別,只是重復地做著做不完的任務,眼中毫無靈氣。
按季七自嘲的話講,就是比她這冷硬材料制成、沒有感情的機器還要缺乏生機。
季七收回目光,又默默開始了動作。饒是季七效率高,也耐不過面前的“柴山”量大。眼瞧著山壁上的陽光,總算觸及澗下庭的屋檐,飽飽睡了一覺的一十三從屋里出來,第一時間來看季七,見她的動作簡直和自己打盹之前沒什么兩樣,而她面前山高的木材堆竟然已經快要移平,換成了柴堆!
一十三揉揉眼睛,確認自己沒有看錯,驚訝地罵罵咧咧啐了一口,過去將兩個跟班叫上,走出了澗下庭。
片刻之后,一十三三人便領來了澗下庭所有人的午膳,大喊一聲:“開飯了!”一十三作為澗下庭老大,擁有掌管眾人膳食的“大權”。
咔嚓,劈完最后一根木材,季七“程式化”地伸手一抓、撲了個空,腦中叮咚一聲,從休眠之中醒來。
眼中恢復清明,抬頭就對上一十三身邊跟班兇惡的目光。
那人怒道:“劈柴劈傻了?!喊你幾聲都不應!”說罷就將手中的木碗重重塞到季七手里。
季七下意識伸手去接,碗里的東西蕩出來,惹得她從位置上彈起來、后退一步。幸好只弄臟了衣袖,季七一看,是白米粥,已經涼了一半,不至于燙手。
“哎呀灑了…”那人收起怒火故作驚訝,又轉而假惺惺道,“是你自己沒接住,可不怪我吧。”一十三的跟班之一,身形矮小瘦弱,姑且就叫她瘦跟班好了。
季七皺眉捏著碗,小木碗里本就不多的稀粥蕩得所剩無幾,幸而幾顆漂浮在稀粥上的綠色菜葉還沒有被無情蕩出來。
季七對上她的目光:“這是我的…午飯?”
瘦跟班哼道:“不是你的是誰的?你還以為你是富人家的大小姐呢?”
旁邊抱著兩個碗的胖跟班也走過來譏諷道:“什么大小姐,我聽說她以前在那什么門里面,也不過是個雜役出身。能喝上點白米粥都不錯了吧!”
“叫什么門來著?”胖跟班故意問,憑她手里捧的海碗,不必多看也知曉比季七手里的白粥要好上數倍。
瘦跟班也重新拿起自己的碗,摘掉面具,故意嗅著香氣美滋滋地享用:“傲云門?不入流的三等門派吧,全門上下估計就只有她一個雜役,少了她,不知道他們門主會不會餓死?”引發一番嘲笑。
這幫人,還以為季七對“土生土長”的傲云門有多深的感情,故意一番貶低,殊不知季七對那傲云門也沒什么好感。只是看著眼前這一碗如同殘湯剩羹一般的白粥,季七的心情也如稀粥一般寡淡。
看來在這澗下庭,除了要干重體力活,伙食待遇上也是一大考驗吶!有了對比,方知之前在泉中丁組的伙食是有多好。季七無聲嘆息一聲,到一邊摘了面具二話不說,一口就喝了稀粥,在小蓄水池弄了點水洗干凈,隨手還到了原位。
一十三還捧著手里的熱湯一口口吹著氣兒呢,瞧見季七火速“解決”了午飯,笑道:“喲,吃這么快呢?估計是不餓了。”季七不答,她又嚴肅下來,“劈完了柴就趕緊去把后面的東西送了,上面兒的師姐們還等著用呢!”
季七懶得回答,徑直走出了澗下庭,剛繞到澗下庭小院后面,就被眼前同樣堆成山的麻袋打得頭暈目眩,餓著肚子一頓嗚呼哀哉,全靠對晚上的期待撐住才沒有罷工發火。
季七上前將所有的麻袋分門別類,距離近的都排在一起,反正她們澗下庭所“服務”的對象均是底層泉中庭的弟子,多日摸索,她已經對云水瀟湘底層的結構有了清晰的認識,腦中早就形成了一幅三維立體的地圖模型,要去哪里,只需隨便一導航,輕車熟路的事情。
在門外澗下庭門口駐足偷看,正準備笑話季七的一十三和胖瘦二跟班,很快就見季七將一車麻袋推到廊橋之前,車輪都快被壓折了,季七控制起來卻毫不費勁,面不改色氣不喘,腳下生風就進了廊橋,很快消失在她們視野之中。
只一刻鐘,季七便推著空空的車子回來了,路過澗下庭大門口,還狀似無意瞟了一眼三個目瞪口呆的“監工”。
當日,云水瀟湘泉中庭伙房、水房、各大房的眾人,無不驚訝島上來了個“大力士”,不僅東西送得快,還不用多說便勤勤懇懇將東西替她們搬進指定的地方碼好,與之前那些個澗下庭懶人比起來,不知道好了多少倍呢!
提前干完活兒的季七,自然又被一十三以“力氣比我想象的還大”為借口,指派了好些活計,搞得季七在黃昏之后才剛剛干完今日的任務。吃飯倒是省時,畢竟她的伙食已經被克扣到了一口便能下肚的程度。
季七鐵著臉關掉模擬肚子運作咕咕叫的機制,飛快準備好一切就抱臂去了自己的小地鋪睡好。她這一身“價值連城”的設備,還沒受過這般罪呢!
若是能回去,她定要好好質問老季一頓!若是…
回去?季七睜開眼看著面前黑漆漆的墻壁,眼中意味不明,回去…恐怕就再沒有機會來這里欣賞赤豹仙子的琴了呢。
季七暗自嘆息一聲,怎么回去還毫無頭緒,先計劃著回去的方法,真正到了該回去的時候,赤豹仙子大概已經離開云水瀟湘了吧…
不多時,澗下庭眾人也一一回來,澗下庭算上季七共有十五人,分成了兩個臥房休息,一十三和兩個小跟班以及一些在一十三面前表現還不錯的人自然在條件更好的東居室,而季七和另外九個不受待見的人則在陰冷潮濕的西居室。
那幾人走進屋來,發現沉默寡言的季七已經側身睡了。今日季七的表現,足以讓澗下庭眾人對她刮目相看,她一個人便干完了四、五個人的活,直到晚上才稍顯疲態,讓整個澗下庭其他人都輕松了不少。只不過澗下庭內人人自危、不可能像泉中丁組這般還有人敢站出來替季七打抱不平就是了。
入夜,季七好不容易熬到另外九位“室友”都有了入睡的跡象,找著空隙偷偷溜出了房門。
季七趕到桃源后山時,赤豹仙子已經早她一步到得無我秋心亭,在隨心撫琴了。她一到,赤豹仙子的琴聲也停了下來,像是在等著她唯一的觀眾入座。
季七看了看山石,又抬頭看看無我秋心亭,還是邁步上了無我秋心亭,佳人都歇音等待了,給了機會讓她近距離當一棵桃樹,她不能辜負了佳人的好意不是?
坐到亭邊,季七長舒一口氣:“呼——”又沖目光疑惑看著她的赤豹仙子一笑,“總算趕來了,來晚了些,她們也不知是哪兒有那么多悄悄話要聊,好晚才入睡。”
赤豹仙子頷首錯開她的目光:“嗯,不算晚。”
此刻只是聽她說說話,季七竟只覺一掃整日的疲憊,心情舒暢了許多,緊趕慢趕一陣狂奔游泳,季七大口喘著氣,左右都覺得面上的面具有些礙事,趁著人家還沒有開始撫琴的空當,小心問:“反正…這里沒有外人,我可以摘掉我的面具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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