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  158

秦玄帶著野駝，驅馬來到近前。威嚴地目光緩緩掃視，所過之處，流民們都心虛地低下了頭。

畢竟他們都是一方草民，因為李元直善良，他們敢在府門口聚集大叫。

但是聽聞朝廷大員到來，還是保持著本能地畏懼。

更何況，麒麟少保之名，早就天下傳揚。

大家第一次看到本人，見是如此地年輕英武，都非常敬畏。

見場面安靜下來，秦玄氣沉丹田，朗聲說道：“我就是秦玄！”

“租借耕牛農具和種子給你們，免除三年賦稅，給你們一個安居樂業機會的政策，就是我想出來，并且得到陛下批準的！”

“你們有什么問題，可以來問我！”

氣勢如虹，震懾全場。

一時間，竟然沒人敢說話。生怕被那些騎在馬上虎視眈眈、殺氣騰騰的羽林軍給當做出頭鳥抓起來砍頭。

秦玄只得放緩語氣，再次說了一遍。并且將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的道理，淺顯而耐心地進行解釋。

過了一會，之前那個站在人群中帶頭起哄的干瘦男子，才大著膽子道：“以前唐懷安任刺史的時候，隔三差五就出臺賑災辦法，看上去都很好，最后呢，還不是把我們老百姓騙得無家可歸！”

“你們這些當官的根本就不會真的替我們老百姓著想，不過是為了政績好看而已。”

“你們曇花一現，升官走人，最后受傷的還不是我們！”

“我們才不會上當呢！”

他一帶頭，其余百姓紛紛附和。在他們看來，與其聽信朝廷，跟官府簽訂了賣身契，還不如嘯聚山林，至少落個自在。

秦玄直視干瘦男，冷笑道：“你說的不錯，以前的唐懷安確實混賬。但你難道不知道，唐懷安已經被砍頭了嗎？”

“難道不知，他正是被本少保砍得頭嘛！”

一聲質問，如當頭爆喝，醍醐灌頂。

曹云清急忙大聲將砍唐懷安的經過講了一遍。

百姓們再次臉上變色，他們只聽說是英明的太子和鐵面無私的大理寺卿斬了唐懷安，沒想到，背后最大的功臣以及主要推手，竟然是面前這個年輕英武的麒麟太監。

心中對秦玄的敬畏又多了幾分。

有些人心中信任的天平已經開始偏向秦玄。

秦玄低聲吩咐關飛去做一件事，關飛詫異領命而去。秦玄語重心長，又耐心的宣講了一遍自己的初心和愿望，老百姓大多心思開始活泛，臉上露出喜悅之色。

這時候關飛端著一盤白花花的銀子，帶著一個手下，肩上扛著一根柱子，大步而來。

秦玄讓士兵將柱子立在府門口，指著關飛盤子中的銀子，大聲說道：“這里是白銀一千兩！”

“你們誰能將這根柱子扛到東城門口，這一千兩銀子就是他的！”

這一下，不僅百姓們不明所以，就連關飛等羽林軍，以及曹云清和李元直，也不知道秦玄在弄什么玄虛。

那個干瘦男抓到機會，冷笑道：“還說不是糊弄我們嗎？秦大人你簡直是把我們當傻子耍！”

“扛根柱子就給一千兩銀子，天下哪兒有這么好的事！”

“我們才不會信！”

這件事太匪夷所思，以至于方才開始信任秦玄的百姓們，也再次開始質疑。

秦玄也不解釋，道：“是不是真的，試試不就知道了？我在東城門口等你們，午時之前，誰能做到銀子就是他的。”

“過期不候。”

說完，對曹云清和李元直使了個眼色，帶著野駝、關飛和羽林軍，徑直離開去往東門。

曹云清還是不解，忍不住低聲道：“秦大人，你此舉究竟何意？”

“一千兩不是個小數目，你——”

秦玄打斷他，笑道：“一千兩不是小數目，但是如果能買來百姓們對本官和你們官府的信任，就是超值！”

“這世間，信任無價啊！”

李元直也心存質疑，不知道這位年輕的秦少保，究竟想干什么；不過見秦玄信心滿滿，他強忍著沒有問。

趁機，秦玄又問起他們清肅青州官場的事情。

不得不說，武帝確實是有些謀略在身上的。前者他在青州，拿到秦玄上交的奪命賬本，竟然連一句話都沒有說。

當時秦玄還以為他顧忌牽扯面太大，準備不予追究。

誰想到，武帝早就布局好了每一步。先是把唐懷安誘到京城，讓他頂了謀殺朝廷命官的罪孽，趁機復活曹云清；然后任命李元直，派曹云清跟他聯手，根據賬本清查。

抽絲剝繭，將原本可能會引起山崩海嘯的一場大案，處理地平順異常。

試想，如果當初武帝在青州直接發雷霆之怒，大殺百官，一時之間找誰繼任？

青州動蕩，他身在青州，會不會有危險？

不得不說，從心機深沉這方面，秦玄也自愧不如。

曹云清說起來青州之后，在李元直的配合下，將眾官全部摸排一遍，該殺的殺，該判的判。當然，有些是迫于無奈不得不跟唐懷安同流合污的，則給予改過自新的機會。

如今青州風清氣爽，已然是全新局面。

只是之前遺留的流民匪患問題，短時間無法根除。

曹云清原本準備回京履職，順便奏請朝廷考慮青州賑濟流民的問題。恰逢秦玄的政策下來，他激動不已，在這里等著秦玄，要等問題辦妥了，再跟秦玄一同回京。

說來話長，不覺日影偏移，已至中午。

李元直正想提醒秦玄，忽然遠處傳來躁動之聲，只見一群人簇擁著那個干瘦的男子，鬧哄哄而來。

干瘦男子肩膀扛著那根木樁，齜牙咧嘴，瞪著眼睛，一副不服輸，要打臉狗官的樣子。

“牛二，我們平時都覺得你挺聰明，沒想到你才是個棒槌！”

“你不會真以為扛了木樁，就能拿銀子吧？那可是一千兩啊！”

“就是，天下哪兒有這么容易的好事，別做夢了。他們就是耍咱們！”

“還不快放下，和我們趁早逃走。到了狗官面前，說不定會說你找茬，治你大罪……”

牛二也想放下木樁，可是已經到了這里，又有一點不甘心。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豁出去了！

他大叫著往前沖刺，來到秦玄面前，砰地一聲將木樁豎在地上，弱弱問道：“你說話真的算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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