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七章  267

文武官員心頭一震，立刻起身迎接。

秦玄也急忙起身，偷眼朝臺上瞧去。他還沒有見過這位西涼王，不知道自己這個未過門的老丈人好不好相處。

只見武帝先走出來，后面跟著一個身著紫蟒，腰圍玉帶，小腹微微隆起，面容白凈，留著兩撇小胡子的中老年男人。保養得當，笑容可掬，看上去就像個小富即安、和氣生財的地主老爺。

只是當秦玄看到他眼若桃花，笑起來眼尾炸紋的時候，不僅吃了一驚。這未來的老丈人不愧是有“多情王爺”的稱號，這特么是個情種啊。

桃花眼，風流男。放在那個時代來說，就是天生自帶渣男屬性。

這種男人，絕對不會只守著一個女人。秦玄好像有點明白黃鶯為何不愿回西涼，并且提起男人，天生有些反感的原因了。

一個小女孩，如果自幼見識過老爹見一個愛一個，濫情不堪，自然會給幼小的心靈留下陰影。

或許也正是因此，她對自己太監的身份不排斥，是覺得自己沒有那玩意，不會濫情？

如果真是這樣，這多情王爺也算是無形中幫了自己的忙。

正在胡思亂想，耳畔只聽武帝的聲音道：“臣弟一路辛苦，快請入座，今日咱們和文武百官痛飲，不醉不歸。”

黃德望急忙躬身道：“多謝陛下，臣弟惶恐！”

“臣弟來京，一為仰慕陛下天顏，相隔日久，渴望一會，順便為陛下請安，祝陛下神威永在，萬壽無疆，庇佑武朝，永世昌盛。”

秦玄不由撇了撇嘴，花言巧語張嘴就來，比自己還順溜，渣男無疑了。說不定黃鶯的娘，南詔公主當初就是這么被他哄到西涼的。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

武帝聽得合不攏嘴，連聲笑道：“臣弟客氣了。你我一同打天下，情如兄弟，何須如此。”

“快坐！”

黃德望不但沒有坐，而且走下臺來，撩袍下跪，惶恐道：“陛下憐憫，罪臣惶恐！”

“罪臣此來，亦為請罪！請陛下降罪！”

說著，竟然以頭叩地。

眾官員全都一臉懵逼。這西涼王方才還好好的，怎么突然這個樣子？

發生什么了？

由于上次乃是內閣議事，所以他們都還蒙在鼓里。

武帝故作不知，皺眉道：“西涼王所言何事？何罪之有？朕怎么不知道。”

蔣信看到這個樣子，不由老臉一紅，仿佛西涼王此舉，是在戳他的脊梁骨，尷尬笑道：“是啊，西涼王遠道而來，陛下號召百官盛情款待，為何突然這個樣子？”

“西涼王，快請起來吧。”

黃德望抬起頭，看著蔣信，道：“陛下不治我的罪，乃是念我當年戎馬追隨，沒有功勞有苦勞。可是太師大人一定不能手軟！”

“我西涼虎威軍統領馬晁，黃口小兒，目無法紀。竟然在沒有兵部調令和我的允許下，擅自帶兵越界；固然是為了救援朝廷命官，情有可原；但軍法嚴明，豈是兒戲。”

“馬晁罪有應得，我這個做主將的，也難辭其咎！”

“故罪臣此來，是為了當面向陛下和太師請罪！”

“請陛下和太師重罰！罪臣絕無怨言！”

一番話，綿里藏針，夾槍帶棒，說得蔣信臉紅脖子粗。

無言以對，只得尷尬笑道：“西涼王說哪里話，老夫和邢太保也不過是職責所在，不得不提。”

“此事全憑陛下做主，我們做臣子的，哪有資格責罰你堂堂西涼王啊！”

“太保大人，你說是吧？”

邢典被拉下水，無可奈何，只得勉強答道：“太師指出馬晁之錯，固然是分內之事，理所應當。西涼王不辭辛苦，親自來京請罪，也是誠心可嘉，態度可貴。老夫無言以表，請陛下圣裁！”

黃德望也再次向武帝請罪。

武帝看著秦玄道：“秦少保，這件事都是因你而起，朕記得當初說讓西涼王來京請罪，也是你的提議。現在你覺得該如何懲罰呢？”

“只要你說出來，朕就依你。”

一句話，把全場的焦點轉移到了秦玄的身上。

就連黃德望也抬起頭，有些冷笑地看著秦玄。之前在大圣山，秦玄曾對趾高氣昂的馬晁說，黃鶯已經許心與他，玉佩便是定情之物，馬晁氣憤不過，回去之后把這話一五一十地告訴了黃德望。

希望黃德望可以立刻把黃鶯召回西涼，以免放在京都，單純無知，被一個狡猾的小太監給禍禍了。

黃德望當時勸慰了馬晁幾句，其實對于秦玄的話，根本不以為然。他覺得女兒是因為不想嫁給馬晁，故意讓秦玄這個小太監當幌子。

區區一個小太監，也敢妄想娶我西涼王的女兒，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古往今來最可笑的笑話。

所以，他根本沒有將小太監放在心上。

頂多也就是一點好奇。

最近秦玄的風頭太大了，他想接著進京的機會來看一看，究竟是何方神圣。

現在看到秦玄如此年輕，毛都沒長齊的小年輕，更加不放在心上。

自己進京請罪，固然是為了給太師難堪，另一方面也是為了給武帝表忠心。他知道武帝多疑，馬晁之事雖然看上去不嚴重，但是難免貽人口實。自己如果不及時做出姿態，時間久了，說不定武帝就成了心結。

大家都是在彼此試探，彼此做戲而已。

在這個高端局里，他覺得玩家是他、太師、太保和武帝。

現在武帝把問題拋給秦玄，這個小太監能接得住嗎？

秦玄沉吟了一下，大聲道：“當然要罰！而且要重罰！”

黃德望心頭一震，就欲發怒。

秦玄接著道：“罰酒三杯！罰西涼王不醉不歸！否則，不足以平太師大人心中激憤！”

“我說的對嗎，太師大人？”

蔣信懵逼地張了張嘴巴，想不到小太監一個太極，把這個棘手的皮球又踢到了自己手上。

而且提出罰酒三杯的建議。

自己能怎么說？

說不同意？

那是更加得罪了西涼王，而且讓武帝難辦。無奈之下，他只得尷尬笑道：“秦少保說的是，那就罰酒三杯吧！”

武帝哈哈大笑，道：“說得好！”

“西涼王，你手下將領不遵規則，擅自調兵，他自己固然要重罰，朕已經命他去戴罪立功，你這個幕后主將，也不能姑息！”

“就罰酒三杯，以為懲戒吧！”

“還不快起來！”

黃德望喜出望外，叩頭高呼道：“罪臣，謝主隆恩！”

一顆心放下，同時微微詫異，這小太監，還是挺機靈，挺有幾分眼力和手段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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