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五章  295

離開大理寺，秦玄先把蕭美人送回冷幽宮。

臨別之時，蕭美人低聲道：“老家伙看我的眼神色瞇瞇的，你應該懂什么意思。還是那句話，我又要得寵，又不給他碰。你最好趕緊想辦法。”

“否則到時候你這個假太監只怕就做到頭了。”

秦玄滿頭黑線，低聲央告道：“我的姑奶奶，祖奶奶！我知道了，我一定想辦法好不好！”

“在我想出真正的辦法之前，如果他臨時起意想要碰你，你就哭，哭大皇子，明白了嗎？”

蕭美人眼睛一亮，道：“你是想讓我把自己和他兒子牽扯到一起，讓他不好意思下手？”

秦玄心想，對兒子的女人下手，他又不是沒做過。只不過武桀跟武俊不同。

武桀在武帝心中就是個廢物，而武俊則是個白月光，加上冤死多年，武帝難辭其咎，在他面前提這個茬兒，勾起老父傷懷，說不定能打消他對蕭美人的色心。

這只是臨時抱佛腳的辦法。

最終的辦法，秦玄心想，還是得去找柳詩詩、彩娥那幫人。

這幫女人對付男人，辦法不要太多。

能讓你有求必硬，也能讓你有心無力。

告別蕭美人，秦玄一邊盤算著事情，一邊往留園走；事情結束，準備好好睡一覺。

剛剛拐上太子府門前大街，忽然看到遠處太子府門口，一陣喧喝之聲，一群人大呼小叫，騎著馬狂奔而來。

為首一個，好像是武桀。

秦玄嚇了一跳。

出什么事了？

頃刻間，武桀帶著衛彪等一群人，騎著馬狂奔來到近前，看到秦玄，武桀破口便罵：“狗奴才，大半夜你干什么去了？”

“出大事了！”

秦玄兩眼一黑，嚇得差點從馬上栽下來，顫聲道：“出什么事了？”

衛彪急忙解釋道：“秦大人莫急！太子妃要生了，接生婆說羊水已經破了，還有什么宮口已開，我們正準備到各處去找你呢！”

“請大人快去太子妃跟前守著！”

秦玄感覺咚得一聲，一顆心猛地上竄，堵在嗓子眼，張著嘴說不出話。

武桀啪得一馬鞭抽在他身上，罵道：“還愣著干什么？快去啊！”

“我現在進宮去稟報父皇！太子妃和肚子里的孩子有任何意外，唯你是問！”

“——記住！如果真的有意外，先保孩子！”

“駕！”

看著武桀狂奔而去，秦玄反應過來，急忙打馬，一馬當先，朝太子府跑去。

老遠看到大門，便扯著嗓子大喊：“開門！快開門！”

守門的看到是秦玄，急忙將大門打開，秦玄驅馬而入，直奔東苑。

“讓開！我是秦玄！”

“都讓開！”

一路高喊，暢通無阻，有驚無險地來入東苑。

看到寢宮外面圍了一群人，他跳下馬，腳一軟差點摔了。

“大人來了！”

“你可來了！”

野駝和云娘急忙迎了上來。

秦玄看著緊閉的寢宮大門，啞聲道：“怎么樣了？”

“怎么突然……就要生了？”

云娘急忙道：“下午御醫來把脈，說至少還得三天，誰知道睡到半夜，忽然說肚子疼，急忙叫接生婆來看，羊水已經破了，應該還是跟上次中毒有關……哎大人，女人生孩子，你們男人不能進去！”

云娘說到一半，見秦玄魂不守舍，竟然踉蹌著朝寢宮走去，急忙一把拉住。

秦玄咽了口唾沫，勉強擠出一絲蒼白的笑容，沙啞道：“云娘，我是個太監啊。”

云娘愣了愣，道：“太監……不算男人嗎？”

秦玄笑道：“不算。我們太監還伺候娘娘洗澡呢。”

云娘下意識松了手。

秦玄眼望寢宮大門，恨不得一步沖進去，可是滿心焦切，雙腳卻像是灌了鉛，每一步都沉重地邁不動。

心里越急，腳下越難，雙腳拌蒜，還幾乎摔倒在地。

他張著嘴想喊，發現喉嚨被什么堵住，又喊不出來。

這一刻，就像是做噩夢被魘住了一樣，心里有點明白，可是無論如何掙扎用力，就是發不出聲音又跑不動。

這咫尺的距離，仿佛變得遙不可及。

不知道過了多久，終于挪到了門口，剩最后一級臺階，他心中著急，猛地抬腳，噗通一聲載了個狗啃食。

“大人你怎么樣了？”

“大人你沒事吧？”

“快！快把大人扶起來！”

周圍丫鬟仆婦亂哄哄的，伸手來攙秦玄。

秦玄雙手撐地，也準備站起來。就在這時，一片混沌真空之中，耳朵里面突然傳來一聲清晰嘹亮的嬰兒啼哭之聲。

這一聲啼哭，仿佛鴻蒙初開的一道梵音，又如一道光，給世界萬物都注入了無限的生機。

于是，整個世界都復蘇了過來。

“生了！生了！”

“太子妃順利誕下皇孫，母子平安！快去告訴太子！”

“快稟報皇上！”

“哎呦，這皇孫白白胖胖，好可愛啊！”

各種鮮活的聲音涌入耳朵。

秦玄感覺一雙大手將自己拉了起來，他看著野駝，道：“駝叔，生了嗎？”

野駝含笑道：“生了。母子平安。”

秦玄咽了口唾沫，感覺滿世界都是鮮花飛舞，天音梵唱。這一刻他感覺到，什么高僧說拂，舌燦蓮花，天花亂墜，都比不上“母子平安”這四個字所能代表的一切。

他想，大概沒有什么能比“母子平安”更能代表人間福音了。

“大人要進去看看嗎？讓云娘扶你進去吧。”野駝再次含笑說道。

“不用！”一瞬間，身體被注入雙倍能量，秦玄三步并做兩步，沖了進去。

“見過秦大人！”

“秦大人，快來看看小皇孫吧！”一個已經跟秦玄很熟的善良的穩婆，抱著襁褓中的孩子，對秦玄說道。

秦玄略掃了一眼，便跪在床前，看著臉色蒼白的樓懷柔，低聲道：“辛苦你了。”

一句話說完，再次哽咽了喉嚨。

樓懷柔溫柔一笑。看著那么蒼白虛弱的人，卻又給人一種堅不可摧的感覺。

女子本弱，為母則剛。

這句話雖然俗套，但卻是顛撲不破的真理。

“看看孩子。”

她低聲說道。

秦玄急忙起身，小心翼翼接過孩子，放在樓懷柔的旁邊。

剛出生的嬰兒，白白嫩嫩，頭發烏黑，掙扎了一下，慢慢睜開了眼睛。

“瞧這眼睛明亮有神，像太子妃。”

秦玄低聲說道。

而樓懷柔卻發現，孩子五官英俊，依稀有他爹的神韻，于是莞爾一笑，心滿意足，盡在不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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