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五章  365

蔣華走后，秦玄看著黃鶯，皺眉道：“這老妖婆怎么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轉彎了？我擺平了鎮南軍，打掉了他們蔣家最大的依仗，她不應該更恨我嗎？”

黃鶯低聲道：“這就是她的可怕之處。眼看著大勢已去，換做普通人，早就哭天搶地，詛咒發誓，狼狽不堪了。她不但沒有那樣，看上去反倒真的洗心革面，要重新做人。”

“這些天趁著陛下生病，她小心伺候，用幾十年的夫妻恩情感化陛下，連陛下都對她改觀，很有結發情深的意思。”

“她叫你去究竟是干什么，是真的想討好你，求個活路，還是別的什么陰謀，我也猜不透。總之，你自己多上點心吧。”

“現在關鍵時刻，不知道多少雙眼睛都在盯著你。”

秦玄笑道：“你也在盯著我嗎？”

伸手去拉黃鶯的手。

黃鶯臉一紅，急忙后退一步，低聲道：“放尊重點！皇宮重地，大庭廣眾，不要拉拉扯扯的！”

秦玄笑道：“馬上就要結婚了，怎么反倒害羞了？”

黃鶯紅著臉道：“正是因為……所以才要更莊重點！”

秦玄訕訕道：“那好，我晚上在家里等你。”

黃鶯低聲道：“別等我了，我從今搬回王府去住。”

秦玄無語。這女人知道陛下要賜婚了，反倒格外避嫌了。還想說什么，黃鶯催促他快走。

秦玄無奈，只得懷著復雜的心情，來到了蔣華居住的宮殿。

兩個俏丫鬟恭敬行禮，請秦玄進內房。

內房乃是蔣華平時起居之地，非常私、密，屬于最親近的人才能來的地方。秦玄覺得有些不合適，但也正因為此，好奇心被勾起，想知道蔣華究竟想干什么。

于是便硬著頭皮走了進去。

讓他意外的是，蔣華并不在。溫馨的房間里，一張錦桌，兩只秀墩。桌上放著幾個色香味俱全的私房菜。

筷子和酒杯，也都是一雙。很顯然，僅限兩個人的飯局。

“秦少保快坐，我們娘娘去廚房了，還有最后一個菜，是她最拿手的醉魚，她害怕下人們粗手笨腳做不好，一定要親自做了招待秦少保。”

“娘娘吩咐了，讓秦少保先喝兩杯開胃酒。”

兩個丫鬟聲音甜美，拿眼睛看著秦玄笑。

這能受得了嗎？

秦玄感覺像是進入虎口，滿臉惶恐。想要離開，兩個丫鬟竟然同時上來，一左一右拉著他，把他摁在了繡墩上。

“我們又不是母老虎，又不會吃了秦大人，秦大人怕什么呢。”

“況且娘娘交代我們的任務，如果完不成，娘娘要砍我們的頭。”

“秦大人就當是可憐我們，配合一下，喝杯酒吧。”

兩個丫鬟一左一右，各端著一杯酒送到秦玄嘴邊。

秦玄道：“這酒不會有毒吧？”

話音剛落，外面傳來蔣華的聲音。

“秦少保也太小看我蔣華了吧？我就是再恨你，也不會傻到在我房間里給你下毒吧。”

“你被毒死在我這里，算怎么回事呢？我還不至于跟你同歸于盡。”

“——哎呦好燙，死丫頭，還不快過來接著！”

她竟然親手用盤子端著一條熱氣騰騰的魚走了進來。

“娘娘小心！”

兩個丫鬟急忙跑過去，把魚接過來，小心翼翼放到了桌子上。熱氣騰騰，吹在秦玄的臉上，他感覺有些迷糊。

魚是新鮮的，做的也很地道，關鍵是……蔣華不僅親自下廚，還換上了一身家常衣服，發髻解開隨意用綢子束了一下，看上去像個賢惠的家庭婦女一樣，又溫柔又親切。

那股成熟的風韻，絕非年輕姑娘所能有的。

這還是那個昔日高高在上，尖酸刻薄的皇后嗎？

還是那個各種心計用盡，恨不得搞死秦玄，以及樓懷柔和她肚子里孩子的那個妖婦嗎？

秦玄懷疑自己又重生了，不可思議地道：“皇后娘娘，您這是為何？”

蔣華笑道：“皇后娘娘……好熟悉又陌生的稱呼啊。莫非在秦少保心目中，本宮還是皇后？”

“咳！”秦玄紅著臉道：“是下官，一時口誤。”

“秦少保酒沒喝，魚沒吃，就開始口誤了，那稍等你吃了我的魚，喝了我的酒，豈不是更要失態？”

“別介意，我就是開個玩笑。”

“魚要趁熱吃，來，快嘗嘗！”

她快步而來，一陣溫香撲面，不僅拉著秦玄落座，還親自用筷子夾了塊魚肉，放到秦玄面前的盤子里。

“不怕毒死，你就吃。”

“要是怕中毒，我馬上端出去喂狗。”

秦玄苦笑道：“娘娘，這——”

蔣華立刻道：“香兒，秀兒！”

兩個丫鬟吐吐舌頭，香兒道：“秦少保非要逼我們做狗嗎。”

秀兒道：“別廢話了，能嘗娘娘親手做的菜，也是秦少保對我們的恩典。快吃！”

兩個人各自夾了菜塞到嘴里，快速嚼完咽下。

蔣華看著秦玄道：“現在可以證明沒毒了吧？”

秦玄頭皮都麻了，道：“我吃可以，娘娘能先說您叫我來，究竟有何吩咐嗎？”

蔣華道：“不行，你先吃，我再說。”

“人都是吃人的嘴短，你吃了我的肉，就不好意思拒絕我了。”

秦玄一張臉像苦瓜要擠出苦水來，還想說什么，蔣華嘆道：“你非要逼本宮用大招嗎？”

“信不信我讓香兒和秀兒脫光了衣服，回頭去陛下面前參你一本，就說你外臣禍亂貴妃寢宮。”

秦玄嚇了一跳，急忙道：“不可！”

蔣華大聲道：“香兒秀兒，聽到我的話了嗎？還不快脫衣服服侍秦少保！”

“秦少保隨是太監身，但是留戀花樓，跟花魁都是知己，風流著呢。你們好好侍奉他。”

兩個俏丫鬟答應一聲，紅著臉作勢要解衣服。

秦玄真是服了，道：“我吃還不行嘛！”

硬著頭皮把面前盤子里的魚夾起來，放到了嘴里。雖然滿腹心事，無心品嘗，但是酸酸甜甜，入口即化，還是忍不住贊道：“想不到皇后娘娘竟然還有這般手藝，下官何德何能，竟然能吃到如此美味。”

蔣華笑道：“你覺得好吃就好。你要知道，我當年能當上皇后，這條魚功不可沒啊。全靠這些，才能籠絡主陛下的心呀。”

說著，輕輕嘆了口氣。露出幾分韶光不再，繁華逝去的哀怨之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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