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六章  366

看到蔣華的樣子，秦玄默然不語。現(xiàn)在他相信，這也是蔣華真實的一面。

她能在后宮眾多妃子中脫穎而出，受武帝寵幸，封為國母，當然有獨到的手段。這一番溫柔拿捏，確實是籠絡(luò)男人的不二法寶。

如果她一直保持這一面，武帝一定不會對她變心。

可惜成為皇后之后，享受到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滋味，便不屑于再討好別人，暴露了性格中蠻橫辛辣的一面。

現(xiàn)在，當權(quán)利和榮華逝去，她又回到了小女人的這一面。

秦玄有些抱歉，因為這一切，都是拜他所賜。

可是，他還是想不明白，蔣華叫他來究竟想干什么。

究竟是什么樣的事情，能讓蔣華把昔日籠絡(luò)武帝的手段，用在他這個太監(jiān)的身上。

蔣華苦笑道：“我知道不說明白，秦少保是沒心喝酒的。既然如此，我就挑明了吧。”

她站起來，面容肅穆，恭恭敬敬，忽然對著秦玄拜了下去。

秦玄嚇了一跳，急忙站起來，道：“娘娘這是干什么？使不得啊！”

蔣華抬起頭，已經(jīng)淚流滿面，紅著眼睛道：“我這一拜，是請求秦少保能高抬貴手，放我們母子一馬。放蔣家一馬。”

“我已經(jīng)不是皇后了，武帝雖然沒有將我封禁冷宮，但是樹倒猢猻散，每天在這冷清的大院里，跟冷宮也沒有區(qū)別。”

“我兒子武幽，原本是滿朝文武心目中公認的太子人選；如今替母禁足，在府中跟坐牢也沒什么區(qū)別。”

“我父親老太師為國效勞一輩子，現(xiàn)在屢受打擊，重病在床。”

“我哥哥蔣忠義為國領(lǐng)兵，如今大軍落到別人之手，形同廢人。”

“簡單來說，我完了，我們蔣家完了。”

“我知道這一切都是我們咎由自取。我也承認，為了搶皇位，我們做過很多不光彩的事情，也有對不住你秦少保的地方。”

“可是，這怪我們嗎？身在局勢中，生在帝王家，我們不爭，就會被人踩死。我們的身份和角色，注定我們必須去爭。”

“時也運也，命也。如今我們敗了，我認命。”

“現(xiàn)在要懇求秦大人的就是，替我們周全一二，留我們茍延殘喘，安度余生。不要再清算我們，不要殺我們。”

說著再次拜下去。抬起頭，紅著眼睛看著秦玄，等待答案。

秦玄不由動容。

眼前的蔣華淚流滿面，雙眼通紅，這么哀切悲惋地看著他，讓他亂了分寸。

一向聰明如他，都不確定蔣華究竟是在演戲，還是真的良心發(fā)現(xiàn)，懇求放過。

“貴妃娘娘太可憐了，求秦少保高抬貴手吧！”

見秦玄不說話，兩個俏丫鬟香兒秀兒，也急忙在旁邊跪倒，嬌滴滴地請求。

秦玄吁了口氣，道：“娘娘，誰說要清算你們了？你怎么知道有人要殺你們？”

蔣華苦笑道：“武帝病重，權(quán)勢之心淡去，已有讓位之意。太子武桀即位在即，以他的性子，當上皇帝之后，是絕對不會放過我們的。”

“您是太子少保，扶保武桀登基，居功至偉，他也對你言聽計從。只要你肯從中斡旋，保我們一脈，武桀一定不會反對的。”

原來如此。

秦玄正色道：“只要娘娘和太師、三皇子，保證不會再犯錯誤，不會再爭大位，我秦玄一定盡力，保你們余生無憂。”

蔣華面現(xiàn)喜色：“多謝秦大人！”

“大人快請坐！我給你倒酒！”

她爬起來，親自倒酒。

并且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身子輕輕貼著秦玄的身體。一股熟香，讓秦玄的心聲不由一蕩。

他不得不承認，皇后雖老，但是風韻猶存啊。

覺得蔣華表現(xiàn)的有點過了，秦玄渾身不舒服，而且那兩個侍女香兒秀兒，也笑吟吟看著他，像兩條有毒的美人蛇。

秦玄覺得有些奇怪，以前也沒見過皇后身邊有這么會來事的丫鬟啊。

應(yīng)該是出事之后，皇后身邊的人都換了一遍，新來的。

無暇細想，秦玄急忙道：“下官還有事，先告辭了。”

“娘娘保重！”

落荒而逃。

蔣華兀自扒著門口嬌聲道：“秦少保慢走。”

“秦少保是要去見蕭美人嗎？那是個毒蝎，秦少保當心被蜇啊！”

秦玄連頭也不敢回，心想蕭美人是毒蝎不假，但你這個老蝎更加危險。

看著他身影狼狽而去，蔣華臉上的笑容漸漸僵硬，回頭看著香兒和秀兒，低聲道：“你們說，他會信嗎？”

香兒和秀兒臉上仍舊帶著笑，不過原本可愛迷人的笑，已經(jīng)變成了蛇蝎一樣的笑。

“吃軟不吃硬，天下男人都是一樣的德性。這個太監(jiān)也不例外。”

“接下來你只需按照我們的安排去做，武朝天下，早晚還是你的。”

蔣華冷笑道：“金無忌派你們來幫我，不也是為了奪天下。”

秀兒冷笑道：“那就看到時候你們守不守得住了，大家各憑本事。”

香兒冷笑道：“不管怎么說，先把皇位搶到手。我們的合作，可以慢慢談。”

蔣華咬牙道：“好！我聽從你們的安排！”

“尤其是，武帝死后，我要讓蕭美人那賤人殉葬！”

香兒和秀兒對視一眼，同時露出一抹得意冷笑。

把蕭美人殉葬，北夷必定揮師南下；殺了武桀和樓懷柔，樓蘭也絕對不會和解。到時候群雄逐鹿中原，天下大亂，他們的復(fù)國的機會就來了。

秦玄來到了蕭美人的冷幽宮。

蕭美人閉門不見，冷聲道：“在蔣華那里待了這么長時間，是不是她給你吃什么好東西了？”

“那么老的黃花，你也下得去口？”

秦玄賠笑道：“開什么玩笑，我也就是應(yīng)付一下，心里一直惦記著蕭貴妃呢。”

蕭美人淡淡道：“多謝，不過我當不起秦少保惦記。”

“回去吧，我睡覺了。”

秦玄聽見里面有依稀水聲，忍不住道：“你在干什么？洗澡嗎？”

蕭美人沒好氣道：“剛見了病人，一身晦氣，要洗干凈。”

秦玄咽了口唾沫，低聲道：“武帝究竟是怎么病的？嚴不嚴重？情況如何？你得跟我說啊。”

“還有……你該不會真的被他那啥了吧。”

蕭美人冷哼道：“你還關(guān)心這個？你在意我是不是真的被他那啥嗎？”

秦玄低聲道：“那是當然。”

“姑奶奶，先放我進去好不好？我……從南詔給你帶了禮物。”

蕭美人沉默一下，冷笑：“你還知道給我?guī)ФY物？真是稀奇了，我倒是想看看是什么禮物……進來吧，門沒鎖。”

秦玄輕輕一推，果然門開了。一步踏入，滿室生香，不由深呼吸一口氣，身心陶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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