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七章鴻門宴
傍晚司馬驍翊吱呀一聲推進門,轉過屏風就看見柳清菡倚在窗臺前,清冷的月光落在她半張精致的側臉上,眼睫毛長長如撕下的蝶翼,尾部卷翹,更顯得分外貞靜恬淡,就跟畫上的仕女一般,他站在不遠處望了半響,竟是不忍心破壞這時候靜謐的美好。
司馬驍翊站在遠處半響,燭火的光影明明滅滅打在他俊美如鑄的臉龐上,漆黑的瞳孔就跟瑪瑙,菲薄的嘴唇鮮艷如血。
他狹長的眼眸一瞬不?粗遢,眉骨鋒利,臉孔棱角分明的,扶了扶胸口,很奇怪的感覺在心間滋生,在他上朝,在書房里辦公務的時候,心間就跟空空落落的,那種感覺太過虛無縹緲的,可是等他走進房間里看見柳清菡的那一瞬間,所有的踩在云上的不踏實感全部不翼而飛。
司馬驍翊自然知道自己這樣不大正常,像是自己身邊的朋友,關仲信和莫昭蔚一對,雖然真心相愛也沒有到一刻見不到對方就坐立不安的情況。
他心里是極為排斥這種不安定的情緒,這也是柳清菡離開齊親王府他沒有跟著去,那時候他就有些克制不了自己了,還是拼命忍下這種波動繁雜的情緒。可惜他最后還是失敗了,他不僅不能忍下這種患得患失,反而更是滋長了要獨占柳清菡的心思。他素來領地意識很強,獨占欲很強的人,只是以往被抑制住了,如今就跟練功的人心志不堅,走火入魔似的。
司馬驍翊眼眸移到柳清菡腳下的鎖鏈,晶瑩剔透的水晶泛著淡淡的粉色,絲毫沒有別的雜色,系在她一截腳腕上,更是襯得肌膚如玉,每一處就跟精雕細琢似的,不過他很快就發現了,這水晶的腳鐲打磨的圓潤,只是一端系著連著好幾夜打造出來的金鎖鏈子,還是磕出一些青紫的痕跡,這些本來是小傷痕,可是柳清菡肌膚白皙,十分明顯。
司馬驍翊濃黑的眉毛一皺,走上前去。
柳清菡盯著窗臺外的月亮出神,眉眼惆悵,當然了她不是因為睹物思人,也不是思鄉,她純屬是覺得這月亮再補上一小塊就是一塊實打實的月餅了,這月餅吃的時候覺得甜膩,可是很久沒有吃,又嘴饞的慌,她想著要不然讓泠然和荷雨兩個去給她做幾塊月餅吃,她待在房間里都要長草了,無聊透頂的,也只能靠著吃東西轉移自己的注意力了。
她胡思亂想的時候,一陣冰涼的粗糙的觸感摸上她腳,她慌亂之下下意識就是一記踢腿,結果一踢出去,感受到平滑的觸覺,有些不大對勁,她側身就看見蹲在地上緊緊抓住她的腳腕的司馬驍翊,正好是對著司馬驍翊的臉龐。
原來她剛剛下意識的動作踢中司馬驍翊的臉孔。難怪司馬驍翊俊臉微沉的,看上去心情不大好。
司馬驍翊心情不好,柳清菡心里自然就是高興了,不厚道的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結果她很快就笑不出來了。
司馬驍翊緊緊握著她的腳腕不肯放松。
“你有受虐癖么?還不放手!绷遢帐諗科鹱约鹤旖堑男σ,不冷不熱說道。
司馬驍翊眼睛盯著她青紫的腳腕,情緒不明的。
柳清菡最煩這種悶葫蘆了,半天也說不出個所以然的。很多事情都是自己決定,枉顧別人的意愿。
柳清菡惡向膽邊生,看著司馬驍翊的俊臉,想著他干的事情就一肚子的火,另外一只靈活的腳毫不客氣的往他臉上招呼。
司馬驍翊這一回顯然沒想到柳清菡這么無恥的,柳清菡雖然力氣不大,但勝在巧勁,他直接一屁股坐地上了,他身上還穿著一襲雍容華貴的紫袍,紫袍上束著的腰帶鑲嵌三塊寶石,兩紅一白,紫袍邊緣滾著金色線,細細密密,只有在日光下和燭光下才能看見幾絲熠熠生輝的光芒。
柳清菡一眼就看出來他這是剛剛下朝還來不及脫了朝服,束著頭發的冠帶上串著兩粒黑色珠子,跟著他到底的動作一搖一晃的?∧樃峭䥽郎钪兀贡绕綍r多了幾絲禁欲冷清的感覺。
“哈哈,我讓你動手動腳!绷遢张氖纸泻,幸災樂禍的。
這樣讓一個女人拉了面子的,按照他平時的性子,必定是要先教訓她一頓的,更何況倆人最近在冷戰,司馬驍翊怎么可能不生氣。柳清菡自認為吵架還算是在行的,就沒有怕過的。等著司馬驍翊跟她理論,她自然是準備一堆話噎他。
結果司馬驍翊也不站起來,薄唇微微上鉤說道:“能拜倒在夫人的石榴裙下,為夫也甚是喜悅。”
柳清菡翻了個白眼,自己明明是看他不順眼,武力值比不過,連吵架都吵不起來,只能在這方面氣氣他。故意跌了他的面子的。
也不管地上坐在的司馬驍翊,站起來,走向床榻,也把幔帳放下,側過身子睡下,一副懶得搭理對方的模樣。
司馬驍翊也不在意柳清菡使性子,去柜子里找了化瘀的藥膏,走到床榻前。
“是我疏忽了。”柳清菡還沒有開口拒絕,司馬驍翊先坐在床榻邊緣,撩起棉被,把她翻轉過來,一只腳放在他膝蓋上。
柳清菡瞪了司馬驍翊一眼,剛剛想要刺他一句假惺惺的,突然看見他眼里劃過的一絲心疼,停頓片刻,心念一動說道:“這鎖鏈太重了,整天玲玲當當的,難受死了,而且你從哪兒得來的腳鐲,硬邦邦的,栓的我腳脖子疼的慌。”其實這種青青紫紫的一點點傷痕,她平常有時候磕磕碰碰都有,要不是他注意到了她都沒啥感覺的。
當然柳清菡從來都是順桿子爬的人,雖然她氣恨司馬驍翊的做法,不過她從來是務實的人,先下還是先解決被拴著的事情。
果然她這么一說,司馬驍翊涂藥的手勢更是放輕了,停頓抬起眼眸看了柳清菡一眼,定定看了柳清菡一眼,就是柳清菡再淡定,也要被司馬驍翊看的發毛了。
司馬驍翊垂下眼簾,從衣袖里掏出一枚鑰匙,哐當的一聲,水晶鐲子跟鎖鏈分離。
柳清菡沒想到司馬驍翊居然這么好說話,還有些不可思議,之前她嘴皮子都磨破了,居然還不及一塊小小的傷口,柳清菡心想著要是有用早就用苦肉計了。
司馬驍翊醇厚的聲音響起說道:“這鐲子輕巧,你就帶著吧,以后記得穿鞋,這雖然快入夏,但是春天還是有些涼意!
柳清菡摸了摸腳上的鐲子沒有說話。
司馬驍翊又繼續說道:“明日有宮宴。”
柳清菡抬眼望了他一眼,漫不經心說道:“這跟我有什么關系?”
“這不是你盼著的?”司馬驍翊回望過去。
司馬驍翊這話,立馬讓柳清菡眼眸微微銳利,看來司馬驍翊是知道她讓聶凌云做的事情了。
“你把奏章壓下來了?”柳清菡還以為司馬驍翊說這話就是為了炫耀自己一手遮天的地位?上胩煲矝]有看出他有什么得意的,看起來也不像。
司馬驍翊搖搖頭卻說道:“你若是喜歡這樣,其實不用找他,你說,我也能幫你遞上去。”
柳清菡心想著你若是知道我的目的別說是遞奏章了,只怕這奏章都要被你燒了。看司馬驍翊的神情似乎只是在意柳清菡越過他讓另外的男人幫忙。
其實不用司馬驍翊說,她也知道明天有一場宴會。這消息還是聶青青告訴她的,這么好的機會她不把握才有鬼。
“明天又是什么宴會,不會又是誰的生辰?”柳清菡詢問道。
司馬驍翊也沒有認為有什么好隱瞞的,對柳清菡說道:“明日還不知是不是鴻門宴,月矅國的使臣過來了!
“兩國不是剛剛和親,怎么他們又回來了?”柳清菡從史書上知道月矅國是個能征善戰的國家,野心也不是一般大,跟南楚國比鄰而居,若是這月矅國真的有別的想法,只怕現下安穩的現世就不復存在了,柳清菡就算再如何不想搭理司馬驍翊,從司馬驍翊語氣里得到一些不好的猜想。
司馬驍翊繼續說道:“其實前段日子,皇上已經收到月矅國的來信,月矅國反悔了和親,想要把張閣老的孫女送回來。”
柳清菡這下是真的明白事態的嚴重。這好好的和親一開始就是月矅國提起的,現在反悔,已經不是一樁婚姻的事情,而是兩國的顏面的問題。
“這月矅國的攝政王腦子有病吧?還是他故意挑釁?送來送去的純屬吃飽了肚子撐得慌!绷遢掌财沧,這橋段怎么那么想她看過的電視小說的,渣男故意說愛上女主,讓女主得了天大的風光,娶了親后不復以前的溫柔體貼,因為什么家國仇恨的虐待女主,然后再故意羞辱女主,其實他早就喜歡上女主,等他掀起一片血雨腥風的,再來后悔。
司馬驍翊看著柳清菡嫌棄的可愛小表情也煞有其事點了點頭笑道:“沒準!
“這姑娘要是倒霉催的,怎么就碰上這么一個人!绷遢罩拦糯拿潓τ诠湃撕苤匾袷菑堨`顏一開始如果說還能有很好的籌碼嫁人,如今遭人遺棄只怕是嫁人也難了。
等柳清菡念念叨叨一陣子,才發現兩個人現在的距離有點危險,她推開司馬驍翊,當然根本就是無用功,不過她也不在意了,卷起被子蒙上頭。一副要睡了的樣子。
司馬驍翊眼眸望了望床榻上陳列一頭毛茸茸跟人差不多高的毛絨熊上,加上柳清菡直接把整張床霸占的滿滿當當的,眼睛劃過一絲妒色,立馬轉瞬即逝。
第二天柳清菡很早就醒過來了,裝扮了一番,她已經打好腹稿,要對明宣帝怎么說話。
而且柳清菡摸了摸梳妝臺匣子上的一瓶子,看來這東西是用不上了。結果臨時出發的時候,司馬驍翊拉起她的手腕,拿了一個包裹著柔軟絨毛的鐲子,柳清菡看的好奇,不期然,一聲喀嚓聲響起。
柳清菡瞬間瞪大眼睛,她原本還想著這奇奇怪怪的是什么,根本就是包了一層絨毛包裹的鐐銬。
“你這是做什么?”柳清菡怒視司馬驍翊說道。
司馬驍翊看柳清菡生氣也不以為然是,解釋說道:“不止是拷著你!彼瞄_寬大的衣袖,露出一條細細的鐵鏈。手腕上同樣拷著銀光發亮的鐐銬。上面沒有纏著柔軟的絨毛。
柳清菡看了半天還真是發現這鐐銬居然跟現代的鐐銬有幾分相似,她還真是有些無奈說道:“你愛戴這個戴這個,為什么還要給我戴上?我沒有這種愛好!
司馬驍翊露齒一笑,俊臉不復以往的沉悶,竟有幾分肆意瀟灑說道:“我怕你跑了!彼庇X也是十分敏銳。
柳清菡氣悶:“你愛丟臉不要拉上我行么?”虧她以為他昨夜想通了。
“只有出門戴。”司馬驍翊解釋一句。
柳清菡呵呵一笑,我要感激你的開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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