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女兒
崔陵撬了威遠侯府的兵器庫,一個人悄悄的跑進去。常年關著的兵器庫里面有種陰雨天會彌漫的潮濕的氣息。里面的光線很暗,崔陵沒敢?guī)е鹫圩樱验T拉開一條縫,躡手躡腳的走進去。一線光透過門縫追隨著她也走進來。
各式的兵器碼放在兵器架上面,整整齊齊的。崔陵踮起腳尖,指頭在一桿□□上面摸過,上面連一絲灰也沒有,觸手涼潤,讓人遍體生寒。
這兵器庫時常有人打點著。
她爹爹常年在關外守著,留在府里的就只有她,她娘,她爺爺。看來是老侯爺常常來兵器庫里頭打掃。
崔陵不想撞見她爺爺。她爺爺對她并不壞,可是他們兩個也向來不親近。她知道她爺爺嫌棄她是個女孩子,她心里面是不服氣的,可是她現(xiàn)在也爭辯不過。
崔陵“咚咚咚”朝兵器庫更里面跑。她想去找一把劍。她爺爺用的就是劍,她爹用的也是劍。威遠侯府崔家世世代代用的都是劍。她也要練劍,把劍練好了,她要去報殺父的仇。
她知道他爹不是簡簡單單馬革裹尸的。她知道她爹爹是死在了自己人的算計里。一代英才,為國盡忠,最后卻栽在了下作小人的手里面。她聽見過爺爺夜里睡不著覺,在庭院里面來回踱步的聲音。很沉很重的腳步聲,以及老人悠長的,苦痛的,已經(jīng)極力放輕了的嘆息聲。
崔陵知道爺爺已經(jīng)老了,已經(jīng)拿不動劍,不能給他的兒子報仇了。可是她還年輕,她總有一天能提起她爺爺傳給她父親的劍,為她爹爹報仇。
崔陵幾乎不費什么勁就找到了擺放著劍的那個區(qū)域。她小時候,爹爹曾經(jīng)帶著她去那里玩過。
“我們阿陵喜歡哪一把劍?”崔子軒把她抱在懷里,面上是一個父親看女兒的很溫和的笑,“我們阿陵喜歡哪一把劍,等阿陵長大了爹爹就用那把劍教我們阿陵武藝。”
可惜她還沒有長大,就沒了爹爹。
可是人總是能長大的,如果沒有人教,那就自己摸爬滾打著學。總是能學會的。就算會吃很多額外的苦。
崔陵拿了一把劍,把劍抱在懷里,又一溜煙的跑出兵器庫。
在她悄悄的鎖上門的時候,一個回頭就和老侯爺迎面撞上了。
“老侯爺!”崔陵懷里抱著劍,不驚也不慌。她并不叫爺爺,而是隨著世子妃叫“老侯爺”,許是不夠親的緣故。
“自己偷跑來兵器庫的?”老侯爺看著她。
“是。”崔陵倒是很大方的點頭應承了,不避也不諱。
“一個小丫頭片子,沒事兒跑到兵器庫里頭干什么?”老侯爺雙手背在背后,嘴角緊抿,很威嚴的樣子。
“我要練劍。”崔陵仰頭看著老侯爺。
“一個小丫頭片子,拿都拿不動劍,還想練什么?”老侯爺皺眉。
“我當然拿得動,不然我是怎么把它拿出來的?”崔陵直直的頂回去。
“你要練便自己練!”老侯爺氣哼哼的看著她,“我可不會管你!”
“不管老侯爺管不管我,我都能練得好劍!”崔陵看著老侯爺,一雙眼睛熠熠生光。
那雙眼睛像極了崔子軒。老侯爺?shù)男碾[隱的開始痛了。
“你要練便練!”老侯爺一甩袖子走了。
崔陵看著老侯爺?shù)谋秤埃е鴦Γ拔艺f過的,等我長大了,我要為我爹報仇的!”
老侯爺把這句話聽到了耳朵里,化成心底的一聲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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