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侯爺
老侯爺并不是當年威遠侯府的獨苗。他本還有個妹妹。
威遠侯府的二小姐性子烈的像秋末冬初開得漫山遍野的云英花。她美貌,英氣,瀟灑,仗義她是威遠侯府全家人捧在手心上的寶貝,是金陵城多少男兒郎的夢里人。
老侯爺永遠都忘不了自己這個妹妹。她和他的兄弟們一起喝酒,暢快大笑的時候露出兩顆虎牙來,嬌俏明媚,又有點微微的狡黠。才七歲的時候就會騎馬,在京郊的麥草地上一溜煙一樣的打馬飛馳,任誰也追不上。十六歲那年,上威遠侯府提親的人家快要踏破了門檻,她卻非要去西北邊陲從軍。
家里人自然是不同意的。但是架不住那個鬼機靈的丫頭滿腦袋的鬼點子,一家老小從來又都寵著她,慣著她,爹娘最后被她軟磨硬泡,還是答應了讓她去西北邊陲從軍。
老侯爺還依稀記得,他們威遠侯府的寶貝靈兒是為了一個小子才去西北的。老侯爺還記得,那個小子站在自己面前,信誓旦旦的向他保證,他會照顧好靈兒。
可是最后,那個小子,那個混蛋,他食言了。
也許不能全怪他。當時他領著一支前鋒部隊去探查敵方動向,結果卻遇到了對方的主力。崔靈兒擅自拿了主帥的印信再調一萬兵馬,星夜奔襲,殺過去救他。
后來那個小子活著回來了,靈兒卻沒有。這是一命換一命。那個小子本來是必死的命局,靈兒這丫頭得償所愿了一輩子,不向老天爺低頭,于是老天爺就拿了她的命,去換了那小子的命。老侯爺也是在沙場的黃沙和白骨中泡了半輩子的人,他很信這些東西。
那小子現在年紀也和他一般大了,在西北立下赫赫的戰功,封了侯,一輩子未娶,一輩子守著靈兒的墓。
可是那又有什么用呢?
從此威遠侯府家的女孩子再也不習騎射。
更何況,崔靈兒被世人夸贊的再傳奇,再巾幗不讓須眉,她從生致死始終都是被父兄護在心坎上的掌上明珠。崔陵給自己選的那條路卻不同。她不只是要練武,不只是要替父報仇,她是要扛起威遠侯府這塊招牌!
這塊招牌太重了,老侯爺不愿讓她抗。
好好的女孩子,干什么要去吃這樣的苦頭?趁著他的身子骨還硬朗,讓崔陵找個家境殷實,為人忠厚,崔陵又看著喜歡的年輕后生嫁了,日后不必背著威遠侯府的榮光與威遠侯府的枷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去何處就去何處,這樣不好嗎?
可是這丫頭性子死倔,非要練劍。要練劍就由她去吧!也許興致過了,覺得苦了累了,也就放棄了。
崔陵不知道,老侯爺日日都從偏門兒到她院子里看上一眼。隔得遠遠的看上一眼,看院子里小丫頭固執的練著劍,汗珠子從額角滑下來,落在地上,崔陵的眼神比她爹當年的還要堅毅。
沒有師父教她,崔陵就挨個請教院里的護衛,威遠侯府的下人們得了老侯爺的默許,一點都不藏私,把自己知道的東西都傾囊相授。院里的護衛請教完了,崔陵又跑去請教侍衛長。待侍衛長也教不了她了,崔陵又跑去找崔子軒曾經的副將。
自崔子軒死后,副將消沉了許多,可是看著崔陵練完一套劍法,那雙沉默傷痛的眼里面終于綻出點笑意。
副將看著崔陵,那神色像是在黑暗中跋涉了許多年的人終于看見了光。
“威遠侯府后繼有人了。”他說。
崔陵不再長個子了的那天,她空著手去找了老侯爺。
“爺爺,我想看看威遠劍。”崔陵這次叫了爺爺,而非老侯爺。
老侯爺不說話,只是把高懸在已故世子書房的那把威遠劍取下來,遞過去,心中隱隱升起些本不該有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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