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斯蒙特？你還好嗎？”低沉的嗓音拉回了黑發(fā)青年的注意力。

        他張開眼睛,  看見四周的風(fēng)沙已經(jīng)停下，機器運轉(zhuǎn)的嗡鳴聲也漸趨平靜,  藍光褪去,  這笨重的金屬塊像是個陷入沉睡的巨獸。

        雖然這里電力充足，理論上來說，還可以支撐機器運轉(zhuǎn)更久,  不至于短時間內(nèi)就停下。

        但是，符文吸引過來的魔力和洶涌的電力一齊作用在機器上面,  所造成的損耗，卻并不是簡單的“理論”一詞可以概括的。

        總而言之，在工作了一陣子之后，這耗費大量金錢與精力打造的機器，徹底迎來了報廢生涯。

        似乎有灰煙和嗆人的糊味從其中飄散出來，幸運的是，沒有起火爆炸的跡象。蝙蝠俠布置好的消防措施,  并沒有派上用場。

        難怪在沒有超自然力量的超級英雄和超級反派里，大部分都是由聲名顯赫、位居榜首的頂尖富豪組成——搞科研，費錢；搞高精尖科研,  更費錢。

        如果沒有資金和技術(shù)的支持,  想要實現(xiàn)匡扶正義、又或者是與之背道而馳的目標，都只是癡人說夢而已。

        好在這種情況,  早在預(yù)料之內(nèi)。

        更確切地說,  他們特地沒有改良這一點。

        盡管有了魔法符文的輔助，但是宇宙裂縫的長期打開,  實在不是一個好信號——它會讓更多盯著這塊肥肉的暗中勢力,  蠢蠢欲動地在邊界試探,  乃至真的被抓住破綻,  一舉侵入脆弱易碎、但甜美無比的物質(zhì)世界。

        對于他們、一如曾經(jīng)的比爾來說，地球就像是個擺放在食客鼻子底下，但卻被玻璃罩子籠住的甜品，遲遲不肯掀開最后一層遮掩。

        在它散發(fā)著誘人味道的同時，那層屏障又實在棘手，叫窺視者們垂涎欲滴，不甘心地反復(fù)嘗試，爭相想要將它吞吃入肚、成為新的主人。

        既然外界情勢如此嚴峻，德斯蒙特他們當然不能讓這個破口張開太久，以免迎來惹不起的大家伙。

        當然，這只是保守起見，如果真的是個無法抵抗的龐然大物，那祂很有可能，根本擠不進這個小小的裂隙之中。

        小而“平凡”的地球，卻擁有能夠堅持這么久的防御機制，也難怪這些吃了閉門羹的，有一個算一個，都不愿意就此收手。

        一個機器報廢的損失，早有準備的蝙蝠俠，自然不放在眼里。

        除了這個充當臨時基地的小工廠外，他還在別的幾處，存放了相同的部件，缺乏的只不過是拼裝的步驟而已。

        不管是為這一次的實驗，還是為后面的工作，他都做好了萬無一失的計劃。

        畢竟，想要從物質(zhì)世界返回二維宇宙，再打開一次時空中的裂縫，是必不可少的工程。

        只不過，和費心費力改良，還需要精確定位到某個氣息虛弱的次元惡魔的第一次不同，重新打開一扇門，只要將原來機器上的魔法符文抹掉就好。

        剩下的工作，也就是在混亂的宇宙裂隙之中，自行尋找目的地的去處，則是每一個星際旅行者必備的技能……突發(fā)不幸的倒霉鬼、或者是找死的傻子不算。

        智慧種族們可以發(fā)展科技解決這個難題，而天生就習(xí)慣于仗著力量為非作歹的次元惡魔，更不需要擔心。

        他們唯一要做的，就是將這個狀況未知的惡魔，丟回到門里面去——別的不說，蝙蝠俠還是很喜歡這種，驅(qū)逐心懷不軌的異客的過程的。

        ……如果他們不會卷土重來，那就更是完美的圓滿大結(jié)局。

        可惜的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

        膽敢對著誘餌出手的存在，往往都做了好幾手準備，即使失敗也不會一蹶不振，而是愈加惱羞成怒，下定了一雪前恥的決心。

        更可笑的是，在這個光怪陸離、混亂無序的世界，哪怕是被送進了火化場的尸體，都有再見陽光、重新行走在大地之上的可能。

        德斯蒙特聽見了黑暗騎士平靜的聲音，似乎感覺到了他話語中的一點失望，“那個次元惡魔沒有上鉤……還是說，他已經(jīng)從這里逃離了？”

        順著超級英雄的目光，青年也看了一眼空蕩蕩的、沒有合上的籠子。

        “比爾已經(jīng)到達這個宇宙了。”德斯蒙特冷靜地解釋，“我剛剛并不是在發(fā)呆——他就在我的腦子里，和我說話。”

        青年的聲音平淡得反復(fù)在念讀課文，但是其內(nèi)容，卻帶著驚悚的意味——假如換了一個片場，他的背景估計要變成精神病院死白死白的墻壁才顯得應(yīng)景了。

        蝙蝠俠心里一驚，這比他們之前想象的幾種可能后果，還要棘手幾分。

        根據(jù)德斯蒙特提供的資料，以及他自己收集來的佐證消息，布魯斯確信這個取名為比爾·賽弗、似乎人模人樣的次元惡魔，是個邪惡萬分的家伙。

        單就拿重力泉小鎮(zhèn)傳出來的一點流言蜚語，他就可以大致想象得出來，當時到底是怎樣的人間地獄。

        幸虧被斯坦利·派恩斯他們阻止了……想到這個銷聲匿跡了數(shù)十年，又突然現(xiàn)身在危險地區(qū)的天才科學(xué)家，超級英雄回憶起前一天發(fā)出去的郵件。

        也不知道，看了里面的內(nèi)容之后，斯坦利能不能提供有效的幫助。

        當然，要是可以“分享”一下失蹤的這些年里，他究竟經(jīng)歷些什么，又是怎樣把比爾從地球趕出去的故事，那就更好了。

        這個難纏的次元惡魔，光是擁有人類無法理解、更無法匹敵的魔法也就罷了，他還十分擅長于蠱惑人心，利用貪欲教唆人類，替自己干擾現(xiàn)實世界。

        正如現(xiàn)在，他潛入了德斯蒙特的意識里面，不僅讓他們投鼠忌器，不知該如何繞過惡魔的眼睛，將他從人類青年的腦子里趕出來，還讓蝙蝠俠心中的隱憂逐漸浮上水面。

        一旦德斯蒙特被比爾說服、甚至是操控，那么事情的發(fā)展，將走向他們最不愿意看到的一幕。

        這個神秘學(xué)知識豐富、且具有實踐能力的青年，關(guān)系著許多蝙蝠俠忌憚的不知名存在，是目前來說，最不能失控的一位。

        在男人思忖著，康斯坦丁的驅(qū)魔儀式，對二維惡魔是否奏效的時候，他聽見了小鎮(zhèn)青年安撫的聲音:“不用擔心。比爾他，已經(jīng)答應(yīng)了我們的合作——他會回到他的二維宇宙，并且?guī)椭�我們找到另一個宇宙的坐標的。”

        蝙蝠俠心里的石頭并沒有落地:“他的要求呢？他需要什么東西作為回報？你又答應(yīng)了他什么？”

        德斯蒙特堅定的目光直視他的面孔，似乎可以透過那層黑色面罩的陰影，看見他藍色的眼睛，“我不能說，但是我向你保證，我會處理好這件事的，你不用多想。”

        “為什么不說？你擔心他不接受嗎？”比爾笑嘻嘻的聲音在腦內(nèi)響起，“雖然待在你的意識世界里面，但我真是不理解你在想些什么。明明這件事的主導(dǎo)權(quán)，從頭到尾都在你的手上，為什么要在意一個普通人的看法呢？你們?nèi)祟悾�還真是喜歡自尋煩惱。”

        “還是說——你是打算過河拆橋，根本不會履行我們的約定呢？”

        畢竟，如果不用支付代價，那確實就不需要向合作伙伴交代些什么了。

        次元惡魔的聲音，逐漸變得危險起來，帶著明顯的威脅，“德斯蒙特，不要想著糊弄我。也許你身上有著我尚且不能認識的力量，但是你的異常，對我們的契約毫無作用。你應(yīng)該清楚這一點才對。如果你敢撕毀契約，你將在無盡的烈火之中被永遠地焚燒——希望你不要想著嘗試這種滋味。”

        被烈火焚燒，不過是背叛契約最輕松的后果，實際上，如果德斯蒙特越是拖延，比爾就越是可以通過這個契約，一步步地掌控人類背信棄義的靈魂。

        到了那個時候，不管德斯蒙特本人的意愿如何，他都會變成惡魔的奴隸、仆從，不得不履行承諾。

        手握這樣一個把柄，自以為勝利在望的比爾，自然沒了之前“好說話”的模樣，言辭也變得囂張起來。

        在他心里，有沒有一點期待人類真的違背諾言，走向ba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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