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2 他笑著吻上她的唇
有些事就是這樣。
表面上看,如同加固的堤壩,堅不可摧。
然而,一旦開了一個口子,便如山洪海嘯般,傾瀉而出。
之前無論蔣柏舟和董剛如何審訊,郭顯達始終保持緘默。
當初夏告知唐柔的死訊,以及唐柔死時還懷有四周的身孕時,郭顯達自我建筑而成的與外界隔離的屏障瞬間皸裂。
郭顯達交代了一切。
他如實交代了孟以誠就是視頻里那位神秘人士,包括他們那條聲色產業鏈。
賈夢婷和齊思羽絕不是這條產業鏈里唯二的犧牲者,只不過只有她們的生命,終結在了如花的年紀。
根據郭顯達的供詞,孟以誠就是警方之前一直在找的,賈夢婷背后的金主。
他利用賈夢婷對他的癡情,誘哄賈夢婷幫他物色其他的女星,以達到他結交其他權貴的目的。
不過是錢財兩清的交易,可憐賈夢婷在當中動了真心。
她是那樣擔心自己會連累對方的“慈善家”的名聲,所以對孟以誠的身份諸多隱瞞,就連最親近的經紀人和助理都沒有泄露。
賈夢婷怕是至死都沒有想到,她生前出于愛慕孟以誠,因而對兩人的關系守口如瓶,導致她身亡后因為警方無法鎖定她背后的那位金主以至于案件遲遲懸而未破。
好在,正義雖然常常遲到,但從不缺席。
郭顯達被警方收監,案子擇期審理。
孟以誠成為全國重點懸賞通緝的對象,他將徹底體會到郭顯達之前東躲西藏的狼狽,當然,最后他也勢必會得到命運對他應有的懲罰。
初夏被唐柔綁架,孟云澤為了救出初夏,導致還沒有痊愈的傷口裂開,因此又在醫院住了一個多星期。
年味越來越濃。
就在過年前的兩個星期,孟云澤也被特準允與出院。
事實上,孟云澤也是無法繼續再在醫院住下去。
紙包不住火。
之前他借口去國外出差,公司那邊就由孟啟明負責擔任臨時總裁,替他履行總裁的義務和職能。
如今孟云澤久未在公司露面,難免人心浮動。
好在,孟云澤傷口恢復得還不錯,提前出院,問題也不大。
孟云澤出院的這天,高青陽負責替他收拾東西。
“小澤澤呀~
受了傷呀。
媳婦太忙,總不見人影呀。
差一點就,成了望妻石呀,還是等不到,小媳婦呀~”
“噗嗤。”
老太太開著音樂軟件,把手機放在茶幾上,手里忙著替孟云澤把住院這些日子的衣服給收拾好,嘴里咿呀咿呀地唱著。
哎呀,沒辦法喲,孫媳婦太忙啦,沒時間照顧自家糙養的孫砸,她這個奶奶,只好勉強勉強替孫媳婦照顧照顧孫砸啦。
畢竟,這個孫砸雖然不成氣候,好歹能還指望著他給生執小曾孫啦。
孟云澤要是知道,在老太太心目中,他約等于一個精子活動庫,怕是會直接黑臉。
老太太的唱詞實在太搞笑,負責接孟云澤出院的高青陽沒忍住,“噗嗤”笑出了聲。
一開始,總是不自覺地朝門口張望的孟云澤一開始,并沒有注意到自家奶奶唱的什么、
高青陽這么一笑場,孟云澤自然奇怪自家秘書在笑什么,轉而就注意到了老太太的唱詞。
“奶奶~
您好無聊!”
孟云澤收回目光,在沙發上坐了下來,沒好氣地道。
“嗯哼。
我確實是無聊呀。
誰讓我太有錢,家務活一點不用干。
沒事兒就逗逗鳥兒啊,搓個麻將。
日子過得乏味了些。
你看這樣如何?
你呢,加把勁,給我生個小曾孫。
我忙著照顧小曾孫呢,就沒工夫搭理你了。”
說罷,也不搭理孟云澤是個什么反應,老太太手里疊衣服的動作不停,哼哼咿咿,又把方才的唱詞又給唱了一回。
高青陽覺著孟老太太著實是個妙人兒。
在股東面前特鎮得住場子,私底下,卻像是個老頑童,太太太可愛了。
高青陽聽著這改編的唱詞,又想要笑場,受到孟云澤冷冽如刀鋒般警告的眼神,這才把漫上胸腔的笑意生生給憋了回去。
哎喲喂,憋笑也會憋是個人的啊喂!
就在這時,病房的門被推開。
“三叔,高秘書。
太,太好了,你們,還沒離開。
孟,孟老太太……”
身上還穿著警服,從警署下了早班后就直接趕到醫院的出院,小跑地跑進病房。
昨晚兩人通過電話。
孟云澤只在電話里說今天高青陽會來接他出院,完全沒有提到老太太今天也會來。
除卻那日在宿舍,老太太拎著煲湯來宿舍找過她一回。
初夏在五年前初來羅市時,由她阿媽苗巧梅領著見過老太太。
那是初夏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和她阿媽一起去孟家拜訪。
占地廣闊的別墅,高大的樹木,曲徑通幽的小道,還有一個人工鑿開的荷花池。
那時節,還是初夏。
荷花才露了一點點的尖角,有蜻蜓立在上頭。
火車晚點。
他們到達羅市時天色將晚。
管家領著他們進去時,穿著織錦旗袍,領子處是粒盤云扣的老太太正倚在欄桿上,喂魚。
無論還是荷花池還是身穿復古旗袍的老太太,看著都和過于現代化的氣派別墅格格不入,可又莫名地透著一種和諧。
身后,管家輕聲通報,說客人已經帶到了。
喂魚的老太太轉過身來。
模樣出奇得年輕,又長得很是好看,是那種歷經過歲月洗禮的人才有的風韻和氣度。
“是阿梅和詠詠來啦?
想當初還只是扎著小辮子,才到我腰間的姑娘呢,一眨眼的功夫,就這么大啦?”
老太太拋了魚餌,又從邊上毛阿姨手里接過毛巾,擦了擦手,這才走上前,拉過初夏的手。
和奶奶以及阿媽以及她的手都截然不同,那雙手沒有任何的老繭,滑嫩得不可思議。
初夏記得她阿媽帶著局促和羞窘,還和老太太說了些什么。
可她已經不記得了。
她印象最深刻的,是那天晚上,老太太還熱情地邀請她和阿媽在家里用餐。
因為,就是在那天晚上,她見到了,被老太太一個電話,召喚回家,她要接住在人家里一段時間的,大人口中的,她的“三叔”。
初夏,遇上你的第一個夏天。
這便是,她這個名字的由來。
初夏自從和孟云澤在一起之后,不是沒有過不安和自卑。
當初是老太太完全是出于一片好心,在三叔那里給她要了個面子,五年前三叔才會答應她住進去。
按照孟家以及三叔的條件,三叔想要在羅市結一門什么樣的親事不行?
結果,她竟然不自量力地喜歡上了三叔,現在還和三叔在一起。
是以之前老太太來宿舍里尋她,她完全是蒙的。
哪怕老太太似乎半點沒有責怪她的意思,而且對她的態度也非常地友好,對上老太太,初夏總是會不自覺地心虛,并且感到理虧。
初夏深知,如果她要想繼續和三叔在一起,必須要克服老太太這一關,也得克服她心里的自卑。
“奶,奶奶……”
初夏深呼吸一口氣,在老太太不太贊同的目光里,羞紅著臉,改了稱呼,佯裝沒有注意到孟云澤眼里的熱切,越過他,主動朝孟老太太坐過去。
“叫奶奶就對啦。”
孟老太太見到初夏就開心呀,她未來曾孫的媽呢,可得好好相處的啦。
老太太手中的衣服也不疊啦,拉著人就往沙發坐下。
“詠詠呀。
我聽說老三已經跟你求婚了,你也答應他啦。
那你們打算,什么時候把這婚禮給辦一辦呀?
早點把婚禮辦了,這樣就能安下心備孕啦。”
初夏心里的那點忐忑,被孟老太太三言兩語就給化解了。
“我,我聽三叔的。”
初夏紅著臉,這個問題她不知道該怎么回答,只好求助性地看向孟云澤。
什么時候辦婚禮,這個,這個她哪兒知道呀~
孟云澤收到媳婦求助的眼神,剛想要開口呢,老太太抬了抬手,直接無聲地制止地了孟云澤發言的機會。
孟云澤“……”
“傻姑娘。
這女孩子,要是不出意外,一輩子也就結一次婚了。
這可是關系到你一輩子的終身大事,你哪能都聽他的?
要是老三說婚禮不辦了,你們直接去領證,你也愿意?”
老太太拿眼覷她。
初夏沒聽出來老太太話里打趣的意思,她小小聲地道,“也……也挺好的。”
比起能夠嫁給三叔,一輩子和三叔在一起,辦不辦婚禮這件事,真的一點也不重要。
聞言,孟云澤一愣,下意識地看向初夏。
初夏的這個回答沒有任何的遲疑和猶豫,可見,對方是真的想的,沒有任何勉強和作偽的成分在里頭。
甚至于,孟云澤懷疑,詠詠根本就是在心里也那么想過——不舉辦婚禮,兩人直接去領證。
奶奶說得真是一點沒錯。
還真是一個徹頭徹尾地傻姑娘。
孟老太太恨鐵不成鋼,“你啊!
你這樣會被老三吃得死死的,你知道嗎?
女人不能被男人吃得死死的。
女人一旦被男人吃得死死的,男人就會肆無忌憚。
這對待男人吶,你就得跟養狗似的。
他皮了你就得治他,他表現得好,你得獎勵他。
不能由著他。
不然他不成野狗,成天到處瘋去了嗎?”
孟云澤:“……”
奶奶,你可真是我的親奶奶。
直接把你孫子比喻成了一條狗。
野狗:……
我到底做錯了什么?!
“詠詠。
奶奶跟你說的,你明白了沒有哇?”
“可是……可是三叔不一樣。
他不會……
我也不懂……
奶奶,我,我嘴笨。
我不知道該怎么說。
可是,我認為,無論是夫妻之間,還是戀人之間。
最重要的就是彼此平等,相互信任。
也許,有一天三叔會變,我們的感情會變。
可在那天到來之前,我依然選擇相信他。
我愛三叔。
我愿意全心全意交付我的信任。
就算,就算,最后結局,可能,課鞥不那么盡如人意。
至少,在這過程里,我沒不會有任何的后悔。”
老太太一怔。
夫妻之間,最重要的就是彼此平等,相互信任么?
呵,其實當初,又何曾不是沒有給出過去她的信任呢?
是啊,是不一樣的。
每個陷入愛情的女人,哪個不是認為自己愛上的那個人,會和其男人不一樣,定然不會負了自己這一腔情意呢?
愛情嗎?
回首半生,她竟然想不起來,愛一個人是什么滋味了。
“嗯。
老三是不一樣的。
你也是一個好孩子。
忽然想起來,今天還約了陸老太太搓麻將吧?
時間也差不多了。
我也該走了。”
老太太笑了笑,將臉頰的一縷發絲給攏到耳后,拿起沙發上的皮包,站起身。
老太太忽然告辭要走,初夏有些不知所措。
“青陽吶,送我一程唄。”
老太太走到門口,對還杵在病房的高青陽招了招手。
老太太說走就走的,高青陽一時也沒能反應過來。
不是說好了,要一起跟總裁回去的么?
不過,這話高青陽當然沒問出口。
老太太發了話,高青陽跟孟云澤說了聲之后,趕緊狗腿地跟上。
“三叔,我,我是不是說錯什么了?”
初夏愣愣地站在原地,很是不安地看向孟云澤。
如果不是她說錯了什么,奶奶怎么會忽然告辭要走呢?
“胡思亂想些什么。
老太太就是麻將癮犯了,著急著去打牌而已。”
孟云澤捏了捏初夏的臉頰,把老太太方才沒整理好的衣物,一并收拾進行李箱。
初夏眼露困惑,是那樣的嗎?
哪個妻子嫁給丈夫后,不是想著舉案投眉呢?
老太太定然也是全心全意地信任過丈夫,只不過,終是鏡花水月。
孟老先生有三個兒子,可只有孟云澤的生父是孟老太太所出,孟以誠和孟啟明的父親,均跟老太太沒有任何的血緣關系。
這件事,老太太只告訴了孟云澤。
孟家人的骨子里血液就是凉的,所以當初老太太明知道孟云澤的存在,也任由他在外面孤苦無依了那么多年,因為她打心眼里,并不信任自己的兒子,孫子……
如果不是孟以誠行將踏錯,老太太也不會找回孟云澤濫竽充數。
倒是沒想到,一念之差,反而當真多了個貼心的孫子。
這些糟心事,孟云澤并不打算告訴初夏。
初夏還在想著自己到底哪句話惹得老太太不高興了,倏地,身體被人給正面抱住。
不知道什么時候收拾完東西的孟云澤,攬住了她的腰身,就著老太太方才的問題,低頭委屈地看著她,“所以,我的小姑娘,你究竟打算什么時候給我一個名分?”
“噗嗤。”
初夏被孟云澤委屈的模樣給逗笑,俏皮地回答道,“那就看三叔的表現啦!”
孟云澤眸色轉深,把人往自己的懷里摟了樓,身軀相貼,在她的耳畔低沉地道,“放心。
三叔一定會,好好表現的。”
住院的這些天,可把孟云澤的身體給憋壞了。
哪怕初夏什么都沒做,小孟總自發地便跟初夏熱情地打著招呼。
初夏感覺到了孟云澤身體的變化,瞬間面紅耳赤。
她說的表現,根本就不是那個意思呀!
高青陽被老太太叫走,充當了一回臨時司機,這也意味著,孟云澤的車子也被開走了。
年關將至,私家車主們業務繁忙。
由于孟云澤所在的別墅離醫院較遠,附近沒有司機愿意接單。
兩人在醫院門口等了十來多分鐘,才有一位司機接下單子。
車主來得倒是挺快。
來的是一輛,貨車
嗯,沒坐,限載五人的那種小貨車。
孟云澤從十八歲以后,就沒遭受過這份罪。
身體坐在柴油貨車上,上下顛簸。
初夏歉疚不已,“對不起啊,三叔……
我剛剛,沒注意看車型……”
柴油車發動機很吵,孟云澤根本沒聽清楚初夏說了什么,只能從她的嘴型當中,判斷出大概是道歉的內容。
孟云澤雖然平日里坐慣了豪車,卻也并不代表他真有那么矜貴。
孟云澤說了幾句安慰的話,初夏沒聽清,只好問對方說了什么。
“我說,等什么時候選個你不上班的日子,我們再去買輛車!”
這句話,孟云澤已經說了三遍了,最后一遍,不得不拔高音量。
“可是我記得車庫里已經有好幾輛車子了。”
“你說什么?”
“我說!車庫里已經有好幾輛車啦!
不要再浪費啦!”
“車庫里那些有什么用?
你不是嫌太貴,怕開出去磕了碰了,心疼,不肯開么?
我們就買輛稍微便宜點的吧。
沃爾沃吧,如何?
安全性能比較高。”
由于柴油車發動機太吵,兩人稍微輕一點,都聽不家彼此在說什么,以至于兩人明明挨在一起坐的,卻像是隔著個山頭,相互喊話。
紅綠燈,前頭的司機全程聽了兩人的對話,終于沒忍住,轉過頭,笑呵呵地笑道,“別說,你倆正經還挺逗啊!
裝有錢人裝得挺像一回事兒。
那就稍微買輛便宜點的,就沃爾沃吧,安全性能較高。
嘿!
所以您家里停的都是什么豪車啊?
勞斯萊斯,蘭博基尼是吧?
您家里要真停了那么多輛車,從醫院回去還得打的?
怎么不從您家里隨便開一輛車或者還是叫個司機過來接吶?
不過,兄弟。
您找女朋友的眼光不錯啊!
我看您女朋友是名警察吧,人竟然愿意全程配合著您的表演。
艾瑪,兄弟,您女朋友對您絕壁是……這個,真愛啊!”
司機先是豎起了大拇指,怕孟云澤和初夏兩人不能心領神會似,又給解說了一句。
這個紅燈時間不太長,很快就到了綠燈。
司機就跟說單口相聲似的哇啦啦哇啦說了還這么一大串,余光瞥見綠燈了,趕緊換擋,踩離合,油門,起步,走勒。
生完全沒有開口機會解釋的孟云澤:“……”
倒是初夏一個沒忍住,笑出了出聲。
見初夏笑了,只差被司機直白地說一句,“您這筆裝得我給99分,多一分是怕您驕傲”的孟云澤也忍不住笑了,
兩人就像是個大傻子,在轟隆作響的柴油車里笑成了一團。
初夏更是笑倒在了孟云澤的懷里。
孟云澤扶住初夏,“不過有件事,司機說得對了。”
什么?
初夏困惑地看他。
孟云澤覆在初夏的耳邊。
這一次,他沒有刻意揚高音量。
然而,初夏每一個字都聽清楚了。
他說,“我找女朋友的眼光。
確實獨一無二。”
小貨車車速沒有小轎車那么快,平時只要一個都小時的車程,這次花了近兩個小時才到。
孟云澤所在的小區管理嚴格,沒有車主通行證,外來車內一律不準入內。
當然,對于樓盤就是自家集團開發的孟總而言,這種規定就是形同虛設。
孟總刷臉,小貨車噴著黑黝黝的柴油,被允許放行。
當司機開著冒著黑煙的小貨車,駛進綠蔭夾道的高檔小區時,腦海里頓冒出了,我是誰,我在哪兒,我在做什么的問號。
尤其是,當孟云澤讓司機在他的別墅門口停下,他和初夏先后下車。
司機透過開啟的大門,遠遠地看見孟云澤露天車庫里聽著的那幾輛限量級的豪車時,更是張大了嘴巴。
娘親噢。
有錢人的世界他真的不太懂喲。
放著豪車在家里生灰不開,非要來體驗一把坐小貨車的感覺喲。
當然了,小貨車司機內心是如何地豐富,孟云澤和初夏是全然不知的。
“老天,到現在,我的耳邊都好像還想著隆隆隆發動機的聲音。”
這段時間,孟云澤都在住院,初夏天天加班,忙得早出晚歸,在家里也就睡個覺,又要急匆匆地去上班,因此家里很久沒有通過風了。
初夏去把客廳的窗戶,以及通向院子的落地窗給打開。
孟云澤一個人在沙發上坐著無聊,就走過去,從后面抱住她,把頭靠在她的加幫上,撒嬌。
“對不起啊,三叔。”
把院子里的落地窗也給打開,陽光照進屋子,初夏轉過頭,歉疚地摸了摸孟云澤的臉龐。
住院一個月,老太太天天派人送來湯湯水水補著,孟云澤其實不但沒有清減,相反,還圓潤了些許。
當然了,初夏是沒瞧出孟云澤比住院前胖了的,她怎么看,怎么覺得孟云澤比住院前還憔悴一些。
三叔住院的時候,她沒能抽出時間好好陪對方。
好不容易出院,她也沒讓三叔怎么舒坦。
那小貨車,別說三叔坐不慣,她也覺得挺顛簸的。
“我就是隨口會這么一說。
又不是怪你的意思。
道什么歉?”
孟云澤握住初夏的手,懲罰性地咬了咬她的手指頭。
齒尖刮過初夏的手指頭,初夏“嘶”了一聲。
“嘖。
怪我。
險些忘了你有多怕疼了。
來,三叔給呼呼。
三叔呼呼……”
孟云澤不由分說地把初夏的食指,放在自己的唇邊呼呼。
初夏身體敏感,手指頭被對方這么溫熱的氣息一包圍,身體便不由地軟了幾分。
“不,不疼。
其實一點也不疼。
我先去把您住院這段時間以來的衣物給放回衣柜里,替您收拾好”
初夏有些倉促地把手給抽回,轉身紅著臉,就往客廳里走去。
孟云澤原先是真沒有任何的思想雜念,就是純粹給媳婦呼呼來的。
倒是初夏這么一跑,孟云澤回想起方才初夏發紅的耳尖,逐漸地琢磨出點其他意思來了。
孟云澤從醫院帶回的行李袋,方才被他隨手放在了沙發邊上。
初夏走過去,剛要彎腰拿行李袋,突然一陣頭重腳輕,身體被人像是抗沙袋一樣,給抗在了肩上。
“呀!
三叔……您干嗎!
您放我下來!
您放我下來呀!
您的肩膀,您的肩膀才剛好呢!
您趕緊放我下來呀!”
初夏發出一聲驚呼,卻又因為顧忌孟云澤的傷勢,不敢太過掙扎。
孟云澤就是仗著自己肩膀傷剛好,初夏不敢太過反抗呢,肆無忌憚地把人給扛上樓,給放在了床上。
“三叔,你到底想要干……唔!”
初夏掙扎著從床上坐起,不等她坐起身,孟云澤的吻便落了下來。
窗外,陽光照進臥房,照進一室的迤邐。
臨近年關,初夏所在的刑偵隊異常忙碌。
初夏僅僅休了一天的假期,就又重新回到了工作崗位,開始年前的最后一波忙碌。
孟云澤住院的這一個月,雖然有孟啟明和高青陽兩人替他處理了不少的工作,但是有很多事情,必須得要他本人才能處理。
兩人自從孟云澤那天出院后,偷得浮生一日閑,接下來到過年的那段時間,竟然各自都忙得不可開交,別說造人計劃,就連孟云澤一直想要給初夏買輛代步車,兩人都沒能勻出時間來。
等到初夏處理完時手邊一系列事情,接到孟云澤晚上要回孟家一起吃年夜飯的電話,這才恍然想起,晚上就是除夕了。
所謂年夜飯,也就是團圓飯,屆時,孟家直系親屬都會到場。
今天,孟云澤會將初夏正式介紹給孟家認識。
孟云澤刻意提前打來電話,也是擔心初夏警署會臨時有事,跟她做行程的最后一遍確認。
畢竟,今天算是初夏正式見家長的日子。
之前,初夏為了不讓自己太過緊張,刻意不去想天數。
結果沒想到,自己忽視過了頭,晚上就要去見家長,可她到現在都沒有做任何的準備!
甚至連拜年的禮物都還沒有買!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初夏想要先去一趟超市,孟云澤卻是打來電話,告訴她,他人已經在下面了,讓她換身衣服就可以下來。
初夏換下身上的警服,下了樓。
告訴孟云澤,她想先去一趟超市,買禮品。
“放心。
東西我已經都買了。
包括年后,去拜訪咱媽的禮品,我也都買了。”
孟云澤打開后備箱,示意初夏自己看。
初夏看著滿滿當當的禮品,感動得說不出話來。
“此時可以有一個擁抱。”
孟云澤微笑著,張開雙臂。
初夏是真的特別感動。
她所有能想到的,三叔都替她想到了,她沒想到的,三叔也替她顧慮周全了。
這一次,初夏拋下心中的羞澀,在警署門口,給了孟云澤一個緊緊的擁抱。
“三叔,你怎么可以這么好~”
初夏把臉埋在孟云澤的懷里。
“小傻子。”
孟云澤揉了揉初夏的腦袋。
“別緊張。
你這樣很好。
放心吧。
家里老太太說了算。
老太太早就已經認可了你,這次見面就不會有任何的問題。
平常心,嗯?”
車上,孟云澤看得出初夏還是有點緊張,趁著紅綠燈的功夫,拉過她的手,放在唇邊吻了吻,寬慰道。
見家長這種事情,很難不緊張吧?
為了不讓孟云澤擔心,初夏還是使勁地點了點頭,“嗯……嗯。”
孟云澤和初夏抵達孟家時,大部分人都已經到了。
孟云澤牽著初夏來到玄關處換鞋。
初夏跟在孟云澤的身后,在客廳里,見到了一個她意想不到的人。
客廳里,苗巧梅坐在沙發上,陪著老太太說著話。
當然,客廳里還坐著十幾號人物,除了孟啟明和孟志豪,其他人初夏均沒什么印象。
初夏的注意力,全被坐在沙發上的苗巧梅給占據。
孩子氣的揉了揉眼睛,以為是自己出現了幻覺。
直到沙發上的苗巧,感覺到了這邊出現的視線,隨之看了過來。
“夏,夏夏。”
苗巧梅有些尷尬地叫了聲女兒的名字,率先地打破了沉默。
“阿,阿媽?
真的是您?
我剛剛還以為是我眼花了。
您是什么時候來羅市的?
怎么也不跟告訴我一聲?
您是剛到的嗎?”
初夏小跑地跑至苗巧梅的身邊,一連串的問題脫口而出。
“你一下子問了阿媽這么多個問題,阿媽應該回答你哪個?
你這不是叫阿媽為難呢么?
阿媽,您說是不是?”
孟云澤笑著走了過來,他的雙手搭在初夏的肩膀上。
這一口一個阿媽,叫得不要太自然。
苗巧梅勉強地笑了笑。
當初初夏和孟云澤在一起,苗巧梅是一千個,一萬個不看好。
她認定了孟云澤不過是心血來潮,圖的就是一時的新鮮,哪能想到,兩人竟然真的發展成為談婚論嫁這一步。
初夏看得出,她阿媽似乎至今對于她和三叔在一起仍然不太贊同,但是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竟是沒有再反對。
且在之后的年夜飯里,表現得也很配合。
至少,孟云澤給她夾的菜,她全吃了。
而且,期間初夏試著和她說話,她也均給予了回應,再不是過去愛答不理的那種情況。
孟家其他親戚,充分地明白這頓飯,他們就是充當陪客的角色,因此也都很配合。
可以說,這頓年夜飯,吃得可以說是其樂融融,賓客盡歡。
吃過年夜飯,年輕人們都來到院子里,要放煙花。
長輩們年紀大了,不愿折騰,吃過飯,就各自回房了。
初夏和孟云澤要送苗巧梅會酒店。
晚上,按照老太太的意思,兩人得在孟家過夜,明天一起早在一起去走親戚。
兩人送苗巧梅會了酒店。
回孟家的途中,初夏再忍不住心中的好奇,轉頭看著在開車的孟云澤,很是高興地問道,“三叔,您到底是怎么說服母親的?”
初夏太了解她的母親了,她的母親是非常固執的人,除非她自己想通,不然旁人說什么都沒有用。
瞧著她阿媽今天的表情,分明還是不太同意的,可竟然還是來了。
“不是我。
我可沒那么大的面子。”
哎?
初夏意外地看向孟云澤。
“是奶奶。”
于是,初夏明白了。
她阿媽一生最敬重的人,就是德高望重的孟老太太。
三叔竟然想到了,去找奶奶當這個說客,簡直太絕了!
奶奶出面,她阿媽怎么可能再表示任何的反對呢!
“不過,奶奶也不是白幫的我們。
老太太當初可是提了個條件。”
嗯?
什么條件?
“老太太要我明年年底之前,必須得讓她抱上大胖曾孫,或者是大胖孫女。”
初夏臉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漲紅,低頭垂眸看著自己的鞋,小小聲地道,“這種,這種事情,誰也不能保證的呀~”
誰,誰知道孩子到底什么時候會來報到呢。
孟云澤的手輕拍著方向盤,斜睨著她,打趣道,“噢?當初是誰在奶奶明前拍著胸脯說,一定會全力以赴的?
老太太可是發了話了,小姑娘這么配合,但是你的肚皮還是一點動靜都沒有。
所以肯定是我的問題。
要是明年你的肚子再沒問題,老太太肯定會聯系瓊英醫院那幫老教授,老學究,給我做一系列的身體檢查。
估計到時候你也逃不過。
媳婦兒。
為了我們美好的明天。
從今晚起,我們一定要真正做到全力以赴。
你的,明白?”
初夏假裝自己什么都沒明白,轉過頭,去看窗外的夜色,只留給孟云澤一個后腦勺,以及一雙發紅的耳尖。
孟云澤沒有告訴初夏的是,在老太太找上苗巧梅之前,孟云澤先去了趟初夏的老家。
孟云澤那樣的人物,手里又拎著大袋小袋,出現在那樣一個偏僻的地方,造成的轟動,可想而知。
在外面忙活的苗巧梅聽村民說家里來了客人,急忙往家里趕,到孟云澤的第一眼,不可謂不震驚。
“阿媽。
請你把詠詠交給我。
您放心。
此生,我絕不負她。”
當著幾十名圍觀的村民,孟云澤就那樣在苗巧梅的面前站定,一躬到底,神情誠懇,姿態謙卑。
之后,便是老太太親自打去電話,邀請苗巧梅情趣羅市做客。
“阿梅啊,我家老三是真的很喜歡詠詠。
他此生,是非詠詠那孩子不娶的了。
你呢,若是看得上我這個老太太,看得上我們孟家,承蒙不棄,咱們就結這一門姻親。
你意下如何呀?”
老太太的這一通電話,可以說,是讓苗巧梅再找不到任何的說辭。
她還能怎么說呢?
如果反對,豈不是當真嫌棄孟老太太太,嫌棄他們孟家?
分明是苗巧梅怕女兒高攀,日后會不幸福。
可孟老太太和孟云澤均充分地照顧到了她的自尊心,絕口不提兩家的門第之差,甚至把姿態放得那樣低。
因此,縱然苗巧梅依然不太看好孟云澤和初夏,卻再找不到反對的理由。
孟云澤和初夏回到孟家,剛好趕上家里的小孩兒在放煙火。
漫天的煙火在空中綻開一朵又一朵絢爛的禮花,
不遠處,兒童的嬉鬧聲傳進兩人的耳里。
初夏站在庭院,抬頭看絢爛的夜空,轉過頭,對身旁的人笑道,“新年快樂,三叔。”
孟云澤一只手搭在初夏的肩膀上,她的眼睛映著最璀璨的煙火,他笑著吻上她的唇,“新年快樂,我的小姑娘。”
------題外話------
詠詠和三叔的番外結束啦。
明天開始少北的~
少北的結束后,就真的大結局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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