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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伍廣平和前妻梁燕如今早已是老死不相往來。

　　已經少有人知道，甚至就連伍廣平自己可能都不記得了，當年他是因為被梁燕外貌的美艷以及性格上的獨立而吸引。

　　和大部分的婚姻一樣。

　　結婚前的朱砂痣，成了婚后的蚊子血。

　　梁燕越是被家里的一眾長輩所夸耀，伍廣平心底的那個天平就越是失衡。

　　愛一個人時，會認為對方打個噴嚏都有說不出的可愛，不愛時，對方便是呼吸都是錯的。

　　伍廣平對韓鳳嬌談不上有多深愛，但是無疑，韓鳳嬌的乖順跟體貼是梁燕不能給他的。

　　伍廣平不是第一次出軌。

　　當年梁燕懷著伍媚時，就隱隱聽到伍廣平跟秘書韓鳳嬌背地里好上的傳聞。

　　當時的梁燕并未相信。

　　梁燕是見過韓鳳嬌的。

　　一個農村出來，大專畢業的女大學生，長相并不出眾，身材也不見得有多火辣，就這樣一個丟在人堆里肯定沒人認出的普通灰姑娘，無論是外表還是學識，都遠遜于她的人，眼高于頂的伍廣平怎么可能看得上韓鳳嬌？

　　然而，顯示很快給了梁燕一記響亮且疼痛的耳光。

　　就在梁燕快要足月，去醫院產檢時，意外碰見了陪韓鳳嬌去打胎的伍廣平。

　　伍廣平閃躲的目光，韓鳳嬌蒼白的臉色，引起了梁燕的懷疑。

　　當她的目光觸及韓鳳嬌微凸的肚子，眼底迅速簇起兩團吃人的火焰。

　　韓鳳嬌跪在地上求梁燕的原諒。

　　梁燕一腳踹在了韓鳳嬌的肚子上，自己也因為動了胎氣，提前進了產房。

　　那時的伍廣平對韓鳳嬌不過是逢場作戲，妻子肚子里的懷著的可是自己第一個孩子。

　　伍廣平原本盛怒于梁燕對韓鳳嬌的粗暴，然而當梁燕捂著肚子，被醫生護士緊急推進產房，伍廣平心底的憤怒又迅速轉為了對她腹中孩子的擔心。

　　在梁燕踹下來的時候，韓鳳嬌本能地護住了肚子，梁燕又因為挺著大肚子，使得那一腳的力道泄了不少。

　　伍廣平給韓鳳嬌秘密安排了在醫院養胎，他自己則守在產房的外面，焦急地等待他第一個孩子的到來。

　　伍媚是早產。

　　當瘦瘦的，小小的伍媚由伍廣平抱著，神情激動地走到梁燕的面前時，梁燕有一種想要把孩子奪過來，扔到墻上去的沖動！

　　這個在她懷孕期間都管不住自己下半身的男人，有什么資格讓自己給他生孩子？

　　孩子微弱的、細小的哭聲，喚回了梁燕的理智。

　　因為生產太過消耗體力，給孩子喂完奶之后，梁燕便昏睡了過去。

　　孩子一天天的長大。

　　韓鳳嬌成了夫妻兩人之間禁忌的話題。

　　伍廣平每天按時上下班，回來后就幫忙帶孩子，換尿布，儼然24孝老公。

　　日子按部就班地過著。

　　伍廣平的司機是梁燕的人。

　　當梁燕從司機口中得知伍廣平從半年前，每隔一個月光顧某家私人訂制的服裝店，梁燕第一反應竟然不是憤怒，而是解脫。

　　這場折磨人的婚姻，終于是時候該解脫了！

　　梁燕忍著半年沒有行動。

　　終于在半年后的某一天，梁燕行動了。

　　那天，她從幼兒園里提前接走了當時才三歲多的伍媚，目標是那家私人訂制男裝附近的，某酒店。

　　以在外面拍了許久的門，丈夫遲遲未曾應答，擔心丈夫出了什么事為由，找來酒店的工作人員，強行開了門。

　　她的手里拿的是最新買的V8，攝影機如實地記錄了伍廣平倉促而又狼狽得地從韓鳳嬌的身上下來，韓鳳嬌又是如何被梁燕揪著頭發，赤果著滾下床，以及睜著一雙驚恐而又茫然眼睛的伍媚。

　　伍廣平這一生，再未有過那樣狼狽的時刻。

　　赤身果體，被前來圍觀的人們評頭論足。

　　惱羞成怒的伍廣平扇了梁燕一巴掌，梁燕迅速地反擊，指甲在伍廣平臉上撓出好幾條印，尖聲叫罵，“伍廣平你不得好死，”

　　那是伍廣平記憶里最難看最痛苦的回憶。

　　伍媚是伍廣平第一個孩子，這個孩子又深受老爺子的喜愛，伍廣平對伍媚身上投注的感情可想而知。

　　然而，也是這么一個孩子，親眼目睹他跟另外一個女人在床上茍且。

　　當孩子特有的稚嫩的驚慌地眼神注視著他時，伍廣平感覺自己父親的尊嚴受到嚴重的挑戰。

　　伍廣平沒有從自身身上反省，他只是從此厭惡上這個曾親眼見過他丑態的女兒。

　　才三歲的孩子哪里懂得什么是出軌。

　　即便是親眼目睹自己的父親跟別的女人在床上翻云覆雨，伍媚的心里更多的是對母親歇斯底里情緒的害怕，以及父親看向自己冰冷眼神時的無措。

　　梁燕以她的決絕跟潑辣，迅速地將伍廣平往韓鳳嬌的懷里推。

　　這一次，伍廣平動了離婚的念頭。

　　梁燕好不猶豫地在離婚協議書上簽了字。

　　梁燕什么都沒要，只是要了伍媚的撫養權。

　　梁燕一度以為，以伍廣平對女兒在意的程度，伍廣平遲早有一天會忍不住，上門來求她原諒。

　　她當然不會原諒他，她就是要看他卑微痛苦的模樣。

　　梁燕終究是低估了這個男人的冷血程度。

　　伍廣平不但沒有因為伍媚而找上門來，離婚不到一個月，伍廣平便宣布同韓鳳嬌的婚事。

　　梁燕也是那時才知道。

　　原來當年那一踹，并沒能斷送韓鳳嬌肚子里的孩子。

　　當年韓鳳嬌不但順利地生下了孩子，還是一對龍鳳胎！

　　韓鳳嬌母憑子貴，不但伍卓雄因為那對龍鳳胎同意了她跟伍廣平的婚事，伍廣平也因為那對龍鳳胎，對韓鳳嬌多幾分在意。

　　梁燕當然并未出席伍廣平的婚禮，只是送去了一份“大禮。”

　　伍廣平跟梁燕在酒店開放并且被梁燕捉女干的畫面，就那樣經由婚禮的大屏幕播放出來。

　　賓客的尖叫聲，視頻里孩童的哭聲，混亂地夾雜在一起，充斥著每個的耳膜。

　　韓鳳嬌哭得當場昏厥了過去。

　　醒來后被查身體已經懷有兩個多月的身孕。

　　伍廣平跟梁燕離婚不到一個月，韓鳳嬌卻已懷孕近三個月。

　　韓鳳嬌懷有身孕，是現實扇梁燕的又一記生猛的耳光。

　　沒有人知道，當時的梁燕也懷有身孕，只不過才一個多月。

　　梁燕當然不可能會允許留下那個孩子。

　　梁燕把未成形的死胎寄去了伍廣平的公司。

　　當時，開包裹的人是韓鳳嬌。

　　婚禮后，韓鳳嬌的胎兒本來就不穩，收到梁燕寄過來的死胎，韓鳳嬌發出可怖的尖叫，并且再一次昏了過去。

　　這一次，孩子最終沒能保住。

　　伍廣平對伍媚的冷漠跟厭惡，很大程度上是出于對前期梁燕的厭惡。

　　在伍廣平的心里，梁燕早就已經瘋了。

　　一個瘋子撫養的女兒，除了只能是個小瘋子，還能是什么？

　　親生父親眼底毫不掩飾的厭惡如同一把無形的匕首，將伍媚以為自己早就不會疼的心再一次刺得心血淋漓。

　　不能喊疼，再痛苦，也唯有若無其事。

　　“爺爺，我遲點還有事。您在醫院好好養病，等我有空了就過來看您。”

　　伍媚像是沒有聽見伍廣平所說的話，她安撫性地拍了拍老人覆在她手上的手，便將手從老人的手里抽了出來，同時對小早道，“小早，跟太爺爺說再見。”

　　“太爺爺再見。您在醫院要好好養病，乖乖地聽醫院的話。

　　等小早還有小舞有空了，就過來看您哦。”

　　小孩子最擅長的就是學舌。

　　小早有樣學樣，也學著伍媚方才的動作，小手在老人的手上拍了拍，乖巧貼心的小模樣，惹得老爺子眼眶又是一紅。

　　“好，好，小早真乖。”

　　小早跟老人揮了揮手，跟媽媽一起離開了。

　　在伍廣平踏進病房的那一刻，對于伍媚的離開，伍卓雄就有了心理準備，即便如此，看著空蕩蕩的手心，老人還是一陣失落。

　　想到自己原本可以含飴弄孫，結果就因為某個人的出現，乖巧的孫女跟增外孫都提前告辭離開了，伍卓雄狠狠地瞪了兒子一眼。

　　當年，伍卓雄雖然看在龍鳳胎的面子上答應伍廣平娶韓鳳嬌進門，這么多年來卻始終沒有給過兒子好臉色。

　　伍廣平已經習慣了父親每次見到他都吹胡子瞪眼的，倒是不怎么在意，他的眉頭皺了皺，沒有忽略小早的那句“太爺爺。”

　　“爸，剛才那個孩子是小舞的……”

　　“噢。是小舞的兒子，你的外孫。不過，這輩子你應該都沒機會聽見小家伙叫你一聲外公了。想來，你也不在意。

　　畢竟，你也不是只有小舞一個女兒。”

　　老爺子冷冷地道。

　　伍廣平確實每次看見伍媚都會忍不住想起梁燕，以至于心情不好，只是如同當年他第一次得知自己要當父親，對第一個孩子的出生抱有特殊的感情一樣，驟然聽聞自己當了外公，心情還是有一瞬間的復雜。

　　但，也僅此而已了。

　　別說伍媚是個女兒，生出來的兒子也只會冠以他人的姓氏，就算是伍媚是兒子，方才那個男孩子是他的孫子，伍廣平也不會起什么特別的念頭。

　　如同老爺子所說的那樣，伍嬌跟武俊也是他的骨血，遲早他還是會有孫子孫女，或者是外孫外孫女。

　　原本，伍卓雄對兒子到底還是抱著一絲希望的。

　　沒想到，自己的兒子當真是小舞跟小早母子兩人冷漠至此，連一句多余的問話都沒有。

　　“爸……”

　　伍廣平在病床前坐了下來，關心的話尚未說出口，伍卓雄已經疲倦地閉上了眼睛，“你們都出去吧。我累了。”

　　老爺子從送醫到現在，除了伍媚跟小早，壓根就沒理過其他人。

　　屋內站著的一屋子的人都變了臉色。

　　他們這些年盡心盡力地伺候，難道還比不上一個五年都不曾出現的小舞嗎？

　　“爸。

　　”爺爺。“

　　”外公……“

　　”出去。“

　　老爺子的目光直勾勾地盯著伍廣平。

　　他知道長子的話在其他人眼中還是相當有分量的。

　　伍廣平只得站了起來，率先做出表態，”爸您好好休息，我們遲點再來看您。“

　　見狀，其他人也只得跟著離開。

　　”怎么回事？爸的身體一向硬朗，這次到底為什么會發病住院的？“

　　伍廣平是接到韓鳳嬌的電話直接從醫院趕過來的，電話里許多事情不方便問。

　　一家四口都上了自家加長版的勞斯萊斯的車，伍廣平嚴肅地看著韓鳳嬌問道。

　　怎么發病？

　　其實到現在韓鳳嬌也明白為什么老爺子當時的情緒會一下子變得那么激動，但是很顯然，最后卻是被武峻給氣到的。

　　伍廣平薄情，卻是個十足十的大孝子。

　　韓鳳嬌不敢據實以告，武峻卻是搶先一步，氣憤地道，”還不是伍媚……“

　　”武峻，閉嘴！還有，小舞是你的大姐。我不希望下次還聽見你對她直呼其名！“

　　韓鳳嬌擔心武峻會說漏了嘴，立即出聲制止，話語里對伍媚頗為維護。

　　這才是韓鳳嬌的高明之處。

　　她明知道她越攬著武峻不讓他說，伍廣平對伍媚的懷疑只會更深。

　　果然，伍廣平聽了之后皺起了眉，對武峻道，”武峻，你說。小舞對爺爺做了什么？“

　　”其實，不怪姐姐。

　　都是，都是我不好。

　　前幾天我陪朋友去酒吧過生日，意外碰見在酒吧打工的姐姐。

　　我這才知道原來姐姐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回國了。

　　因為太意外了，所以在家里的時候，就不小心說漏了嘴，被爺爺給聽見了。

　　爺爺一定要我帶著他去找姐姐。

　　我們找到了姐姐的住處。

　　當時姐姐不在家，家里只有小早，也就是姐姐的兒子在。

　　爺爺本來一直好好的，不知道為什么，在看見小早時候情緒忽然變得十分激動，這才，這才……

　　對不起，爸。要是我一開始就拒絕了爺爺的要求，不帶爺爺去找姐姐就好！“

　　伍嬌完全隱去了武峻跟老爺子頂嘴的這件事，將老爺子為什么會發病的鍋甩給了伍媚跟小早兩人。

　　孫子輩當中，老爺子想來最寵愛小舞。

　　得知小舞回國，會去找對方伍卓雄一點也不意外。

　　小舞出國時不過才19歲，看那孩子，至少也有四、五歲了，難怪老爺子會情緒太過激動以至于發病。

　　伍廣平心底對伍媚的不喜又多了幾分。

　　”你說你姐現在在酒吧工作？“

　　伍廣平的臉色沉了下來。

　　伍家的兒女，何時需要去那種地方拋頭露面。

　　伍嬌無意猶猶豫豫地道，”是，是的……可能現在養孩子的成本太高，所以姐姐才……“

　　伍廣平不耐煩地打斷他，”那么，那個孩子，也是她跟酒吧的同事生的？“

　　”這個……這個我不知道。“

　　”好，我知道了。“

　　伍廣平的眼底閃過一絲厭惡，分明是認定了伍媚一定是跟別人亂來，才有的孩子。

　　伍嬌跟武峻對視了一眼，彼此都在各自的眼底看見幸災樂禍的眼神。

　　伍媚跟小早乘公交回家。

　　一路上，伍媚都比往常沉默。

　　小早是個懂事的孩子，他可能不太明白發生了什么事，但是也感受到了他的小舞的心情不太好。

　　小早乖乖坐在伍媚的邊上，小手托著下巴，苦惱地望著窗外。

　　也不知道小遠什么時候回來~

　　小早好想小遠啊~

　　小遠那么聰明，肯定知道該怎么哄小舞開心噠。

　　伍媚用鑰匙開了門，聽見有炒菜聲從廚房里傳出。

　　小早眼睛一亮，”小舞，是不是小遠回來了？“

　　伍媚握著要是的手一緊。

　　小早三兩下地把腳上的鞋踢掉，就往廚房跑了過去。

　　”小早！把拖鞋給我穿上！聽見了沒！“

　　伍媚生氣追在小早地身后喊，不期然撞上一堵溫熱的肉墻。

　　有人投懷送抱，方懷遠自然毫不客氣地將撞到懷里來的人給抱個滿懷。

　　他一只手上還抱著小早，只能騰出另外一只手攬在伍媚的腰間，很自然地低頭親了親她的唇，”回來了？“

　　回來了？

　　這句話，明明應該是她問才對。

　　伍媚憋悶了一下午的心情忽然因為這個輕如羽毛的吻而消散了不少。

　　第一次，她沒有躲避方懷遠的吻，而是用力地圈住了對方的腰身。

　　見到多年未見的疼愛她爺爺的沖擊，被親戚用防備的眼神打量，假裝沒有被親生父親冷漠的態度所傷到，所有得偽裝在這一刻終于能夠卸下。如同受了一身傷痕的人，終于回到避風的港灣，伍媚呼吸著方懷遠熟悉的氣息，”哥，我好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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