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7 他的心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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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你這是又何苦呢。
我心里有人。
就算是娶了親,我也不可能碰她。
即便如此,您依然這般執著地讓我成婚么?咳咳咳……”
一口氣說了這么長的句子,喉嚨就澀得厲害。
這一咳,便牽動了腰上的傷。
于少卿眉頭擰緊,緩緩挪步至床邊,靠著床沿,坐了下來。
于少卿也沒妄想通過三言兩語就能夠打消母親給他相親的念頭。
如同宋方怡也沒有通過這一通電話就指望于少卿真的能夠聽從她的安排。
他們母子兩人,在于少卿相親這件事情,是誰都不能說服誰。
“怎么咳得這么厲害?
感冒很嚴重么?有沒有請醫生過來看看?”
宋方怡到底是關心于少卿多過于對他終身大事的在意。
見于少卿咳得這么厲害,她的注意力立即就被轉移了。
“吃了藥。好多了。”
“那你先好好休息吧。什么時候回羅市,打個電話給曹得海,到時候讓他去接你。”
宋方怡不放心地叮囑道。
“嗯。知道了。謝謝母親關心。您跟父親也保重身體!
于少卿聽見電話那頭的宋方怡很是嘆了口氣。
他只能當自己什么都沒聽見,還是結束了通話。
母親的擔憂他又怎么會不明白?
母親擔心他孑然一身,以后老了會孤苦無依,無人送終。
于少卿把目光落在窗外連綿的雪山上。
母親又豈會知道,他的心在四年前就已經死了。
如今,活著的不過是副軀殼罷了。
他早已喪失了去愛一個人的能力。
有清脆的鐲子碰撞聲響起。
于少卿微微一怔,旋即瞥見門口那一雙雪地靴,眼底閃過一抹了然,沙啞著嗓子道,“進來吧!
“你,你怎么知道我站在屋外的?”
烏日娜走了進來,一雙烏黑的眸子又大又圓地瞪著他。
于少卿笑了笑沒有說話,他問出了他本該一醒來就問結果到現在才有機會問的問題,“還不知道姑娘叫什么名字?你是醫生?這里是你家的氈房么?”
于少卿在烏日娜離開的時候也打量過他所在的氈房。
他看得出來,這間房子的主人應該是位男性,因為所有的擺設都充滿了陽剛的氣息。
而且氈房主人的家境不錯。
這一點,從房間的面積跟家具的考究就能夠看得出來。
他現在這種情況,估計還得在這里養傷上一段時間,多掌握點信息,總是沒錯的。
“我叫烏日娜。這里并不是我的氈房,我也不是醫生。
昨晚我阿布是打算送你過來看醫生的。
只是不巧,醫生一家都去別的草參加婚禮去了,家里沒人。
昨夜風雪又那樣大,實在不好再送你找別的醫生。
我阿布就叫了我過來照顧你。
我們家跟德木圖大叔世代交好,我從小就跟在他的身邊長大,多少也通一點醫理。
所以,昨晚就對你的傷口進行簡單地處理了下。”
不得不說,烏日娜是聰慧的。
她知道于少卿遲早知道這里不是她的氈房,她也不是醫生,所以在涉及個人信息的時候她干脆實話實說了。
吉雅全家也確實是都去參加婚禮去了,但這全家并不包括吉雅在內,很顯然,烏日娜也沒打算讓于少卿知道這一點。
昨晚阿拉坦倉回去后,是提過于少卿傷勢的兇險,以及夸贊過吉雅當機立斷給于少卿包扎傷口這件事的。
烏日娜當時也在場。
她索性地張冠李戴,把吉雅做的事情都歸到了她自己的身上。
于少卿不疑有他。
他昨天受的傷太重,在車上就已經昏迷過去。
后來中途醒來過,那也只是很短暫的一段時間,根本不足以使他區別是身在夢中,還是真的見到了那個他日思夜想的人。
于少卿信了吉雅的話。
他右手跟腰部均受了傷,他不方便起身,便以左手握拳,放在右胸上,微微鞠了個躬,以蒙古禮鄭重地向烏日娜道謝道,“謝謝你,烏日娜!
烏日娜連忙也回了禮,于少卿的清俊爾雅更加令心折,紅暈染上她的臉頰,她難得嬌羞地道,“應該道謝的人是我們才對。是你救了我的阿弟阿木古郎。遲點我阿布會帶著阿木古郎親自跟您道謝的!
就是烏日娜垂著眼瞼,眼波橫水的羞怯模樣,令于少卿怔怔地出了神。
“那你呢?你叫什么名字?喂,你,你看什么呢!”
打聽心上人的名字即便是熱情如烏日娜,多少也是有些難為情的。
只是她沒想到,一抬頭,就看見這人看著自己發呆。
烏日娜心里是得意的,嘴里卻還是一副盛氣凌人的模樣。
這才一開口,才覺得有些后悔。
自己不該用這種語氣跟人說話。
聽說漢族男子大都喜歡溫柔解意的女子,不喜歡太過嬌蠻的。
這就是喜歡上一個人的悲哀了。
喜怒哀樂全然不由自己掌控,生殺大權全掌握在心系之的手上。
她不是寶貝……
縱然這位烏日娜直來直去的性格跟寶貝有點像,但她終究不是寶貝。
他的寶貝寶貝沒有這位蒙古草原女孩終這樣盛氣凌人的氣焰。
于少卿覺得自己是魔怔了。
四年來,他已經習慣在人群中找尋那道熟悉的身影。
每一次,自然都是以失望收場。
母親說他自欺欺人。
可他如何能夠不自己欺?
寶貝活著,還在這個世界上的某個角落好好的活著,是他活著唯一的希冀。
假如連這點自欺都不給他,他怕自己是真的在這個世界上,哪怕一天都活不下去了。
只是如今竟然起了穿越重生這樣荒誕的念頭……
于少卿忽而笑了笑,對烏日娜歉意地道,“抱歉,我只是太想念我的妻子了。”
烏日娜一愣,眼里卻并沒有太多的意外。
她無意偷聽這人講電話。
走到門口,發現他在講電話,原本想要先走開,結果聽見他的那句,他已經有妻子了。
烏日娜當時難過極了。
她沒想到自己尚未開花的初戀還來不及表白便遭遇了這么殘酷的夭折。
她咬了咬唇,終于還是猶豫地問道,“我跟你的妻子,長得很像么?”
“嗯?不,不像。至少外表不太像。性格其實,也不太像。
我只是太久,太久沒有見到她了……”
他只是太想她了,所以才會把每一個相似的身影,都當成了他。
于少卿側過頭,眸光投向窗外寥闊的綿延雪山,就連側臉都那樣好看。
一眼萬年,仿佛那遙遠的雪山之巔住著他所愛的那個人,眼神那樣深情又藏著說不出的黯然。
烏日娜聽懂了他的言外之意,心里更加難過了。
為什么他的深情,不是因為她?
烏日娜還沒有天真到去問眼前這個漢族男子,為什么他這么想她,卻不找尋她。
這還用得著問么?
必然是他的妻子出了什么意外,故去了。
否則他的母親又怎么會逼他去相親,他又怎么會露出這么難過的眼神?
于少卿在看窗外的雪山,烏日娜在看他。
心上人心有所屬固然是一件令人傷心的事情,但是,那個人畢竟不在世上了,不是么?
難道她一個大活人還爭不過一個死人么?
想通了這一點,方才還難過得要死的烏日娜覺著自己的小心臟忽地又活了過來,砰砰地跳得厲害。
烏日娜想要纏著她的心上人,多提一點他妻子的事情。
他不是說她的性格有點像她的妻子么?
既然他能夠被跟他性格差不多的他的妻子所吸引,想來愛上她,也不會是一件困難的事情,不是么?
屋外傳來說話的聲音。
烏日娜聽見他哥的聲音,還有旭日干那個討厭鬼的,也不知道他們是怎么碰上的,搞不好吉雅也跟他們在一起。
烏日娜現在最擔心的就是吉雅跟于少卿會碰上。
這兩人要是見上面,那她的謊話也就穿幫了!
烏日娜看留言猶自望著窗外出神的男人,心知自己哪怕在這個時候突然離開,對方都未必會發現。
即便發現了,恐怕也不會在意。
烏日娜的心里酸酸楚楚的。
橫豎這人身上的傷沒有十天半個月肯定好不了,她就在這段時間天天過來照顧他,不愁培養不了感情!
在她順利使他愛上她之前,她必須得保證吉雅跟他兩人碰不上才行!
屋外的談話聲近了。
烏日娜跑了出去。
“吉雅,你跟我過來,我有話跟你說!
“啊?你要跟說什么?外面很冷好嗎?剛剛你把我推倒在雪地里,我的屁股還是濕的!就不能到我屋里去說嗎?喂喂喂,納古斯。烏日娜!好歹讓我換件外套!”
房間里,于少卿確實連烏日娜是什么時候離開的沒有發現。
忽地,于少卿整個人像是通了電流了一般,全身都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
于少卿扶著受傷的腰部,困難地追了出去。
滿都拉圖原本也想追上去看看烏日娜在搞什么鬼,旭日干碰了碰他的手肘。
滿都拉圖順著旭日干的眼神看過去,就看見了從卓力格圖房間里出來的于少卿。
于少卿沾血的衣服昨晚被阿拉坦倉跟吉雅一起給脫了,當然,褲子吉雅沒換。
只是上衣全給洗了。
滿都拉圖一眼就認出,于少卿上衣穿的是吉雅的哥哥卓力格圖的寬松的針織衫衣服,因此,也就當即確認了于少卿的身份。
滿都拉圖驚訝于眼前這個漢族男子的英俊,但他是個男人,即便是驚訝,也斷沒有盯著人看的道理。
于少卿救了阿木古郎,納古斯家最小的孩子,于滿都拉圖本人以及納古斯全家都是大恩大德。
滿都拉圖也就暫且把吉雅跟烏日娜的事放下,他大步走到于少卿的面前。
右手放在胸前,以標準的蒙古禮向他道謝,“您好。我是阿木古郎的哥哥滿都拉圖,昨日之事多謝先生挺身而出救了我的弟弟。
昨晚我弟弟發了高燒,今天一早我父親跟母親帶他去市里看醫生去了。
我父親特意派我請來探望您。
請您允許我代表我的全家向您表示神圣的感謝。”
說罷,朝于少卿深深地一鞠到底。
于少卿腰部受了傷,本來就走不快,這下被滿都拉圖給絆住,更是連吉雅的影子都沒有看見。
于少卿只能收回目光,把注意力放在眼前這個皮膚微黑,但眉目俊朗的男子。
他需扶了滿都拉圖一把,他的氣色不是很好,于少卿笑了笑,“您跟您家人都太客氣了。
早上令妹已經向我表示過感謝。
說起來,咳咳咳……昨晚令妹照顧了我一晚上。
我也欠令妹,咳咳,一句謝謝!
這個時候,于少卿已經冷靜了下來。
那個跟烏日娜一起離開的姑娘,不可能會是寶貝。
如果是寶貝,昨晚見到他后,又怎么可能會不與他相認?
方才因為聽見跟寶貝類似的聲音所升騰起的熱切希望,被猶如氈房外草原上的積雪給撲了個干凈。
心里頭發苦。
于少卿側過頭,左手握成拳,抵著唇部,咳得撕心裂肺,聽得滿都拉圖跟旭日干都不約而同地微微皺起了眉頭。
滿都拉圖眼底閃過一絲不解,烏日娜是今天早上才搭父親的車過來的,怎么可能是恩人口中照顧了他一整晚的人?
滿都拉圖不知道為什么于少卿會有這樣的誤會,見于少卿咳得厲害,他無瑕多想,連忙轉頭對旭日干道,“旭日干,去幫我給先生倒杯水過來。我扶先生進屋。”
“好,我馬上就去。”
滿都拉圖、旭日干跟吉雅的哥哥卓力格圖都是很好的兄弟。
卓力格圖不在家,兩人也就充當招呼客人的角色,何況,于少卿本就是滿都拉圖尊貴的客人。
旭日干去倒了水回來,滿都拉圖已經扶著于少卿緩緩地在床沿坐下。
“我自己來吧,多謝。”
于少卿用左手接了水杯,因為腰部疼得實在厲害,以至于握水杯的手都微微顫抖著。
滿都拉圖不動聲色地將于少卿的反應看在眼里,心底對這位看上去有些纖瘦的漢族男子很是心生幾分好感。
“您救了阿木古郎,是我納古斯家的大恩人。敢問先生如何稱呼?”
滿都拉圖一直等到于少卿喝完水,接過他手中的空杯,方才開口問道。
納古斯自古就是草原的貴族,便是建國后,到了滿都拉圖的爺爺那一代,都還是世家大族。
滿都拉圖的一言一行就代表了整個納古斯,是以,滿都拉圖的行為做派總是比同年齡要沉穩許多,在其他人眼里,尤其是在吉雅看來就顯得有點老古板。
于少卿出身書香世家,他倒不像旁人那樣,舉得這位蒙古青年太過古板,相反,對彬彬有禮的滿都拉圖印象頗佳。
說話就會扯到傷口,于少卿索性用放在床邊的手機,在備忘錄的界面打了幾行字——
“納古斯先生不必太過客氣。
我的車陷在了雪地里,我徒步尋找救援。
于草原狼口中救下令弟是巧合,令尊也助我出了暴風雪。
說起來,或許是冥冥當中自有定數。
納古斯先生實在無需太過掛念于心。
于少卿!
于少卿在備忘錄的末尾沒有加上自己的署名,這是在回應方才滿都拉圖對他姓名的提問。
滿都拉圖是個通透之人。
他朝旭日干使了個顏色,對于少卿微微點頭道,“于先生,那我們就不打擾您休息了。
這里是我好兄弟的氈房。您大可以在這里好好養傷。
中午我會再讓烏日娜送吃的過來。
您先好好休息!
滿都拉圖原本確實是過來想要接于少卿去他家氈房休養的。
他家氈房比吉雅家氈房要更加寬敞一些,而且等到德木圖阿叔一家回來,吉雅家就會時不時地有牧民過來看病,不利于于先生的休養。
只是眼下見于少卿咳得這么厲害,身體似乎有些虛弱,只好把人接回去休養的計劃暫時延后。
滿都拉圖幫著于少卿把之前烏日娜支起的小桌子上的碗碟都給收拾了,連小桌子也收拾了起來,放到一旁。
于少卿自然是不知道自己差一點就要換一間氈房休養。
于少卿仍是用手機打字,對滿都拉圖善意地笑了笑,“承蒙照顧,多謝。”
……
“這位于先生長得可真好看!
出了房間,性格憨直的旭日干忍不住感嘆道。
旭日干長得也頗為英俊,只是因為氣候跟環境等因素,他們草原上的男女總是比不得大部分漢族男女那樣白凈。
也不知道那位于先生是吃什么長大的,皮膚竟然比他們草原上的奶酪還要白,五官也好看得緊,而且也不顯娘氣,風度翩翩,很是有點書上所說的公子世無雙的那種風致。
“是很好看。”
滿都拉圖也跟著點點頭,兩人一起來到氈房的外面。
剛才烏日娜拉著吉雅就走,也不知道把吉雅帶到哪里去了。
旭日干有些意外地看了滿都拉圖一眼,要知道,他這個兄弟眼高于頂,可鮮少見他有如此直白地夸人的時候。
“幸好于先生不是咱們朵兒朵草原上的人……”
旭日干嘀咕道。
這位于先生要是他們朵兒朵草原上的人,對他們草原上的兒郎未免也太有壓力。
滿都拉圖聽懂了旭日干話里的意思,但是沒有旭日干這樣的困擾。
在滿都拉圖看來,于少卿那樣的男子固然相貌出色,但是他本人是更欣賞他們草原上的兒郎,他認為男人至少要像他跟旭日干那樣身材壯實才有看頭。
像于先生這樣未免的太瘦了,草原上的一陣風,只怕都能把給刮跑了。
當然,因為于少卿救過他弟弟,滿都拉圖不好當著旭日干的面說這些話,好像說人壞話似的。
滿都拉圖不是個碎嘴的人。
滿都拉圖跟旭日干沒有走出很遠,就看見烏日娜一個人回來了。
滿都拉圖往烏日娜的身后看了看,并沒有看見吉雅的身影。
“吉雅呢?你把她帶到哪里去了?”
滿都拉圖一看見只有烏日娜一個人回來,臉色就沉了下來。
“我能把她帶到哪里去?我只是跟她聊了會兒天。
之后她碰見哈爾巴拉還有查干巴拉兩兄弟,就跑人家家里去,跟人比賽掰手腕去了。
關我什么事。”
烏日娜一把推開滿都拉圖還有看著她欲言又止,又不敢跟她說話的旭日干,怒氣沖沖地從兩人的中間走了過去。
“滿都拉圖,你對烏日娜太嚴厲了!
旭日干有點心疼烏日娜。
“就是你對她太過驕縱,她才對你這么放肆!
滿都拉圖仍舊是虎著一張俊臉道。
旭日干尷尬地摸了摸腦袋,“我,我,我就是看著她,我就什么脾氣都撒不出來了。”
“你這樣,日后你們若是成婚,你怎么馴服得了她?”
滿都拉圖不甚贊同地皺了皺眉。
“烏日娜,還沒松口呢。她,她要是愿意嫁給我,我愿意什么都聽她的!”
提及心上人,這位一個將近一米九的草原男兒露出小孩般羞怯的笑容。
滿都拉圖大步地往前走。
他是傻了才會蠢到跟一個陷入愛情的傻子講道理。
“喂!滿都拉圖,你去哪兒?你等等我!”
烏日娜非常生氣。
她真的只是隨意找了個借口把吉雅給支出去,避免她跟于先生兩人碰上面而已。
她知道滿都拉圖喜歡吉雅,可是就因為滿都拉圖喜歡吉雅,就可以總是冤枉她嗎?
總是把她視為蛇蝎,好像吉雅就是那只總是需要他人時時護著的小白兔。
吉雅一點也不小白兔,她也在吉雅的手里吃過虧的好嗎?
烏日娜一路生氣地大步地朝吉雅家走去。
走至于少卿所在的房間,烏日娜腳步不自覺地停了下來。
她先是整理了下儀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服,沒有什么任何不妥的地方,這才掀開簾子走了進去。
烏日娜給自己找了充分的借口。
如果于先生問起,她就說她是進來收拾碗碟的。
“!竟然睡著了么~”
烏日娜徘徊猶豫,又是給自己找了個充分理由,又是給自己打氣的,沒想到,屋內的人竟然已經側著身子睡著了。
桌上的碗碟估計也被她滿都拉圖給收拾了,輪不到她來收拾。
烏日娜在床邊站了一會兒,她又不知道滿都拉圖跟旭日干他們什么時候會回來,怕他們回來問她為什么在于少卿的房間里,她只好盯著于少卿的后腦勺看了半晌,幽幽地嘆了口氣,這才滿心不舍地出去了。
吉雅家養了羊跟牛,吉雅賴床,平時放羊跟放牛的工作都是她阿哈卓力格圖或者是她額吉娜仁托雅干的,今天家里沒人,只好由吉雅趕著羊跟牛去牧場遲草。
滿都拉圖也是問了查干巴拉還有哈爾巴拉兩兄弟,才知道吉雅在牧場放牧。
“滿都拉圖,多虧了你啦!要不是你過來幫忙,我肯定要陣亡在它們手里啦!”
吉雅指著那一群總算是服帖了的綿羊,用手背擦了擦額頭上的汗。
都說綿羊溫順,溫順個鬼啊!
她的手背都踢烏青了好嗎!
“趕羊的時候不能像你這么趕,要讓領頭羊去管理它們的羊。不然羊群就會亂的!
滿都拉圖傳授經驗。
吉雅沒好意思告訴她親愛的朋友,她連哪頭是領頭羊她都沒認出出來。
“走!我請你上我家去吃午飯!”
“你會做?”
“哈哈!你不是會呢么!我用我家的奶餅、牛肉、奶酪、馬奶請你吃午餐,沒毛!”
吉雅踮起腳尖,一只手臂哥倆好地搭在滿都拉圖的肩膀上。
滿都拉圖無奈地搖了搖頭,看著她的眼神卻充滿了寵溺。
吉雅跟滿都拉圖勾肩搭背,有說有笑地回了氈房。
烏日娜已經做好午餐,正準備給于少卿端進去。
見到吉雅跟滿都拉圖兩人,烏日娜也沒有好臉色。
她冷哼了一聲,徑自端著餐盤給于少卿送午餐去了。
滿都拉圖的臉色不是很好看。
“太好啦!有現成的吃的咯!哇!是米飯呢!還有好多好吃的菜!
平時可吃不到噢!
今天托你家那位恩人的福啦!
滿都拉圖,快點坐!”
吉雅一點也沒有受烏日娜態度的影響。
她在椅子上坐了下來,大口大口地吃著撲進米飯,還不忘招呼滿都拉圖。
不得不說,烏日娜的脾氣是大了點,廚藝還是棒棒噠。
滿都拉圖吃不慣漢人的米飯,他覺得那些菜跟米飯一樣,太過寡淡,他還是更喜歡他們自己的食物,夠味!
終是不忍掃吉雅的興,滿都拉圖在吉雅對面的位置坐了下來。
不一會兒,烏日娜端著餐盤悶悶不樂地回來了。
“怎么了?是方才不合于先生的胃口嗎?”
滿都拉圖放下了筷子,關切地問道。
于先生是他們家的恩人,斷沒有怠慢的道理。
“不是。他就沒有醒!是不是漢人比我們更能睡一點?
他都從九點多睡到現在了,就連我叫他,他都沒有反應。睡得比阿布還沉!”
烏日娜悶悶不樂地嘟起了嘴。
她可是輕易不下廚的,這一桌的飯菜她做了一個多小時呢!
真是便宜吉雅跟滿都拉圖了!
“從九點多睡到現在?”
吉雅臉色微微一變,一下子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你叫他他也沒有反應?我去看看!”
吉雅不提,烏日娜尚且沒覺得有什么不對勁的,吉雅這么一說,烏日娜才覺出不對勁。
烏日娜小臉煞白。
難道于先生不是睡著了,而是暈過去了?!
吉雅已經跑去于少卿所在的房間,烏日娜連忙也過去了。
滿都拉圖也擔心于少卿的身體狀況,也跟了過去。
吉雅跑到于少卿所在的房間。
“你們看,我之前過來看他的時候,他就是這樣側躺著,姿勢都沒有變過!
吉雅沒空去理會烏日娜都說了些什么。
她將于少卿的身體小心翼翼地翻了過來,于少卿的額頭汨汨地全是冷汗。
他的眉頭緊皺,雙眸緊閉,嘴唇泛白,情況竟是比今天早上還要差上許多。
早上因為有烏日娜在照看病人,吉雅才放心離開的。
吉雅眸光凌厲地朝烏日娜看過去。
“我,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吉雅無措地往后退了幾步。
她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原來于先生不是睡過去,而是暈過去了!
吉雅暫時沒時間跟烏日娜算賬。
她把于少卿身上的被子掀開,撩起他的衣擺,查看他右邊腰間的傷口,果然,有血從紗布滲出。
這人的傷口裂開了!
吉雅在床沿坐了下來,摸了摸于少卿的額頭,滾燙一片!
“你們兩個幫我看著他。千萬不要讓他翻身,壓到他腰間的傷口,知道了嗎?
我去把我阿布的醫藥箱拿過來!”
吉雅剛要起身,倏地,她的手再一次被緊緊一只大掌給攥住,“寶貝,不要離開我。不要離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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