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克星
文軒殿,楚元霆早已坐在那高高在上的龍椅之上,而楚元荀與幾位重臣也都分坐在下,每一個人的臉上神情都很是不一樣,但都嚴肅非常。
月云游踏入殿內,他的身后是被幾位侍衛牢牢看著的相爺大人。
一見到楚元霆,顏玉朗就跪地道:“微臣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相爺,可知為何朕召你入宮嗎?”,楚元霆沒有免他的禮,而是任由他跪著,神色捉摸不透的問道。
顏玉朗一臉莫名道:“微臣不知!”
“相爺,月六公子說你與當年令弟一案有關,你可有什么話說?”,—楚元霆不急不慢的問道。
顏玉朗俯身道:“微臣清清白白,不明白月公子為什么要這么說。”
這只老狐貍,當然是不會承認的。
“清白?”,月云游冷聲疑問。
然后便將那張從相府偷來畫中找出來的紙拿了出來,親自拿到了顏玉澈的面前,讓他看得清清楚楚。
“這上面的字跡,可與當年顏太傅的字跡一模一樣,但這落款,寫的可是相爺你啊!”,月云游道。
“相爺,可有何解釋?”,楚元霆肅然問道。
顏玉朗絲毫沒有驚訝的神情,更是鎮定道:“啟稟皇上,這首詩,雖然落款是微臣,但實則是我二弟所寫,只是他年少的時候好玩,才故意將落款寫成微臣的,印章也是從臣那蓋的!”
早在前幾日,顏玉朗就已經發現他書房之中的畫被人動了手腳,他也是料到定會有人拿這一首詩來責難他。但,現在早已沒有人可以與他對證,任他怎么說都是可以的。
眾人根本就無法否定他所言。
“這首詩,當年乃是父親教我兄弟三人所寫的,想的是讓我們兄弟三人知曉兄弟之間應該友愛相處、互幫互助。當年二弟犯下那般大錯,微臣身為大哥卻教導不力,自是慚愧,于是就一直將這首二弟所寫之詩,藏于書房,一來是為了感懷二弟,二來則也是為了時時刻刻提醒自己,要做一個忠義之臣!”,顏玉朗真情實感的說道。
這黑的都被說成白的了,而眾人只能任他胡謅。
這一言,不但將自己說的是那般重情重義的人,還更確定了顏玉澈是大逆不道之人。還隱晦的指出了這封信,乃是月六公子從他相府的書房偷出來的。
顏玉朗又道:“微臣的字跡,想必皇上與諸位大臣最清楚不過了。”
“聽聞相爺左手也可寫出妙字來,不知真假?”,月云游卻是不死心的問道。
顏玉朗很是爽快的承認道:“我左手寫的字,雖然也算的工整,但稱不上‘妙’字。”
“皇上,微臣愿意當著大家的面,雙手寫字,以證清白!”,顏玉朗拱手求道。
楚元霆當然是準了。
而顏玉朗左手寫的字,字跡與他右手所寫的相同,只是稍遜色一些罷了。
這,倒是不出乎月云游的預料。
這只老狐貍,沒點本事,怎么能當上這一國之相呢!
在座的大臣之中,本就有好些個是與顏玉朗相交甚好的,看著顏玉朗所寫之子,心里更是都覺得月云游所謂的證據根本就微不足道,甚至有誣陷相爺之嫌。
月云游裝出一副‘失策’的模樣,神情略是黯淡。
可就在顏玉朗以為自己得逞之際,月云游卻是狡黠笑道:“陛下,微臣還有一個證據。”
“呈上來吧!”,楚元霆執手道。
顏玉朗自覺的是那月云游故弄玄虛,臉上毫無畏懼之色。
一個太監捧上了一堆看上去很是陳舊而又有些破損的卷軸,呈到了楚元霆的面前,楚元霆伸手打開一個又一個的卷軸,臉色猶如快要爆發的火山般,令人懼怕。
楚元霆忍住怒氣,轉而將這些卷軸讓宮人分別給了端王與幾位大臣一一看過去。
眾人的神色,也都是不斷變幻著。
“相爺,是不是想起了這些卷軸,是何物呢?”,月云游輕笑問道。
顏玉朗依然強裝鎮定道:“微臣不知這些是何物?”
“不知嗎?”,月云游一邊笑問著,一邊隨意的拿過一個卷軸,放到了顏玉朗面前,打開讓他看道:“這可是顏相少年之時,老相爺讓你所寫的功課呢!”
“這上面可是有兩種不同的字跡,但,按這個所署的時間,當年寫這些字的時候,顏太傅不過才是嬰兒吧?”
越聽,顏玉朗的臉色就越難看。他以為除了那首詩之外,他已經將所有的證據都給毀去了,卻是沒想到這些陳年之物,居然還留著,他早就以為這些東西被他爹給扔了。
他幾乎沒有在外人面前用左手寫過字,家中知道他能左右手寫出不同字的人,也根本沒幾個。
當初若不是為了想在父親的面前表現一番,得到夸贊,他也不會故意用兩種筆跡來寫。
“這些東西,定是偽造的!”,顏玉朗要是現在承認,就等于將他剛才所說的話所做的事都給自我否決了,那眾人對他的懷疑自是更大了,他就算是心虛,也絕不會承認的。
只要一口咬定這些東西是月云游故意造出來的,他就覺得他們奈他不得。
月家六公子的本領,眾人都是知道的,要想偽造這些東西,也不是不可能。
“相爺可知道這些東西是從哪里來的嗎?”,月云游居高臨下的問道。
顏玉朗當然說不知道。
月云游則是幫他回答道:“這些東西,是從老相爺的故居之中找到的,是由老管家親自翻找出來的,聽他說,這些東西,老相爺一向最是寶貝,即便是丟金山銀山,老相爺也不可能將這些東西丟了!,所以老管家就將這些東西收藏著。”
“除了你的之外,還有顏太傅,與顏三老爺少時所寫之物也都在,新舊程度當然是不同的!”
這些年,自從老相爺走了之后,顏玉朗就從未回過故居,當然不知道還有這一樁事。
“若是相爺還覺得是我偽造的,大可請年邁的老管家來當面對質!”,月云游坦蕩道。
顏玉朗最終還是不得不承認道:“皇上,微臣知錯,微臣是怕皇上與諸位大臣知曉我與二弟字跡相同,所以才不敢承認,還望皇上嚴懲!”
以退為進,老狐貍果然不會輕易敗下陣來的。
正如月云游他們一開始所擔心的一樣,這些證據,只能夠證明顏玉朗與顏玉澈可以寫出相同的字,卻無法證實當年那封叛逆信就是顏玉朗所寫的。
楚元霆還未定罪,就有大臣替顏玉朗求情道:“陛下,相爺此事做的是不對,但情有可原,還望陛下從輕發落。”
“皇上,可否讓微臣傳召一位人證?”,月云游卻是突然高聲對楚元霆道。
楚元霆準。
當一個臉上有著好幾道刀傷,腳也有微跛的男子走進大殿之時,顏玉朗的臉上終于閃過了一絲驚訝的恐懼之意,但他極快的掩飾了。
“參見皇上!”,那人跪地喊道。
看到他這幅尊容,眾人都有些嫌隙,楚元霆卻是完全不在意的直視問道:“你是何人?”
這人喉嚨不能說話,只能拿起筆顫顫抖抖的寫字回答。
原來,這人當年是跟著顏玉朗去顏玉澈府上查找證據的其中一個小官兵,在無意間他看到了另一個與他相熟的官兵將一封信放入了顏玉澈的書房之內,覺得疑惑卻找不到時機詢問,而后,那封信就被別人找到,成了顏太傅謀逆的罪證,他惶恐之間,想要說出事實,卻因為害怕沒有當場說出。
而后,他想要找那個官兵問個清楚,卻看到了他被殺的場景,而在那里,他看到了命令手下動手的顏玉朗,他害怕逃走之際,被人發現,也遭到追殺,但是算他命大,活了下來,留著這半條命,惶惶度日。
直到前段時日,他得知陛下重查顏太傅一案,他便回了帝京城,以乞丐模樣,暗中找上了負責此事的月云游。
月云游將他保護的很好,甚至連顏薇塵都不知道他的存在,顏玉朗自是更加難以得知了。
“你還想怎么為自己辯解!”,楚元霆威嚴道。
顏玉朗還是打死不承認道:“皇上,微臣根本就不認識此人,不知道月公子是從哪里找來這人誣蔑于我的!”
他一個示意之下,跟隨他的大臣也是附和道:“皇上,此人身份可疑,不可輕信啊!”
僵持之間,宮人來傳話道:“皇上,顏家大小姐、顏家四小姐求見。”
顏薇塵來,是情理之中。
而那還傷著的顏鳳柔,為何會跟著入宮呢?
楚元霆讓她們入殿。
顏薇塵推著臉色還很不好的顏鳳柔進了殿,看得出來顏鳳柔有些緊張,但眼神卻很是堅定。
“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二人行禮。
顏薇塵起身之后,便躬身對皇上道:“皇上,還有一人證,可以證明當年我父親是被顏相爺所誣陷的。”
“是誰?”,楚元霆詢問道。
眾人隨著顏薇塵的視線,慢慢的全都集中到了臉上還有些傷痕的顏鳳柔身上。
“顏大小姐?”,楚元霆與月云游皆是不確定的問道。
顏鳳柔支撐著離開了輪椅,踉蹌跪地,對著一旁的顏玉朗磕了三個頭,道:“父親,請恕女兒不孝!”
顏玉朗完全沒有想到顏鳳柔的出現,更沒想到她就是人證,震驚之色難以言表,“鳳柔,你要做什么?”
“鳳柔這一生活的懦弱,直到經歷了這一次生死,才看透了很多事。如今,我的命是薇塵救回來的,那就是閻王爺讓我活著回來說出真相的!”,顏鳳柔像是換了一個人樣,不再是顏玉朗那最溫弱的女兒了。
顏鳳柔轉身便是朝著楚元霆道出了當年除了她之外任何人都不知道的事情,甚至連顏玉朗都不知道,當年在顏玉澈出事之前,顏鳳柔曾經到過顏玉朗的書房,聽到他吩咐下屬將那封謀逆之信在搜查太傅府的時候,趁機放到顏玉澈的書房之中。
那一年,顏鳳柔因為挨打,所以找借口帶著苓兒回娘家躲避。正好有一日,苓兒隨著前來看望老夫人的顏鳳音去玩,顏鳳柔不知,擔心苓兒在府中亂跑,所以就到處找尋。見書房開著,她就進了去,只是這前腳剛邁進去,后腳就聽到她父親的聲音。她知道顏玉朗最不喜歡別人進他的書房,更別說是她了,慌忙間就藏了起來,豈料會聽到這般令她害怕了那么多年的事。
不知是因為顏玉朗對她很是冷淡,還是其他,那一刻,她只知道閉住呼吸不讓他們發現,因為她怕她一被發現,就算她是顏玉朗的親生女兒,顏玉朗也絕不會放過她的。
那個時候,她沒有辦法阻止自己父親誣陷自己二叔,而現在,她終于是有勇氣說出真相了。
她一直對顏薇塵心中有愧,在見顏薇塵如此為她之時,終是無法再獨善其身了。
“顏玉朗,你還有何話可說?”,楚元霆用著冷漠至極的聲音道。
顏玉朗不承認道:“皇上,不是臣,不是臣……臣沒有做過。”
剛才開口幫顏玉朗的大臣又想說話,卻是被楚元霆搶先道:“剛才,你們說這人身份不明,不能作證,那現在呢?”
誰不認識顏家大小姐啊!
“皇上,定是吾女受人蠱惑,陷害臣啊!”,顏玉朗做夢也沒有想到自己會栽在自己最看不起的一個女兒身上。
“夠了,你一而再再而三的狡辯,可現在人證物證俱全,相爺啊,你讓朕太失望了!”,楚元霆似是悲痛的說道。
眾臣,無一再敢為顏玉朗多說一句話了。
顏玉朗一直喊著不是他,但此時,已無人信他的話了。
最終,他就只有落得一個關入天牢的下場。
在他被拉走之前,他指著顏薇塵道:“你是克星啊,你是克星啊,你這個禍端……”
顏薇塵神色木然,此時的她,根本不在乎顏玉朗的說罵。
“皇上,此事是顏玉朗一人所為,還望皇上不要遷怒顏家其余無辜之人!”,在離宮之前,顏薇塵跪地求情道。
“朕答應你!”,楚元霆看著顏薇塵明明找到了仇人卻更是沒有笑顏的樣子,心中心疼不止,但表面還是裝作冷漠的說道。
從始至終都沒有開口說一句的楚元荀,在顏薇塵離開之時,終于是上前道:“我送你們回去吧!”
顏薇塵卻是道:“勞煩王爺送我大姐回去,我想去一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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