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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2章


  媵寵

  文/假面的盛宴

  02

  盤兒硬撐著把一碗藥喝完,非但沒有壓下嘔意,反而更想吐了。

  香蒲也是個機靈的,忙從幾上的小碟里拿起一顆鹽津梅子,塞進盤兒口里。

  那句‘放肆’,就這么硬生生被塞了回去。

  懿安皇太后金尊玉貴,宮女太監服侍她,誰不是凈手薰香,生怕腌臜了主子,如今倒好,竟被個蠢不知事的丫頭腌臜了一回。

  可——

  她卻知道,她病得這些日子里,卻是這兩個半大不小的丫頭盡心盡力服侍她,每日為她凈身喂藥從不懈怠。

  懿安皇太后已經記不得當年有沒有這么一場了,畢竟這些記憶太久遠,她依稀記得自己在進京的路上好像確實病了一場,卻沒有病得這么嚴重。

  到底是什么變了?難道是她重活回來的緣故?

  盤兒無味地咬著口中的梅子,劇烈的酸意刺激著她口腔,致使口涎克制不住地泛濫著。

  直到現在盤兒依舊想不通,她到底是莊周曉夢,等醒來后依舊是養尊處優的皇太后,還是真的又活了一場。

  這個問題她想了幾天都沒想通,可她知道已經沒時間給她想了。

  因這突如其來的一場大病,半路上裴永昌專門讓船靠岸給她尋了個大夫來瞧,脈把過了,藥也吃了不少,可她的病依舊沒有起色,倒也不是什么重病,就是渾身酸軟無力沒辦法下床。

  眼見離京城沒幾日路程,她的病若還不能好,是時面臨的下場毋庸置疑。畢竟裴永昌買她來是干什么,沒有人比她更清楚。

  所以她得讓自己趕緊好起來。

  分神之間,青黛已經給盤兒凈了面又擦了手和頸子,并將她放在床上。

  盤兒試著使了使力,已經比前幾日好了許多,雖還是酸軟無力,但不是一點力氣都使不上。

  她抿了抿嘴,道:“香蒲,你去弄些熱水來,還像昨日那樣幫我熱敷按摩。我感覺比前兩天好多了,也許再來幾次就能好。”

  盤兒雖不懂醫術,但她能感覺到自己這種情況養一陣子就能好,可她現在恰恰缺的就是時間,所以也只能拔苗助長,聊勝于無。

  香蒲應聲下去。

  不多會兒,帶著一個提著熱水的小廝走進來。

  正是初春之時,天還是有些冷的,不過床前燃了炭盆,倒是不覺得冷。

  榻上,盤兒羅衫半褪。

  墨綠色的綢被,更顯她肌膚勝雪,膚色晶瑩。

  香蒲眼含羨慕,手下動作更是輕柔,生怕傷了姑娘這身好皮子。

  兩個小丫頭忙得滿頭大汗,先是熱敷,再是按摩,這按摩之法是姑娘交給她們的,也不知姑娘怎會懂得這些。

  她們哪知道盤兒的瓤子早就換了,金尊玉貴的懿安皇太后什么沒見識過,她初入宮那些年的日子并不好過,為了邀寵需要保持苗條的體態,每日都要練功半個時辰以上。

  練完功,就得有人幫忙按摩放松筋骨,久而久之無師自通。

  按完了胳膊和脊背,再是雙腿和足,一場弄下來,盤兒滿身大汗,香蒲和青黛也累得不輕。

  可這兩個丫頭一聲抱怨都無,又忙著給盤兒擦身穿衣。

  而經歷這么一場,盤兒也是困乏得緊,很快進入夢鄉。

  *

  就在眾人都以為盤兒莫怕是不成了,誰知她的病情竟漸漸有了起色,等到通州時已經能下床走幾步了。

  到了通州就等于是到了京城,下船修整一日,裴永昌見盤兒雖還是虛弱,到底與之前病懨懨的不一樣,就沒再耽誤往京城去了。

  從通州到京城,也不過半日的路程。

  次日天不亮,一行人就出發了,緊趕慢趕,趕在中午前到了京城。

  陳家因為陳首輔深受皇帝器重,宅子置辦在東華門附近的西堂子胡同。五進三路的大宅子,住著陳家四房人。

  一路上,盤兒都是垂頭跟在裴永昌身后,一直到二夫人所住云霞院,才抬頭看了看周遭的情形。

  五間帶耳房的正房,院子里鋪著青磚地面,正中是一座用太湖石堆砌的假山。假山上有流水蜿蜒而下,山上奇花異草綻放,端的是罕見稀奇。院角又種有冬青樹和石榴樹,枝繁葉茂,欣欣向榮。

  廊前,佇立著幾個穿綠比甲的丫鬟,一見到裴永昌,便規規矩矩叫了聲姑爺。一個穿藍比甲的丫鬟快步迎上來,親切地將裴永昌和盤兒迎了進去。

  香蒲和青黛則被留在外頭,兩個丫頭沒什么見識,早已被陳家所顯露的氣勢和富貴給鎮得連頭都不敢抬。

  此時的裴永昌還不知道,陳家最近可不清凈,他那岳母陳二夫人最近被其他幾房私下的小動作給氣得不輕。連著多日,云霞院的下人都是戰戰兢兢,生怕倒霉惹了主子的晦氣。

  這不,今日二夫人又發了場脾氣,在房里大罵三夫人四夫人假仁假義、卑鄙無恥,又罵大夫人是個笑面虎,眼紅她女兒是太子妃,就背地里給她下絆子。

  就在這時,裴永昌來了。

  *

  裴永昌是陳家二房的女婿,娶的是二房的庶長女。

  彼時陳家還沒有出個太子妃,光是清,還不夠貴。再加上陳二老爺是個胸無大志的,雖有功名在身,卻沉迷于書畫山水之間,陳二夫人也心知指望丈夫做官怕是不成了,既然官撈不到,不如撈銀子。

  就憑著陳家這塊閣老的牌子,二夫人給自己找了個做鹽商的女婿。

  別看鹽商的名頭不好聽,但架不住有錢,裴永昌孝順,逢年過節從不落空,不光肥了二房,也飽了陳家,裴家在揚州的生意自然也做得順順遂遂,從無人敢出手刁難。

  陳家誰不知四姑爺(此排行是按陳家女兒總排行算)孝順,二夫人但凡有點不舒服被四姑爺知道了,各種珍稀貴重的藥材便宛如不要錢似的從揚州送來了,二老爺喜歡各種古畫孤本,四姑爺但凡搜羅到,便趕忙往京中送。

  就靠著這股水滴石穿的勁兒,裴永昌在陳家是真有臉面。尤其是在二房面前,陳二夫人幾乎是把他當親女婿看待。

  于二夫人來說,大女婿是孝順的,再加上現在府里個個都與她作對,連丈夫都不站在她這一邊,大女婿自然就成了貼心人,聽說裴永昌來了,忙讓人把他叫進來說話。

  ……

  裴永昌和二夫人說話時,盤兒就侯在外面抱廈中。

  正值陽春三月,云霞院花圃里的花已經開了,有月季、丁香、迎春花,相互輝映,競相綻放,空氣里帶著淡淡的花香,讓人聞之神清氣爽。

  盤兒半垂著頭坐在那兒,時不時有丫鬟進進出出,她們穿著或藍或綠的比甲,只看那通身的氣派和打扮,便知曉不是尋常人家出來的丫鬟。

  甚至連之前的盤兒都有所不如。

  到底一個是以色侍人的瘦馬,一個卻是大家婢女。不是有那句話,寧娶大家婢,不娶小戶女,兩者的意義雖不中,亦不遠矣。若是換做十五歲的盤兒,被這些如針般的目光看著,恐怕早已是坐立難安,幸虧盤兒內里的瓤子換了,所以也僅僅是垂目安坐。

  在懿安皇太后那模糊的記憶里,當年似乎也是有這么一出。

  彼時她不知內情,遭受如此側目,只當是大家都知曉她瘦馬的身份,心中自是自慚形穢,無顏見人。以至于后來被二夫人借由她謙卑的心態拿捏住她,對她予取予求,她也絲毫不敢反抗。

  旁人對她略微施舍,她便感激涕零,旁人不假顏色,她也不敢多置一詞,及至之后吃了那么些苦,才醒悟過來。

  就在盤兒徑自沉浸在回憶中時,院子里來了人,是二老爺身邊的小廝。

  說是二老爺今日休沐,聽聞大姑爺來了,叫大姑爺過去說話。

  二夫人自是不好再留裴永昌,而裴永昌離開時,也沒有把盤兒帶走,顯然是故意留下的。

  二夫人想了想,來到槅窗前,往斜側的抱廈里看去。

  從她這個方向去看,只能看見女子柔美的側臉,這時劉媽媽送走裴永昌回來了,兩人相攜往次間走去。

  “奶娘,你覺得此女如何?”坐下后,二夫人問道。

  她四十多歲的年紀,但從外表看去,卻頂多三十出頭。穿了件褚紅色繡瓜蝶紋的褙子,石青色的馬面裙,烏黑的頭發梳了個墮馬髻,戴著赤金點翠的頭面,顯得十分貴氣。

  圓臉柳眉,體態豐腴,白皙的臉上有一雙與面相不符的銳利鳳目。

  劉媽媽嘆了口氣:“夫人您覺得?”

  二夫人摩挲了下指間的寶石戒指,抿了抿嘴道:“容貌倒還過得去,就是看著似乎小了些,且未免太過瘦弱了,這樣病懨懨的女子送進去,真能討了太子的喜歡?”

  劉媽媽方才送人出去時也看了一眼,覺得盤兒的相貌也算極為出色,尤其是那柳亸花嬌、盈盈楚楚之態讓人側目,不免有憐香惜玉之心。

  至于二夫人為何會這么說,恐怕還是此女的面相犯了夫人的忌諱。二夫人平日里最是厭惡這等我見猶憐的柔弱女子,只是這陳年舊事,只有府里老人才知道,大姑爺哪里會知曉。

  若撇開二夫人個人喜惡,此女倒是真合適。

  想想之前送大姑爺出去時,說給她聽的點撥話,劉媽媽猶豫了下,很聰明地繞開了這個話題。

  “夫人可知何為瘦馬?”

  二夫人出身伯爵家,自然清楚是什么,左不過就是些以色侍人的下賤胚子,是她連說都嫌臟了嘴的東西。

  “這瘦馬便是有人投其所好,專門調/教好用來服侍男人的女子,咱們女子和男人的眼光不同,也許咱們覺得不入眼的,恰恰能投其所好。且這樣的人總比大夫人三夫人她們尋來的人好,真若沾上個親戚關系,是時咱們姑娘如何出手鉗制?既不能把人鉗制在手中,還把人往太子身邊送,無疑是分了咱們姑娘的寵,這樣的人反倒最好,出身下賤,性命都捏在咱們手里,還不是咱們讓她做什么就做什么。”

  這些道理二夫人都懂,只是事關她的心頭肉的女兒,實在容不得她不慎重。

  想起她那做太子妃的女兒,二夫人既是驕傲又是懊惱道:“也是當年我急著討好老夫人,把研兒送到她膝下養著,德言容功俱是沒得挑,卻養成了個心高氣傲的性格。她只咬牙不說,當我們不知道那起子下賤胚子是如何給她添堵,眼睜睜看著女兒受苦,那真是挖了我這個當娘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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