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紛爭
第四章
楚日帆跌跌撞撞地走進“麗雅”,走到自己經常坐的位子上,一個靠窗邊的座位。從落地玻璃窗里往外面看,可以看到一個大型的噴水池,噴水池每天都會上演音樂噴泉。他習慣性的注視著噴水池隨著音樂不斷變化的造型,在水底的五彩燈光下,異常地夢幻。漸漸地也把他的視線模糊了。在迷迷茫茫中,他仿佛看見了她,看見了她正向他走來,面帶一如既往地微笑,可是,可是…
“怎么,你一個人?”
楚日帆定睛一瞧,原來是柯伊蘭。
“坐。”
“又在想她了?”柯伊蘭坐了下來,要了一杯咖啡:“我接到她的信了。”
“什么?你收到她的信了?你還有她的聯系方法?她在哪里?”楚日帆有點激動的身體向前傾了一下。
“她現在在法國。”柯伊蘭喝了一口服務員端來的咖啡,慢條斯理的說道。
“她去了法國?跑那么遠。那她現在過的怎么樣?還好嗎?”楚日帆又問。
“信里說她去那邊學油畫,過的挺不錯的,生活上桑家也沒怎么苛刻她,所以可能不會回來了。”柯伊蘭覺得咖啡有點苦,于是又加了半顆糖,不停的攪拌著。然后偷偷的看著對方的表情。
楚日帆一聽到她要留在法國,于是一陣失落,有些頹廢的往身后的靠背靠過去,氣氛有些沉默,時間在一分分的過去,窗外不知什么時候下起了雨。
“唉~我還是害了她。這個錯誤的結果應該都是我的錯,她是無辜的,被我卷入這個無窮無盡的黑洞中。”楚日帆望著窗外的雨,忽然開口道。
“日帆,你也不要太自責了,她也沒有怪你,更沒有怪這個結局。她也希望你和語誠能夠婚姻幸福。”柯伊蘭也嘆了口氣,伸出雙手輕輕拍了一下楚日帆放在桌子上的手,安慰道:“她還說,你和她的一段感情,或許也是你最不起眼的一段,希望你早點把她忘記。”
“不,這怎么可能?”楚日帆猶如觸電般一下子抽出了手,有點手足無措道:“她怎么可以這么妄自菲薄,她怎么可以這樣否定自己,她怎么可以跟別的女人對比。不行,我不會忘記的,我還要找到她,我要跟她解釋清楚。”
“難道你要去法國?”柯伊蘭也被他的話嚇了一跳。
“對,我要去法國。”楚日帆堅定的說。
“你瘋啦,你去哪里找?我知道她經常在變住址的。”柯伊蘭勸道。
“那你就不要管了,我會找到她的。”
“可是,語誠呢?你的妻子怎么辦?”
“這……”楚日帆仿佛一下子被拉回現實,對呀,還有語誠。雖然這是一門商業聯姻,但是畢竟也是他正式迎娶的妻子。
柯伊蘭無奈的望著他忽然泄氣的臉,接著說:“再說,如果你提出離婚,你家人會同意嗎?外界對你這個楚家大公子結婚不到三年就鬧離婚,對你們楚氏隆達有多大的負面影響?你爺爺可能會被氣壞身體。還有語誠的父母……”
“你,你別說了,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楚日帆聽著如雷貫耳的勸誡,抱起了頭,將臉深深埋進雙臂中,背脊微微顫抖。
“我可以不說,不過這件事你還是冷靜想一想吧,不管你當初多么愛她,但是現實總是現實,何況她也不想看見語誠受到傷害。”柯伊蘭無奈的搖搖頭,然后悄然離開了位子,嘆了口氣:“可憐多情之人呀。”
吃過晚飯,大家都在忙碌著自己的事,前廳只剩下了楚義成和柳思非。
楚義成習慣性點燃一根煙,慢條斯理的翻著當天的報紙,煙一縷縷從報紙的里端慢慢上升,形成一個霧團。
當他看到第三版的時候,他又點起了一支煙。
“義成,少抽一點,對身體不好。”柳思非小心翼翼的勸解道。
“嗯”楚義成應了一聲,便把剩下的煙熄滅了,然后又陷入一陣沉默。
又過了一會兒,好像柳思非覺得太沉悶了,所以開口道:“義成,最近公司忙嗎?”其實她是知道的,前段時間他幫助父親在爭奪一塊城南的商業用地時,出了不少力。可是為了讓氣氛不至于那么尷尬,所以只能找個借口緩解一下。
楚義成隱約感覺她想要問的是什么,于是放下報紙看了她一眼道:“還好吧,前段時間忙點,先在空了一些。”
柳思非經他這么不咸不淡的回答,又立刻啞口無言了。她本不擅聊天,于是前廳里又只聽見沙沙的翻報紙的聲音。
“我爸爸說你上個月表現的非常好,他還說希望下個月在宜和區的那塊地拍賣的時候,你能夠助公司黃總一把。”柳思非想了想終于憋出這句話來,然后又偷偷看了他一眼。
“嗯,我知道了,這本來就是我要做的。舅舅也是在幫我們隆達,讓他不要放心上。至于黃總那邊,我會安排的。”楚義成淡淡的回道。
“哦”柳思非又悶葫蘆接不下去了,雖然說他們是表親,又訂了婚,可是就是有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隔閡。
也正在這樣尷尬的時刻,忽然大門被打開了,“噠噠噠”一連串的高跟鞋響聲,不規則的從門外傳了進來。人還沒到,聲音已經傳來了。
“義成,思非,你們在呀。”兩人抬頭一看,進來的正是大伯的女兒楚音。只見她頭上,身上被雨淋濕了一片,整個人頗顯狼狽。
“你快上樓去,讓李媽給你換換衣服。”柳思非急忙站起身來關心道。
“知道了,思非。你跟義成再坐一下。”楚音似乎有點醉,說出來的話有點大舌頭,然后她又回頭招呼一個人進來:“阿威,走,上樓去。”
楚音這一聲不叫還好,這么一叫,眾人立馬將眼光投向門口的一個高大年輕人。這個年輕人跟她一樣,被雨淋濕了一半,幾縷額發遮住半邊眼鏡,一身黑色夾克,雖然有點不雅,但是不能否認是一個帥氣的年輕男人。
“楚音,這位先生是?”楚義成也站了起來,皺著眉問道。
“他是阿威,我的朋友,阿嚏!義成,我不跟你說了,再不換衣服我可能要感冒了。”楚音一邊這么回道,一邊吩咐吳媽:“李媽,你給我朋友拿一套衣服,然后把他身上的這套拿去洗衣房干洗。”話音未落,楚音不顧楚義成還要阻止的動作,直接扯著那個叫阿威的男孩子穿過前廳去了后面的小樓。
楚義成微微有點發怒,杵在那里。
“算了,楚音就是這樣的,爺爺又那么寵她。”柳思非想勸說一下他,可是他卻將手里的報紙往沙發上一扔,低聲道:“總有一天楚家的臉面都要被他們兄妹倆丟光了。”隨后便頭也不回的出了門。
楚歌伸了伸懶腰,然后又閉上眼睛沉靜在一片黑暗中。過了好一會兒,窗外的雨好像停了。她將窗戶打開,新鮮的空氣帶著花園的泥土香氣一股腦兒涌了進來。她深深吸了口氣,此刻天上的烏云還未散去,月亮卻隱隱的探出了一側臉。
她突然想到外面走走,雖然外面比較潮濕,但是她并不怕這點潮濕,于是緩緩打開,走在走廊中。
可是她停住了腳步,原來她聽見楚音房間傳來細細簌簌的聲音,還有一個男人的說話聲,于是她好奇地緩緩走到南面楚音的套間邊。只見那扇門半開著,她偷偷向里面偷瞄了一眼,一看不知道,看了嚇一跳,居然看見楚音正在被一個男人親熱。而此刻楚歌的腦子里第一反應就是“趕緊走!”一轉身準備離開。
“誰?”還未等楚歌落跑,門就嘩啦一聲全部打開了。楚音從門里面出來,一看是楚音轉身的樣子,嘴角露出一絲輕蔑的笑意道:“我以為是誰,原來是只跛腳的小老鼠。”
“音姐姐,你好。”楚歌緩緩轉過身來,怯生生道。
“你是不是在偷看我們!”楚音絲毫不讓步質問道。
“沒,我什么都沒看到,剛…剛巧路過。”楚歌低下頭去,怕對方看見自己的窘態。
“鬼鬼祟祟,敢做卻不敢承認。”楚音似乎也不生氣的說道:“果然是小娘養的。”
一聽楚音這么一說,楚歌有點不可思議的猛然抬頭,直愣愣的盯著楚音看,她有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自己雖然腦子笨點,腳有點毛病,可這句這小娘養的話在楚家是極少提起得,畢竟這也是塵封往事,看在楚中行一家老實巴交的臉面上,上上下下都不愿意多說。
楚音被她這么直愣愣的盯著有點不舒服,也好像知道自己說錯了什么,于是咋呼呼的說道:“還不趕快走,真是礙眼。”
楚歌被楚音這么一呵,立馬想到剛才自己的偷窺,也有點心虛,所以又收回了剛才的凝視,一下子低下頭去:“音姐姐,那我走了。”一邊說一邊慢慢拖著她殘疾的腿走過了她的房門。
隱隱約約她聽見楚音對那個年輕男人說:“你瞧她那副樣子,還喜歡偷窺,也不看看自己是誰。”
“算了,一個小丫頭片子,你管她呢。”那個男人吊兒郎當的回道。
“哼,最討厭就是她了,什么身份……”
楚歌一邊下樓一邊心里難過,全身感到冰冷刺骨,楚音這是什么話。她最忌諱就是別人提起她的親生母親,她也明白這是楚家極其不想多提的事。她從小就知道自己不是賀敏親生的,偶爾也問起過自己身世,可是母親一直就笑笑然后抱著她說,叫她別胡思亂想。她更知道楚音的母親是榕城首富齊氏集團的千金,無論是自己的養母還是親生母親自然不能跟她的身份相對比,但是也不能就此成為別人口中的廢物。可是隨著年紀的增長,她越來越覺得就因為自己是外面抱回來的,所以大家才有輕視的眼光看她。如果自己很優秀,自然也會少一點鄙視,可偏偏自己不僅跛了一條腿,還平平凡凡,一點也不出眾。家里除了自己的姐姐楚樂和堂兄楚義峰對自己好些外,其余的同輩兄弟姐妹們幾乎沒有太多的感情,有時候還使個小絆子,給她穿個小鞋。
楚歌這樣難受的走著走著,不知不覺走到了前廳,只看見二堂嫂柳思非坐在沙發上發愣。
“怎么了,歌兒,看你臉色蒼白的樣子,身體不舒服嗎?”柳思非看見了楚歌面色不好的走了進來就關心的問了一句。
“沒,沒事兒。”楚歌一看是柳思非,就禮貌的回復道,心里也因為這個忽然來的外界聲音打斷了剛才的思緒。
柳思非一把扶過她,讓她在沙發上坐好,讓李媽拿了一杯熱茶出來:“是不是復習太累了?也不要那么辛苦,讀書累了就出來走走。”
“嗯,我剛才是想出門去花園走走的。”楚歌喝了一口熱茶稍微鎮定了一下心情道,然后望了望柳思非,心里想著:思非是個好女人,姑姑嫁過去的時候,思非就很懂事,一點也不因為姑姑是她父親的繼室而不滿。母女關系一直相處融洽。
“雨剛停,外面路滑,你又不方便,就不要去了吧。”柳思非說道
“不要緊的,我走慢點就行,義成哥哥呢?”楚歌環顧了一下四周問道
柳思非一聽她在問楚義成,臉色便凝重下來。楚歌回頭一想,似乎猜到什么,便不說話了。
“義成有事出去了,等下回來。”柳思非迅速找了一個答案給楚歌。
“哦,思非姐姐,那你等他吧,我要出去走走了。”楚歌說完站起身來。
“那你注意路面,別逛太久。”柳思非還是一如既往地關心說道。
楚歌應聲了一下,便推開大門走向花園。不過她并不是全部都在花園里,她走到了后門,將一扇小鐵門打開,緩步走出楚宅,后面是一條不是很寬的林蔭小路。月亮這時已經完全的出來了,月光灑在路面上格外的明亮。雨后的空氣真的非常新鮮,楚歌用力呼吸了幾下,瞬間解開了剛才難過的心情。
這是一條并不是很寬的林蔭路,兩邊的白樺樹在風的吹弄下,沙沙作響,樹的影子此起彼伏,參差不齊的印在路面上,月光像一條白色緞子一般鋪灑在道路中央,楚歌的在前,影子在后,仿佛踏進了另一個銀白的世界。楚歌回頭看看楚宅那里兩棟紅褐色的高樓,又望望天空,摔了摔腦袋,仿佛已經將楚宅用力的拋開了。她有時候會討厭這個豪華的宅子,如果沒有愛她的父母和姐姐,肯定她會被憋出神經病來。但是她又不能不依賴這個宅子,畢竟有愛她的人在,即使其他的親人都對她不冷不熱地,她也愿意待在父母身邊。這或許就是少年的煩惱吧。如果有一天她長大了,一定要搬出這座宅子,搬進一個屬于自己的家。
“老天爺,趕緊考試吧,我想讀大學,這樣就可以有理由搬出這個家了。”楚歌雙手合十,對著天空祈禱著,希望老天爺能夠聽見她的呼聲,早日實現她的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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