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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0.第二百七十章


  鄭州官府內, 吳圩與秦厚對軍營里發生的事全然不知, 他們還在等著袁肖的到來。

  等了許久, 秦厚等得不耐煩了, 不由起身來回走動。他時不時抬頭看一眼外面的天色。夕陽下沉得很快, 天色已經越來越昏暗了。

  他終于等不下去,不悅地問道:“吳公,那袁指揮使往日也如此倨傲嗎?這都大半個時辰過去了,竟還不見他的人影!難道鄭州官府請他都請不動么?”

  秦厚與袁肖雖沒打過交道,但二人分屬不同陣營,兩陣營相互較勁已久,他本能地對袁肖沒有好感, 已忍不住數落起袁肖的罪狀。

  吳圩也很納悶, 不知今日為何等了這么長時間。他好言勸道:“往常不會如此的, 可能今日袁指揮使有事正忙吧……秦將軍要不坐下吃些點心?再等一會兒, 應該快來了……”

  聽他這么說, 秦厚不好再說什么,又回到位置上坐下了。

  由于秦厚是昨晚才到的鄭州,今天就聯合吳圩布下了這個鴻門宴,動作非常快, 所以他們并沒想過會有消息走漏的可能,只以為袁肖是被什么事情絆住腳了。

  這吳圩乃是鄭州的文官, 并不屬于陶北帳下以三員大將為首的任何一個派系,若要說的話,他因在河南任職, 與上官賢的接觸更多,跟上官賢的關系還較親近些。只是秦厚帶著陶北的密令而來,吳圩不敢違背陶北的旨意,所以只能配合罷了。

  昨晚在得知陶北打算秘密抓捕袁肖后,吳圩的心情頗為復雜。

  他深知上官賢對陶北忠心不二,亦知上官賢在蒲州守城艱難,最后落敗實在情非得已。可誰想到上官賢打了無數勝仗,只敗了這一次,就把一切全賠上了!非但他自己被蜀軍生擒,就連他的黨羽都要被陶北翦除……俗話說君王無情,陶北雖無君王之名,卻有君王之實,實在無情啊……

  吳圩忍不住小心翼翼地問道:“那個……秦將軍……你們今日抓了袁指揮使,不會傷他性命吧?他畢竟……畢竟也做干什么……”

  秦厚瞥了吳圩一眼,看出了吳圩的不忍。他道:“吳公放心,只要袁指揮使不做不智之舉,我不會傷他性命的。大將軍的意思不過是要將他調離鄭州罷了。待回了鄴都,自有其他任命等著他。沒準,還要給他升官呢。”

  吳圩呵呵干笑。升官?倒也不是完全不可能,但一定會是明升暗降。想必陶北不會再讓上官賢的黨羽握有實權了。真是可憐了這些忠良啊……

  秦厚見吳圩神色不忍,不由懷疑道:“莫非吳公與袁指揮使私交甚篤?”他昨晚到的時候其實打聽過,鄭州官府與駐軍之間一向各干各的,關系并不密切,因此他才敢找吳圩來設個局。可要是這兩人有私下的牽扯,他就要擔心一下吳圩會不會泄密了。

  吳圩嚇了一跳,忙道:“不,不,沒有!我只是隨口說說罷了,沒有別的意思!我跟袁指揮使萍水相逢,絕無私交!”

  他雖說同情袁肖,但也害怕遭受牽連,因此忙不迭撇清關系。

  秦厚見他驚慌失措的樣子,料想他也不敢通風報信,神色不由軟化下去。片刻后,他低聲嘆道:“朱瑙其人城府極深,又擅籠絡人心。此番他帶兵親征蒲州,至今還盤亙河中不去。大將軍如此安排……亦有無奈之處……”

  他雖然跟上官賢的手下不對付,但也知道這一次上官賢的這些黨羽著實有些冤枉。說到底,還是朱瑙這個敵人太過強大了,讓陶北不敢抱有任何僥幸之心。

  就在這短短一年的時間里,先是陶北自己親率的軍隊在云陽落敗,接著上官賢又在蒲州慘敗,萬一鄭州再出現任何問題,陶北一手建立的新王朝只怕是壽數將盡了……雖然非常無情,他也必須狠絕到底。

  吳圩默然。

  他能明白陶北的顧慮,只是明白歸明白,齒冷終歸是不可避免的……

  兩人聊了一陣,險些忘了時間。秦厚往外一看,忽然發現天色幾乎已全暗了。他心中有種不妙的感覺,又一次站起身來:“天都黑了,袁肖怎么還沒來?該不會出什么意外吧?”

  吳圩也感覺不對,忙道:“我再派人去催請一次……”

  話音剛落,官府外忽然傳來了打斗和慘叫的聲音。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臉上看到了驚訝的表情。難道袁肖來了?

  他們在官府外布置了一些埋伏,但主要是用來防止袁肖帶的人手太多,發現不對后從官府逃脫的。按照計劃,那些人只是后手,不該提前動手啊!

  秦厚連忙向外沖去,吳圩也趕緊跟了上去。

  兩人沖到官府大道上,只見官府外面已經被大軍團團圍了起來。秦厚手下的人馬正在戰斗,可是他們人太少了,如何打得過包圍了官府的大隊人馬?眨眼的功夫,一個又一個人倒了下去……

  “袁……袁指揮使?!”吳圩失聲驚呼。

  黑夜中,舉著火把站在官府門口,滿臉肅殺的人不是袁肖又是誰?

  秦厚本不認得袁肖,聽到吳圩這個稱呼,頓時不可思議地瞪大眼睛。他猛地轉向吳圩,怒火滔天:“你!你竟敢走漏消息?!你們是想聯手造反!!”

  吳圩嚇得臉色慘白,差點咬了舌頭:“不不、我沒有!這怎么會……”

  秦厚豈肯信他解釋?如果不是吳圩派人通風報信,他怎么可能被袁肖反將一軍!他盛怒之下拔出佩刀,朝吳圩狠狠砍了過去!

  吳圩慌忙后退,可他一屆文官,豈比得上秦厚這武將動作快?就在秦厚的大刀快要砍中他腦袋的時候,忽聽“噗”的一聲,那柄大刀在空中停住了。

  秦厚低下頭,看到一支長箭貫穿了他胸口。他想要掙扎,可他的身體不受控制地抽搐,肢體瞬間變得麻木而不可控。大刀從他手中脫落墜地,他的眼神憤怒而不甘,然而最終,他還是轟然倒下了……

  吳圩癱軟在地,身上的官袍已被冷汗浸透。

  身旁傳來腳步聲,吳圩回頭一看,是袁肖走了進來。吳圩也不知消息究竟是怎么傳進袁肖耳中的,但他自知他今日與秦厚設局陷害袁肖,卻被袁肖破局,他必定難逃一死。秦厚先死,下一個就該輪到他了。他不由滿心絕望。

  然而袁肖并沒有對吳圩動手。他只是上前檢查了一下秦厚的尸體,確定秦厚已死,頓時冷笑起來。等冷笑過后,他的神情逐漸變得凝重。

  他殺了秦厚和從鄴都來的人,已經沒有回頭路了,如今他只能去投靠蜀軍了。

  ——沒有回頭路也罷!他只恨今日射殺的不是陶北,不夠出了他心頭的那口惡氣!

  良久,袁肖站了起來,轉向一旁的吳圩。

  “吳公。”

  吳圩渾身一哆嗦,瑟瑟發抖地回應:“袁袁、袁指揮使……”

  袁肖冷聲道:“陶北此賊暴虐無常,狗肺狼心!他三番四次殘害忠良,傷化虐民,已為天下人所不齒!如今我欲投靠明主,討伐陶賊!”話鋒一轉,語氣放緩,“不知吳公有何打算?”

  吳圩不由怔住。他久經官場,立刻明白了袁肖是在邀請,或應該說脅迫他一起投靠蜀人。

  須知袁肖只是一個小小的指揮使,又是降將,自知去了蜀人那里必定孤立無援,不受重視。因此他為了抬高自己的身價和地位,不止要帶著手下的兵馬前去投靠,更要帶上鄭州府一起投誠。

  其實他大可殺了吳圩,挾持其他官員。但是他知道吳圩今日給他設局也是被逼無奈,再加上先前蒲州被困時,為了營救上官賢吳圩也盡了心力,所以他給吳圩一次選擇活路的機會。

  等他擺平了鄭州府,河南一帶還有諸多上官賢的舊部,相信陶北也會一一翦除。無論是出于同袍情誼還是為了自己的前程,他都打算煽動勸服那些勢力一起加入蜀府,給那狼心狗肺的陶北來一招釜底抽薪!。

  而吳圩又做何感想呢?他自知如果他膽敢拒絕,袁肖絕不會放過他。而且即便他能從袁肖手里茍存性命,可秦厚死在了他的地界上,陶北又能饒過他嗎?他也別無選擇了……

  片刻后,吳圩哭喪著臉,卻又硬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袁、袁兄所言甚是。陶大將……陶、陶賊作惡多端,人人得而誅之!我愿與袁兄共投明主……”

  晚風蕭蕭,吹動滿街的枝梢,如泣如訴……

  =====

  蒲州城內,

  謝無疾已遴選完河中軍的新軍,他留下了部分精銳,將余下的一萬多士卒發回原籍。軍中各級官員人選也由他和朱瑙及其他官員們共同商議后擬定完畢,往下便要開始訓練新軍了。

  忙完了手上要事,謝無疾偷得一日的空閑。然而他本就是個閑不下的人,再則即使他得了閑暇,朱瑙卻落不得閑,他要這閑來也無用。因此他招來了午聰等幾名軍官,在屋內共同研看沙盤。

  謝無疾每到一處,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命人仔細調查周遭地形,然后制作精良的沙盤,以便在沙盤上推演軍事。

  眼下閑來無事,他已與幾名軍官討論了十幾種如果主動出兵,該如何攻克河南的計劃;又討論了七八種如果陶北派兵從河南進攻,會從哪些地方攻來的可能。

  幾人正討論得熱火朝天,屋外忽然響起敲門聲。眾人噤聲,謝無疾道:“何事?”

  屋外的親兵道:“將軍,陛下來了。”

  謝無疾與幾名軍官微微一怔,軍官們忙退到一旁,謝無疾快步上前打開了房門。

  朱瑙果然就站在院子里。眼下正是春日,院子里瓊花燦爛,陽光和煦,謝無疾有一瞬間被那熟悉的笑容迷了眼,少焉才開口道:“你今日不是正忙?怎忽然果然?”

  朱瑙道:“聽了件好消息,立刻想來告訴你。”

  他們自然不會站在院子里說話,謝無疾側身讓開一條路,兩人走進屋內,屋中的軍官們見了朱瑙紛紛行禮。

  朱瑙擺手讓眾人起身,看見了擺在屋中央的沙盤。

  謝無疾道:“什么好消息?”

  沙盤上查了許多支用樹枝和寫了字的布片做成的小軍旗,用來代表各路兵馬。朱瑙走上前去,拔掉了一面寫著“鄭州”的軍旗。

  屋內眾人愣怔片刻,謝無疾眼睛一亮。

  午聰喜上眉梢,率先搶問道:“陛下,難道鄭州軍降了?!”

  朱瑙不置可否,含笑伸出手,又拔掉了第二面“孟州”軍旗。

  “孟州……也降了?!”

  屋內瞬間就沸騰了!

  那孟州的都指揮使錢施也是上官賢的親信,他最近和袁肖遭遇相同,也事先得知了陶北派人前來接管軍權的消息。可他沒有袁肖果斷,知情后雖然憤怒,卻一直猶豫不決,只和陶北派來的人馬僵持周旋,不肯輕易就范,也不敢有過激之舉。

  直到袁肖揭竿而起的消息傳到孟州,陶北派往孟州的軍官聞訊大驚,生怕自己落得和秦厚一樣的下場,竟然自己帶人連夜溜了!錢施一看,知道那些人回到鄴都后,陶北一定會追究自己抗旨的罪狀,加上袁肖派人來游說他,他也確實對陶北的舉動感到寒心,于是才和袁肖一起向蜀軍投降了。

  可惜的是,陶北派往汝州的人馬成功接管了汝州的兵權,已在汝州加固軍防,沒能讓朱瑙的勢力伸進汝州。好在那袁肖異常積極,已偷偷派人前往汝州,幫著朱瑙暗中聯絡汝州的勢力,看是否有其他下手的機會。

  得知了孟州、鄭州不攻自破的消息,屋內的軍官都狂喜不已,就連謝無疾嘴角也不由多了幾分笑意。

  正所謂用兵之道,攻心為上。謝無疾自然也深知此理,然而直到遇見朱瑙,他才知攻心之法竟可如此。倘或由他出兵攻克孟、鄭二州,他自問成事不難,可需要耗費的兵馬、財力及年月便不知幾何了……

  謝無疾問道:“此事上官賢可已知曉?”

  上官賢被擒后至今已過兩月。他初被軟禁時,曾多次嘗試自絕,然而朱瑙派出的人對他看管甚嚴,沒給他自絕的機會。等過了一陣子,他心氣退了點兒,加上對外界的事情一無所知,倒也平和了。再加上他可能有點好奇,想看朱瑙過了四個月是不是真的會放他走,所以最近總算吃得下也睡的香了。

  朱瑙手下的人隔三差五會去找他喝喝茶,聊聊天,看看有沒有說降的可能。他的態度這是一以貫之的和藹:要命拿走,要降滾蛋!

  然而眼下,上官賢舊部中已有兩員部將投降朱瑙,還有更多勢力正在猶豫。加上陶北如此狠絕,倘若這些事情被上官賢知道了,他的立場未必不會動搖。正如當年朱瑙試圖收服崔誠說過,人心從來不是一成不變的,只要留著性命,沒什么不能更改。

  然而這一次朱瑙卻搖了搖頭。

  “上官賢心性非同常人。”朱瑙道,“先不必告訴他,過兩月再說吧。”

  謝無疾微微一怔。過兩個月?再過兩個月,就是朱瑙向上官賢許諾的四個月了。直到要放人時,他才讓上官賢知道嗎?屆時上官賢會如何應對,謝無疾不知。只是若無長久的掙扎與接受,只怕上官賢還是不會輕易變節。

  不過如今陶北的新朝已是風雨飄搖,駱駝背上一捆一捆稻草越摞越高,或許已不缺上官賢這一塊石頭了……

  作者有話要說:  掐指一算,該小謝的家人出來溜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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