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第九十六章
那布莊伙計在鄭娘子那里吃了一鼻子灰, 訕訕地回布莊去了。他剛走出沒多遠, 忽然迎面遇上兩個官差打扮的人。
伙計忙退到一旁給官差讓路, 沒想到那兩名官差竟在他面前停下了。
“兄臺, 請問鄭娘子家是在前面嗎?”官差問道。他們是奉命出來找鄭娘子的, 只是他們不認識路,只好一面找一邊向人打聽。
伙計忙給他們指路:“是,看到那邊那間院子了嗎?那就是。”
兩名官差向他道了謝,便向鄭娘子家赱去;镉嬁粗麄兊谋秤,心里不免有些疑惑。官差找鄭娘子做什么?
他第一反應是鄭娘子犯了什么事。不過仔細想想,鄭娘子雖然性子潑辣了點,但作為織娘她整天待在家里織錦, 應當沒機會犯事。又看那兩名官差挺客氣, 不像是來抓人的……
由于在布莊做事, 伙計對這方面的消息十分靈通, 他知道前兩天織造坊的錦官已被撤職了。他立刻想到, 官差來找鄭娘子八成和官府要整改織造坊有關。
想到這一層,伙計的心情頓時有些復雜了。
了解蜀錦的人都知道,由官府掌管的織造坊做出來的蜀錦質量是最次的。一是因為織造坊里的工人都是囚犯,他們完成工作只是為了少挨打, 做起事來當然不會細致小心。再則織造坊今年織的錦跟百年前織的錦仍舊沒有任何區別,而民間的各種織造技法早已革新多回了。因此手藝是匠人吃飯的本事, 別說民間的匠人不會把自己的技法告訴官府,就算織造坊里的工人悟出什么技法,也必定會藏著掖著, 等有朝一日離開織造坊再憑自己手藝賺錢。如此一來,織造坊沒落也是早晚的事。
而如今官府要整改織造坊,肯定得想辦法提升織造坊的技藝水準。這樣的話,他們就會向民間的匠人征求技藝。
一般官府征東西,要么是施壓強征,要么拿筆銀子出來買,錢多錢少還得看運氣。這要換了別人,畏懼官府,可能再不情愿也只能老老實實給了。偏偏鄭娘子那個性子……
伙計跟鄭娘子打交道也有幾年光景了。鄭娘子這人愛財是愛財,但她不光愛財,她還要強。她不肯收徒除了怕技法外泄,更是不愿意有人威脅到她成都第一織錦人的地位。這回官府要是打她的主意,想必不會那么輕松。
就不知道鄭娘子這蠻橫的性情,會不會進了官府,見到大官,也把他們噴一臉唾沫……
想到這一幕,伙計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哆嗦,暗自為鄭娘子、也為即將召見她的官員捏一把冷汗了。
……
“什么?朱御史親自召見我?”鄭娘子被官差的話嚇得花容失色,“我、我可沒犯法。
官差忙道:“鄭娘子不必擔心,朱御史召見鄭娘子是為了織造坊的事。鄭娘子現在要是有時間的話就跟我們走一趟吧!
鄭娘子聽到織造坊三個字,先是一愣,臉立刻垮下來了。她冷冷道:“我沒時間,我正忙著,我不去官府!”
官差們怔了怔,仍是十分客氣地問道:“那鄭娘子什么時候有時間呢?”
鄭娘子道:“有人管我定了好幾匹錦,我天天都要趕制,一整年都沒時間!”
官差面面相覷。
鄭娘子這話說的就是故意推脫了。她又不蠢,官府找她是什么用意她能不知道嗎?織錦的手藝可是她的看家本領,想讓她乖乖交給官府?想都不要想!
見鄭娘子如此執拗,官差們只好嘆了口氣。一人道:“希望鄭娘子能再考慮考慮。”
另一人道:“既然鄭娘子正忙著,恕我們打攪了。我們就先回去了!
說完兩個人就搖著頭遺憾地走了。
鄭娘子:“……”
這、這就走了?
原本她還想著要是官差強行抓人,她就一路撒潑打滾,鬧得沿路的百姓全知道官差為非作歹、橫行霸道。反正她又潑又橫,想讓她吃虧,她也不會讓別人好過。官府若還顧忌顏面,就不敢多難為她。
然而人家根本沒有強迫她的打算……
鄭娘子目瞪口呆地看著官差遠去,有點不習慣這屆的官差竟然會這么講道理。直到官差已經走遠了,她才茫然地關上門。
回到屋里后,鄭娘子左想右想還是有些擔心。她畢竟是個獨居的寡婦,萬一官差趁著夜深人靜的時候把她抓走,或是趁她出門的時候躲在一個陰暗的角落里用麻袋把她套走,那都沒人知道。幸而她織錦賺了些錢,家里有幾個伺候的仆人。
于是她趕緊把自家仆人都叫了過來。
“你們都記住了,”鄭娘子吩咐道,“這段時日萬一我有什么好歹或者忽然失蹤了,你們馬上到城里散播消息,就說當官的無法無天,強抓民女!他們但凡還要臉面,就得乖乖把我放出來!
她的仆人們面面相覷:“聽說新來的朱御史是個仁慈的官,他應該不會做這種事吧?”
鄭娘子冷哼道:“當官的誰能說的準?反正我看這天底下是沒有一個好官的!”
仆人們聽她這么說,也就不敢吱聲了。
=====
劉奇走到官府門口,守門的官差將他攔了下來,問道:“你是干什么的?”
劉奇從懷里掏出一張蓋了官戳的印信:“朱御史召見我!
官差們檢查了一下印信,發現沒有問題,就把他放進去了。
劉奇跟著領路的官差往朱瑙的官邸走。
一路上,他的心情又激動、又忐忑、又覺得惋惜。他已經得到消息,朱瑙要任命他為新一任的錦官了。
他在朱瑙還在閬州開藥鋪的時候就已在朱瑙手下做事,伊始只是在一家店當掌柜。后來朱瑙當上了閬州牧,沒有時間再管生意上的事,就把更多的生意交給他來打理。而劉奇跟了朱瑙這么多年,已經頗有經商的本事,因此著實把生意打理得不錯。看到了他的才干,朱瑙也開始對他委以重用。這一回就要把錦官的職務交給他。
錦官的份位著實不低,劉奇一屆商人出身,能當上這樣體面的官,激動和忐忑是在所難免的。可他之所以感到惋惜,畢竟他是商人出身,之前哪怕只做個掌柜,但因為有分紅可拿,他掙的銀子著實不算少?梢坏┕俾殙旱缴砩,不管以后織造坊被打理得怎樣,那都是官家的東西。他只有官餉可拿,再拿不到豐厚的分紅了。這便是掙了面子,丟了里子……
不多會兒,劉奇就被領到了朱瑙的面前。
朱瑙見他來了,也不多說什么,只把織造坊這幾年的賬本推到他面前:“你先看看這些。”
劉奇忙接過賬本?磶ひ彩撬膹婍,他很快翻完幾本,對織造坊的情況有了大致的了解。
然而還沒等二人討論起織造坊的事,外面忽然有官差來通報。
“朱御史。”官差道,“我們去找過鄭娘子了,可鄭娘子說什么也不肯來官府!
朱瑙“唔”了一聲,顯然對這個結果并不意外。
劉奇聽到鄭娘子的名字,忙抬起頭來。鄭娘子織的蜀錦名揚蜀中,劉奇自然也是知道的。他略一思索,便已明白前因后果了。
既然當了錦官,就要積極一點。劉奇打算主動請纓由他去找鄭娘子談價錢。他經商多年,忽悠人的本事很有一套,想必有辦法能哄得鄭娘子以實惠的價格出賣她的技藝。
然而他還沒張口,朱瑙已站了起來。
“既然她不肯來,那只能我們親自去找她談了。”朱瑙從抽屜里取出一把算盤抱著,“劉奇,驚蟄,我們走吧!
劉奇:“……???”
=====
鄭娘子正在院里織錦,外面又響起敲門聲。她高聲道:“誰。俊
外面傳來一個溫和的男聲:“鄭娘子,我們是官府來的!
鄭娘子聽到“官府”二字,立刻皺緊了眉頭。官差不是才走嗎?怎么又來了?
她放下手里的活兒,走到院子門口,先透過門縫往外看了一眼。外面站著兩名男子和一名少年。
鄭娘子警惕道:“你們當真是官府來的?為什么沒穿官服?”
站在門外的一位胖子忙掏出官府的令牌,低聲道:“鄭娘子見諒,我們真是官府來的。只是職務在身,為免引人注目,不得不低調出行。”
鄭娘子聽了這話頗有些詫異。這么說來外面三個人不是普通的官差,倒是有官位在身的了?估計是剛才兩個普通官差說不動她,官府就另外派了幾個小官過來游說她。
鄭娘子見那三人長得面善俊秀,不像是壞人。再則此處多居民,也不怕他們鬧事,于是還是把門打開了。
把三人迎進院子,鄭娘子抱胸上下打量他們,好奇道:“你們都是當官的?當什么官啊?”
胖子率先開口,謙遜道:“鄭娘子,我是今天剛上任的錦官,劉奇!
鄭娘子頓時嚇了一大跳:“你、你是錦官?!”
她本來以為這三人頂多是佐官,沒想到掌管整個織造坊的錦官竟然親自上門?!這……這可是個大官啊!
她還從來沒見過這么大的官,頓時感到局促,將手掌在衣服上擦了擦,傲氣與怠慢也都斂去,向著劉奇行禮道:“民女見過劉錦官!
劉奇擺擺手:“哎,不用多禮,我不大習慣。隨意些就好了。”他畢竟也是剛當上官,忽然跟普通百姓拉開差距,確實是不習慣的。
鄭娘子聽他這么說,心里頓生了幾分好感。這位新上任的劉錦官還真是平近易人,都沒什么架子。太難得了。
劉奇自我介紹完了,鄭娘子又看了看另外兩位,心想這兩人應該是織造坊里的丞官佐吏之類的小官了。
劉奇忙托起手掌指向朱瑙,恭敬地介紹道:“這位便是眼下代為執掌成都府的監察御史,朱御史!庇种赶蛞慌缘捏@蟄,“這位是朱御史的侍衛!
朱瑙平和地笑道:“鄭娘子,久仰!
鄭娘子的笑容頓時僵在臉上。
鄭娘子:“?????????”
監察御史?????朱御史???????跟錦官一起跑到她家里來了???????
……………………
少頃,幾人向屋里走去。
鄭娘子感覺自己頭皮發麻,腳步虛浮。她從織機邊上走過的時候,竟然被自己一向最寶貴的織機被絆了一跤,把理好的絲線都給弄亂了。走在她身邊的驚蟄伸手扶她,她碰都不敢碰,自己一個鯉魚打挺跳起來,趕緊往屋里走。
到了屋內,眾人在桌邊坐下。
鄭娘子仍做夢一般來回打量對面的三個男子。雖然她剛才已經看過對方的官印了,但她還是不敢相信這一切竟是真實的。這該不會是城中最新流行的什么新騙術吧?
“咳,”劉奇咳嗽了一聲,“鄭娘子,你還好吧?”
鄭娘子猛地醒過神來,搓搓臉,讓自己冷靜一點:“還、還好!
見她眼神清明了幾分,朱瑙便開口了:“鄭娘子,我們今日到此造訪,是想跟你商量一下請你到織造坊任職的事。”
鄭娘子的表情頓時變得微妙了。
說實話,錦官和朱御史都親自找上門來了,可見官府對她的織錦技藝極其看重,至少她的面子已經掙足了。她這人好勝心強,給足她面子,她的固執多少松動了一點。但也只是一點。
要知道她之所以如此抗拒官府征求她的技藝,倒不是她不能夠被錢打動——要是給她一個國庫,別說出賣織錦技藝了,讓她把自己下輩子、下下輩子全賣了都行啊!她抗拒的主要原因是,她知道官府能出的價錢和她所想要的價錢必定是相差甚遠的。
這一份獨門的技藝,可是她一輩子富足的保障,甚至是她子孫后輩的保障。這豈能便宜得了呢?可若她真開口要個百八十萬的,官府一定會以為她是瘋子,搞不好還治她幾個罪名。而且這事情傳出去了,別人也都會笑話她不知好歹。但她心里又覺得自己值這價錢。于是兩相權衡,還不如索性避開這樁麻煩事,自己老老實實織錦賺錢呢。
鄭娘子眼珠瞟了瞟,搜腸刮肚地找借口推拒:“朱御史,劉錦官,不是我不愿意,實在是這套織錦的技藝是我家祖傳的技藝。我家有組訓,一旦技藝外傳……”
還沒等她編完一套天打雷劈的組訓,朱瑙已笑瞇瞇地開口了:“鄭娘子,你不先聽聽我們的條件嗎?”
鄭娘子舔舔嘴唇,干笑道:“朱御史,你先、你先說!
朱瑙看了眼程驚蟄:“驚蟄。”
程驚蟄早有準備,從懷里掏出一支盒子,打開以后推到鄭娘子的面前。鄭娘子好奇地湊上看了一眼,這不看不要緊,一看猛一個激靈,眼珠瞬間瞪得滾圓。
一百兩??!!這竟然是張寫著一百兩的票子。!
她剛剛還在想自己的技藝少說值百八十兩,而官府肯定不愿出。結果人家一下就出到了她心里的最高價!!有了這筆錢,她一輩子不干活都不用愁榮華富貴了啊。!
她頓時手都有點抖了,顫顫巍巍去摸那盒子:“也、也不是不能考慮……”
朱瑙卻不慌不忙道:“鄭娘子不要誤會,這不是買你技藝的錢!
鄭娘子一愣,立刻警惕地看著他。這錢不是給她的,那讓她看什么?耍她玩么?
朱瑙道:“鄭娘子,如今織造坊正在整改,將和從前完全不同。我想請你到織造坊做事,并授予你官職——錦丞官。年俸五兩銀。不知你可有興趣?”
鄭娘子再度震驚地瞪大眼睛。封她做官??
除了王侯將相之女,普通女子從來都與功名無關。便是織造坊里那樣有諸多女眷,女子擔任管理職務,也頂多是個吏,不是官。這錦丞官一聽便是朱瑙新設立的官位,但只要是個正兒八經的官位,那就已是極大的殊榮和面子了。
鄭娘子好強,心里馬上蠢蠢欲動起來。但年俸五兩……雖說也不算低,可這就與她心里所想的差太遠了。難不成這一百兩銀子是拿來讓她瞧瞧她二十年的俸祿有多少不成?
朱瑙接著道:“不過錦丞官并不止你一個。我已命人廣征民間手藝精巧的織錦匠人,凡他們愿意到織造坊任職,都是一樣的待遇。”
鄭娘子固然是成都織錦匠人里最有名的一位,她織的錦也是蜀錦里賣的最貴的。不過仍有一些其他出色的匠人,技藝同樣令人驚嘆。
鄭娘子又皺了下眉頭。還不止她一個?那這官位的分量得再打個折了。
朱瑙還沒有說完:“你若肯到織造坊任職,將你獨門技藝傳授給織造坊的織女。從今往后,織造坊每賣出一匹你教她們織的錦,你便可分得五十文錢。如今織造坊有五百名織女,若分四分之一給你,就算每名織女三個月織出一匹錦……”
他說了一堆數字,又朝邊上伸出手。驚蟄非常有默契地將一直抱著的算盤遞給他。朱瑙一手托住算盤,一手飛撥,撥完后推到鄭娘子面前。
“照此估算,你每年約可分得五十兩。兩年也就是一百兩。為表誠意,我今日特意帶了兩年的分紅來,權當預付酬勞!
鄭娘子目瞪口呆地望著眼前的算盤,整個人已靈魂出竅了。
她不經商,不懂算術,但朱瑙的話她聽得懂——這一百兩真的是給她的錢,而且還不是一筆付清,從此以后,她每年都能拿五十兩銀子!
每年。∥迨畠桑。!還有官可做。。!
鄭娘子眼一翻,人軟趴趴地向邊上倒去,竟是暈了。
好一陣,她又清醒過來,趴回椅子上坐定,激動地語無倫次:“我我我,我真的,真的只要教織女織錦,我就可以每年,每年拿五十兩???”
朱瑙笑道:“這只是我粗略估算的數,做不得準。不過頭兩年應是差不離的。眼下官錦的銷售不景氣,若是你們織造的蜀錦能重新打通銷路,往后賣出的錦越多,你能分到的錢自然也越多了。”
鄭娘子聽到竟然還有得多,手往額頭上一搭,又要昏厥了。
若真能將織造坊織造的官錦質量提升,那重新打通銷路是志在必得的事。即便眼下江南的織造業正在興起,可蜀錦是有百年歷史傳承的,其中積淀并非江南絲綢所能比。眼下南方豪族權貴逐漸放棄蜀錦,并非因為江南的錦有多好,而是因為蜀錦也不夠好,再加上千里迢迢運過去,費用甚巨,還不如舍遠求近了。
鄭娘子顫顫悠悠地坐穩,朱瑙始終未聽她答復,問道:“鄭娘子,不知你意下如何?”
鄭娘子忽然嚯一下站起來,把眾人嚇了一跳。緊接著,她又噗通一下跪倒在朱瑙腳邊,驚呼道:“朱御史,太陽打西邊出來啦!”
眾人:“?”
鄭娘子旋即笑逐顏開,撲過去抱住朱瑙的腿,仿佛抱住了黃燦燦的金錠子:“我愿意!我太愿意了!明天,明天我就去織造坊任職。。
眾人:“……”
順利說服了鄭娘子,朱瑙便該回官府去了。
鄭娘子笑得花枝亂顫,把三人送到院子門口:“朱御史,劉錦官,驚蟄小兄弟,當真不留下吃頓飯嗎?民女親自下廚,民女的廚藝不比織錦技藝差多少!
朱瑙道:“官中還有事,不打擾了!
鄭娘子惋惜地癟癟嘴。她也知道這樣的大官必定忙得很,今日能親自來她這里走一趟,已是她三生有幸了。她只能行了一禮,送別三人。
朱瑙臨走前沖她笑了笑,笑得和煦,笑得有如春風拂面,笑得她頭暈眼花,小心肝噗噗亂跳。隨后朱瑙轉身離開了。
劉奇緊隨其后。
驚蟄走在最后,出去正要替鄭娘子關上門,鄭娘子忽然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
驚蟄:“?”
鄭娘子滿面紅光,露出小女兒般的嬌羞情態:“驚蟄小兄弟,你說,朱御史今日親自來我這里,還許我這么好的前程,他是不是對我……是不是對我……”
驚蟄:“……”
“不是!彼鏌o表情道,“你想多了!
鄭娘子:“……”
她臉上的失落一閃而過,放開驚蟄,赧然地咳嗽兩聲:“咳咳。小兄弟慢走,辛苦你了!
驚蟄關上門,追著朱瑙而去。
鄭娘子走回院子里,先是有些遺憾地嘆了口氣。朱瑙方才那一笑,還真笑得她神志不清了,有了不切實際的幻想。但她很快意識到,這神志不清的感覺不僅是朱瑙本人給她的,更是朱瑙帶來的錢和身份給她的啊!!
達官貴人看不上她這寡婦,有什么要緊?她馬上就要親自當上達官貴人了!!
鄭娘子再忍不住,叉腰仰天狂笑起來:“哈哈哈哈哈哈哈,老娘發財啦。±夏锂敼倮玻!”
她家的幾名仆人被她的笑聲驚動,紛紛跑了出來。
方才聽說朱御史和錦官親自上門,先前他們又被鄭娘子吩咐過官府可能會來抓她,因此他們都擔心來者不善,鄭娘子不叫他們,他們就躲在屋里不敢出去。可這會兒看鄭娘子的情態,似乎并不是什么壞事?
仆人們連忙問道:“他們沒有為難你吧?”
“為難?為難個屁!”鄭娘子叉腰道,“朱御史是天底下最好的官!以后誰讓老娘聽到有人敢說他半句壞話,老娘一定撕爛他的嘴!”
仆人們:“……”
這女人變起臉來,還真是比翻書更快啊……
作者有話要說: 我也想發財>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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