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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5.第 115 章


  趙踞喝命站住, 仙草只得止步。

  皇帝走到她身邊,捏著她下頜令她抬起頭來:“人家經(jīng)過事情, 都是吃一塹長一智, 你倒好, 膽子像是越發(fā)大了?”

  仙草的目光無處可去, 終于落在少年的臉上。

  心里的傷還在沙沙地痛,先是羅紅藥,后是紫芝, 連自詡無所不能的她, 幾乎也有些扛不住了。

  略有些惘然地問:“皇上還有什么話吩咐嗎?”

  趙踞打量著她:“你好像忘了你的身份,你是乾清宮的掌事女官,現(xiàn)在是要去哪里?”

  仙草聽了這一句, 驀地又想起高五說的:“別忘了你的身份。”

  強行把涌動的心潮按捺下去,半天, 仙草終于說道:“請皇上恕罪, 奴婢一時情急忘了分寸。不知皇上有何吩咐?”

  “你……”趙踞喉頭動了動:“你就給朕在這里站著伺候!”

  她半垂著眼皮, 溫聲道:“奴婢遵命。”

  趙踞一愣,仿佛沒料到仙草會如此乖順。

  皺眉看了她片刻,皇帝終于松手, 轉(zhuǎn)身重回到了長桌之后。

  他翻看了兩本折子,卻有些莫名地心神不寧。

  抬眸看一眼旁側(cè)侍立之人, 她卻心無旁騖的,站立的姿勢也很標(biāo)準(zhǔn),連讓他挑刺的機會都沒有。

  ****

  從紫芝自盡那日開始, 仙草一連喝了兩日的苦藥。

  她本想說自己沒什么病,但太醫(yī)卻當(dāng)作一件大事似的,每次送藥還都是親自捧了來,又特再給她診脈。

  看著太醫(yī)無比凝重的臉色,仙草甚至懷疑雪茶是不是傳錯了話,把自己一時的身子不適說成了得了什么絕癥之類的。

  這日,眾人在寶琳宮守制過后,吃了素齋,各自回宮休息。

  路上,手中拄著拐杖,走路一瘸一拐的馮采女格外的引人注目。

  江水悠正跟顏珮兒一塊兒走,看著馮絳狼狽的樣子,便走到她跟前兒,溫聲道:“妹妹這是何苦,我已經(jīng)跟太后跟太妃娘娘稟告過了,妹妹有傷在身,大可免除守制的規(guī)矩。”

  馮絳站住腳,微微弓著身子,道:“多謝江昭容的好意,只不過我也想向著淑妃娘娘盡盡心罷了,免得晚上做夢,淑妃娘娘去怪我。”

  她的聲音不高不低,周圍幾個人都聽見了,何況近在咫尺的顏珮兒。

  顏珮兒并未做聲,仍是那樣儀態(tài)萬方的端莊。

  江水悠卻道:“妹妹,在宮內(nèi)不要說這些會犯忌諱的話。”

  馮絳道:“犯忌諱嗎?我只知道為人不做虧心事,夜半敲門心不驚。”

  江水悠見跟她話不投機,便微微一笑,對顏珮兒道:“妹妹身子弱,我先送你回富春宮吧。”

  顏珮兒柔聲道:“天氣炎熱,不勞姐姐,我自個兒回去就是了。”

  馮絳在后面看著兩人,冷笑說道:“江昭容真是識時務(wù)者,之前跟淑妃娘娘好的什么似的,現(xiàn)在淑妃娘娘沒了,這么快又找了個閨中密友啊。”

  江水悠回頭笑道:“大家都是后宮姊妹,自然不必分出彼此,若是采女不嫌棄,也可以時常往我的平章宮內(nèi)走動,大家亦可以自在地說些體己話。”

  馮絳嘖了聲:“我這種下里巴人,怕是看不懂江昭容的陽春白雪,不必了。”

  馮絳回到了自己的合慶宮,跟隨她的嬤嬤道:“如今不比才進宮時候了,行事倒也不必再這般,而且這江昭容看著像是個極聰明的人,又何必跟她對上呢?”

  馮絳窩在太師椅里,道:“虛者實也,實者虛也,我若不跟她對上,別人怎知道我跟她不對付呢?”

  嬤嬤啞然失笑:“是奴婢多慮了。”

  馮絳撫著下頜道:“也不知道鹿仙草現(xiàn)在怎么樣了,先前叫她過來,她也不曾來。”

  嬤嬤道:“采女有話吩咐她?當(dāng)初進宮的時候,蔡太師倒是說過,若是有什么為難的事情,大可以吩咐這鹿仙草,說她是最機變狡黠的。”

  馮絳“嗯”了聲:“只要她是站在我們這邊兒的,不管是我?guī)退是她幫我,自然都好商量。”

  嬤嬤笑道:“很是,只不過,之前那紫芝指認了鹿仙草的事,也不知真假,若是假的就有意思了……還把顏婕妤牽扯在內(nèi),可惜紫芝就那么死了,倒是死無對證。”

  馮絳道:“不必著急,只怕她比我們更急呢。”

  正說話,外間道:“小鹿姑姑來了。”

  馮絳笑道:“咦,說曹操曹操就到。”

  ****

  自打紫芝服毒,宮內(nèi)便把羅紅藥身死,定在了失足落水上。

  而紫芝之事,也并沒有大肆張揚,只低調(diào)處置了。

  因為這些,這個端午節(jié),宮中并不似以往般熱鬧。

  而隨著天氣漸熱,內(nèi)務(wù)司也開始準(zhǔn)備避暑事宜。只是因為太后身子一直不好,皇帝又公務(wù)纏身,因此日期尚未定。

  這天在延壽宮,太后正召見京城內(nèi)進宮守制的國公夫人,尚書夫人等眾誥命,方太妃也在旁陪坐。

  大家提起淑妃,不免交口稱贊,又贊皇帝的圣明,因為淑妃出事,皇帝下旨赦免了給流放的羅氏族人,并命地方官員安置了她的父母。

  也算是告慰了羅紅藥的在天之靈。

  說話間,眾人又贊起太后身邊的顏婕妤,話題轉(zhuǎn)開,太后跟眾人的臉上才又露出些笑意。

  正說話間,外間道:“江昭容到,馮采女到。”

  果然,江水悠跟馮絳兩人一前一后進內(nèi),行禮賜座。

  顏太后問道:“你從哪里來?”

  江水悠道:“臣妾先前在寶琳宮內(nèi),往延壽宮來的時候,正好遇到了馮采女。”

  顏太后點頭,又瞥馮絳一眼。

  馮絳雖然也跟別人似的按部就班前來請安,但是很少在閑暇時候特意過來,倒是讓太后有些意外。

  在場的眾誥命等也早就聽說了這位將門虎女,如今見了真容,瞧著果是個明艷過人的,一時都嘖嘖稱奇。

  只是大家又都知道太后不是很待見馮絳,所以也都克制著并沒有盡情夸獎。

  太后恨不得馮絳趕緊離開,正思忖著如何不露聲色地讓她走,馮絳卻笑道:“太后怎么不問我從哪里來呢?”

  太后勉強道:“那你又是從哪里來?”

  馮絳道:“臣妾方才去了御花園的清晏湖。”

  太后臉色微變,在場眾人也都鴉雀無聲。

  江水悠咳嗽了聲:“妹妹怎么這會兒又去那里?”

  自打那件事后,這清晏湖左右就成了禁地,極少有人敢往那里走。

  馮絳滿不在乎地說道:“我先前聽人說,自打淑妃出事后,那湖畔時不時地會有哭聲傳出來,我不信,所以特去看看。”

  最近宮內(nèi)的確有些這樣的流言,但都不敢明面上傳揚,沒想到馮絳當(dāng)眾大喇喇地說了出來。

  剎那間大家都有些不寒而栗。連那些誥命夫人也都面露惶恐不安之色。

  顏太后皺眉:“你又來胡說了,還不打住,免得叫人笑話。”

  馮絳道:“太后多慮了,這有什么可笑話的,我這一去,可是大有收獲啊。太后反倒要感謝我呢。”

  大家又都驚奇起來,太后也問道:“我謝你什么?”

  馮絳道:“方才我去那里,果然好像聽到有哭聲,我追著那哭聲過去,給我捉到了……”她環(huán)顧周圍,見眾人都是緊張神色,才道:“一個人。”

  大家都松了口氣,太后道:“什么人敢在那里哭?”

  馮絳道:“我正要跟太后說這件事兒,在那哭的人告訴臣妾,原來是她因為淑妃之死心里不安,所以常常到湖邊拜祭淑妃的。”

  “不安?有什么不安?”顏太后皺眉,尤其是當(dāng)著眾家誥命的面兒,很不自在:“怎么又提起這件事了,這不是已經(jīng)完了嗎?那個作怪的宮女,也都已經(jīng)服毒自盡了。”

  馮絳笑道:“太后容稟,雖然那宮女已經(jīng)死了,可是據(jù)臣妾所知,她臨死之時好像說過,羅淑妃娘娘并非她所害,可是跟她脫不了干系之類的話。是不是,太妃娘娘?”

  方太妃臉色一變。

  當(dāng)日方太妃跟曹嬤嬤,高五都在場,紫芝喝下毒酒后說的第一句話就是“我沒想殺羅昭儀”,那時候她正是神智清明,口齒清晰的時候,不像是后來。

  何況當(dāng)時還有別的宮人在場。

  在場的眾誥命都不知此事,聞言便都看向方太妃。

  方太妃只得說道:“她似乎是說過這一句,當(dāng)時情形太亂,我也幾乎忘了。”

  顏太后很不高興,便喝止了馮絳:“天兒這般熱,你又來無事生非,豈不見我這里有人?偏來說這些荒唐掃興的話。你先退下吧。”

  馮絳道:“太后,眾家夫人進宮也是為了淑妃守制,淑妃的生死原因豈是無事生非的?”

  這會兒顏珮兒緩聲道:“馮采女,你怎能確定淑妃就不是失足落水了?”

  馮絳道:“我當(dāng)然可以確定,我才捉到的這個人就看見了事情的經(jīng)過。”

  方太妃微微震動:“馮采女,若兇手真的另有其人,為何紫芝不供認出來呢?”

  紫芝只說淑妃非她所害,具體經(jīng)過卻并沒有跟仙草說起。

  馮絳道:“這我就不知道了。”

  此刻安國公夫人道:“莫非真的有人暗害淑妃?是什么人如此大膽?”

  兵部尚書夫人道:“太后,若真有此人,倒是要盡快根除,留在宮中著實令人捏一把汗。”

  顏太后問:“馮采女,你說的那人證是誰?”

  馮絳說道:“回太后,這個人說,她所見的那跟紫芝一塊的人身份非同一般,她不敢出面指認。因為一旦說出那人是誰,只怕她的性命立刻不保了。”

  “怎么,還有人想殺她滅口嗎?”顏太后冷笑道:“你叫她出來,知道什么就說什么,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人在宮內(nèi)翻云覆雨。”

  馮絳道:“那臣妾斗膽,想替她先跟太后求個免死的恩典。”

  顏太后還沒做聲,江水悠道:“這話有些荒唐了,倘若此人并非真的看見,而是信口胡說編排出一些話來污蔑人,難道也要饒了她?那給她說中的那個人豈非無辜?”

  馮絳道:“江昭容這話雖然有理,可是卻也有些此一時彼一時了,當(dāng)初那個紫芝,也是空口白牙地指認鹿仙草,怎么當(dāng)時大家就都相信了,就想要立刻把那鹿仙草給殺了呢?”

  江水悠語塞。

  太后的臉色也頗為難看:“別在這里嚼舌了,我就先應(yīng)允了,免除此人的死罪。只要她說出真相就是了。”

  馮絳笑道:“多謝太后圣明。”

  馮絳說罷,回頭道:“叫她進來吧。”

  不多會兒,有一個身著女官服色宮女走了進來,上前跪地行禮。

  太后看她有些眼熟:“你是……”

  宮女道:“奴婢是御花園內(nèi)的掌事女官,名喚阿盛。”

  “哦,是你。”太后點頭,“馮采女說你在淑妃出事那日看見了什么,你卻說明白,你到底看見了什么?”

  阿盛抬起頭來,目光轉(zhuǎn)動,落在了顏珮兒身上:“太后娘娘,當(dāng)日奴婢、奴婢看見紫芝同一人在石舫內(nèi)說話,后來淑妃不知聽見了什么便有些惱色,紫芝便跑了出來,她推了淑妃一把,導(dǎo)致淑妃落水。”

  顏珮兒眉頭微蹙,太后道:“你說的是真的?”

  阿盛含淚道:“奴婢不敢胡說。因連日夢見淑妃找我,所以才斗膽出面說明實情。”

  “那你說,那推了淑妃的人是誰?”

  “回太后,那人是……”阿盛咬了咬唇,抬頭看向太后身邊的顏珮兒:“是婕妤。”

  此時在場眾人都看向了顏珮兒,顏珮兒起身道:“太后。”

  顏太后抬手示意她落座,轉(zhuǎn)頭對眾人道:“事情既然說開了,索性我就說了吧。這件事,珮兒早就跟我交代過了。”

  馮絳很意外,江水悠的臉上都露出驚訝之色。

  顏太后道:“那天,珮兒為看牡丹經(jīng)過御花園,不料給那紫芝攔下,原來她不想留在寶琳宮,想跟著珮兒,可珮兒知道她是皇上賜給淑妃的,自然不敢留,不料她就說了些淑妃的不好之處。大概就給淑妃聽見了。珮兒見狀便走了,誰知后來竟出了事呢。”

  太后嘆道:“當(dāng)時那紫芝在乾清宮里,突然間說出了什么鹿仙草栽贓給珮兒的話,我就有些懷疑了,回來后就問起了她,珮兒才告訴了我真相。我還捏一把汗呢,如果那紫芝惱羞成怒的把臟水潑到珮兒身上,又該如何?幸而她良心未泯。”

  顏珮兒道:“我想起此事也常常自責(zé),當(dāng)日若我多留一會兒,只怕就沒有事了。”

  顏太后道:“你就是太懂事了,這也是個人的命,像是羅淑妃,才進宮的時候我就很喜歡她,一心想抬舉她,不料還是……唉,人各有命,有什么法子?”

  大家聽到這里,盡數(shù)釋然,又紛紛地出言安撫顏太后。

  太后看向馮絳:“這下你可明白了?”

  顏珮兒居然如此縝密,竟早在太后面前打了埋伏,本來是自己出的奇招,不料人家早做了準(zhǔn)備,自然愿賭服輸。

  馮絳低頭笑道:“明白了,心服口服。”

  ****

  顏如璋看見仙草的時候,她正從寶琳宮出來回乾清宮。

  不過數(shù)日不見,她居然瘦了這么多,顏如璋幾乎不敢相認了。

  “小鹿!”他叫了聲,拔腿跑到跟前,將她從頭到腳掃量了一遍。

  仙草抬頭。

  因為清減,面前的兩只眼睛顯得更大了幾分,卻不再似是之前一樣毫無雜塵的顏色,看起來就像是給重重陰翳遮住了的明月。

  “你……”顏如璋心底浮現(xiàn)那個雨天里跟自己在涼亭內(nèi)對飲吃撥霞供的女孩子,那時候她臉上的甜笑無邪,恍若隔世,“你還好嗎?”

  仙草看了他半晌,后退一步:“多謝小國舅關(guān)心,我很好。”

  顏如璋瞧出她有些避忌之意:“你怎么了?”

  仙草垂下頭去:“沒什么,我該回乾清宮了。小國舅是要去延壽宮給太后請安嗎,且快去吧。”

  顏如璋才說了幾句話,心里有些焦灼,想也不想,忙將她袖子拉住:“你忙什么?怎么像是不認得我了?”

  仙草卻跟碰到烙鐵般抬臂,竟很快地將衣袖抽了回去。

  驚鴻一瞥,顏如璋發(fā)現(xiàn)她的長睫閃爍,雙眼微紅。

  顏如璋其實能猜到仙草此刻的心境,但他還沒開口,仙草已經(jīng)轉(zhuǎn)身,拔腿往前飛快地跑走了。

  他站在原地目送那道影子遠去,悵然若失。

  不知過了多久,聽到身后有人道:“人都不見了,還在看什么?”

  不必回頭,顏如璋就已經(jīng)聽了出來。

  顏珮兒站在他的身后,帕子擋著頭頂?shù)年柟猓σ庥骸笆氖迨且パ訅蹖m嗎,我也正要去呢。”

  顏如璋打量了她片刻,終于轉(zhuǎn)身快步走到她的身邊。

  “淑妃的死,到底是怎么樣。”且走著,顏如璋淡淡地問。

  顏珮兒唇角一動,不以為然的:“這有什么好說的?都是過去的事兒了。”

  “那好,過去的事不提了。”顏如璋目視前方,道:“我只有一句話要告訴你,希望你能聽。”

  “什么話?”

  “不要去動小鹿。”

  “為什么?”顏珮兒的眼睛微睜,直到此刻,她的神態(tài)都是溫柔端莊的,無可挑剔。

  顏如璋回頭:“我不想你害人害己。不想你后悔。”

  顏珮兒的笑溫和無害:“十四叔你是不是有什么誤會,第一,我跟小鹿姑姑毫無瓜葛,為何要去害她?第二,我做事、從來都不后悔的。”

  顏如璋看著她笑吟吟的樣子:“你不要逼我。”

  她半是好奇地問:“你想怎么樣?”

  “我也不想怎么樣,你要是不聽我的話,那我……”顏如璋垂著眼皮,淡淡道:“只能跟皇上要了她了。”

  顏珮兒臉上的笑有些僵住:“你說什么?”

  “你聽的很清楚,不必我再多說。”顏如璋回答。

  “你是不是瘋了?為了那樣一個賤婢……”顏珮兒無法置信,無懈可擊的儀態(tài)里多了幾分冷峭:“家里給你選了那么多名門淑女,太后更是費盡心思,你卻看上她?”

  顏如璋道:“說了你可能不信,我也是為了你好。”

  顏珮兒仰頭而笑,笑容粲然:“十四叔,你是不是在侮辱我?我會把區(qū)區(qū)一個鹿仙草放在眼里嗎?”

  顏如璋看著她隱隱流露的自傲之色,心頭卻掠過一絲寒意:“你……”

  顏珮兒斂了笑,漫不經(jīng)心地說道:“皇上還沒跟你說罷,最遲到六月,我就會是顏昭儀,年底的時候,我就會封妃。這是皇上親口許我的。十四叔,你在擔(dān)心什么?擔(dān)心一個小小的賤婢能夠威脅到我?我承認皇上對她的確有些不同,但也僅此而已,且因為淑妃之事,皇上對她好像已經(jīng)生出芥蒂了,宮內(nèi)討厭她的人多著呢,只怕不必我親自動手,她就完了。”

  輕描淡寫說罷,顏珮兒盯著顏如璋,輕聲又道:“十四叔,你有自己的錦繡前程,可別為了這么一個人,把自己賠進去,那樣的話,不止是我,整個家里都瞧不起你。”

  顏如璋喉頭微動,卻竟無話。

  顏珮兒想了想,又微笑道:“不過你如果只是想玩一玩兒,嘗嘗新鮮的話,我倒也不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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