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不反擊
酒意上腦,眼前就是一等一的劍藝,雖然心中狂叫不要,但葉擎還是覺得股警惕之心居然松懈了下來,一雙眼睛真正地變成朦朧醉眼,一邊喝著酒一邊不時大喊好。
“公爵好身手,公爵讓我突然想起一個人!”
“是誰?”卡納迪克公爵雖然舞劍多時,說起話來依然中氣十足,不急不緩。
“一個故鄉的傳說人物而已——是呢,如果杜鵑不啼,公爵想如何對待?”
“杜鵑?”卡納迪克公爵并不知道這是什么,但卻本能地答道,“若此物本應啼叫,不叫那就殺掉罷了!”
“好好,真的幾乎一摸一樣!”葉擎打了個嗝,“有一段詩歌,我覺得,真的覺得很適合公爵,就讓我,我這東方小子為公爵配一段……”
“好!吾聽著!”
長劍劍尖著地,卡納迪克公爵用力一挑,如拔千鈞。
那旁的葉擎則旁唱道:
“人間五十年,與天相比,不過渺小一物。”
“不咋樣!”卡納迪克公爵邊說著,邊把長劍一繞,在空中劃過一道弧形光亮軌跡,接著他連連旋轉舞劍,那盔甲長長的下擺隨之飄動起來,就像是一把布傘在轉動。
“看世事,夢幻似水。任人生一度,入滅隨即當前。”
那長劍突然一化作多,仿佛一片寒水連綿不斷,湍急激疾。
“此即為菩提之種,懊惱之情,滿懷于心胸。”
“我不懂!”突然間,長劍猶如定在空中,紋絲不動,然而持劍者卻腳步交錯,不斷翻轉跌宕,猶如捉著繃直了的救命稻草的溺水者,又像是長劍之后的夢幻虛影。
“汝此刻即上京都,若見敦盛卿之首級!”
長劍突然自低往高劃出一輪新月,燭火之下的劍影殘像久久不去。
“放眼天下,海天之內,豈有長生不滅者!”
“這個好!”卡納迪克公爵雙手持劍,一聲狂嘯往地上一斬,頓時地面火光四濺,那古代諾南王朝堅硬的殿石居然被砍出一道深深的刀痕來,不僅是葉擎,就連漢諾威等都齊齊驚呼出來!
“真是痛快,痛快!”他舞得滿身是汗,酒氣早已揮發干凈,把劍倒插地上,單手憑著,怎么看都是一副霸主模樣,若不是早知道他的名字身份,葉擎就以為他是支堊頓那位連年征戰四方的年輕君王了!
寶劍輕輕地撩過劍鞘,再收回劍鞘之中,只見卡納迪克公爵神色肅穆,望著大門門楣,臉上仿佛多了層莫名其狀的神光,此刻他的四名部下齊齊單膝下跪,朗聲叫道:“吾等愿把命運寄托于伯爵之下!”
“汝等皆是吾之獠牙,吾之獠將!”卡納迪克公爵一手叉腰,一手反掌逐一邀著部下起立,這刻,仿佛剛才的詩歌還在裊裊不散,激昂澎湃地唱著:
“人間五十年,與天地相較,有如夢幻泡影,一度得生者,豈有長生不滅者哉?”
氣氛奇妙而令人激動,葉擎甚至覺得骨子里也有一種向卡納迪克公爵膜拜的沖動,就這樣放棄那個才歸屬兩年祖國,就這樣寄身于此人翼下與他東西縱橫征戰,若是這般,那真是何等暢快!
這一刻,他看到了一位豪杰。
“……汝……不錯……”卡納迪克公爵的話斷斷續續地傳入耳中,葉擎突然驚醒,才發現原來卡納迪克公爵跟自己說著話。
他摸了摸鼻子,露出了個羞澀的笑容,就像名沒專心聽課的學生一般,“抱歉,能再說一次嗎?”
卡納迪克公爵瞧了他意味深長的一眼,才慢慢踱著步說,“汝請回吧,支堊頓與云軸乃百年仇國,吾等不宜會見太久,汝以美酒救回汝等部下,又以汝之美詩換回汝之性命,尚屬幸運至極。”
原來卡納迪克公爵真的有“意在沛公”的心思!憑著他的劍舞與利劍,自己手中的酒桶也沒什么用,倒因為一首詩救回性命,葉擎心中不禁有點逃過大劫的感覺,不過心中雖然服輸,但臉上卻不肯作一點讓步。
“你也用你的舞劍換回諾南城的安全,兵臨城下而不用動干戈,你也幸運至極。”說罷扔開酒桶,轉身利索地走向大門,不管心中如何驚恐,但依然自克地控制著步伐,試圖以此掩飾心中驚慌。
“汝且停步!”
突然背后傳來厲聲大喝,葉擎轉身一看,只見眼前寒光一點,又急又猛,他完全來不及反應,渾身的肌肉繃緊又放松,仿佛是等待著死亡來臨的犯人一般——見識過劍舞之后,他內心深處,已經知道自己無法避開這突如其來的一劍……
……
……
厲風劃過,卡納迪克公爵的長劍呈地一聲,落在葉擎身后,他瞧了一眼,那長劍沒入地磚中起碼超過8英寸(20厘米),雖然寶劍鋒利,但卡納迪克公爵的力氣也可見一斑。
那卡納迪克公爵收回投擲姿勢,一手抱胸,一手托著下巴說道:
“唔,尚算有勇之輩,汝令十余萬烏合聚于諾南城下,是為有勇,敢以吾與吾國中利害關系,以捧殺逼吾放走囊中之食,是為有謀,有勇有謀,如此年紀輕輕確實不錯。”
葉擎暗暗擦了把冷汗,就也抱手,厚著臉皮微笑著接受這些稱贊。
“只不過聚眾媾和不過是敗勢中的力挽,雖汝非云軸之帥,但聚有十萬之眾也可令倉間盆地再次風云變色,這樣比較來,汝那不過是小智小勇而已。”卡納迪克公爵摸著下巴的胡須,突然一笑,“吾很期盼來年再與汝相遇,待吾清除汝國虛有其表的‘軍神’、‘奇風’以及那九支柱后,汝便會被起任大用了吧?屆時……哈哈,此劍乃吾遇奇匠鍛之,吾名其為‘破陣’,現贈于汝,汝必常帶身上,來日吾斬汝首,再尋回此劍歸于劍鞘!”
卡納迪克公爵舉了舉劍鞘,那長劍劍鞘打造得也同樣華麗,以金線、銀線勾勒出一張張暴龍噬人的圖像,栩栩如生。
葉擎轉身雙手拔起長劍,此長劍不單止劍柄華麗,劍身更是寒光清湛,劍長4.7尺(1.4米),重量對于葉擎還未完全發育起來的身體來說有點過重。
“那你也記得常常帶著那劍鞘,倘若以后我宰了你,又找不到劍鞘就不好啦!”
卡納迪克公爵微微一笑,“就這樣子約定吧。云軸國內新聞有三名年輕人膽識過人,智勇雙全,被傳為‘三杰’,汝是其中一人嗎?”
“不,我叫葉擎,只不過是個倉間盆地里的鄉巴佬,若不是你來搗亂,或許我就會安安穩穩過一輩子了!”葉擎氣憤地叫著,但內心卻在糾結,與范波、范姿兩父女開一輩子的火車,這樣的結局他會愉快接受嗎?
“那吾斷定以后云軸必會出現第四杰,葉擎,吾會好好記著汝之姓名。”卡納迪克公爵轉過身往著自己座位走去,舉起右手搖了搖示意葉擎離開,“那劍送于汝,汝另起名字吧,‘破陣’劍名,永遠只能屬于吾之佩劍。”
“啊?”葉擎端起長劍,看著上面鍛造紋暗波流連,似是江水滔滔連綿不絕,不匯大洋心不回的樣子,突然心中一動,想起一事,“那就叫百辟好了,雖然不是刀。”
百辟長劍掛在腰間,它的新主人正以堅定不屈的步伐從敵陣中走出,背后的大殿漸漸遠離,那十多萬同僚的臉孔就在眼前。
“不易之心,百辟之劍。”
正是傍晚時分,已下了一天的牛毛細雨為天地間蒙上一層霧氣,朦朦朧朧,什么都看不真切。而在那廣闊無垠的天空中,一大團肉眼可見的烏云正迅速移動著,遠遠超于常識中的云團速度,令人好不驚訝。
再靠近一點,原來那并非一團烏云,而是一群或黑或灰的翼手龍聚攏一起在飛翔!為數近兩百,在一片灰蒙蒙的天地中,這些翼手龍仿佛與大自然融為一體,令人難以察覺。
細雨中,他們默默無語地伏在龍背上,盡量把身子壓低,一臉緊張地四處張望,好像在躲避著些什么,領頭的是一頭比較特別的翼手龍,它是身形身型較其他翼手龍大一號,頭頂有巨大的三角形冠狀突起的掠海翼龍,那巨大冠突七彩繽紛,看上去就像一面旗幟,帶領著袍澤在這黑潮中翱翔。
突然這旗幟顫了一下。
“注意!”領頭人高呼。
話音剛落,朦朧的雨勢中便有數個黑影貫穿而來,勢若流星!一下子便撞入這團“黑云”之中,噼里啪啦地響起了一連串肉碎骨折的聲音!這些翼手龍哄然四散,隊伍中有十多具破碎的尸體隨著細雨落到地上,血腥味一下子就飄蕩空中。
“穩著,不要走散,各小隊長清點人數!”
翼手龍指揮官連忙指揮慌亂的部下重新匯集起來,但驚魂未定的眾人此時又發現在朦朧雨霧中,六個黑影出現在他們上下左右,正慢慢地擴大,越來越清晰,一下刻似乎就要突破雨霧墻出現在他們眼前。未知敵人出現的極大恐懼感壓在他們心頭,一種強弱懸殊的感覺落到他們情緒中,他們四處張望,似乎在尋找著從那個方向逃跑才最有生機,領頭的命令成了約束他們逃跑的最后一個細線,仿佛隨時都會被扯斷。
“怕什么!你們難道忘記我們是由兩隊斥候合二為一的嗎?龍梵的信徒無懦夫!”突然領頭人在高呼,喊出那段咒語般的戰號,把這群極度虔誠的士兵心靈防線換上了鐵鏈!他們一個個高叫著回應,接著從背上掏出根三尺長的鐵管,那鐵管細長,管口中突出锃亮的鋼針,就像把魚槍。
又有幾發黑影射穿雨勢而來,但這次翼手龍部隊反而更聚攏在一起,士兵們都臉露猙獰與瘋狂,座下的翼手龍也在哇哇尖叫,雨勢中就像一只只飛天妖魔。
黑影越來越大,最終一個長330英尺(約100米)以上,閃爍著金屬銀色光芒的橢圓形之物突破了雨勢,暴露在翼手龍騎兵視野之中,那竟是一艘蒸氣飛艇!
那個巨大、銀色的橢圓形氣囊上焊出了一道道祥圖案,使得整個氣囊彷如一團銀白的浮云般,在氣囊之下,一個長度要短一半的黑鐵梯形吊艙貼緊著,吊艙上滿是嵌著銅釘的鉚接裝甲;那吊艙中一線火炮的擋板已經打開,露出里面锃亮的火炮,剛剛那些能連續貫穿多頭翼手龍的實心鋼彈便是從這射出。在這條炮線之上卻還有另一條炮線,只是擋板蓋得嚴嚴實實,似乎并不打算使用,顯得飛艇的指揮官對這仗有點過于托大。
“支堊頓的戰士們啊!是時候表示你們對君上的忠誠了,沖啊!”
翼手龍騎兵的頭領高呼著,胯下大公雞般的掠海翼龍亦一聲長嘯,引領著其余一共252頭翼手龍紛紛攘攘地往那首飛艇撲去!
遠遠看去,猶如是天神在雨中揮過的一筆濃墨!
翼手龍的鐵啄本只是對付同類敵人,或者氣囊是布制成的小號蒸氣飛艇,對于這種全鋼身的氣囊當然造成不了任何傷害,為此那領頭選擇把攻擊集中于氣囊頂部,那里有通往吊艙的通道,以一艘擁有兩條炮線,幾近20門火炮的飛艇來看,通常就只有百多名操縱人員在其中,若給這些翼手龍騎兵成功著陸的話,很容易就被這些精于白兵的支堊頓勇士掠奪去了。
這是戰爭的常識,也是龍騎兵頭領的制勝法寶,只見翼手龍部隊又在空中灑下十來具尸體后,便一個爬升飛及到氣囊上方,此時莫說吊艙的火炮,就是懸掛在氣囊兩側的速射炮也無法射擊到他們,此時可以說龍騎兵頭領的第一步成功了!
剩下的,就只有人與人間的戰斗……
……
……
氣囊之上,圍著最外一圈修有一道寬容三人并肩行走的過道,這條過道的設置正是為了防備自上而下的攻擊。在這條過道上,一批身披著黑色雨衣的戰士半蹲著,在他們手中都有一支燧發槍,燧發槍被厚厚的防水布覆蓋著,以避風雨,而那槍口直直地對著空中,身影仿佛與夜色融為一體。
先行爬升到他們水平的翼手龍騎兵,馬上把手中的針槍漫無目的地往過道的大約位置射去,那寸長的鐵針隨著越來越大的雨勢射入氣囊中,響起了一陣叮叮當當的金屬撞擊聲,其中還夾帶著幾聲慘叫。
砰砰砰!
幾聲零散的火槍聲響起,但很快又被壓下去,翼手龍騎兵也不管的對方是反擊薄弱還是故弄玄虛,只繼續聚集在氣囊上方,并順著一個方向不斷盤旋,看上去就像一道黑色的旋風在肆虐,不住灑下致命的雨滴!
“在搞什么,完全不反擊,現在只不過是細雨,對燧發槍打火率的影響未至于這個程度啊……”翼手龍騎兵的頭領越戰,心中越不安,底下的飛艇好像只挨打不還手一般,就算間中有好幾次火槍聲響起,但隨后也會傳來那方軍官的吆喝聲,很快又把反擊壓止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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