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爭斗解前嫌,赴宴長孫府
勾欄內吶喊助威聲不絕于耳,兩個帶著頭套的少年正拳來腳去,打得難解難分。
“服不服?”徐齊霖終于用近身鎖技制住了劉正和,喘著氣問道。
劉正和咬牙倔強,猛地弓起腰身,想將背后的徐齊霖甩開。
徐齊霖雙腿盤在對手腰際,雙臂加力,幾秒鐘的時間便令劉正和缺氧,無力地倒下。
“紅方勝!”裁判手臂揮下,結束了這場較量。
“好,打得好啊!”尉遲環大聲叫嚷,揮舞著手中的彩票。
斯嘉麗終于合上張了許久的嘴,長舒了一口氣,又有些擔心。剛才阿郎也挨了幾處拳腳,有一下還是打在臉上,也不知傷得重不重。
阿佳妮嘿嘿笑著,偷偷摸了摸腰間揣著彩票,又從小挎包里掏出塊烤饃,塞進嘴里咬得咔吧作響。
劉弘業滿臉笑意,用肩膀撞了尉遲環一下,兩人交換眼色,都是歡心喜悅。
場內有人興奮激動,有人失落嘆息。盡管不知道上面比試較量的人是誰,可贏錢輸錢才最主要。
“輸了耶!”潘道心耷拉下腦袋,把手中的彩票扔到了地上。
他倒不是心疼幾個零花錢,買彩票也是為了給劉正和加油鼓勁。可到底是輸了,免不了垂頭喪氣。
劉正和很快蘇醒過來,先是坐起,晃了晃腦袋,更加清醒,也知道自己是打輸了。
徐齊霖并沒有馬上回后臺,而是等著劉正和醒轉,伸手過去,微笑道:“劉兄,承認了。咱們這便下去吧!”
劉正和猶豫了一下,還是伸出手握在一起,借力站起,和徐齊霖一起向后臺走去。
進了后臺,幕布拉上,兩人才取下頭套,臉上都有淤青,但不算嚴重。互相對視半晌,都不由自主地笑了起來。
“沒想到徐小郎的功夫這般厲害。”劉正和摸了下臉上的傷,疼得咧了咧嘴,可心情卻不象是很壞,“某以為在同齡人中已罕有敵手,卻是井底之蛙,自高自大了。”
徐齊霖嘿嘿一笑,說道:“若說是罕有敵手,劉兄也是當得。若不是某僥幸逮到空當,少不得又要挨上劉兄幾記拳腳。”
劉正和哈哈大笑,說道:“你這地方甚是有趣,比武較量也公平。某日后還會再來,與其他高手切蹉較技。”
徐齊霖趕忙擺手道:“劉兄不明究竟。這里比武的都是成人,沒有象你我這般年紀的。”
劉正和點了點頭,沒再說話。兩人都換上自己的衣服,從后臺走出,各自前去觀眾席會合同伴。
沒錯,徐齊霖在瓦舍勾欄里引入了類似拳擊比賽的項目,并允許觀眾買彩票賭輸贏。彩票面額不大,每張十文,分為紅色、黑色兩種,代表著押注的對手。
散場后,觀眾便可持彩票兌付,最高是一賠一,最低為十賠四,若兩邊押注不夠賠付,則由瓦舍勾欄補上缺額。
這種規則已經實施了一段時間,竟是頗受歡迎,也出現了幾名職業選手。他們都各有綽號,也有自己的標牌介紹,象什么體重、身高、勝率等等。
有了職業選手,也有了擁躉,更多的觀眾則熟悉了選手,有比賽便趕來站腳助威,甚至還可能贏得一筆小錢。
除了知道選手名姓的較量,徐齊霖還開放了匿名比賽。覺得不含糊的可以報名,可戴頭套不露真容,也不報真名,由抽簽決定對手。
這種比賽更具偶然性,只能憑粗略的判斷來押注。但觀眾也不算少,門票收入也不低。
而象徐齊霖和劉正和這樣,臨時安排比賽,觀眾們對選手的情況不明,押注者甚少。但徐齊霖和劉正和也不為了掙錢,就是借這個地方比武切蹉而已。
徐齊霖沒走到地方,便沖尉遲環、劉弘業、斯嘉麗等人招手,示意他們可以離場了。
別人都走得挺快,唯獨尉遲環有點不舍。而場上的解說員正在說著另外兩名選手的情況,幾個賣票員已在觀眾中走動,兜售著兩色彩票,另一場比賽又要開始了。
“走啦!”劉弘業拉了尉遲環一把,取笑道:“你還想押注賺錢哪?又都不了解,還是算了吧!”
尉遲環的手已經去掏錢,聽劉弘業這么一說,嘿然一笑,打消了押注的念頭。
在外面剛一會合,斯嘉麗便撲到徐齊霖近前,仔細打量,關切地詢問:“阿郎,你臉上有傷,待奴家給你上藥。”
“回去再說,這里嘛——沒事,嘿嘿。”徐齊霖面對侍女的殷勤關懷,還有點不好意思,主要是有外人在場。
“霖哥威武。”尉遲環伸出大拇指,眉飛色舞地贊道:“看那牛鼻子還囂張,趴在臺上象死狗了吧?”
徐齊霖翻了翻眼睛,說道:“以后可不許先斬后奏,往這里領人打架啦!再說,不就是吃了點虧,至于斤斤計較嘛?”
尉遲環自覺理虧,把劉正和約來,還真是沒先和徐齊霖打招呼。徐齊霖也是怕掃了他們的面子,才無奈應戰的。
“那個,我先去把彩票兌了。”尉遲環嘿嘿笑道:“就在醉宵樓,我請大家喝酒。”
“把我的也帶上。”劉弘業掏出幾張彩票,對徐齊霖笑道:“怎么樣,作兄弟的夠大力支持吧?”
徐齊霖斜眼瞅著劉弘業,心說:你丫的是真會說,怎么不說這是老子在臺上奮力廝打,才幫你賺來的。
阿佳妮猶豫了一下,跑前幾步,追上尉遲環,偷偷摸摸地掏出彩票塞給他,小聲地說了幾句。
正在這時,劉正和、潘道心,還有一個道士也走了出來。
徐齊霖伸手打了招呼,劉正和等人遲疑著,但還是走過來,跟徐齊霖、劉弘業見禮。
“不若在醉宵樓吃過飯再走。”徐齊霖邀請道:“也算是冰釋前嫌的和解酒。”
劉正和婉拒了邀請,理由也很充分,更令人信服。
“你這里弄個下棋賭勝負的所在呀!”潘道心向徐齊霖提出了建議,“要是弄好了,我天天來。”
“你這般年紀要勤學上進,怎可玩物喪志?”徐齊霖擺出老師的架勢,道貌岸然地教導這小棋癡。
潘道心眨巴著眼睛,突然做了個鬼臉,說道:“大言不慚,也敢教訓我。”
“道心,不得無理。”劉正和出言制止,向著徐齊霖拱手道:“我等這便告辭了。徐郎若有閑暇,可去玄都觀游玩,某可作向導。”
“某有空兒一定會去,劉兄慢走。”徐齊霖拱手作別,目送他們離去。
劉弘業也望著劉正和等人的背影,沉吟了一下,說道:“此次太子殿下主持三教論講大會,齊霖怎么看?”
怎么看?四個字唄,關我屁事!
徐齊霖嘿然一笑,說道:“某俗人一個,對此大會只能敬而遠之。管他誰勝誰敗,總不能滅了一家去吧?”
劉弘業笑著點頭,說道:“自是不能滅,但聲望所系,即便是出家人,也要爭上一爭的。某倒想耳聞各教高論,卻是不夠資格。”
你厲害,你能聽懂,我是不想去受那個罪。當然,我也沒那個資格。
徐齊霖見尉遲環換了彩票回來,便岔開話題,說道:“今日算是把過結和解,日后見到劉正和,也莫要再起爭執。”
“那是自然。”劉弘業說道:“我等只是出口氣,又不是什么生死大仇。”
尉遲環來到近前,笑呵呵地拍拍腰間,說道:“又沾霖哥的光,得了點小錢。”
阿佳妮惦記自己的錢,可當著自家阿郎的面,又不好公開,只得沖著尉遲環使眼色。
徐齊霖照著阿佳妮的腦袋彈了一下,輕斥道:“不學好,還敢耍錢啦!”
阿佳妮趕忙低頭,呲牙咧嘴地揉腦袋。
尉遲環見徐齊霖已經知曉,便也不替阿佳妮瞞著,笑道:“人家是替你助威增勢,算不得耍錢。”說著,他掏出銅錢,數給阿佳妮。
阿佳妮立刻變了笑臉,把銅錢裝進荷包,還用手使勁捂著,好象有人搶她的一樣。
“走吧,吃喝一頓,不醉不歸。”徐齊霖對自家侍女的財迷樣兒有些看不過,翻著眼睛搖頭,轉身向醉宵樓走去。
徐齊霖回到府中已是微醺之態,拿著管家呈上的請帖看了又看,不明所以,不由得輕撫額頭。
長孫陰人宴客,為何給我送來請帖?
斯嘉麗已拿出傷藥,過來給他涂抹,嘴里還發出心疼的唏噓,“看這都青了,眼角也黑了,日后可千萬不要再跟人打架啦!”
徐齊霖哼哼了兩聲,表示答應。只覺得腦子迷糊,有些不夠用,索性也不去想,明日去吃喝一頓又有什么可怕的。
“阿郎小睡片刻吧?”斯嘉麗見阿郎顯出醉態,便貼心地說道:“下午若沒公事,也不用去大盈庫吧?”
徐齊霖含糊地說道:“有事兒會來找,沒人來我就不去了。”
斯嘉麗招呼著阿佳妮,兩人把徐齊霖扶上床榻,除去外衣,蓋上毯子。徐齊霖翻了個身,便昏然睡去。
……………
“公主資淑靈于宸極,稟明訓于軒曜……皎若夜月之照瓊林,爛若晨霞之映珠浦……”
史書上不吝辭匯,贊美長樂公主李麗質的品德和容貌。是否真如其名,是天生麗質,容色絕姝的美人,徐齊霖也是滿好奇的。
當然,徐齊霖是赴長孫無忌的宴請,也沒奢望見到他的兒媳長樂公主。
不過,上門帶的禮物還是要周全一些。長孫無忌、長孫沖、李麗質,這是三個重要人物,多少都有一份才好看。
反正自己年紀小,送禮給公主,也不會引起什么非議和誤會。
第二天,徐齊霖準備好禮物,便提早趕到趙國公府。他不愿跟著別的官員一同宴飲,便打算照個面送上禮,找個借口先行離開。
在府門口稍等片刻,長孫沖便迎了出來,態度甚是親近隨和,寒喧幾句便引徐齊霖入內。
“齊霖聲名已遍京師,某早有傾慕之意,不想今日才得相見。”長孫沖一邊走,一邊笑著說道:“前些時日徐丞派人送來橘紅,還未登門感謝,實是失禮啊。”
我很有名嘛,徐齊霖感覺長孫沖在捧自己,客氣得有些過,便微笑著說道:“長孫少卿謬贊了,某哪有什么聲名?至于橘紅,不過是舉手之勞,少卿不必客氣。”
“齊霖過謙了。”長孫沖說道:“《茶經》一出,飲茶品茗幾成風尚,誰不知乃是齊霖之師陸羽仙長所著。清心、靜心兩咒,竟相傳抄,堪稱絕世之作。”
沒錯,那都是俺師父的功績,連帶著俺也聲名大振啦?
徐齊霖撓了撓頭,覺得在唐朝這風尚流傳的速度也不慢哈,盡量沒啥手機、電話,更沒啥互聯網。
走進正廳,趙國公長孫無忌起身相迎。人家的官職爵位資歷在哪擺著呢,這樣的禮數也算是給足了徐齊霖面子。
徐齊霖施禮拜見,賓主落座,禮物也拿了進來。
一套蓋碗茶具,兩把描金題詩的折扇,一盒香露,僅此而已。明眼人一看,便知道這禮物是送給誰的。
長孫無忌看似很欣賞蓋碗茶具,連連點頭道:“想必這便是蓋碗了,《茶經》上雖有介紹,但具體形制卻不得而知。今天某才算是見識了,好,甚好。”
徐齊霖說道:“形制不差,卻不是名窯所產,品質上亦有幾分缺憾。”
長孫無忌擺弄著蓋碗,說道:“等市面上有了,名窯仿制起來,又有何難?只是這詩句,想必就沒這般清雅出塵了。”
“半盞淳茶方寸潤,修德養性凈心靈。”長孫沖看著托盤上的小詩,頜首贊嘆,“有陸仙長的兩句詩,這茶具便值千金。”
千金嘛,不是千兩金,那才一貫錢哪,太少了,俺家可是賣十貫一套的。
長孫沖又伸手取過折扇,這種新物件也是在不久前面市,招來不少富貴的公子哥和發騷者的搶購。
竹骨、扇紙很普通,但徐齊霖賣的是情懷,印上幾句詩,也敢賣五百錢。
其實他還不知道,因為詩句不全,多是一句或兩句,他已經有了個綽號,叫“徐半詩”,跟徐半仙只是一字之差。
詩呢,有從《詩經》里取的,有從清心、靜心兩咒里摘的。但旁人來看,卻都是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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