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7 紛紛擾擾
封七月看他一臉我罩著你天塌下來也不用怕的驕傲樣,忍不住笑了出聲,見他臉色頓時變了,忙又道:“是是是,有竇爺在我怕什么?天塌下來也有你這個高個兒頂著嘛!”
這話一聽就是忽悠人的,竇章比誰都清楚她的這些小伎倆,可不知道怎么地一聽那就要升起來的怒就這么散了,散的他都……好吧,其實也沒覺得有什么不舒服的,“嗯,你知道就好!”
封七月笑呵呵的,不發瘋的時候這死胖子蠢蠢的也挺可愛的,瞧那趾高氣昂的模樣,跟孔雀似得,哦,還有一段距離,模樣長得太那個了,人家對她這么好,她是不是該提醒他一下減減肥?“少爺啊,你有沒有……”
“少爺,總兵大人派人回來了。”這話還沒說完,便被走進來的竇安打斷了。
好吧,這家伙越來越看她不順眼了。
封七月很識相地閉嘴,拿著那請柬上上下下前前后后地瞧著。
竇章也沒不高興,更沒著急讓她先把話說完,以后還有的是時間嘛?比起說閑話,自然還是舅舅的事情重要多了,而且,他也猜到舅舅為什么派人回來,應該是知道他要去拍賣會一事,“我先去見見,你自個兒待著。”
“知道了。”封七月揮揮手,走吧走吧,不用在意她。
竇章瞪了她一眼,沒良心的死丫頭!哼!
總兵大人這回派來的不是一個傳話的人,而是一小隊人,說是回來保護他的,這意思便是不會阻止他去拍賣會,而且還要保證他的安全。
竇章心放了下來,雖說即便舅舅反對他也還是要去,可忤逆舅舅總不是他所希望的,現在舅舅不反對正好,“那麻煩陳叔了。”
領隊的是總兵章西的貼身侍衛,也算是看著竇章長大的長輩了。
陳叔笑道:“少爺客氣什么?總兵大人說了,少爺也長大了,該去見見世面,讓少爺盡管安心去便是,小人等一定會保護好少爺的。”
“多謝陳叔了。”竇章笑道。
便是沒有這些人的保護他也不怕,不過多了他們,他行事也便更加方便了,鬧事他是沒想,不過若是有人惹到了他上頭,他自然也不會忍氣吞聲了,更重要的是那死丫頭一定會惹事!不管是壓根兒在騙他,其實她就是要去跟崔九匯合的,還是真的要去找崔九算賬,都不可能安安分分地待著看熱鬧的!
他也得和那崔九算算賬!
殺不了他,可把手伸到他總兵府這賬還是得算算的!
……
南王府的氣氛因為大公子一事顯得更為緊張了,即便南王夫人推出來的真相有證有據,兇手也認了,可也不妨礙對頭來找麻煩,而且這些人也似乎知道在恒記商行的拍賣會之前,南王夫人不會和他們大動干戈,也便更加的有恃無恐了。
不過,大家都知道底線,也沒有人敢觸犯底線,總的來說,局面還算是平穩的,然而,就在拍賣會開始前兩天,南王府又出事了。
南王世子妃死了,被南王世子親手殺死的。
這消息一經傳出,禺城嘩然。
竇章也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時間跑來告訴封七月了,不過和之前幸災樂禍不同,這會兒臉色卻是有點陰沉,說起這事聲音也是冷的。
南王世子之所以殺了南王世子妃是因為南王世子妃要為自己兒子報仇,她要殺了二公子來為自己兒子報仇,也沒有暗地里用什么手段,估計是兒子沒了,指望也沒有了,連偷偷下手維護一下自己的名聲都不愿意了,等病好些之后,便提著劍直接去找二公子了。
便是殺了大公子有罪,可到底也還是世子的兒子,所以并沒有關在牢房里頭,而是關在了他自個兒的院子里,南王夫人那邊查出真相之后便沒再管這事了,世子呢?吐血之后一直病著,讓人把二公子關起來之后也沒下令怎么處置,估計是沒想到。
所以,殺人犯二公子就這么關在自己的屋子里。
這對于死去的大公子來說是多么的不公平啊,作為母親的世子妃哪里能忍受的下去?南王夫人她奈何不了,難不成她還奈何不了一個庶子?一怒之下便提著劍過去為兒子報仇了。
下人第一時間把這事稟告給了世子。
南王世子匆忙趕了過去,見到的便是二兒子被妻子追殺,在屋子里驚恐逃亡的場景,也是第一次看到南王世子妃猙獰的丑陋面孔。
一直拖他后退而且沒給他生一個健康的嫡子最后還保不住兒子一向不得他待見的妻子,還有雖然犯了錯,但也是可憐的親生骨肉,誰更重要?
自然是自個兒的親生骨肉,他也恨這個兒子,可到底也是自己的兒子,他已經沒了一個了,不能再沒了第二個,而且,在他心里,真正害死長子的還是南王夫人,這個蠢貨不過是被人利用而已。
罪不至死。
便是真的要死,那也是他這個當父親下手,哪里輪到世子妃來?
所以,南王世子去阻止了。
南王世子妃見狀更是勃然大怒,夫妻兩個感情本來便不好,兒子死了,唯一的牽絆也沒了,現在又阻止她報仇,可想而知南王世子妃心里是什么感受,大怒之下,要殺的不但是庶子,連罪魁禍首的丈夫也不想放過了。
大不了一起死了,一家團聚的好!
南王世子自然不會引頸待戮,夫妻兩個便動起手來了,結果,便是氣紅了眼的南王世子失手將南王世子妃給刺死了。
事情鬧的挺大的,南王府便是想壓下事情的真相報一個病逝也做不到。
“哪里是做不到,我看老妖婆壓根兒便沒讓人壓下去。”竇章冷笑,“那么一個一心要把她置之死地的繼子,她哪里會在乎他?忍了這么多年都沒弄死他已經是那老妖婆寬宏大量了!”
竇章厭惡南王夫人,十分厭惡,對于這一點,封七月一聽他提起南王夫人便知道了,至于為什么厭惡,估計和他的身世有關系,他厭惡一切破壞原配夫妻關系的人和事,南王夫人一介妾身卻將南王妃逼死,將不輸于她的東西都給搶在手里,他不厭惡她厭惡誰?至于對南王世子殺妻這事,估計也是和他身世有關了,南王世子也不是什么好東西,不配為男人,“管她呢,我們就看熱鬧便成了。”
這事不能深入討論,不然這小子估計會發飆的。
怎么說他也是對她不錯,她怎么能為了一個還沒確定而且八成對她有害處的所謂老鄉去往他傷口上撒鹽。
她還不至于這么的沒良心。
“不過這南王府接連出事,也不知道是真的流年不利還是背后有高手。”
竇章挑眉:“估計是那老妖婆忍不住了吧。”
他都還沒動定國公府的一切,而且他那個父親偏寵的還是那賤人母子,她都容不下他,更何況是南王夫人那個老妖婆!
南王世子在一日,她便名不正言不順。
皇帝便是動不了南王府,可讓她將權力交給南王世子還是可以的,她找不到合理的理由抗旨,不過現在不一樣了,一個殺妻的世子,有什么資格統領嶺南郡?
竇章越想越覺得是這般,“死丫頭我警告你,姑娘家還溫順謙和,千萬不要有什么歪心思!”
這和她有什么關系?
封七月暗暗翻了翻白眼,“是。”之后還是道:“那南王世子妃也是蠢,要殺人的話有的是法子,哪里需要這么做?她都嫁給了那個男人那么多年了,還沒弄清楚他是個什么樣的人嗎?說是為了兒子豁出去,其實就是蠢!我要是她,便冷靜下來,然后暗地里下手,先弄死那負心漢,然后再弄死那個庶子,說不定最后還能往南王夫人身上潑一盆臟水,便是殺不了她也不讓她好過,這樣子才算是報了仇。”
竇章瞪大了眼睛看著她。
“怎么?難道我說的不對?”封七月挑眉。
竇章簡直要氣死了,她還理直氣壯了?!什么不對?沒有不對,這個法子是更好,可是——她是女孩子是姑娘家,她哪里來的這些狠毒的念頭?她便……“你便不能像正常姑娘家一樣……”話沒說完便說不下去了,說了也是白費口舌,這死丫頭連砸死他都做得出來,還有什么做不出的?心機深沉?行!這樣才好,這樣子將來對付那賤人的時候才不至于應付不來!“那以后你會不會也這么對我?”
“我眼睛又沒瞎。”封七月道。
幾個意思?!
竇章狠狠瞪著她,可這話卻沒問出來,怕問出來會氣死自己,“你今天收拾一下,我們明天便出發去錦繡園。”
封七月自然不會再繼續那個話題了,“嗯。”
錦繡園便是這次恒記拍賣會舉辦的場所,是南王夫人的私人莊園,二十年前南王為了討南王夫人歡心而興建的,足足建了十年才建好,不過還沒怎么去住過,南王便病逝了,這十年來,南王夫人也很少去,而前幾年開始,這里便成了拍賣會的舉辦地了。
對外說是承租給了恒記商行所用,可誰都知道不過是左手交右手罷了。
所以竇章說他們虛偽,虛偽的惡心透頂了。
封七月聳聳肩,沒和他同仇敵愾也沒說其實這沒什么,不把南王夫人當政客來看,只當她是一個商人便好。
商人,只要有利可圖,什么做不出的?眼下不過是做做戲罷了,有何不可?
“那老妖婆……”竇章哪里看不出封七月對南王夫人并沒有什么惡感,所以不斷地灌入南王夫人不是好人,讓她離遠點,更不要學,最好是和他一樣同仇敵愾,嘰嘰咋咋的,一路上說個不停。
錦繡園在禺城西郊,從禺城過去坐馬車也得兩個時辰,所以他們一大早便起來出發了,浩浩蕩蕩的一行人,竇爺一貫的出行標準,不過和上回去陽縣不一樣,那些沒用只會幫他一起惹是生非的爪牙沒跟著來,事實上,似乎從回到了禺城,之前從陽縣一路跟著回來的惹是生非的爪牙都消失了,也不知道是沒機會見著還是被總兵大人給收拾了。
這次出行的個個都是好手,安保標準提到了最高等級。
所以封七月心情挺輕松的,連先前那絲緊張也沒了,被竇章那些啰里啰嗦的話給打消了,光聽他的話就已經腦子發懵了,哪里還有多余的心思去緊張?
嘰里呱啦。
竇章繼續奮戰在教書育人上。
封七月開始昏昏欲睡了,眼下的天氣雖然還熱著,不過早上還是清涼的,這馬車又是最好的,靠著馬車,聽著催眠曲,哪里還能精神的起來。
竇章那個氣啊,又想把人給掐了,她大晚上的去做賊了嗎?他說的又那么煩嗎?!這死丫頭果然還是狼心狗肺的,他說這么多做什么?還不是為了她好!
真想把人一腳踢下去。
可是……
可是——
那小臉紅彤彤的,小嘴兒……
竇章覺得自己的心跳突然間快了許多,渾身上下也忽然間熱了起來,很奇怪的感覺,就好像是……好像是……
像什么?!
什么也不像!
他就是被這死丫頭給氣的!
“死丫頭,你睡……”
馬車忽然劇烈一晃。
封七月猛然驚醒,也坐不穩,整個身子往一邊砸了過去,不是倒,是直接砸,就在要砸個狗吃屎的時候,被人給抱住了。
竇章很狼狽地摔在馬車上,可還是很及時地把人接住了,也顧不上他怎么就這么好心或者又生出什么莫名其妙的情緒來,便朝著外頭吼道:“怎么回事?!”
“少爺,有刺客,您在里面不要出來!”是竇安的聲音。
封七月也沒來得及覺得疼了便因為這話而擰緊了眉頭。
刺客?
他們不是在偏僻的山道上,而是在禺城,誰敢在禺城大白天的明目張膽行刺竇章?!便是要行刺,竇章每天往外跑,在外頭胡作非為的,帶的人絕對沒有今天的多,這些好機會他們不動手,偏偏選在這時候動手?
她腦子里冒出了一個念頭:這是沖著她來的。
要殺竇章,絕不會選在這時候,可這是她唯一的一次出門,總兵府他們進不去,她又不出去,若是進了錦繡園,有南王府在,也下不了手,所以,這是唯一的機會!
是他嗎?
崔九?
因為她出賣了他,所以,他要來殺人滅口了?
“別怕。”竇章見她一動不動的,臉色也越變越差,以為她嚇壞了,聲音竟然是難得的溫和,“有我在,不會有事的!”
封七月笑了笑,卻帶著一絲的自嘲和譏諷,“我知道。”
竇章皺緊了眉頭。
封七月掙扎地要從他懷中出來,“你放開我。”
沒有厭煩或者其他不好的語氣,所以竇章也松開了,沒想其他的,見她情緒似乎不對,還是說道:“竇安他們可以應付,上次的事情不會再發生的。”
封七月聽著外頭的動靜,已經在動手了,比起上回,這回的動靜的確是小了許多,只是崔九給的一個警告,還是他勢力有限?
“你怎么了?”竇章越看越覺得她不對勁。
封七月抬頭看著他,“或許是沖著我來的。”
“你?”竇章很快也轉過神來,“你是說你那個堂兄?”
封七月嗤笑:“或許吧,我只是猜的,或許是你又得罪了什么人,人家實在是恨你恨的恨不得和你同歸于盡。”
竇章沒生氣,“放心,他若是敢來,我便讓他有去無回。”
封七月聳聳肩,縮回了自己的位子做好,沒說便真的是崔九,他也絕不會自己來這么蠢,“嗯。”打了個哈欠,便又開始昏昏欲睡似得。
即便有了心理準備,可真的要撕破臉,竟還沒法子無動于衷。
果然這人啊就是不能輕易地放入感情。
不過是一起走過了一次生死大難罷了,便這般的……
呵呵。
封七月你腦子真有病。
竇章見她這般也沒再問,到底是血脈至親,這死丫頭嘴上說的是毫不在乎,可哪里是真的不在乎?若是不在乎便不會把他書房也給砸了!可他就不明白了,一個隔了房的庶出堂兄怎么就讓她這么的割舍不下了?又不是親生的兄長!
什么時候她也對他這樣?
這個念頭一起來,竇章也被嚇到了,他胡思亂想什么?!他哪里需要她對他怎么樣?只要她聽聽話話就行了!
“你在這里待著不動,我出去看看!”
他倒要看誰這么膽大包天的在他太歲頭上動土!
封七月點頭。
來的人并不多,也便只有四個人,不過身手都挺不錯的,尤其是那帶頭的那個,怎么說他是帶頭?一看便知道。
竇章盯著那和竇安交手的人,能夠和竇安打成那個樣子的,定然也是個高手。
崔家的人嗎?
鎮國公那老匹夫手底下也的確搜羅了不少高手,是崔家人的可能性也挺大的,可來殺那死丫頭……她在乎這個哥哥,人家卻壓根兒沒把她當回事!
“殺無赦!”
連抓活口也不想了,竇章就想把這四個混蛋給殺了!
主子下令,總兵府的人也不留手了。
那和竇安纏斗的大漢一聽這話,目光如刀地掃了這邊一下,沒看到想要看到的人,不過這個命令也足以讓他惱怒不已,手下的招數也更加狠辣了。
但到底是以少敵多,最終還是不得不撤。
“撤!”
一道吼聲傳出。
封七月猛然睜開眼睛,便好像是刻進了腦子里的記憶似得,便只是一個字,她腦海中還是浮現了一個人和一個字。
爹。
小七月那些已經很久不需要去翻動的記憶如潮水般洶涌而來。
這聲音……
這聲音……
封七月像是不受控制一般,猛然竄到了馬車門口,掀開了那簾子,正巧和撤退當中的那蒙面黑衣大漢目光對上了,仿佛是有心靈感應似得。
那雙眼睛冰冷憤怒,充斥著濃濃的殺意。
“爹……”封七月就好像被抽離了這具身體似得,懸掛在半空看著她滿臉蒼白地呢喃著,眼淚也嘩一下落下了,甚至還往外爬。
“你做什么?”竇章趕緊抱住了她。
封七月很快便奪回了自己身體的掌控權,愣愣地看著那逃走的人,來的時候四個人,走的時候也是四個,可見身手真的很不錯。
爹。
小七月的父親。
鎮國公世子身邊最得力的屬下,崔樵。
鎮國公府家生子中,有幸被賜下崔姓的并不多,崔樵便是其中一個,他和崔大小姐的父親是奶兄弟,吃同一個人的奶長大的,而他的妻子,也進宮給了九皇子當奶娘,女兒小小年紀便得了看重,送去了大小姐身邊。
崔樵一家三口,在鎮國公府十分有體面,也是十分受鎮國公府的重用。
而如今,她女兒背叛了崔家。
所以,他要來清理門戶。
封七月不知道小七月這份難受到底是因為知道父親還活著因為見到父親,還是因為父親徹底的背棄她了。
她成為大小姐的替身不是隨便選的,更不是她運氣不好,怕早已經是計劃好的了,而做著計劃的人,便有她的父親。
作為一個外來者,封七月沒什么好怨恨的,在這人命如草芥的年代,身為奴才的就應該為主子犧牲一切,她熟知的那些歷史里面,用親生子的性命來救主子的孩子的,比比皆是,那是忠心,是大仁大義,是正確的行為,哪里有什么需要譴責的地方?
唯獨那些被犧牲的孩子,才知道其中的苦痛。
“你認識這些人?”竇章問道,“真的是崔九的人?”
封七月笑了笑,“蒙著臉我哪里知道?”
竇章一聽便知道她在說謊,不過卻并未生氣,都哭成這樣子了,他難道還要刺上一刀嗎?“沒關系,習慣就好了。”
這什么鬼安慰?
封七月真不知道他腦子是怎么長的,爬回了自己的位子坐著,不管了。
“真的。”竇章揮手讓竇安自己處理后續事情,也坐了回來,“我第一次知道我父親要對付我的時候也……”像是不愿意承認似得,停頓了很久之后才開口,“也挺難受的,后來次數多了也便沒事了。”
“你詛咒我嗎?”封七月瞪了他一眼,嘴巴笨不會說便閉嘴!
竇章語窒。
“我困了先睡會,你到了再叫我。”封七月直接躺下來了,這馬車寬敞的很,躺下來睡覺完全沒問題,“不許吵我,小心我把你踢下去!”
這死丫頭——
竇章還是被氣到了,什么把他踢下去?她忘了這是他馬車嗎?他不把她丟下去已經是……行!他大人有大量不和她一個小丫頭計較,尤其是在她難過的時候!
這死丫頭也總算是有難過的時候了!
“總之,你以后習慣了就好了。”
殺便殺,又不是什么大事?
多殺幾次習慣了不就好了?
他被自個兒的親爹殺也沒怎么,她不過是被一個隔房的堂兄……不對,她剛剛喊了什么了?好像是……爹?
鎮國公早死的透透了,她哪里來的爹?
總不至于鎮國公沒死吧?
沒死也不會在這里!
“喂……”竇章想問清楚,可叫不應,看著她臉上還有淚水的痕跡,想了想也覺得不太可能,便也就不問了,估計是聽錯了。
睡吧睡吧,睡一覺就會好的。
要是再不好的話,大不了之后他把那該死的孽庶抓來,讓她親自處置就是了。
多大點事兒!
真是的。
接下來的路程很順利,沒刺客也沒意外,到了錦繡園,也因為竇爺的身份,走了特殊通道,不需要和門口那些人一樣排隊進園子,連馬車也不需要搜查,浩浩蕩蕩一伙人趾高氣揚地進去了,安排住的地方,據引路的管事說也是最好的院子。
院子很大,住下跟來的所有人足夠了。
封七月到了之后心情恢復了不少,可還是有些懨懨的,原主殘留情緒的影響,也有些莫名其妙的暈車了,小臉蒼白蒼白的。
“去把徐真找來。”南王夫人那老妖婆兩天前也已經到了,徐真那老匹夫也定然跟著,竇章一點客氣也沒有,直接把人家神醫當自家奴才使喚了。
封七月才躺下沒多久,徐真便到了,也沒機會說些悄悄話,竇章在一旁盯的死死的,只能好生診脈了,“竇爺放心,崔姑娘不過是有點暈車罷了,休息一下就好,不用吃藥。”
“真的?”竇章不是很相信,暈車能暈成這模樣?再說了,她之前沒暈怎么現在便暈了?“沒被嚇著?”
沒解釋怎么嚇著,他相信南王府這邊一定接到他遇刺的消息的。
果然,徐真也沒問,“那我開個安神的方子,吃一劑藥吧。”
“還不快去!”竇章臉色沉了下來,他不說他便不開嗎?!他想找死是不是?!
封七月一看便知道他又想發飆了,“我沒事,不吃藥。”
“不吃也得吃!”竇章靠了過去,“你臉色這么差,不吃藥怎么行?要是病了,你怎么參加拍賣會?”
這語氣這態度……
徐真看的吃驚也心驚,這小子之前還兇巴巴一副要殺人的模樣,現在才過了多久?便當自己人一樣,關心的簡直……
這丫頭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嗎?
封七月連看也沒看他,更懶得去注意他那擔憂復雜的神色了,也不想和竇章爭什么了,“吃,我吃,行了吧?”
竇章才作罷,然后又開始嘮叨了。
徐真跟見了鬼似得,這丫頭真的不要命了嗎?她把竇章給哄的這么關心在乎她,萬一將來她身份暴露……
那后果他真不敢想了。
“你還不去開藥!”竇章撇了他一眼,還待在這里做什么?讓他求他嗎?!簡直活的不耐煩了!
徐真深深地看了封七月一眼,可人家卻連眼角也沒掃他一眼,只好暗暗嘆了口氣,提著藥箱子出去了。
雖然讓他開藥,可方子開出來之后,下面的事情便插不上手了。
顯然,封七月現在的待遇已經提升到了和竇章有的比了。
這丫頭本事真的了得,可也簡直就是在找死!
封七月煩死竇章的嘮叨了,他好好的惡少不當當什么三姑六婆?!可地盤是人家的,人家還是關心自己,最重要的是,她若是發飆的話,指不定會露出什么痕跡來,所以只能忍了,直到藥煎好了,她喝了,才有正當理由是將他趕出去!
有多遠走多遠!
竇章也沒因為她的不耐煩而生氣,他很大方地念在她心情不好而且身體不好的份上完全不和她計較,不過其他人可就沒這么好的待遇了。
竇章被發作了一通。
為什么挨罵了?
他們這么多人,對方也就只有四個,居然都打不過,而且還讓對方全身而退了,這攔不住所有抓不到活口也就算了,一具尸體都沒留下,簡直是把他的臉都給丟盡了!
還有,竟然有人刺殺他們這邊一點消息也沒得到,作為他護衛工作的負責人,竇安不挨罵誰該挨罵?!
罵完了之后還不忘找別人晦氣麻煩。
“把這事告訴南王府,讓南王府給我一個交代!”
禺城的治安是南王府負責的,現在出現了惡性治安事件不找他們找誰?
竇章找晦氣找的是毫無心理壓力。
……
作為錦繡園的主人,南王夫人在錦繡園的住處自然是主人級別的,竇章那最好也只是客人當中最好的,還遠遠比不上南王夫人這邊的瑤光臺。
宣夫人兩天前便到了,她從南王府中出來的時候,南王世子妃還好好的,也因為這個即便消息沒壓住傳的滿大街都是,也怪不到她頭上。
她不在府里嘛。
不明就里的人是這般覺得,只是了解宣夫人的人,便知道不是。
明珠有些不安,世子妃的事情不在主子的預計之內,只是,主子不管這件事便表明了主子是不愿再庇護世子那邊了。
那天的那句我累了,不是不想和世子再斗,而是不再庇護王爺的子嗣。
那些人都在說夫人把持南王府的大權不放,用盡所有難聽的話來侮辱夫人,可誰又知道若不是王爺的逼迫,夫人早就丟下不管了。
她要的從來都不是眼下手里握著的這些。
他們也根本不知道若是南王府沒了夫人,將會面臨什么樣的劫難。
她很擔心,更恐懼,她不希望夫人撒手不管,可是又沒有任何的理由和立場來勸夫人,這些年沒有人比她更知道夫人心里過的有多艱難。
如今,終于要放下了,難道她還要逼迫夫人繼續熬下去嗎?
她沒這個資格更沒這個本事。
即便是王爺,也沒有這個資格!
明珠這幾天都是食不下寢不安的,可事情還是一件又一件地出,南王府的便算了,那該死的總兵府也來鬧事,刺殺?那混世魔王得罪了多少人?多少人想讓他死?他被刺殺了有什么好稀奇的?這南王府也要管?!
還真的要管!
明珠最惱的便是這個!
“……夫人,那邊囂張的很呢,說我們若是不給他們一個交代,便是把這錦繡園給鬧得天翻地覆也要一個交代。”
這都什么混賬!
宣夫人依舊穿了一聲黑色的衣袍,看起來像是改良版的漢服曲裾,黑色的衣服不是所有人都可以駕馭的,穿的不好反而會顯老氣,尤其是宣夫人這般年齡的,可她偏偏沒有,甚至在端莊穩重中還透著一絲的少女氣。
“在禺城范圍內,赴我們錦繡園的邀請,出事了我們自然是要給個交代的,你去給趙勝傳話,讓他和那小子說,南王府會徹查這事。”
明珠忍著怒氣,“是,可這混賬也未免太不把南王府放在眼里了。”
“太皇太后養大的孩子,眼睛長在頭頂上是應該的。”宣夫人動手優雅地煮著茶,淡淡說道,“倒是沒想到他這么在乎崔家那小姑娘。”
明珠一愣,“不是說假冒的嗎?”說完這話便后悔了,因為傳回來這個消息的人是那個人!而那個人對夫人而言……“奴婢失言,請夫人……”
“都多少年了。”宣夫人笑道,“當年我沒怎么著,難不成這么多年之后還要尋死覓活不成?”
“夫人……”明珠心驚。
宣夫人揚揚手,“好了,下去吧。”
“夫人……”
“下去。”宣夫人語氣重了一些。
明珠不得不退下,對竇章的埋怨更是如同桃江水一般奔流不絕了,不是說定國公不待見那混賬的嗎?怎么還能過的這么的囂張跋扈?太皇太后養大的?這又怎么樣了?太皇太后總不能一輩子給他當靠山!不是說太皇太后近年來身體不好嗎?她倒是要看看沒了太皇太后這個靠山,他還囂張個什么勁!
“哼!”
氣的都有些昏頭了,她一大把年紀了和一個混小子計較什么?還不如好好伺候夫人了!去讓人把趙勝請來,然后將主子的意思轉告了他,便回去夫人身邊了。
“夫人,奴婢失言了。”
她是有些失分寸了。
“嘗嘗。”宣夫人笑著將一杯茶推給了她,“這是我新調配的花茶,給我試試味道。”
明珠端起,“夫人的茶一向都是最好的。”
“就你會說話。”宣夫人笑道,將自己的也抿了口,須臾,方才說道:“有機會去把那丫頭帶來給我瞧瞧。”
“嗯?”
“崔家那丫頭。”宣夫人說道。
明珠這才回過神來,“是。”頓了頓,還是道:“夫人要見她?”
“竇章那小子什么脾性我們還不清楚?這么短的時間之內能夠在他手底下討生活而且還過的挺不錯的,這小丫頭有意思。”宣夫人笑道,“若真是崔家大小姐也便罷了,一個假冒的奴婢,還真的聽不簡單的。”
“怎么不能是那竇章蠢?”
“他若是蠢早就死了。”宣夫人說道,“明珠,看人切記不能看表面,更不能小看任何一個人。”
明珠點頭,“是。”
……
封七月輾轉反側睡了一晚上,總算是把情緒給緩和過來了,既來之則安之,車到山前必有路,他們敢來殺她,她還怕面對他們不成?苦惱什么?!
“我沒事了,不用再喝藥。”
“不成!”
“反正我不喝,你能拿我怎么著?”
竇章還真的不能拿她怎么著,雖然心里是打著主意要灌她喝的,可看她一臉兇巴巴的,也便只好改變主意了,這死丫頭鬧起來可不是人樣的,這里不是總兵府,丟臉瞧熱鬧的是外人!“要是又病了三天后你就不用參加拍賣會了!”
“不是今天便開始嗎?”
“先修整三天,說是給大家時間觀賞一下這錦繡園,實際上不也是那老妖婆想趁著這機會摸清楚這些人的底?”竇章冷笑,“不過反正白吃白喝的,等就等!”
“哦。”白吃白喝他最喜歡是吧?“那趕緊的,吃完了早飯我們出去逛逛,不是說著園子景色很好嗎?難得來一次不好好逛逛豈不是白來了?”
以后也不知道有沒有機會了。
竇章沒聽出她話的深意,“著急什么?還有三天呢!就算今年逛不完,明年不也還有嗎?有什么好著急的?”
“你覺得南王府還能繼續舉辦下去?”封七月嘆了口氣,這小子聰明起來嚇死人,蠢起來也是嚇死人,“南王府接連出事,這是不詳征兆。”
竇章挑眉,“你的意思是……”
“我什么也不知道。”封七月打斷了他的話,“總之我要逛園子!”說不定這次之后,這園子便不在了,這次誰知道會發生什么?別的不說,便是南王府自家的事情,估計也善了不了,還有,她這么著急逛園子也是想看看崔九到底在不在這園子里頭。
錦繡園守衛森嚴,想要從外頭攻進來的話,簡直是做夢,那便只有內部突破了,所以,崔九很有可能已經在這園子里頭了。
為什么要這么著急見他?
罵他一頓還是先下手為強?
不知道,見到再說吧。
“還不趕緊吃!”
又是兇巴巴的,她這么兇,以后誰娶了她誰倒霉!不,她壓根兒便嫁不出去好不好?!竇章一邊吃一邊神游天外,狠狠地罵著。
封七月一點兒也沒感受得到他的怨念,快速吃完便出去了,愛走不走,她自個兒又不是不會走路。
“死丫頭你等一下!”竇章氣的想打斷她的腿了,又多了一個整治她的法子,這比掐死了好多了,打斷腿看她以后還會不會到處亂跑!
封七月壓根兒便沒理他。
竇章只能氣哄哄地追著,別看他胖的厲害,跑起來也是氣喘吁吁的,可還真的追上來了,而且一點兒也沒有胖子該有的虛弱。
要是不知道他每天早上的晨練,也沒見過他晨練的話,封七月一定會認為這不科學,可見過了之后便知道這世界上是什么都有可能發生的。
“這園子真挺不錯的。”
不錯到了讓她有種抓狂的感覺,哪里是什么錦繡園,壓根兒便是圓明園的復制版好不好?難怪說建了十年了!
這南王夫人真的是禍國妖妃了,否則的話怎么蠱惑的了南王建這么一個園子?
看來她還是把自己的尾巴藏好了,免得被發現身份怎么死都不知道。
沒錯,封七月壓根兒便沒想過暴露身份去討交情,這若是身份相當也便算了,可他們的身份地位天差地別啊,本來就被說是老妖婆的南王夫人又豈會想看到有她這個一個老鄉在?
她怎么死都不知道呢。
竇章也是第一次來錦繡園,不過畢竟是在皇宮里長大的,再美的園子也就那個樣,這錦繡園最多也只能多一個新奇罷了,所以他很看不慣封七月那一副鄉下人進城的模樣,簡直是丟光他的臉了,他是想把她給拉回去,免得繼續丟他的臉了,可看著她那又驚喜又興奮的小臉,也不知道怎么地便沒去做了,跟著她繼續讓她丟他的臉。
這簡直是莫名其妙到了極點了!
明珠接到消息的時候他們已經逛完了園子的兩個景點了,等她到了之后,他們正在亭子里頭歇腳,然后繼續欣賞沼澤地里頭的鳥兒。
白天鵝和黑天鵝。
封七月也不知道上輩子嶺南這邊能不能生存這些物種,可在這里卻看到了,而且不少,還養的不錯,這簡直不科學!
“奴婢南王夫人近身侍婢明珠,奉我家主子的命令前來邀請崔姑娘前去一見。”
竇章本來還勉勉強強算不錯的心情頓時間轉為陰沉了,不等封七月這個正主兒開口,便毫不客氣地怒斥道:“不見!”
“好啊。”封七月卻同時說道。
竇章狠狠地瞪了過來,又想掐死,不,打斷她的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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