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3 亂七八糟(二更)
爹不疼娘不在,外家長輩溺愛太皇太后寵著,竇章養成現在這么個莫名其妙的性子也是可以理解的,看在他變態也算是情有可原的份上,她便不跟他計較這么多了!
嗯,就這樣。
沒有找麻煩的日子,封七月還是過得挺不錯的,雖然還是從早上忙活到晚上,可吃人家住人家的干點活也是理所應當的,而且體力活還有助于鍛煉身體。
好吧,她也只能這么想了。
嶺南的夏天很漫長,除了雷雨之外,還有從海面上你吹來的臺風,不過這些都是封七月現在最愛的,吹風下雨了便不會熱嘛,然而往往好事之前都會先經歷一番磨難的每次清涼之前,都會熱的她都想跟竇爺那條叫做阿寶的大胖狗一樣吐舌頭了。
青竹院除了竇爺這個真主子之外,還有一個假主子,便是那條叫阿寶的胖狗,據說是從京城里頭跟來的,是太皇太后送的。
這身份可比她尊貴多了。
現實版的人不如狗。
封七月的活兒除了倒恭桶和打掃屋子之外,便是照顧這條大胖狗了,這便又和徐真勾搭……呸,是撞上了。
大胖狗阿寶年紀不小了,嶺南的夏天也是難熬,尤其是這幾天熱的跟蒸籠似得,人都快要熬不住了,更不要說狗了。
就算是在狗窩周邊都放了冰,可還是病了。
徐大神醫又成了獸醫了,絲毫沒有掩飾想一把毒藥毒死竇章的念頭,不過封七月認為他只會在她面前逞威風,要是到了竇爺面前,估計就以哈巴狗,不,比哈巴狗還哈巴狗。
“寶爺怎么了?”
阿寶這個大名自然只有竇爺能喊了,青竹院上上下下都得尊稱一聲寶爺,對了,青竹院雖然很大,一圈走下去腿都酸了,不過伺候的人卻不多,包括她這個外來的也不過是十個人,五男五女,除了海媽媽和郝媽媽,還有兩個婆子,一個負責打掃一個負責漿洗,膳食這類入口的重要崗位,自然是海媽媽和郝媽媽了,她呢?介于重要和不重要之間吧,說起來也是一個特殊的存在,其他的小廝暫時還沒接觸到,也不知道怎么的,很少見到伺候的小廝,便是見到了,那些個小廝都跟見了瘟疫似得,還沒等她上前去搞好關系,人家便掉頭走了。
她覺得和他們那主子有關系!
不親近便不親近唄,她又不是要拉幫結派然后造反。
“不太好。”徐真臉色也不太好,慢悠悠地將神游天外的封七月給拉了回來,“這狗原本歲數便大,最近天氣又太熱,盡人事吧!
“會死?”封七月心里咯噔一下,她不會這么倒霉吧?“沒有辦法嗎?扎針吃藥或者其他都成,能活多久便多久!”
雖然她沒怎么見竇章來看過它,可海媽媽她們可沒少說這寶爺的豐功偉績,竇爺為了它可連皇帝的御書房都給鬧過的,這要是死在了她手里……就算是老死的,那死胖子恐怕也會發飆!
好不容易才過上幾天安寧日子的!
徐真惱了,“你當我是神仙嗎?別說這只是一條狗了,就算是人,天命到了也只能順應!這狗養了已經快十年了,能活到這個歲數已經是奇跡了!”
“那我就只好洗干凈脖子來等竇爺砍了!狈馄咴驴喙卣f道。
徐真哼了一聲,“放心,我會將情況說明白,他竇章再不講理也總不能為了一條本來就要死的狗對你如何!他還沒厲害到一手遮天!”
封七月看了看他,“你家主子對我有別的安排?”
不然哪里會說出這么硬氣的話來?
不是她瞧不起這小老頭,而是沒些倚仗的話,他絕不會在她面前大放厥詞的。
徐真壓低了聲音,“想不想去南王府?”
“你們有本事把我從這里撈出去再說吧!狈馄咴乱贿吤鴮殸斢行┫∈璧拿l,估計真的是活不成了,不過活了十年的狗應該算是長壽了吧?一條狗能活十年嗎?這怎么看也不像是老狗吧?
徐真有些急了,這小丫頭便不能好糊弄一些嗎?“只要你想,我們會想法子!
“不想!狈馄咴聢詻Q地拒絕了,“我好不容易才在這里站穩腳跟,不想換地方!遍_玩笑,竇章那死胖子是喜怒無常,也時不時的變態,或許現在還在憋著什么整治她的大招,可怎么說也是混熟了的,而且,她身上沒有竇章可以利用的東西,可是南王府卻不一定了!
“你之前不是威脅……”
“那是我年紀小不懂事!狈馄咴聸]等他說完便打斷了,一本正經地說道:“開始以為竇爺想要我的小命就算不要也會把我往死里整,可現在發現是我冤枉他了,他老人家心好的很呢,讓我好吃好穿好睡的,我干嘛走?”頓了頓,也壓低了聲音說道:“最重要的是總兵府竇爺一家獨大,我給他干活不必擔心被人抓小辮子整治,可南王府不是啊?你們那個南王世子可一直想把南王夫人拉下馬的,到時候我去了,是算誰的人?”
“你——”徐真臉色變了。
“別這么看我!狈馄咴滦呛堑模拔抑肋@些有什么好驚訝的,禺城甚至整個嶺南誰不知道?我們竇爺可是做夢都盼著你們打起來呢!
徐真真的氣到了,“別忘了你是假的!”
這臭丫頭這心思怎么說變就變?!
當初誰哭著喊著威脅著讓他們把她撈出去的?
現在夫人發話了,她倒是拿喬了!
還有,南王府的恩怨哪里輪到她一個小丫頭來說!
“你們要舉報我嗎?”封七月還是笑呵呵的,可眼底卻是冷冰冰,一副他們要是敢揭穿她,她便拉著他們一起陪葬的態度,滿滿都是威脅。
徐真一刻也不想再和她待下去了,感情他之前的細心診治都喂狗了!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那混世魔王待久了也成了混世魔王!“你不想去我們還能強迫你不成?要不是夫人心善……”
“是是是,南王夫人最心善了!狈馄咴律⑷チ搜鄣椎睦湟猓呛堑卣f著,“徐神醫更是慈悲心腸,沒有徐神醫,我早就去閻王爺哪里報道了!
南王夫人是不是真的心善她不敢說,不過徐真這些日子對她那是真的好,而且沒有摻雜了太多的其他亂七八糟的東西。
她得感恩。
“要是將來我真的在總兵府混不下去了,一定會投奔你們!
“你當南王府是你的避難所!”徐真再也不想聽她說混話了,“我告訴你,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你好自為之吧!哼!”
小老頭甩著衣袖走了。
“別忘了去跟竇爺稟報寶爺的病情啊!狈馄咴聸]忘記這事,嚷嚷道。
徐神醫氣的胡子都快要跳起來了。
這混賬!
夫人不要管她算了!
反正弄死也是總兵府的責任,跟南王府沾不上半點關系!
封七月收起了笑意,慢慢地撫著寶爺的頭,“寶爺啊,你說這南王夫人怎么突然間又惦記起我來了?”
要不是時不時見到徐真的話,她都快忘了南王府那些人了,還有依然不知所蹤的崔九。
崔九……
真的不知所蹤嗎?
南王夫人忽然間說要把她撈出去,和他有沒有關系?
在嶺南毫無根基,本身也沒有飛天遁地的本事,怎么能逃得過總兵府和南王府雙重搜索?當然了,他必定是有人幫的。
真正的崔家大小姐不是被換了嗎?
那現在必定有人在照顧她。
崔家權傾朝野那么久啊,怎么也有點后招的。
封七月覺得她這安寧小日子恐怕過不了多久便要沒了,崔九當初為什么要那樣做她不知道,可現在他跑了,便是說,他不會一輩子甘心當一個罪人的。
薛海說過,他們是皇帝對南王府下手的導火索,是皇帝在嶺南郡的戰略部署當中的重要棋子。
“你又在盤算什么?”
一道陰森森的聲音從背后傳來,封七月不必回頭也知道是誰了,這么久了他終于敢來面對她這個破滅了的夢幻初戀了?
這么快就來了,徐真那小老頭到底有沒有跟他說明白了?
“少爺,您來了!彼D過頭,眼睛卻紅了,一臉的傷心。
封七月覺得在這里再待個幾年要是有機會回去,她一定會是一個實力派的出色演員!
竇章一愣。
“徐神醫說……說寶爺怕是不行了……”封七月繼續裝,“少爺,這可怎么辦?連徐神醫也……”
“閉嘴!”竇章看不下去了,裝裝裝!就只會裝!她崔瑩什么時候成了戲子了!
封七月閉嘴了。
“汪……”寶爺看到主子,吠了一聲,可也是有氣無力的。
竇章將視線轉了過去,再也不想看那作假的嘴臉了!他養了阿寶這么多年也沒她傷心,她不是裝得是什么?!“滾一邊去!”
“哦!狈馄咴逻B忙讓開了位子,讓他們爺倆好好地聚聚,看這模樣也不是很傷心,估計不會遷怒她吧?
竇章蹲在阿寶身邊,抬手慢慢地撫著,動作很溫柔。
封七月覺得自己還是很危險,什么時候見過他竇爺溫柔了?不在乎怎么會這么溫柔?她要不要趕緊溜了保命?
“太奶奶把阿寶送給我的時候,它還沒我巴掌大……”竇章忽然間開口了,卻是在緬懷過去。
封七月心顫了顫,這死胖子搞什么神經?她可不是他的知心小姐姐,不想聽他傾訴他對即將逝去愛狗的悲傷。
好在,竇章也沒有說下去,看著她一副見了鬼似得嘴臉,他連說話的心情都沒了,“給我滾遠點!”他一刻也不想再見到她了!
封七月自然是趕緊跑了,她還有很多活兒沒干玩呢,現在這風頭火勢的,可不能讓他竇爺給抓到把柄了。
當天晚上,她聽到了寶爺走了的消息。
走了,便是死了。
徐真的話自然是真的,可也沒這么快吧?再說了之前她走的時候,寶爺看起來還好好的,就算要死也不至于這么快!
竇章那死胖子做了什么?
封七月頓時心驚膽戰的。
“七月,怎么了?”海媽媽見她臉都白了,擔心地問道,她很喜歡這小姑娘,雖然有點兒來歷不明,不過總兵大人能允許她待在少爺身邊便說明她沒問題,“是怕少爺責怪你嗎?不用害怕,少爺就是看起來可怕而已,其實啊……”
又說她主子的好處了。
封七月也只能聽,傻了才會去反駁,“海媽媽,少爺真不會怪罪我?”
“那徐神醫都說了寶爺是年紀大了。”海媽媽繼續說道,“這年紀大了總有這一天的,不管是人還是狗,寶爺也算是享福了,他……”絮絮叨叨的說了寶爺從小到大怎么得寵的事情,“……之前寶爺病了,那徐神醫又不在禺城,少爺馬上就帶著寶爺出去找人了,竇安當時不同意來的,可也拗不過少爺,聽說后來路上出事了,還在最后沒事……”
封七月精神頓時來了,“之前少爺出門真的是去找徐神醫給寶爺治?”不是另有目的?更不是故意去找她茬的?
“是啊。”海媽媽說道。
“我以為少爺是去剿匪的!狈馄咴吕^續說道。
海媽媽嘆了口氣,“哪里是什么剿匪啊?少爺剿什么匪?不過是那些個不長眼的土匪竟然去劫少爺!哼,少爺滅了他們也是他們的福氣,好讓他們不用在禍害百姓,為他們積點福氣,免得將來要下十八層地獄!”
封七月不知道該說什么了,海媽媽之前說了好多的事情,可怎么便沒提過這事?
“……為了這事,總兵大人還發了好大的脾氣呢……”海媽媽繼續說著,心疼她家少爺,總兵大人事先不知道剿匪的事情,等竇章回來之后,便大發脾氣,把人給綁去了軍營,狠狠地收拾了一頓。
這也便是為什么竇章消失了一個多月,回來之后曬的跟黑炭似得。
被弄去軍營收拾了,哪里還能不黑不瘦?
好不容易從軍營受苦受難回來了,還要受罰,不過不用日曬雨淋出體力的,而是抄經書,據說總兵大人最怕的就是寫字,所以就拿這個來罰外甥,好讓外甥張長記性。
這竇章到底怕不怕寫字不知道,可那本經書抄寫來,便是喜歡寫字的人也會吃些苦頭!
那天她拿不會寫字來拒絕他,他那個樣子是真的被她不識字給嚇到了還是想著不得不自己來寫而覺得生無可戀呢?
封七月覺得兩樣都應該有。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好像是冤枉他了。
之前他一直認為他出現在小張莊是故意的,是另有目的,不然怎么會鬧出后面那么多事情,結果人家還真的是去找大夫治狗的,后來剿匪,也完全是私人恩怨。
至于那些個陷害之類的,海媽媽應該不知道。
這些都是他竇爺臨時發揮的?
封七月開始有些不明白這小子腦子里到底裝了些什么了,但有一點是可以確定,那便是她之所以會落得這般境地,完全是因為她倒霉!
倒霉到家了!
拉高了被子蒙了臉,生無可戀的是她才對!
轟隆隆!
半夜,電閃雷鳴,下雨了,悶熱一掃而空,可封七月后半夜還是睡不著,總是做夢,夢見了竇章舉著刀子一刀一刀地刺進了寶爺的肚子里,寶爺那雪白的毛發染成了艷紅艷紅的……
“!”
最終,驚醒過來了。
她現在和海媽媽睡一屋,不必五六個人擠在一起,這青竹院大的很,有的是房子,外頭還在下著雨,雷聲漸漸小了,另一邊的木床上,海媽媽還睡的很沉,呼嚕聲都有外邊的雷聲大了。
封七月抹了把汗水,也不知道怎么的便做了這么個夢,爬下床喝了口水,看著天色應該還能睡一下,又趴回被窩,繼續睡了,這次沒有再做夢。
第二天,廚房便得到了指令,從今天開始連續七天,總兵府都吃素,因為竇爺他的愛犬死了,他們要為寶爺服喪。
為一條狗服喪,虧他想的出來。
不過,連竇爺自個兒也這般了,其他人自然便不該說什么了。
封七月倒是不介意,不過就是不知道嗜肉如命的竇爺能不能做到!
白天雨還在下,不過該干的活還是得干,現在她是倒完了恭桶之后才吃飯的,免得被熏的吐出來,可這次她去拿恭桶的時候,竟然見到竇章了。
恭桶放在臥室里的,以前這個時候竇章早就不再了的,今天卻在,而且那神情……有些萎靡有點傷心……
真為寶爺傷心了?
封七月想起了昨晚上做的那個夢,有一瞬間沖動想問上一問,可看著他這模樣,還是覺得不要做那些個往人家傷口上撒鹽的事情了,便是他真的做了什么,其實也可以理解。
寶爺病了有一段時間了,最近好幾天都沒怎么吃東西。
熬著對它來說只是痛苦。
竇章要真的做些什么來結束它的痛苦也沒什么,她也不會圣母的覺得這是在殺生,別說不是人了,即便是人,真到了那個只剩下痛苦的時候,還不如早走了舒坦。
“少爺,寶爺不會希望您這么傷心的。”
竇章其實并沒有看她的,坐著不知道在想什么,也不知道是不是壓根兒便沒注意到她進來,可這么一說,自然便不能不注意了,那抬起來的視線跟冰刀似得。
封七月哆嗦了一下,后悔自己多管閑事了,傷心一下又不會死,她多什么嘴?
“你很怕我?”竇章問道。
封七月看著他的臉,更后悔了,慘了慘了,這人又犯神經病了,以前不是兇神惡煞便是殺氣騰騰的,她早習慣了一點兒也不覺得他真的會弄死他,可現在這神情,她竟然真的有點怕了,“怕!少爺您是主子,做奴才的當然……”
“崔瑩。”竇章打斷了她的話,冷笑道:“你這么會做戲怎么不去戲班子?”
封七月愣愣地答,“?”
竇章起身走了過來。
封七月第一次覺得他很高也很大簡直就是一座山似得龐然大物。 澳恪阆胱鍪裁?!”有病就趕緊去找徐老頭兒治!
“呵!”竇章笑了,是那種心情很好的笑,不是冷笑也不是假笑,真的心情很好,“那就繼續怕,怕一輩子!”
怕你個頭!
她不過是一時間沒轉過神來罷了!
她封七月一個活兒幾十年的老女人會怕他這么個小屁孩?還怕一輩子?他也不怕折壽!
“跟我來!”竇章起身往外走。
封七月一點兒也不想去,“我還要倒恭桶!”
“讓別人倒!”
“不行,這是奴婢的本分,奴婢怎么能……”
“那就倒一輩子!”
封七月趕緊跟了上去,“那是不是以后都不用倒?”
“看你的表現!”
媽呀,這死胖子真的發神經了!寶爺在天之靈可以安心了,你家主子因為你的死而刺激過度神經病程度加深了。
竇章把她帶到了書房。
怎么的?
又要讓我抄經書?
還不信她的話?
“竇爺,奴婢真的不……”
“你這個奴婢倒是當的挺高興的!”竇章冷笑。
封七月也在心里冷笑,“不然還能怎么樣的?難不成還想想著之前當大小姐的事兒?我又沒有自虐的癖好,日子怎么順心怎么過就是了!”
竇章愣了一下,半晌后才道,“你倒是想的通。”
一聽就知道是在諷刺她。
也不知道她現在成了這個樣子是誰害的!
封七月點頭,“我聰明,自然能想通了!
竇章隨手拿起了一本書便砸了過去,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這么不要臉的!
封七月躲了過去,笑話,那書跟磚頭似得,不躲難不成要跟著去繼續伺候寶爺嗎?她就說他這些書都是擺設,現在又多了一個砸人的功能!“不知道少爺找我來有什么吩咐?”
誰想當奴婢了?
奴婢來奴婢去的,他以為她愿意?!
竇章又想掐死她了,這死丫頭——“過來,把經書給我抄了!”
“我說了我不識字!”封七月說道。
竇章冷笑:“崔家大小姐會不識字?你當我傻還是……”
“誰說崔家大小姐便不能不識字了?”封七月沒等他說完便打斷道,再說了他不信的話那日怎么嚇的跟見了鬼似得?還是不甘心初戀破滅?又或者壓根兒就是她猜錯了?白高興一場了?“你見過我寫字了嗎?”
“京城誰不知道你崔瑩……”
“三歲能文四歲成詩是不是?”封七月接話道,“人家說你就信?三歲的小娃娃連筆都握不住能文什么?這四歲就能作詩那就更扯了,連字都不認識幾個哪里來的本事作詩?要真的有這樣的人的話那也是妖孽!可以抓起來燒了!”
“你——”
“我什么我?我說錯了嗎?小孩子家家的該玩的時候就玩,三四歲還尿床了,能文成詩?不過是哄小孩罷了!”封七月繼續說道,冷嘲熱諷的,“連你們這些將來要爭權奪利、加官進爵混朝堂的男孩子都沒能做到的事情,我一個女孩子家家的能做到?我是崔家的嫡長孫女,爹疼娘愛哥哥寵著,連祖父也捧在手心,哪里需要滿腹才學?我娘說了,將來只需要認得幾個字就成!不過很可惜,還沒開始認,就被皇帝給吵架滅族了!
竇章聽她說的理所當然的簡直想把她頭給劈開挖出腦子來看看到底是跟什么東西!她大字不識還還意思說?京城哪家不是從小便識文斷字?即便是他,三歲的時候也背完了千字文了,她竟然說什么三四歲還尿床!還說的這么的理所應當的!
這死丫頭——
“至于那些個傳聞,我得澄清一下!狈馄咴吕^續說道,認真嚴肅的,“這都是那些想要攀附鎮國公府的人宣揚出去的,有些人為了討好別人可以說是無所不用其極,而且還很不要臉的不負責任!”
誰不要臉了?
最不要臉的就是她崔瑩!
“你真的不識字?”竇章壓著怒火說道。
封七月認真點頭:“少爺,我真的不騙你,我還沒來得及識字便家破人亡了。”
竇章又狠狠地吸了好幾口氣,不能失態不能失態,那日的事情絕對不能發生!他到現在都還沒想明白當時他怎么便有那么奇怪的反應了!但絕對是不能有第二次!“不識字?好!那從今天開始我就叫你識字!”
“?”封七月臉色大變,就跟天要塌下來似得,“少爺,我不要!”
“輪得到你說不要?!”
封七月堅決拒絕,“我一個罪人識什么字?能掃地能做飯就成了,識字又不能填飽肚子!我才不要拿著筆辛辛苦苦地寫字呢!我哥哥他們說了沒有比練字更痛苦的事情了,我才不要呢!”
竇章勾著嘴笑了,“痛苦就好!”
這世上還是有不少人跟舅舅一個樣的!
只是沒想到她也是其中一個!
痛苦是嗎?
那就好好痛苦痛苦吧!
他不但要親自監督她,還要給她請給夫子過來折磨她!
什么才女什么京城第一貴女,都是騙鬼的!
她連太奶奶都騙了,她不受苦誰受苦?!
“當初太皇太后便是因為你那些個名頭才勉勉強強覺得你配的上你竇爺我,你要是沒點才學,將來回到京城便是欺君之罪,到那時候,你這小命可誰也保不。
封七月眉心一跳,“你什么意思?”
什么將來回京城便是欺君之罪?
別說她這輩子能回去的可能性不高,便是能回去,又和他有什么關系?
又不是要嫁他,哪里來的欺君之罪?!
“死胖子你想干什么?!”
氣急敗壞了!
竇章沒生氣,她越是這樣他越是高興,還起什么?連罵他死胖子都不生氣了,“你可是太奶奶給我挑的媳婦兒……”
“放屁!”封七月連粗話都冒出來了。
竇章冷哼:“看來教養嬤嬤也得找找了!
“竇章你……”封七月看著他一臉趾高氣揚,那些沒過腦子的話便壓下去了,“少爺這話便是說還要娶我了?好啊,這樣的話我就不用擔心將來無人倚靠了,多謝少爺了。”
竇章的火氣又起來了,誰想娶她了?!他也就是刺激刺激她罷了!她那殺人的模樣是想干什么?反天了嗎?!她都這樣子了還嫌棄他?!還有,一下子又變臉了,她還要不要臉?!她崔瑩竟然無恥到了這個地步了?!
又氣又不氣的。
簡直折磨死人了。
封七月總算是出了口氣了,臭小子還嚇唬她?這下子看誰嚇唬誰?!她害怕被他占便宜不成?有本事他就出去宣揚將來他要娶崔家罪人崔瑩!
竇章磨著牙,“你行!崔瑩,你行!”砸了一本書,便氣哄哄地走了。
封七月聳聳肩,自個兒也走了。
可識字計劃還是繼續執行了。
封七月氣的跳腳,差點兒就把書房給砸了,最后還是海媽媽出面勸說了,她看在了海媽媽的份上,才沒再繼續鬧。
青竹院現在誰不知道七月姑娘對竇爺那是一個恨啊,也是壓根兒不怕他!
“七月?什么亂七八糟的名字!”
“你要讓全天下都知道你院子里藏著崔家的罪人?”封七月拿著筆,一筆一筆地在上好的宣紙上寫著字,先從自個兒的名字開始寫,不過不是寫崔瑩,而是封七月。
為什么叫七月?
因為她最討厭的就是七月,熱死人了,所以就取了這個名字。
至于封嘛。
竇爺不是說她是瘋婆子嗎?
那就姓封算了。
改名換姓了。
竇章沒有其他的懷疑,就是后知后覺地發現他好像被她利用了,改名換姓了之后便不再是罪人崔瑩,若是在學一身本事,再利用他用新名字立了戶籍什么的,那就徹底擺脫了。
他就知道這死丫頭狡詐狠毒!
連崔家都不要了!
“少爺別一副我拋家棄族怎么還有臉活著的眼神看我!狈馄咴侣朴频卣f著,“我再換姓名也還是崔瑩,名字不過就是一個符號罷了,什么也代表不了,我還是你的奴婢,你手上的螞蚱,你愛怎么整治便能怎么整治,皇帝陛下想要殺比碾死一只螞蟻還要容易,我不過是不想給少爺您惹麻煩罷了!海媽媽跟我說,總兵大人因為之前的事情生了好大的氣,他這么疼你都下狠手罰你了,這要是鬧出個總兵府窩藏罪人,他還不扒了你的皮?”
“這不正合你的意?!”竇章冷笑,他算是看明白了,什么不愿意都是假的,除了第一天鬧之外,其他時間她哪一點像是不樂意學的?!恐怕巴不得學了,可又不想低聲下氣地求,便耍了這一通詭計!難怪皇帝容不下崔家人,連一個大字不識的死丫頭都這么詭計多端,其他人還不把皇帝的江山給掀翻了?!
封七月笑瞇瞇地說道:“少爺這話便傷七月的心了,七月再沒良心也不會想害自個兒的恩人的。”
“哼!”竇章一個字也不信!
封七月低頭繼續,端端正正認認真真的。
竇章吃了一個天大的啞巴虧,可還是得咽下去,行!誰讓她是他整治京城那對狗男女的棋子?這要是沒點本事的話,怎么和那賤人斗?!
他權當養條不聽話但是很會咬人的狗!
……
轉眼便到了八月了,這個時候京城那邊已經是秋天了,可在禺城還是熱的厲害。
封七月現在的日子舒坦多了,主要任務便是識字練字,偶爾讓竇爺練練氣,過的是比青竹院真正的主人都還要舒服。
竇章挖空了心思在學習上刁難她,可不管他怎么刁難,甚至讓她一天之類寫完一百個大字,她都能完成,即便第二天手都抬不起來了,也還是笑瞇瞇地繼續第二天的功課,他除了氣自己之外,一根頭發絲也沒讓她損失!
“七月丫頭,休息一下吧,我熬了綠豆粥。”
海媽媽最近來書房來的挺多的,最要是送吃的過來,雖然不知道少爺怎么忽然間要七月識文斷字,不過這是好事,跟在少爺身邊,能識文斷字走出去也不會丟了少爺的臉。
竇章冷著一張臉在邊上看書。
這死丫頭裝模作樣的本事比她的臉皮還要厚,這才多久便把青竹院上上下下都給收買了,還不用花錢的那種,這海媽媽都快要把她當主子一樣供著了!
“少爺先吃吧。”封七月討好地裝了一碗送到了竇章面前。
竇章冷笑,有本事你就讓海媽媽看看你的真面目!
“少爺不吃嗎?”想的美!海媽媽現在可是我的靠山!封七月沒想到的是竇章對這些個從京城來的下人都十分的厚待,尤其是海媽媽和郝媽媽,沒當娘也算是半個娘了。
竇章理都不理她。
“那我先放著,少爺想吃再吃。”封七月說道。
竇章差一點又想把手里的書砸出去了,她不是應該說少爺不吃她也不吃嗎?主子都還沒吃,她一個當奴才的還意思吃?!
還真還意思。
看著她吃的樂呵呵的,竇章一刻也待不下去了,氣哄哄地走了。
海媽媽早已經習以為常了,有些心疼地看著封七月,“丫頭啊,少爺脾氣大,你多忍著點,好好陪陪少爺。”
以前在府里少爺不是練功便是一個人,有寶爺在還好,可現在寶爺不在了,她真不想看著少爺一個人悶著,會悶壞的。
“我會的!狈馄咴鹿郧傻鼗氐溃^續吃清涼的綠豆湯,也不知道這時空到底和哪個歷史朝代相平行的,這綠豆歷史上是什么時候出現的?是本地物種還是外來?不清楚,念書的時候腦子不夠沒裝太多,而且,對于跟考試沒關系的,都沒必要去理會。
“對了,彩月那丫頭說想見見你!焙寢屘崞鹆诉@事。
封七月抬頭,“彩月?”
“嗯,就是之前伺候你的那個彩月!焙寢屨f道,“那小丫頭也是個乖巧的,估計是擔心你了,你有時間便出去見見她!
“我出青竹院?”
“少爺不給你出嗎?”海媽媽反問。
封七月笑道:“沒有啊,少爺沒跟我說過,應該可以出去的吧?”
海媽媽沒覺得有什么不妥,“見了之后趕緊回來便是,少爺又不是洪水猛獸的,你們怎么一個個的都這么怕他,真是的……”
又絮絮叨叨了。
封七月忽然間覺得竇章這么善待這幾個媽媽或許也有這個緣故,也只有關心自己的人才會絮絮叨叨,這般說起來,其實那死胖子也挺可憐的,呸!可憐什么?比他可憐的人多著呢?他錦衣玉食身份高貴還有那么多人護著,誰可憐了他也不可憐!
吃完了綠豆粥,便聽說竇章出門去了,估計又不知道去哪里報復社會去了,她收拾了一下,便趁著這個機會去見見彩月。
算起來她進青竹院也兩個月了,進來之后便沒出過去,彩月那小姑娘擔心她也是情理之中。
“彩月?”
這小姑娘怎么了?不過是兩個月便瘦了一圈,小臉還蠟黃蠟黃的,誰欺負她了?
“姑……姑娘……”一看到她,彩月便哭了。
封七月趕緊安撫道:“怎么了?你別哭?誰欺負你了?”雖然這兩個月她又高了,可和比她大好幾歲的彩月來說,身高還是有些差距的,只能拉著她的手安撫,“你告訴我,我給你討公道去!”
“沒有!沒有人欺負奴婢!”彩月連忙說道,然后便緊張兮兮地東張西望的。
封七月一怔。
“姑……姑娘……我……我有東西給你……”彩月確定四周都沒人之后,便從懷里掏出了一個東西,用手絹包著,不知道是什么,“你拿著……不要……不要告訴任何人……是我給你……彩月……彩月求您了……”
“好。”封七月正色道,把東西接了過來。
彩月像是丟燙手的山芋把東西丟給了她,然后便著急著要走了,“那……那奴婢走了……姑娘……千萬……千萬不要告訴任何人……”
“我知道了!狈馄咴锣嵵攸c頭。
彩月這才安心地離開。
封七月沒有馬上把東西打開,而是塞進了衣服里面,然后便轉身回青竹院,回到了青竹院之后,先找了海媽媽,擔憂地說了彩月被欺負了,找她哭訴,她有些擔心她,求海媽媽讓人多照看著點兒,別讓人繼續欺負她。
不是出爾反爾,而是彩月的變化眼睛沒瞎的都看得出來,她必須有所解釋。
海媽媽自然是一口應下了。
封七月這才回了書房,管好了門之后才把東西拿出來,打開了手絹,便見到一封信躺在里頭,信封上寫著,封七月親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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