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章 刺刀前的辯論
王鐸是想明白了,看都沒看便下了論斷,其他人可沒老王想的這么快,何苦的兵為什么會出現在朝廷之上,他們可一點都沒理解。王鐸話音剛落,便能得到所有人的附和,那是因為王鐸在辨別太子這件事上最權威。南*京城里若是挑一個最熟悉太子的大臣,絕對非王鐸莫屬。
王鐸曾在北京端敬殿中侍班三年,也就是說他當過三年的東宮教官,是朱慈烺的私人教師。兩人不能說是朝夕相處,也是時常見面的。而且東宮教官不同于外臣,只能隔著幾米甚至幾十米遠遙拜太子,他是經常與太子有近距離接觸的人。王鐸給太子上課的時候,兩人間的距離不過是一二尺遠,太子臉上有幾個痦子,王鐸都能看得清清楚楚。現在兩人距離也不過咫尺之間,王鐸也不會看錯,他說太子是假的,那就肯定是假的。
“陛下,臣嘗在北京端敬殿中侍班三年,尚記先帝東宮大目方顙,高聲寬頤,厚背首昂,行步莊,立度肅,絕非眼前之少年!”王鐸表態之后,又看了少年一眼,然后便例舉出了少年與太子的不同,這家伙兒真的不是朱慈烺。
王鐸第一句話,是不得不為今天這事定個調子,再次開口則是實話實說。其實都不用看臉,只是在形象氣度上,少年都和朱慈烺差的遠了。眼前這個少年雖然不怯場,有點富貴氣度,說是富貴人家的小少爺的確挺像,但卻絕對不是太子。
一入侯門深似海,宮中規矩大如天。明朝的確出過幾個疏于教育的皇帝,但都是因為各種奇怪的原因形成的,就算是搞怪成性的明武宗,其實也是受過非常良好的教育的。朱慈烺并沒有遇到一個奇葩的老爹,他老子崇禎已經刻板到了幾乎強迫癥的狀態,朱慈烺自然從小便受到了非常良好的帝王式教育。皇室的規矩非常刻板,所以朱慈烺的一舉一動都是經過嚴格訓練的,就好像何苦的部隊練軍資一樣,絕不是富家公子哥那副模樣。
“臣請詢問這少年幾句!”王鐸向朱由崧請旨,要在朝堂之上審問這少年。
“王卿自便!”朱由崧眼睛彎成了月牙,笑瞇瞇的點了點頭。
昨晚朱由崧一整晚都沒睡好,他是真的擔心啊!萬一這太子是真的,怎么處置他都難辦,東林黨若是再拉攏了一批臣工逼他退位,他就更沒法弄了。雖然后來何苦提議調兵進入宮城,讓他心里多少安穩了一點,但是擔心就是擔心,他怎么也平復不下來。不成想今天的開局非常好,王鐸非常上路,大臣們也配合,看來今天是不會出意外了。
“你認識我嗎?”王鐸可沒有李繼周等人的客氣,對少年問話的語氣非常嚴厲。
“不認識!”少年一點怯懦的意思都沒有,只是淡淡的瞟了王鐸一眼。
少年這話一出,所有的朝臣都可以判斷,這家伙兒百分之百是假的。一個跟著老師讀了三年書的學生,怎么可能會不認識自己的老師,這也太離譜了。就算朱慈烺不學好,天天上課睡覺,怎么也得認識給他催眠的王老師吧!
“講書在何殿?”王鐸又問了一句。
“文華殿!”少年回答的很肯定,但卻又露怯了。
一般粗略懂些內廷事務,但又不十分了解的人,都會認為文華殿是個讀書的地方,但這其實是個誤會。文華殿并不在內宮,而在外朝協和門以東,嘉靖之前是東宮太子處理政務的地方。嘉靖年間因為之前太子大多年幼,不能參與政事,便改為皇帝的便殿了。朱慈烺實際是在端敬殿中讀書的,這事大部分朝臣都知曉。
“幾上置有何物?”王鐸又問了一個日常的細節。
“寶印一函,端硯一方、蟠龍鎮紙一對,碧玉獅子一對,翠玉朱筆等等……”少年依舊回答的像模像樣,但是聽者全都大搖其頭。
“這孫子絕對沒進過皇宮!”何苦都不由得搖頭嬉笑。
少年說的這些東西,很符合民間對于皇上家書桌的想象。皇上家嘛!自然桌上擺的都是寶物,而且肯定得像公堂上大老爺的公案一樣,時刻擺著大印。至于書什么的,肯定不會放在桌上,皇上家那么多人伺候,肯定會收拾的整整齊齊的。至于什么珠玉、蟠龍的,用不用的也得擺著,不然怎么能是皇上家呢!
想象的很美好,但是現實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何苦是參觀過朱由崧的書房的,雖然朱由崧只是在里面喝酒,但是皇家的格局還有的,當然皇家的格局和一般人家也沒啥區別。書桌是學習辦公用的,又不是擺出來給人參觀的,自然實用是第一位的。印信都由司禮監管著,若是沒有大事急用,誰也不會在桌子上擺著。蟠龍鎮紙、碧玉獅子、翠玉朱筆什么的,都是扯淡,因為這些玩意兒不實用。
雕刻繁復的蟠龍鎮紙是玩物,皇室寫字的時候沒事總搬弄它,萬一扎手了怎么辦。碧玉獅子也是賞玩之物,應該放在陳列架子上,沒事放桌子上不怕碎啊!玉筆更是不會出現在書桌上,因為那玩意兒太沉,根本不適合長時間的書寫,除了重大事件裝門面,誰用那玩意兒啊!皇家用的文房四寶,也人正常人一樣,鎮紙也是光溜的,筆也是竹子的。對自己好一點嘛!皇家又不是自虐狂。
而且皇上家的書桌也很亂,書桌上裝樣子也得放幾本書,因為得務實啊!太子爺把書放在書桌上,太監若是欠欠的給收起來了,太子爺回來接不上,不打折了太監的腿才怪,誰敢動啊!尤其是文臣講課動輒引經據典,沒有幾本書在桌子上放著,隨時查證,鬼知道他說的是什么。王鐸很清楚,朱慈烺的書桌上,有日常講讀的書目,還有十個太子常用的算子,其他的什么都沒有。
“此人明明是假,此事確確可憾。”王鐸當著滿朝文武,有理有據的證明了少年是假的。
“錦衣衛何在?還不將這狂徒拿下!”看著朱由崧與何苦的笑臉,王鐸明白,這一天的云彩都散了,直接叫錦衣衛拿人。
朱由崧在御座上連連點頭,馮可宗和蔡忠馬上喝令錦衣衛動手,馬上就把少年給捆了起來。東林黨們個個如喪考妣,他們苦心經營了許久的一步好棋,發揮的作用實在太小了,朝廷上居然一點風浪都沒能掀起來。不過他們深知明哲保身的道理,除了附和王鐸,全都選擇了閉口不言。
“小人是假冒的,可小人也是被人玩弄啊!不過是想假借太子身份,在各處諸侯處訛詐些錢財罷了。小人姓王,名之明,是高陽縣人,父親叫高純,母親徐氏,是有人引誘唆使小人這樣干的啊!”王之明長跪于地嚎啕大哭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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