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三章 蘇常會戰-浙東覆滅
洪承疇的一招分兵,搞得何苦有些進退不得,茫然的不知自己改干什么。趁著清軍自己削弱了軍力,招呼張南等部配合,一舉光復應天府,何苦自信還是做得到的,但是為了這事把朱由崧搭進去,他可就賠慘了。
何苦在士紳間的形象一直都不太好,江南各省中沒有任何一省肯擁戴他便是明證,所以即便何苦光復了應天,也不會出現萬眾歸心、天下擁戴的場面。若是在光復應天的過程中,朱由崧再不幸遇難了,何苦不僅會失去政治上的支柱,還會給扣上故意害死朱由崧的大帽子。不能以偷襲的手段,一舉拿下應天,何苦還真就不敢輕易向應天試探。何苦光復了常州之后,便在常州停了下來,讓部隊休整的同時,他要和好好的研究一下下一步該怎么辦。
何苦在常州發呆,杭州卻已經是一片戰火。一直很謙和的魯王朱以海有點不靠譜,他手下的方國安、王之仁等將領也有些不靠譜,但在大是大非上,這不靠譜的君臣,全都很靠譜。隆武皇帝朱聿鍵很爺們兒,但他受制于鄭芝龍根本難有什么作為,最多就是痛快痛快嘴而已。朱以海不怎么喊口號,但他是真心敢干。
江陰戰役打響,登萊軍開始陸續向江南投送兵力之后,浙東上下敏銳的捕捉到了戰機。登萊軍的南下,給了各地清軍極大的軍事壓力,清軍紛紛北援,浙江兵力相對空虛,他們動手的時候到了。
八月初,方國安與王之仁相互配合,利用蘇州光復,清軍主力在常州一線與登萊軍激戰的機會,相繼收復了富陽、于潛等地。何苦渡江親征,博洛大軍敗逃常州之后,方國安和王之仁更是開了對杭州的進攻,希望利用這千載難逢的機會收復杭州。除了正在與博洛玩機關槍的何苦,各方勢力都對這次光復杭州的戰役極為重視,就連現在已如喪家之犬的馬世英,都帶著自己僅存的數百黔軍趕來助戰。
浙東的抗敵熱情很高,但是他們的對手實在太強大了。此時坐鎮杭州的閩浙總督張存仁,那是曾經祖大壽的麾下副將,正兒八經的關寧鐵騎出身,用兵相當的老辣。張存仁都沒親自出手,只是派遣副將張杰、王定國出擊,便將方國安、王之仁、馬世英殺的大敗,斬首四千級。
大軍退回富陽,還未來得及收攏,王定國又追擊而至。這次才是真正的大敗,立足維穩、軍心未定的明軍,被王定國徹底擊潰,殘部還被王定國追殺了二十余里。方國安的親兒子方士衍等人,也力戰被俘,最后慘烈殉國。
明軍這次敗的很慘,但是何苦在蘇州、常州卻是高歌猛進,時機不容錯過,魯王朱以海只能再次出擊。八月中旬,朱以海晉封方國安為越國公、王之仁為興國公,并且筑壇拜方國安為大將,節制諸軍。然后文弱的朱以海又親自到錢塘江邊西興犒軍,每名士兵賞銀二錢,鼓舞軍心士氣,讓大伙兒克復杭州,為國盡忠。
方國安、馬士英、王之仁選派總兵三員,領兵二萬,從朱橋、范村、六和塔三處過江,直至張家山、五云山、八盤嶺等處,迫近杭州府城。張存仁也與梅勒章京朱馬喇、濟席哈、總兵田雄、張杰等分兵三路迎擊,兩軍在杭州城下再次開戰。這次明軍敗的比上次還慘,被俘的副將就有十一人,參將、游擊、都司、守備更是達到了四十八人。參與此次戰役的各路義軍,也是相繼戰敗。經此慘敗,魯監國政權的將領們壯志頓消,只能轉為劃江扼險的守勢。
朱以海麾下這些長期未經戰陣,疏于訓練,裝備不精的士兵,空有一腔熱血,自然不是清軍老兵們的對手,現在想休整防守,卻也沒有了機會。杭州戰役剛剛結束,從常州逃來的博洛便到了杭州,馬上整頓清軍準備給朱以海致命一擊,徹底統一全浙。
博洛率部陳兵于錢塘江北岸,王之仁則匯合各路義軍,集結了二百余艘戰船,游弋江上隨時接戰。博洛這次沒了船,小股部隊也不敢和王之仁的大隊接觸,只能暫時停留在岸邊觀望。當天下午,閑著無聊,又對登萊軍心有余悸的博洛,下令清軍各部清剿錢塘江以西的明軍殘部,不成想卻取得了驚人的戰果。
清軍小股部隊對富陽附近的殘余明軍開始掃蕩式進攻,北蜂山明軍守將潘茂斌等敗走,清軍數百騎兵發起了追擊,這都不算是什么事,但后面的事可就離譜了。潘茂斌等退往東岸的時候落下了幾艘小船,膽子特肥的清軍游騎居然就用這幾艘小船拖拽著馬匹過了江。當晚清軍騎兵過江的消息,便傳遍了明軍江防陣地,立馬便是諸軍皆驚。
方國安雖然擁兵十萬,但大敗剛過,膽子都給打沒了。此時聽聞清軍過江,他哪里還敢再戰,馬上下令不戰而退,連夜拔營退往紹興。老熟人馬世英正在方國安軍中,彷徨無計的方國安問計于馬世英,老馬自然還是那個主意,跑吧!到達紹興之后,他們馬上護著朱以海開始南逃。
江防可不止方國安一支部隊,王之仁以及各路義軍全都在呢!老方跑路的消息,第二天一早便傳遍了各軍,只說清軍已渡江,越國公率軍南逃了。這軍心士氣如何還維持得住,馬上便是一場卷堂大散,各部相繼在未遭到任何攻擊的情況下潰敗而走。博洛都沒弄明白怎么回事,對面頗為壯觀的江防突然就沒了,搞得博洛也是莫名其妙。
清軍之后便沒有戰事了,因為明軍已經跑光了,他們用了五天的時間才過了錢塘江,然后便旅游一樣走進了紹興城。朱以海是個文弱的人,他有抵抗到底的決心,但卻沒有撞南墻的勇氣,浙東事已不可為,他也不會死在浙東。所以退至臺州的朱以海,很明智的決定楊帆出海,他要去松江投靠何苦,監國他是不靈了,還是找何苦來救援浙江吧!
朱以海前去找何苦求援,也不能扔了浙江不管,所以他命張國維防遏四邑,以圖后舉。張國維回防東陽,但局勢已經徹底糜爛,根本就守不住了,心志不屈的張國維赴水而死。清軍破義烏,取東陽,下金華,陷衢州、嚴州,迅速平定了整個浙東。方國安兵敗黃巖為清軍所殺,阮大鋮則投降了清軍。神奇的老馬,沒跟著朱以海去見何苦,也沒投降清軍,直接下落不明了。
錢塘潰敗之后,王之仁也知道浙東情勢已不可為,但他手里還有一定的實力。所以王之仁率領所部官兵乘船數百艘,攜帶大批輜重由蛟門航海到舟山,打算同隆武朝廷的肅虜伯黃斌卿會師再圖恢復。隆武朝那批人,人品好的武將是真心不錯,黃斌卿便趁火打劫炮擊王之仁,劫走了王之仁的兵、船、輜重。王之仁對黃斌卿的背信棄義痛恨不已,但也無力回天。舉家一宴之后,王之仁把家屬九十三人的坐船鑿沉,全部溺海而死,自己留下一條大船,豎立旗幟,大吹大擂的直駛吳淞江口。王之仁被清軍送到了南*京應天府,他坦白心志,痛罵洪承疇之后,慷慨就義。浙東魯監國政權幾乎覆滅,群臣之中許多人都有污點,但慷慨死節者不在少數。
浙東覆滅之后,守御浙閩交界仙霞嶺的隆武朝大將鄭芝龍,以備海寇為由,盡撤兵回安平鎮。隨后,清軍克建寧,進兵入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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